《让你写济世,你主角卖印度神油?》 第1章 全国青创大赛 华国,京城。 央视大厦。 此刻的演播大厅内,人群涌动,十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各处忙碌着。 “哎,这个横幅挂高点,对,就是这个位置。” 横幅上印着醒目的大字【全国青年编剧创新大赛-八强晋级赛】 “摄影机,对一下位置,灯光,音响,赶紧调试!” 随着这名领导的指挥,现场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赛场的布置。 同一时刻,在央视大厦附近的一处酒店内,李夏从床上惊醒。 我这是在哪? 李夏茫然的看着四周,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 他穿越了,他穿越到一个完全平行的世界里。 李夏前身的记忆缓慢浮现在脑海里,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毕业于国立戏剧学院,编剧专业。 而他现在在酒店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刚刚通过自己赛区的青年编剧创新大赛,前来京城参加晋级赛。 编剧? 李夏穿越前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每天007的上班,哪会这种文艺工作啊? 完蛋完蛋。 他看了一眼酒店的挂钟,现在是上午十点。 距离青年编剧大赛的开始时间还有一个点。 李夏两眼一黑。 要不我弃权算了吧? 可他随即立刻否掉了自己的想法。 这位前身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李夏从小就想当个编剧,家里几乎是砸锅卖铁才供他读完了大学,可谁成想毕业即失业,自己耗费心血写的几个剧本根本无人问津。 李夏不服气,他坚持认为是自己的才华没有被这个世界发现,于是跟亲戚朋友同学又借了一笔钱,在通过了海选之后,来到了京城。 而他本人刚到京城第一天,就因为常年熬夜想剧本,在酒店里直接猝死… 这才让李夏穿越了过来。 唉… 李夏有些感慨,这前身的确努力,为了梦想拼尽全力,可是他的天赋也的确是一般,按照前身的成绩来看,通过晋级赛根本没有可能。 不过… 李夏在回顾记忆的时候发现,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因为某些随机事件,导致和自己的世界有些许的不同。 许多文艺影视作品在这个世界是没有的! 李夏瞬间有了信心!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拿个奖还不是手到擒来? …… 上午十一点,央视大厦演播厅。 “欢迎大家收看本届全国青年编剧大赛,我是主持人小撒。” 演播镜头拉近,画面跟随刚刚出场的撒北宁。 直播网站上,随着节目的播出,弹幕已经开始刷屏。 “开始了!开始了!” “这一届的青创大赛我很期待啊,很多选手都是实力派。” “又能有新的电影看了!” “快进到选手画面!我等不及了!” 主持台上,撒北宁从容的按照流程介绍着各位嘉宾,“本次大赛邀请了四位评委,第一位评委,刘何平老师。” 镜头一转,刘何平从评委席上起身示意。 撒贝宁同时开口道,“刘老先生的代表作,《雍正皇朝》《北部无战事》可都是大家伙耳熟能详的作品了。” “第二位嘉宾,兰小龙老师。《士兵袭击》《我的排长我的排》想必大家都看过吧?这两部作品可以说颠覆了军事剧的类型传统。” 随着两位重量级评委的登场,直播弹幕一片飞涨。 “这两位评委简直无敌啊!有谁敢说没看过他们的作品?” “+1” “就是啊,这作品简直影响了一代人好不好。” “哎?我好像没看过…” “建议严查楼上!” “附议!” “附议+2” 直播还在继续,撒北宁继续介绍道,“第三位嘉宾,我们请到了张国利老师。” 张国利一出现,直播弹幕更多了,编剧毕竟只有作品出名,而这位本身就是一位老戏骨,出演的作品简直多到数不清。 “老戏骨来了!” “有编剧有演员,这样才严谨嘛。” “都是行业内重量级的人物啊。” “多好的演员呐,可惜生了个儿子。” “楼上的闭嘴!” “骂人不揭短啊。” 镜头缓缓偏移,“最后,则是我们第四位嘉宾!周凯伦!” 周凯伦起身对着镜头摆了个pose,“哎哟,你的作品不错哦!” 随即他笑着说道,“我非常荣幸能够当选这次编剧大赛的评委,不过呢我本人对编剧并不是很了解,节目组是想找一个能够代表普通人视角的评委,从非专业的角度去打分,所以我才能坐在这里,再次感谢节目组的这个机会。” 撒北宁也笑着接话,“凯伦到时候打分可要认真啊。” “一定一定。” 直播弹幕随着四位嘉宾的揭晓,铺天盖地的袭来。 “我的天啊,央妈竟然把凯伦也找了过来!” “我就说这节目好看吧!” “我想看评委表演!” “楼上的别跑题!想听歌出门右拐!” “比赛快开始!主题是什么!” 撒北宁在介绍完几人后,继续讲解起此次比赛的流程,“按照老规矩,每次比赛我们都会规定一个主题,选手们会在封闭的场地内,限定的时间内,围绕给出的主题进行创作,题材不限,自由发挥。最后则是由我们四位评委,以及现在正在观看的所有观众,一起打分,综合比较,根据分数排名决定我们的八强人选。” “接下来就是揭晓此次编剧创新大赛,八强晋级赛的比赛主题环节。”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一旁的工作人员从场下递过来一个纸箱。 撒北宁举起纸箱示意,“这个箱子里装着的就是本次比赛的主题,接下来让我们的评委抽选此次晋级赛的主题。” 场上四个评委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由资历最老的刘何平接了过来。 纸箱里放着工作人员提前写好的几十种主题,此次八强角逐赛的比赛主题具体是什么,不会有人提前知道,全靠随机。 刘何平伸手在纸箱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份折叠好的纸条,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打开。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众人看清了纸面上写着的两个字,“济世。” 第2章 比赛前的下马威 央视大楼旁的一处酒店会议室内。 这里正坐着16位参赛选手,李夏也在其中。 这处酒店正是他们的比赛场地。 因为编剧大赛要持续五天,主办方包下了这处酒店,作为全封闭的考场,比赛期间所有选手的日常活动只能在这个酒店里。 会议室的投影屏上正直播着编剧大赛的画面,随着此次主题的揭晓,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紧锁着眉头。 济世? 这个主题有些宽泛啊。 李夏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遍遍回忆着,自己看过哪些电影是和这个主题沾边的呢。 “各位,在比赛前不如我们先一起讨论一下。” 追随着声音,众人一起扭头看去。 李夏认得这个人,姚景瑜,此次的参赛选手之一,也是他的校友。 家里背景雄厚,据说是某个顶级娱乐公司的大少爷,人长得又帅,妥妥天之骄子的模板。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姚景瑜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想的是,这次的主题有些冷门,与其大家回到房间各自苦想,不如先讨论出大致的方向,这样我们都能节省很多精力。” 姚景瑜这番话说得倒挺有道理,在场众人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他自小就跟随父亲,频繁出入各种商业场合,当下几句话就获得了此次会议的主导权。 会议室内的工作人员也很机灵,赶紧将摄像头怼了过去。 直播房间里。 “老公好帅!!!!” “姚大少不光长得帅,还有钱,还心善啊!” “此次夺冠大热门就是他,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照顾自己的竞争对手,这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品格!” “就是啊,这种淘汰赛他都敢照顾别人,要是我上去了肯定一句话不跟别人说。” “哎,都说了是十六进八,这种强度的比赛我家姚少还不放在眼里好吧。” 会议室,姚景瑜继续说道,“济世这个题材,我涉略的不多,但是我有一个灾难救助基金会,08年的时候是我亲自负责对文川地震救助基金的发放事项,通过这次经历,我……” 姚景瑜滔滔不绝的谈着自己的经历。 “所以,我个人会选择将这次赈灾经历为蓝本,写一个剧本出来。我的想法说完了,大家有什么看法也都说说看。” 李夏是听明白了,这逼哪是在分享什么想法,这分明是在给自己造势啊!! 开口就是‘我有一个基金会。’ 这话哪是普通百姓能说得出来的。 李夏只有捐款的经历,还是小学时候捐的五块钱。 而人家呢?上来就我主持了基金会的工作。 他一方面是在分享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面则是对所有人施压。 与此同时,也将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编剧这个行业不同于数理化,一个数学天才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碾压一切。 但是编剧这种对社会阅历,认知,眼界都有要求的行业,你只有天才是不够的。 你贫民出身,让你写小人物主题的剧本你肯定能写好,那让你写富豪的剧本呢? 你都没见过富豪,你写富豪每顿吃一个馒头,扔一个馒头? 济世这个主题很大,它不同于帮助友爱,你要帮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下人。 在场的十六人都是青年,都是大学生的年纪。 那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大学生这个年纪的经历是什么呢? 读书,上学,家境好的旅旅游,不好的打打工。 济世? 拿什么济世? 姚景瑜非常清楚这个主题的含义,他甚至进一步想到了利用自身的有利条件,在比赛还未开始前就让竞争对手露怯。 这次晋级赛的选手,倒是有几个家境和姚景瑜差不多的,他们各自分享了自己的经历。 “我曾经带领一个考察团亲赴非洲,那里的百姓生活非常艰苦,因为没有干净的水源,稳定的食物来源…” “我当过战地记者,在一个雇佣兵团的保护下,深入的了解了战争中百姓的生存困境…” “我主持过妇女联合会的反家暴游行,在游行中…” 这些有背景的富二代们依次发言,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经历。 而这些话一说完,他们往往彼此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是自己人。 会议室内,十六人明明是围绕在桌边坐在一起,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一些人死死的隔绝在了外面。 赛前小会持续了一个小时。 李夏以及另外几个普通家庭背景的选手几乎一句话没说过。 当然,李夏不说主要是他还在脑海里回忆自己看过的电影,他才没兴趣参与这些个讨论。 会议结束时,一位工作人员抱着一个纸箱走了进来。 “请各位抽取自己的房间号码。” 十六人依次前去抽取,不过由于刚刚会议的影响,最先前去抽取的都是那些富二代们,其他人则是自觉的落后半步。 李夏抽到的房间号码是八号。 巧的是姚景瑜抽到的是七号,刚好在他隔壁。 在进入房间前,姚景瑜还笑着跟他打了招呼,“李夏是么,比赛加油啊,创作过程中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不要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对方说的也未必就是客套话。 “好,你也加油。” 李夏也笑着回应。 房间内,李夏在客房里兜了一圈,比赛的居住环境竟然出奇的好。 这是一个套间。 有独立的客厅,卧房,书房,浴室,厕所。 主办方为了满足创作者的不同需求,在每个房间都放置了桌椅,甚至就连浴室和厕所都有一个可移动的小架子。 除此之外,为了满足直播要求,在客厅,卧房,书房不同位置都放置了几个摄像头。 李夏回到卧房,在自己的大床上打了几个滚,随手拿起床头柜的立牌。 上面是订餐服务,主办方为所有选手准备了24小时的餐食,选手可以去酒店的餐厅,也可以直接让服务员送上门。 看得出来,这次编剧大赛的规格简直拉满。 第3章 我不是药神 回到客厅,李夏打开电视,他发现了这个平行世界的另一处不同。 ai技术。 这个世界的ai技术在某方面要比自己所在的世界更为成熟。 尤其是在一键成片上。 创作者写出一个故事后,直接输入给ai,ai会自动生成一部完整的电影。 创作者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对细节进行调整,比如演员的装造,背景布局,镜头剪切等等。 这个技术非常的成熟。 这也就导致了在这个世界,演员的地位急剧下降。 因为几乎全被ai给替代了。 你演得出来的,ai能,你演不出来的,ai也能。 而编剧的地位则大大提高,一个顶级编剧的地位和之前世界的顶流明星基本一样。 李夏手里拿着平板,坐在沙发上,思索良久,缓缓写下了剧本的名字。 央视大厦,演播厅。 撒北宁根据导播给的镜头,继续主持着节目。 “我们可以看到,现在各位选手的赛前讨论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各自的创作环节,我们先看看姚景瑜选手的画面。” “姚景瑜选手已经开始创作了,看来经过之前的讨论,他已经捋清了自己的思路,我们看看他的剧本名字叫什么…灾后重建,看来就是和他之前讨论过的一样,姚选手打算将自己赈灾的经历写出来。” “我们看看下一位选手的画面,李夏选手,李夏选手在之前的会议上并没有发言,我们也不清楚他的想法,那么这位选手会写出怎样的剧本呢?让我们看看…” 导播的镜头切到了李夏手中的平板。 “我不是药神?” 主持人和几位评委看到这个名字都是愣了愣。 刘何平先说道,“这个剧本的名字很有意思啊,看来这位选手想写的主题是和药品有关?” 另一位评委开口,“看来这位选手是早有腹稿了,这个主题比较冷门,我倒是很期待这种冷门作品。” 两位评委随口说了几句,不过他们心里也都没当回事,随着镜头的切换,他们继续点评起别人的作品。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这个奇怪的名字,纷纷吐槽。 “这名字听着好怪啊,什么叫药神?怎么还扯上神话了?” “主题是济世,主角是药神?好家伙,直接位列仙班是吧。” “我觉得可能只是名字怪了些,题材应该还是现实的,不会出现什么神啊鬼的。” “先别吵吵了,等他写出来不就知道了。” “我要看我老公!镜头切回去!” 酒店内。 李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剧情,开始缓缓落笔。 …… 沪市,巷弄里,程勇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嘴里叼着烟,无聊的在店铺里看着电脑。 隔壁旅馆老板披着衣服出来,敲了敲他店铺的门。 “喂,房东电话打我那去了,我说你没开门,房租赶紧付了吧。” 程勇扭过头看了一眼,拱了拱手,“谢了,最近生意不好,没钱啊。” 旅馆老板通知完,扭头就走了。 “哎你等等,上次给你的神油,你旅馆摆了么?” “摆了,根本没人用。” 旅馆老板不耐烦的回答,“现在流行用的是伟哥,没人用你那玩意,而且我自己也试了,没球用。” 说完老板就走了。 程勇不屑的吐了口烟,“没球用自己不行啊。” 他的王子神油可是从印度引进的! 怎么可能不好用。 …… “印度神油?” 演播厅内,撒北宁看着导播给的镜头,心里竟然慌了一下。 他扭头看向后台,示意工作人员,这玩意也是能播的? 兰小龙评委看到了这个开头,呵呵一笑,“这位选手有点意思啊,他剧本的标题是‘我不是药神’,而他的开头还真点题了一下,印度神油也是药嘛。” 刘何平明显有些不喜欢这个开头,“咱们的主题是济世,这主角开了一个神油店是济哪门子世?” “哎,各位评委,咱们先别急着下定论,这不才刚开头嘛。” 撒北宁赶紧示意导播切换镜头。 网友们可不管这些,这种话题度拉满的事情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卧槽,主角是卖神油的!” “嘿嘿嘿,我好像懂了,这的确是济~世嘛。” “咳咳,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个店主,看来我也可以济世…” “你们这帮臭男人,天天脑子里就那点事!” “就是,恶心!” “姐妹们,谁懂啊…” “这不是正规大赛么!姐妹们,咱们一起投诉去!” “卖神油怎么了!人家合法合规!碍着你了么!” “就是,管那么宽!” 眼看两拨人要吵了起来,超管赶紧带头封禁,所有神油相关的关键词全被封了。 房间里,李夏继续提笔。 …… 程勇带着自己的儿子在路边吃包子。 “爸,我想买球鞋。” “多少钱啊。” “二百六。” 程勇夹着包子的手僵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儿子,换了个笑脸,问道,“哎,你怎么不跟你后爸要啊?” “我不想让他买。” 程勇听到这句话明显开心了不少,他掏出钱包翻了翻,没有百元整钞,用五十,二十,十块的凑了凑,给儿子递了过去。 “谢谢爸!” 程勇摸了摸儿子的头,“包子不许浪费啊。” 吃完饭,前妻开车过来接儿子。 她在车里扭头看向程勇,“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行!绝对不行!” 前妻也没跟他争吵,“那算了,明天让律师来谈吧。” 第二天。 前妻带着律师跟程勇谈判。 事务所里,程勇看着摆在眼前的协议愤怒不已,他坚决不同意儿子移民! “程先生,曹女士可以给你一笔补偿款,多少钱咱们都可以商量。” “什么意思?让我卖儿子咯?” “您的经济状况我们很清楚,孩子留给你,你也养不起。曹女士是在帮你。”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一个男人的自尊。 “用不着!有钱了不起么?” 一旁的前妻开口,“程勇,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你让孩子跟着你有什么前途,以后去卖保健品么?” 保健品? 程勇听到这三个字,一股无名火从心中起。 第4章 虾头男 程勇站起身瞪着前妻,“你说什么?” “你少给我瞪眼,你不同意,我就去法院起诉。” “你tm吓唬我是吧?”程勇抬手拍飞了桌上放着的水杯,大声吼着,“你信不信我抽你啊?!” 前妻不屑的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他,“我信啊,我当然信了,你这些年抽的还不够么?” 前妻的眼神里含着轻蔑,鄙视,嘲弄,却唯独没有害怕。 “程勇,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就不是个男人!” 程勇再也忍不下去,绕过桌子就要走过来。 律师赶紧起身拦住他,“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不准动手啊!” 怒气攻心的程勇看见律师,抬手就抽了过去,“你tm还警告我?” 律师哪是他这种混子的对手,眼看被打的鼻青脸肿,前妻赶忙上来劝架。 程勇一个失手,却反而不小心把前妻推倒在地。 …… “家人们,我受不了这个主角了!” “就是啊,也太下头了吧!” “这虾头男的自己没能力赚钱,还死要面子非要带孩子。” “就是啊,他兜里连个崭新的一百元都没有,打肿脸充胖子是吧,儿子买个球鞋他都得寻思寻思。” “前妻是被家暴了啊!你们看到没有,前妻自己都说了,这些年打的还不够么?这说明什么?这男的是把自己老婆打跑的!” “细思极恐啊,恐婚又一天。” 弹幕上都是对程勇的讨伐,之前讨论神油的那些人也说不出话了。 这主角也太混了吧? 你混得差就差了,你还打老婆? 自己混的不好,不敢面对现实,还不让人说?还非要硬撑着要孩子? 他们在心底也看不起这样的人。 …… 警局内,程勇坐在办公室靠窗的位置,有些忐忑的看着周围。 哗啦,随着推门声音响起,小舅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程勇,冲着他就跑了过来。 周围的警察一看,坏事了,赶紧起身拦着。 “曹警官!别别别!曹警官!冷静!冷静!” 小舅子此刻哪冷静的了,自己亲姐姐还有孕在身,跟这个前夫谈判,该给的都给了,他竟然还打人?他怎么敢? 小舅子抓起桌上的文案就砸了过去,接连丢了三四个。 周围的警察死死的抱着他,让他没法亲自揍这人一顿。 “你再敢碰我姐一下,我弄死你!” 程勇见到发火的小舅子,一句话也不敢说。对方丢来东西,他也只是缩着脖子闭眼躲。 直到最后,小舅子发完火走了,他也不敢放个屁出来。 …… 演播厅。 撒北宁和一众评委也看完了这一段剧情。 “各位评委讲两句?” 张国利看了看其他三人,“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吧。李夏选手的剧本,从人物性格描写上来讲,我认为是合格的。从开局的这几个画面来看,他笔下的主角程勇,是一个在世俗意义上失败的人。 工作等于没有,付不起房租,吃完上顿没下顿。自己有一个儿子,但是养不起,妻子已经离婚,在和他争抚养权。他的性格呢,外强中干,对待妻子有家暴行为,但是面对小舅子却又不敢说话。 可以说这一段剧情,勾起了我对这个角色的讨厌。” 其他几位评委也纷纷点头,周凯伦说道,“的确,打老婆在我看来是最不能原谅的一种行为。这个角色给我感觉就是一个混子,没有自己的原则,一切行为以利己为核心。” 张国利接着说道,“不错,所以我认为到目前为止李夏选手对于这个剧本人物的描写是合格的。但是…” 随着一句但是,场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我们的主题是济世。剧本中的程勇明显是一个市井角色,这样一个角色如何能承担起‘济世’的主题呢?我非常怀疑这点。” 一旁的刘何平跟着讲话,“不错,就像张老师说的,如果是随便发挥的主题,李夏这个剧本还算合格。可我们是有中心主题的。在主题被框选的前提下,以市井小民的身份去完成济世的任务。我个人认为非常困难。” “当然,困难不代表不可能。只是这种难度的反转,对编剧的水平要求非常高,想要写出合理,合逻辑,让观众认可的反转,对编剧的阅历,认知的要求非常高。” 刘何平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事理论上是可以做到,但是你一个小小的青年编剧,别想啦,你没那实力。 几人讨论完这个剧本,都没放在心上,接着看其他人的镜头。 直播间里。 “唉,几位评委说的很有道理啊,这个角色刻画的是不错,刚刚都因为他吵起来了。” “没错,看到程勇做的那些事,我血压都高了!” “就是啊,我看的简直不要太窝火,在警局那段,你打老婆的威风呢?看到比你厉害的就怂了?” “而且他还跑题了,咱这毕竟是济世主题啊,你一个神油贩子,真想靠卖神油拯救所有男性?” “评委就是评委,几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所以说,还得是看姚景瑜他们的剧本,这个选手可惜了啊。” “楼上的,评委都没有说死,你怎么就把人淘汰了。” “评委那是给他留面子!刘老什么水平?他自己都认为很困难,你指望一个大学生能写出来?” “那咋了,一切皆有可能!” “我真是…被你整笑了,孩子,等你进入社会就知道了,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成的。” 第5章 神油治病? 王子神油店外面,一个身形孱弱佝偻的男子在店外徘徊,他戴着三层口罩,面色蜡黄,仿佛经不起一阵风。 他手里攥着一张病药单,纸张已经在他手指的揉搓下变得泛白。 男子敲了敲门,可是店内无人回应。 无奈之下,男子只能离去。 …… 评委台上,兰小龙看到这一段剧情皱了皱眉。 “这位选手的思路很超前啊,印度神油,病人,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元素能被他融合到一起。看这个样子,接下来程勇从派出所出来后,会在街边遇到他。” 兰小龙摇了摇头,“这个剧情太俗套了,我看过的剧本里有太多类似的情节,这位选手的功底还是不行啊。” 直播间弹幕上。 “出来了出来了,这才是主线剧情吧?” “这人戴着三层口罩?这么夸张么,这病有点严重啊。” “不是,你们的重点呢?哪个病人会去买印度神油啊?!” “卧槽对啊,他生病了还不忘…” “楼上一看就没经验,你生病的时候还会惦记那点事?” “这主角不会是要用神油治病吧?” “啊?你评论的样子是认真的么?” …… 程勇从派出所离开后来到了养老院。 他的父亲患病躺在床上,平时生活不能自理,只能靠别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程勇端着稀粥,一边说好话哄着,一边一勺一勺的喂着他。 离开时,他被管理人叫了过去。 “喂,你赶紧把你爸送走啊,他都神志不清了有点,死我这怎么办?” …… 兰小龙发现这剧情竟然和自己预测的有些不一样,老脸一红,可他不会承认是自己看错,“从这位选手的后续情节我们不难看出,他的剧本主题肯定是围绕着给父亲治病来写。 “前期通过对角色的刻画,我们知道他现在非常缺钱,但是即使这样,他也要给父亲治病。当然,最后的结局肯定是父亲的病在他的努力下被治好了。最后他会说,父亲就是他的全世界。” 兰小龙呵呵一笑,“不得不说,这位选手有些剑走偏锋了。父亲的确是主角的全世界,但是你这样写,在我这里是不可能过关的。” 评委的一番话仿佛点醒了评论的众人。 “对啊!我们一直讨论他到底该如何贴近主题,原来这就是办法啊。” “亲人的确是全世界,他帮助父亲治病,也变相的算是济世。不亏是兰老师啊,一眼就看穿了选手的想法。” “要不是兰老师的解释,我根本都看不透这个剧本,现在再看这作者写的这好牵强啊。” “就是啊,没意思,我就说新人写剧本不能看。” “我溜了,你们随意。” “溜了溜了。” …… 第二天,程勇照旧坐在店里,开着他根本无人问津的小铺子。 隔壁旅馆老板突然推门,“哎,给你介绍个朋友啊,老邻居,这位是老吕,吕受益,你们认识认识。” 程勇一脸懵的看着对方,“什么事情啊?” 旅馆老板挤了挤眼睛,“给你介绍了一个生意,让你从印度带点药。” 他把人带过来,自己就离开了。 吕受益看着程勇,赶紧摘下自己脸上戴着的三层口罩,“程老板好,”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橘子,放到了程勇面前。“吃橘子。” 程勇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你少来这套啊,走私药品是要判刑的,你就给三万块啊?” “老板,这可是个商机啊!正版药物要三万七一瓶,印度盗版只要两千,药效完全一样!” 程勇听到这愣了一下,确认道,“药效完全一样?” 吕受益赶紧点头。 “价格差二十倍啊?” 吕受益再次用力点头。 “滚滚滚。” 程勇混了这么多年的社会,这点道理能不明白,这么大的利润让他做?能没风险?不就是怕坐牢么,想找个替死鬼。 吕受益再怎么劝程勇也不同意。 但是走之前还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了下来。 …… 直播间里。 这里争吵的声音依旧,只是这次的重点却不在主角身上了。 “正版药三万七,盗版药两千,药效一样?扯淡呢吧?” “就是啊,差了整整二十倍啊,你就算写小说也不能瞎编啊!” “这也太夸张了,哪怕你改改价格呢。” “违和感太强了,弃了弃了。” “这选手这么写下去怕是没戏了哦。” “先是挨骂的主角,为了赚钱又给了个离谱的药价,没意思。” 评委们看到这段的时候也在集体吐槽。 兰小龙之前就在唱衰李夏,现在看到这段更是嗤之以鼻,“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选手的剧本俗,太俗了。我不用看都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肯定是他父亲病危,需要大手术,可是他还没钱。然后他就开始做这走私生意,最后赚到钱了,父亲可以手术了,最终父亲痊愈。” 兰小龙哼哼着,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这种剧本我见过的有近万个,我亲手毙掉的更是有近千个。在这种级别的大赛上,还拿出如此俗套的剧本,我不知道这位李夏选手是如何通过初选的。看来咱们节目组的某些工作人员,文学素养有待提高啊。” 弹幕上,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兰老师不愧是大作家,经验就是丰富,这种青年作者心里那点动静,完全被兰老师看了个干净啊。” “不愧是老师啊,几句话就有画面感了,我现在已经能想象到父亲痊愈后,主角开心的神情了。” “没错没错,我也脑补出来了,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我也看过好多类似的剧本。” 演播厅里,张国利针对药的价格进行提问,“剧本中提到的这个药在现实里有原型么?正版三万七,盗版两千,这个价格是否有些不合理?”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哪知道这个? 能进这个演播厅看现场直播的,家里或多或少有些资产,演播厅的门票在外面一张能卖到数万块,还是一票难求,有价无市。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如何评价。 “这个价格,可能是真的。” 周凯伦忽然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刘何平问道,“这个药品你有了解?” “我也是从朋友那里听到的,好像是关于慢粒白血病的药,这种药在市面上有一款特效药,但是价格非常昂贵,和剧本中的标价差不多。” “那盗版药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只是听说好像非常便宜。但是咱们国内肯定是没有的,国家对于药品的管控是非常严格的。” 这时,弹幕里飞过一条。 “这个药的价格是真的!我就是病人家属,国内三万的药,国外只要五百!” 可是他这条弹幕很快就被其他人发的淹没了。 第6章 命,就是钱 医院里,程勇被医生的一通电话叫了过去。 原来他的父亲病症发作,晕倒在养老院,被人送了过来。 “医生,医生,我父亲的病怎么样?” 医生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摘掉手套,在护士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了字。 “病人情况不容乐观,要尽快准备手术。” 这样生老病死的情形,医院可太常见了,医生说话的时候都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 “医生,这手术费用也太贵了吧,隔壁医院也才八万啊。” “隔壁便宜那你就去隔壁做。”医生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程勇赶紧追了过去,“哎哎哎,那不是因为您是权威么。” 说着他把手里提前准备好的礼品递了过去,“医生,能不能通融一下啊。” 医生抬手推开礼品,“医院有医院的规矩,病人的血管瘤一旦破裂,就没救了,你抓紧筹备手术费用吧。” …… “兰老师神预测啊!” “666” “我预判了你的每一步。” “遇到这样的评委,不知道是选手的好运还是霉运哦。” 兰小龙看到剧情如自己所料,笑呵呵的看着其他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这样的剧情我见过的太多了,我用屁股想都能知道主角下一步要干嘛。李夏这位选手还是太年轻啊。 “我跟你们说,他下一步的计划,一定就是联系那个病人,然后开始走私。你们看着吧,一步不会差的。 “唉,可惜啊,年轻人,你这个剧本要是投稿给普通的公司,没准人家还会要。但是你在我这里,已经被淘汰了。” 另外几名评委互相看了看,没有说什么。 但是他们的想法其实大差不差。 这个剧本,太普通了。 后续的剧情果然如兰小龙所料。 程勇急需手术费用,他在夜市买了几瓶啤酒,坐了一晚上,最终下定决心走私药品。 可是回到他店里一看,铁帘门竟然被房东给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打破窗户翻了进去,借着手机的照明在桌子上翻找了半天,终于看见那张写着电话号的卡片。 另一边。 病友自发组织了对医药公司的抗议活动,希望药厂能够降价。 可药厂代理非常傲慢,“我们的药品,是自主研发的,所以它的定价是合理而且合法的。你们要是聚集闹事,我们就报警了。” 病友们情绪非常激动,“我命都没了,还怕你这个?” 说着把手上准备的臭鸡蛋扔了出去。 吕受益捧着盒饭坐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这场闹剧。 铃铃铃… 电话响起。 …… 李夏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一口气写了这么多,他感觉有些累了。 虽然那些电影画面都在脑海里,可真落笔写的时候才发现没那么容易。 还好这个世界的ai发展非常夸张,帮了不少忙,这才让剧情得以完整的展现出来。 李夏抻了个懒腰,打算出门去吃点东西。 直播间里,一直追读的观众不满意了。 “不是哥们,你电话都响了,你不接就去吃饭了?” “啊啊啊,虽然我能猜出后续的剧情,但是你在这断了我真的很难受好么?” “编写剧本没有吃饭!你给我回来写啊!” 李夏当然看不到这些弹幕,他跑到酒店餐厅晃悠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伙食也出乎意料的好。 ‘清蒸帝王蟹’ ‘蟹黄拌面’ 这些伙食他上辈子都没吃过好嘛。 当下他把没吃过的东西全都点了一个遍,反正在这吃多少都不要钱,只要不浪费就行。 直播间里,一众人看着李夏在餐桌上大快朵颐的样子,喉咙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们伙食这么好的么?” “这吃的我都饿了啊。” “到饭点了,我也去吃饭了,同志们一会见。” 李夏一手攥着蟹腿,蘸了蘸酱汁塞进嘴里,另一只手盛了一勺蟹黄放在面里拌了几下。 他这暴发户的吃法竟然反而让直播间的观众数量涨了上去。 “看他吃饭我手里的馒头都香了不少啊。” “这选手要不改行做吃播吧,他写的剧本也一般,不如吃播赚钱。” “楼上的话太扎心了吧。”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吃播好。” 李夏不知道自己直播吃了一顿饭,直播间的粉丝反而增加了。 回到屋里,他继续开始码字。 …… 吕受益接到了程勇的电话,再次来到了他的神油店里。 程勇看着他,“这药真能赚钱?” “能!我这边就有十几个病人,只要你带回来药,肯定能卖出去!” 程勇沉默了半晌,“我可以去跑一趟,但是你要先付钱。” 印度。 程勇之前来过这边,他的神油就是这么进的货。 他去街边的药店买了一瓶药,又根据药瓶上的信息找到了这家药厂。 “五百?!” 药厂办公室内,传来了程勇惊讶的声音。 “那是药店零售价。” 一旁的翻译解释道。 程勇听到这个消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国内卖三万七,这边进货就五百? 七十倍的利润啊! 七十倍啊! 这简直是在捡钱啊! 程勇指着药厂老板,看向翻译说道,“那你告诉他,我我我要买一些。” 药厂老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我们只对代理商发货,零售你可以去药店买。” “那你们有中国代理么?” “没有,你是第一个到这来的中国人。” 程勇一听,又乐了,“那我可以做中国代理啊。” “据我所知,这个药在中国是禁售的,给了你也卖不出去。” 程勇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干嘛,要不然他就不会来这一趟了。 “那你别管,你给了我药,我就能卖出去。” 药厂老板想了想,“好吧,那你想要多少?” “一百瓶。” 这个回答直接让药厂老板笑了。 程勇赶忙解释,“我知道你嫌少,我这次带的钱只够买这些,但我保证下一次绝对不是这个数!”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在中国有很多人吃不起正版药,他们等着我把药带回去救命!” 药厂老板来了兴趣,他坐直了身体,调侃着说道,“啊哈,所以你想做一个救世主?” “哈哈哈哈,”程勇也笑了,“我不要做什么救世主,我要赚钱。” 他扭头看着翻译,“你告诉他这个药在中国有很大的市场,有很多人指望着它去救命。” 程勇再次看向药厂老板,压低声音,“命,就是钱!” 第7章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 命,就是钱。 这句话让众人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他怎么说得出口的啊?把那些需要盗版药救命的人当成什么了?” “就是啊,人家等着你回来救命,那一个个病人,一个个家庭,在他眼里就成了一张张钞票!” “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太可恶了!” “这个角色简直太自私了啊。” “楼上的,他之前不也是这么混么,现在只是更混了。” “大家冷静一下,如果主角真的把药带回来了呢?那不是帮大忙了么?” “我也觉得,咱们应该论迹不论心,只要他做的事帮助到了别人,就应该鼓励。” “夸他的人太天真了,这个角色为什么会出国?因为缺钱啊!他就是为了钱才同意卖药,你们觉得如果等他真赚到钱,会不会抛下那些病人不管了?” “这…” “他百分百会不管了!” 刘何平看到这段,忽然来了兴致,根据他多年的剧本创作经验,他隐隐的能猜出一部分作者的想法。 不过他猜归猜,却没有说出来,毕竟兰小龙就坐在他旁边,还一直在唱衰这个剧本。 全国青年编剧创新大赛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整个比赛持续五天,选手们的直播是24小时开着的,网友可以随时通过直播间跟进自己喜欢的作者。 李夏在写完富有争议的一段后,倒头就睡。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觉的时间,仍然有无数网友在弹幕上进行口水战。 他们的主题是,不怀好意的帮忙到底算不算帮忙? 正方观点就是论迹不论心,只要实际帮到人了,就算。 “不管程勇是否为了挣钱,他是不是把药拿回来了?病患是不是能更便宜的买药了?是不是有家庭因为他得救了?” 但是反方一直强调,这只是表面上帮助了,问题的根却没有解决。 “拿药回来又如何?他肯卖药是因为缺钱,那我问你如果他钱赚够了呢?都知道这个事情有风险,当他赚够钱了还会管病人的死活么?” 两方谁都没法说服对方,而观众也觉得他们好像说的都有道理。 经过一夜的发酵,李夏这个剧本故事在各方的争吵,激辩当中,热度竟然提升了! 不少人还在打听,这个充满争议的话题是从哪冒出来的。 打听来打听去,原来是青创大赛的一个选手写出来的。 第二天他们兴冲冲的跑去直播间,想看看后续的剧情是什么,这个矛盾作者是如何解决的,结果… 结果李夏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跑去直播间的人群一下傻眼了。 “不是哥们,其他选手早都起来码字了,怎么你还睡着呢?” “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年龄段,你这个阶段你睡得着觉?” “我太奶奶醒的都比你早好吧!” “完,还打呼噜了。” “要不我也睡个回笼觉?” “哥们醒醒!别睡了!” “唉,回头他起来@我一下,我去隔壁串串门。” 这事情李夏的确不知道,比赛只规定了限时五天,却并没有强制要求选手在固定的时间进行创作。 毕竟这个文学作品的创作,不同人的习惯不同。 可这好歹是全程直播的全国性的节目啊! 还是紧张激烈的淘汰赛! 谁真睡得着啊! 但是李夏哪知道这些,他昨天写到很晚,真的是很累了,想着反正第二天也是自由时间,就没定个闹钟什么的。 结果他就这么在睡梦中创造了一项记录。 全国青年编剧大赛自节目开播以来,第一位在比赛期间睡觉到下午的选手! 兰小龙还惦记着昨天自己的预言,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出《我不是药神》后面的剧情走向,毕竟他话都放出去了。 虽然他对自己的见解非常有自信,但还是想亲眼看着李夏把他写出来。 今天他特意提早了一些来到演播厅,想看看那名选手写到哪里了。 结果这一看给他气的够呛。 在全部十五名选手都在房间认真写作的时候,这个李夏,他竟然在睡觉! 兰小龙最开始还给他找了理由,也许是前一天写的太晚了,今天会起来的晚一些,等一会就等一会吧。 可这一等,就从早上7点等到了下午1点。 整整六个小时! 你知道我这六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吗! 兰小龙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要不是规定评委不能与选手沟通,怕存在作弊行为,他都要去隔壁酒店把这臭小子拽起来了! “哼,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度假了,你们主办方也不管管。” 一旁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 这都是领导规定的呀,他有什么办法? 下午一点。 李夏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从床上坐了起来。 左右看了看房间,想起来了。 我还在比赛着呢… 他打了个哈欠,坐到了书桌边。 “哎,来了来了,他醒了!你们快来看。” “嚯,一点了,我午饭都消化完了。” “赶紧写!后面剧情呢!” “剧情昨天兰老师不都告诉你了嘛,主角回来赚到钱,给父亲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最后父慈子孝。” “啊?我是新来的,只知道有个辩论,这剧本剧情怎么听着没啥意思啊?” “别吵吵了,他要动笔了。” “咱们说话他又听不见。” 李夏拿着笔,摆好了姿势。 可他的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睡得时间太长,现在还是懵的。 等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怎么坐在书桌旁边了? 好饿,先吃个饭再写吧。 李夏再次起身出门吃饭。 这下弄得众人不乐意了。 “不是哥们,你在拉扯我们呢?” “假身位peek一下,转头你去吃饭了?” “我等了一上午了…家人们,谁能理解…”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啥看小说的时候,会有那么多人恨不得把作者关起来码字的了,我真想给他关屋里啊。” 而听不到这一切的李夏,吃得正香。 第8章 脱衣舞娘也卖药? 王子神油店铺内,程勇给吕受益展示了满满一箱子的特效药。 吕受益拧开一瓶药品,看了看药粒的品质。“带了多少回来?” “关键是渠道打通了,以后啊,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 程勇得意的笑着。 吕受益看着满箱的药品,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 隔天,两人开始了疯狂的售卖模式。 医院挂号窗口前,吕受益戴着口罩,从兜里掏出药瓶,悄悄的问着其他病人,“印度来的,五千一瓶,药效好使的,我自己用过!” “不要不要。” 程勇也四处寻找潜在客户,“大爷,这个印度的,好使。” “起开,别烦。” 两人卖了整整一天,挂号口,住院部,走廊长椅,散步公园,患者住所。可所有人给的回答都是统一的,不要。 忙活了一天,一瓶没卖出去! …… “这作者有点逗啊,他费劲巴拉的从印度走私过来的药品,竟然没卖出去!” “就说啊,之前说国内三万七,他们卖个五千应该疯抢才对啊。” “你们啊,这是在用上帝视角看,求求你们代入一下患者好不好?” “哦…也对,谁知道这个是真药假药啊,价格便宜那么多,肯定是骗子!” “楼上的反应才是真实的反应,所以他们这么卖是不可能有人买的,只有熟人介绍才行。” “你们这都是外行,我表哥也是国立戏剧学院毕业的,他跟我说了,这段剧情啊,就是作者故意写出来的,为的就是增加赚钱的难度。要不然他需要钱,第二天钱赚到了,那还写个屁啊,直接大结局了。” “你别说,楼上的话听着有点道理啊。” “别吵吵,等一会评委点评的时候看看。” …… 小摊位,程勇看着一直嗦面的吕受益,气不打一处来。 “我发现你就是个骗子!” 吕受益听到这话,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干嘛?” 吕受益忽然笑了,“我想起一个人。” “谁啊?” 吕受益领着程勇来到一处深夜酒吧。 推门而入,震耳的舞曲搭配上嘈杂的喧闹声扑面袭来,舞台上的女人尽情的展示着自己婀娜妖娆的身段。 “她是六院的病友群群主,上海所有的群主她都认识,她肯定有办法的。” 两人费力的穿过蹦迪的人群,在吕受益的带领下,来到了舞池中央的台子旁边。 “就是她。” 程勇顺着方向看去,舞池台上,女人一双白皙的长腿随着音乐节奏而律动,低胸的穿搭配合上充满暗示性的动作,完美的展示了她傲人的身段。上身又穿了一件黑丝紧身长袖,勾勒出身形的同时,又能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的看见肌肤。 该藏的地方露,该露的地方藏,极尽妩媚。 而她周围蹦迪的男性游客也是最多。 “她这个样子哪像个病人啊?” “她女儿是!” …… 直播间里的老色批们看到这段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嘿嘿…嘿嘿…” “我就喜欢这个,多写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看不起呢!” 鱼缸里的俞打赏三十个鲜花。 “有画面了,今天的直播就看到这里吧。” “楼上的收收味儿,这是全国直播!” “一帮臭男人,恶心。” “不是,没人讨论剧情的么?我好想吐槽这个角色啊。” “就说是,主角是神油贩子,现在卖药又找来一个脱衣舞娘,好奇葩的组合。” “的确,我就没见过比这个更奇葩的了。” “哎,依我说,我感觉主角后面还会有骚操作,咱们等等看。” 评委席上,刘何平看到新出现的脱衣舞娘角色,若有所思了一会,“小角色…神油贩子,脱衣舞娘…呵呵,有点意思。” 他感觉自己已经和李夏选手产生了共鸣,他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大概走向了。 “刘老师,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兰小龙听到了声音问道。 刘何平呵呵一笑,“没什么,都是自己瞎猜。”他的性格和兰小龙不一样,在事情水落之前,他不会妄下定论。 兰小龙摇摇头,“这种剧本我昨天就说过了,他现在已经写到了赚钱阶段,只不过这钱不能太顺利就赚到,剧本嘛,要有冲突才好看,所以李夏选手让自己笔下的主角先受挫,程勇和吕受益卖了一天的药没卖出去,这就是在制造困难。 “接下来呢,就是解决办法,吕受益带出来这个脱衣舞娘,显然就是他们的解决办法。到时候通过这个角色,联系上其他病友,药也就能顺利卖出去了,钱自然就赚到了。这样有来有回才算是一个丰富饱满的剧情。” 兰小龙在台上滔滔不绝,不停的讲解着自己的看法,分析着剧本中出现角色的意义。 他的分析带动了一大批的观众。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悟了大师。” “我也悟了!” “要不是兰老师的讲解,我们都看不懂这些故事的结构。” “你们看!我之前说的对不对,这就是选手故意为之的,只不过我没有兰老师讲得好。” “的确啊,你别说这小小一个十六强选手,还是有点东西的。” “别小看人家好么,他就算被淘汰了也是第十六名,不是倒数第一!” …… 从夜店出来的第二天,程勇和吕受益在饭馆等着众人。 不多时,一个又一个戴着口罩的人陆续出现在店里。 程勇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吕受益伸手打了个招呼。 刘思慧从众人之间走出,笑着跟程勇打了个招呼,“勇哥,不好意思啊,人有点多,耽误时间了。” “这位是勇哥,这些是各个群群主,都别愣着啊,自我介绍一下。” 有了刘思慧从中穿线搭桥,程勇也算顺利的和各位群主搭上了线。 价格方面有些争执,不过最后还是定在了四千元一瓶。 这个价格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三万七到四千,只要十分之一的价格! 程勇手里的货顿时供不应求。 …… 兰小龙看到这里,心中大定,“呵呵,我说什么来着?看看,都看看。 “我之前有说到他认识这个脱衣舞娘是为了赚钱吧,现在的剧情走向和我推测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呢,主角会想办法稳住自己的这个药线生意,现在的他手里的钱还不够,等到钱赚够了,就是到大结局的时候了。” 兰小龙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说,李夏这名选手在人物刻画上的确是有些功底的,程勇这个小角色的性格特点都被他一一描绘了出来。可惜啊,我倒是希望咱们的主题能换一个别的。我还真想看看他写的其他剧本。” 直播间的弹幕配合着兰小龙的点评,飞速划过。 “兰老师说的在理,赚钱救亲这种事情倒也没错,我个人也喜欢这种题材,可论济世的话,救亲未免显得过于狭隘了。” “的确,还得是有评委才能看明白啊,要不咱们自己就图一个乐呵。” “乐呵呵呵呵呵呵。” “有解说看起来的确感觉不一样,我每天都跟着兰老师的节奏走,他点评这十六个选手的镜头我一刻都没错过。我感觉全程听下来,我也能去写书了。” “好家伙,这么秀的么。” “那看来我也得好好听听兰老师的话了。” 第9章 还有个神棍? 程勇翻看手里的买药名单,不禁诧异,“这么多人?现在药肯定不够的,咱们得再多进点。” 他要跟印度厂家联系,但是对方说英语,怎么沟通啊? 程勇看向吕受益,“你认识会讲英语的病人么?” 吕受益一边吃药一边回想,“我认识一个。” “要讲得特别好啊。” “不过不太好谈哦。” 基督教堂。 一位神父手持放大镜,对着手中的圣经进行宣读,“jesustravelledallthecitiesandviges……(耶稣走遍所有的城市和村庄)” 一连串的英语从他口中说出,在场的一众病人虽然听不懂,但都在默默倾听,聆听神父给他们布道和祈福。 神父宣读完毕,“amen” 众人一起回应,“阿门!” 程勇找到神父,表明来意。 但是神父却有心拒绝,“我是基督徒,违法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程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上帝不是说了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吕受益连忙纠正,“那是佛祖说的。” “都差不多。” 程勇继续劝着神父,“你自己也是病人,你知道正版药什么价钱,你光让他们信上帝,他们能有药吃么?你这里每年死多少病人?人命关天呐,为了救人命而违法有什么错?” 这一番话吕受益听了也不自觉的点点头。 神父的表情有些动摇,他还在考虑。 “上帝不是说了么,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吕受益再次纠正,“这也是佛祖说的。” “能不能把嘴闭上!” 程勇再次劝着神父,“药我来卖,你就负责翻译啊。我保证你教会里的人都有药吃,我还可以打八折,这才是真正的主内平安嘛!” 神父明显被说动了,程勇不给对方开口拒绝的机会,直接定下了这件事,“阿门!” …… “卧槽,神棍出现了!” “我承认我昨天说的话有些大声了,比神油贩子加脱衣舞娘组合更奇葩的是,神油贩子,脱衣舞娘以及教父神棍组合!” “不行了,笑死我了,他竟然对着基督徒说佛教的理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门!” “哈哈哈,绷不住了。” “还有还有,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真的,他这个死道友不死贫道逗笑我了。” “这神父就是个老实人呐,你怎么欺负老实人呢!” “这叫君子可欺之以方。” “神父也是个好人啊,他真的是为了自己的教会民众着想的。” “所以他这不上了贼船么?” “主角是真混蛋啊。” “混蛋+1” 评委席上,刘何平看完了剧本,不着痕迹的露出了笑容,他越来越喜欢李夏这个选手了,现在他无比的期待之后的剧情写出来会是什么样。 但是他却藏着不说,反而撺掇兰小龙开口,“兰老师,这里你怎么看啊?” 兰小龙不疑有他,张嘴就来,“按照他之前的剧情发展,现在就是要联系印度药厂,拿下代理权。他不是找了这个英语好的教父么,就是要让他作为翻译,和印度方沟通,等到药品大量的卖出去,他这个代理权也彻底拿到手了。” 不得不说,兰小龙还是有些水平的,至少这剧情走向是对的。 张国利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他敏锐的感觉刘何平好像话里有话。 “刘老师,你对这个剧本有什么看法么?” 刘何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出另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李夏选手这个剧本,后续还会有反转么?” “反转?” 兰小龙想了想,“他这个代理权拿到手,就意味着钱挣到手了,主角的目的也达成了。反转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可能神父在和印度方沟通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印度药厂不信任他们,不给代理权。或者是,药品在走私过来的途中被拦截了。这样的反转倒也可以。再或者简单一些,他们在卖药的途中并不顺利,被人盯上了。诸如此类。” 这一番话,听的其他几人频频点头。但是刘何平却在心里微微摇头。 他心里预测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国内某辩论论坛 一个三级小号在论坛发帖,“各位,各位,我有一个新辩题大家来看看。” 可是发出的帖子却响应寥寥。 “三级小号能发出来什么好辩题?” 逛论坛的大部分人都这么想。 但是随着他抛出自己的辩题,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 【为了救人命而违法是否有错?】 “哎?这辩题有点东西啊。” “来来,咱们先说上几句过过瘾。” “我占反方,为了救人命而违法没有错。我认为无论什么时候,人命的价值都是高于一切的,哪怕是违法,我也支持救命。” “不错,我认为法律的设置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民众,也就是说,人命才是法律的底线,连底线都违背了的法律,是坏的法律,是不值得人们遵守的。” “同志们,你们知不知道在法律上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一说?正当防卫大家都比较了解,我说说紧急避险,通俗来讲,就是在面对生命危险时,为了自救,可以侵犯部分他人的利益,这种情况不算是犯罪的。” “比如说,发生自然灾害泥石流,我为了逃命偷了隔壁没人用的汽车,这种就不算盗窃的。也就是法律本身就规定了,为了救命而违法是没错的。” “的确啊,正常情况下猎杀国家保护动物是违法的,但是你都要饿死了,或者被野生动物威胁到生命安全,那你就算杀了它们也没事的。” “大家怎么都占反方啊,有没有人说说正方的?” 话题一下冷落了,大家都认为反方说的有理,没人想说正方。 这时候,那个三级小号开口了,“既然这样,那我来说说吧。” “我认为救人命而违法,有错。” “大家设想这样一个场景。一个走私药贩子,从国外走私了大量便宜的药品,打击了国内天价药的市场,让很多本来等死的病患吃上了救命药,这是不是好事?” “对啊,肯定是好事啊。” “你这不是还是反方的观点么。” “大家稍安勿躁,听我继续说。大家都认为是好事,但是有没有想过,药厂研发药品是需要投入巨额资金的,如果在研发成功后,被盗版药抢占了市场,那研发药品的厂家会怎么样?” “这…” “巨额资金收不回来,怕是会倒闭哦…” “不错,假设一种极端环境,巨额资金无法回笼,产品研发看不到利润,那药厂就会倒闭。” “咱们继续假设,这时候市面上出现了另一种疾病,而另外一个药厂在评估后,认为可以研制开发,但是需要投入巨额资金,这家药厂在得知因为盗版药而倒闭的另一家药厂的故事后,你们认为他们的管理层还会进行这种药品的研发么?” “我要是管理层,我可能就不会同意这个项目。” “的确啊,我花钱研发,别人无成本盗版,最后钱他们赚了,我倒闭了,那我研发个屁啊。” “大家继续想,如果这个病没有特效药,那么会不会导致大量的病人死亡?” 话题转了回来,这个结论让众人瞠目结舌。 “这么说的话,还的确是啊,我因为救人,最终害了更多的人?” “啊?不是,什么人能想出这样的情节啊?” 众人都还沉浸在这个三级小号假设的情节里。 “你们没看这期的全国青年编剧创新大赛么?李夏选手的剧本《我不是药神》,我刚刚提到的就是他写的情节。” “啊?这什么剧本,我去看看。” “我也去。” “带我一个,咱们组团。” 在李夏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热度又增加了。 第10章 地痞流氓也来了? 小巷里,王子神油的车停在路边,一个又一个戴着口罩的人鬼鬼祟祟的从四周陆续过来。 “二道医院的,十二瓶。” 吕受益从车中点了几瓶,交给戴口罩的人。 程勇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下车说道,“我去抽根烟啊。” 吕受益点点头,交付完药品后,他就关上车门,在里面开始清点数目。 他们选这条小巷交易,就是因为这里人少,不会被人发现。 在吕受益清点的时候,车门被人拉开了。 站在外面的是一个流里流气,染着一头黄发的青年。 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眉,青年微微抬头,挑衅的看了一眼吕受益,然后伸手一瓶一瓶的拿着药。 吕受益愣了半晌,“你干什么!”他赶紧抓住对方的手。 可青年的力气显然更大,他使劲挣脱,硬是把吕受益给拽了出来。 青年拿着药就跑,吕受益是病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是男人你就不要跑啊!你干什么的你!” 对方听到喊话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吕受益,一步步的走回来。 吕受益再次愣住,他紧了紧身上的钱包,看着缓缓来到面前的黄毛青年。 结果,青年蹲下身,捡起刚刚在争抢中掉落的药瓶,再次离去,同时还不忘回头挑衅一下。 …… “不是吧,又来?” “这个应该是地痞流氓吧?” “我有预感,奇葩三人即将变成奇葩四人。” “卖个药还能被抢?” “等等,你们记得兰老师说的话么,他之前不是说作者可能会设置一个挫折,这不就来了么?” 评委席上。 兰小龙对自己的预测非常满意,沾沾自喜道,“你们看,是不是?分毫不差吧?我刚刚是怎么说的,这作者就是怎么写的吧? “现在出现的这个黄毛青年,就是作者故意设置的障碍,不能让主角过于顺利的完成自己赚钱的目标。 “他现在写的这些桥段,倒是挺标准的,该有的起承转合都出现了。这段剧情结束后,就该推进到最后的赚钱环节了。 “我这里呢,也给李夏选手一个建议,当然了,他现在是听不到的。剧情写到这里起伏已经够了,后面就不要再写挫折了,总是一味的失败会引起观众的反感。等到黄毛的问题解决,应该直接着重描写赚钱的画面,这样才对。” 兰小龙发表完自己的评论,得意的看了看其他三人。 张国利和周凯伦都不停的点头。 刘何平笑了笑,也点了点头。 他表面上附和对方,但心里却不这么想,“李夏选手这个剧本,感觉写到现在仍然是在铺垫,他还在刻画主角的性格,剧本的主题肯定就是卖药了,但是后面会迎来什么样的反转呢?好期待…” …… 得知药品被抢,程勇领着吕受益来找刘思慧打听。 “彭浩嘛,农村孩子,有病了怕连累家人跑城里来,挺不容易的。” 刘思慧一边化妆一边说道。 “那也不能抢啊。” 程勇问道,“怎么才能找到他?” 屠宰场。 “你tm再跑!” 程勇跑到这里堵到了彭浩。 黄毛青年拔腿就跑,到了厂区门口,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他飞起一脚踹了过去,抢过自行车就骑。 “开车开车!” 程勇和吕受益匆忙上车打火,追了过去。 黄毛的逃跑经验竟然异常丰富,他就挑那种狭窄,车多的地方跑,充分发挥了自行车的优势。 程勇开着车,一时间竟拿对方没办法,只能透过车窗无能狂怒,“站住!听到没有!站住!” 吕受益突然狂拍程勇大腿,“勇哥!勇哥!” 一辆环卫车正在转弯,恰好拦在他们车前。 程勇迫不得已猛踩刹车,只能眼睁睁看着黄毛跑远,他气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妈的!” 吕受益这时候又拍了拍程勇,指着前方,“他,他摔了。” 黄毛家里。 彭浩被两人抓住,没办法,只能照他们说的做。 程勇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唯一的印象就是脏乱差。 他拿过空了的药瓶,“劫富济贫,挺仗义啊?我费了那么大力气给你们搞到廉价药,就这么报答我?” 彭浩闷闷的说,“你是为了赚钱。” 程勇没搭理他,随手又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照片,那是彭浩的全家福,“多久没回家了?” 彭浩没说话,就闷着头不动。 程勇把照片丢到一边,吧唧着嘴,“钱肯定还不上了,怎么办吧?” …… 弹幕里,众人都看明白了主角的意思。 “还能怎么办,没钱还债,只能肉偿咯?” “噫…好好的打工还债,怎么在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黄毛精神小伙,好好好,现在要素都齐全了。” “神油贩子,患病呆子,脱衣舞娘,教父神棍,流氓地痞。我宣布,最新组合已经出现!” “莫名感觉这个剧本好玩起来了怎么办?” “赚个钱真不容易啊…” 兰小龙点点头,“对,就是这么写,现在主角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下一步就是拿到代理权了。” 这个时候问道,“兰老师,我有个问题啊。” “哦?你说。” “李夏选手的剧本,从昨天开始,兰老师就精准的预言了他剧情的每一个动向,我想知道兰老师是怎么做到的?” 兰小龙听到这样的问题,明显很受用,“这个嘛,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呢也难。咱们小时候都学过卖油翁的故事吧?我就引用其中的一句话作为回答,无他,唯手熟尔。这句话可谓道出了精髓啊。” 好奇的问道,“哦?怎么说?” 兰小龙每次一说到自己专业领域内的事情,就显得很亢奋,“因为我看过的剧本实在太多了!凯伦老师,你平时肯定也有看书的习惯,那你看过多少本书,看过多少部电影呢?” 想了想,“大概一个月一本书,电影的话,市面上的新电影我都会去看,可能一周一部?” 兰小龙点点头,“那也就是说,一年十余本书,四五十部电影。那我问问凯伦老师,你可知道咱们市面上,有多少部电影存在?” “这…我就不知道了。” 兰小龙缓缓说道,“根据相关统计,十年前到二十年前这段时间,全球电影产量大概是每年八千部左右,近些年大概在一万两千部左右。那么我们不算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就论二十一世纪这二十多年,电影总产量不少于二十万部。” 听到这么庞大的数字,在场观众和直播间的弹幕都被震惊了一下。 “二十万部?我的天啊,我感觉我看过的也就几十部。” “竟然有这么多?我怎么完全没感觉啊?” “就是啊,我每天都还在翻电影榜单,不知道看什么好呢。” 兰小龙接着说道,“做我们这行,看电影那是必修课,我个人也给自己定了一个要求,每天都要看完两部电影,那我一年就是700多部,这还不算我看的其他剧本和小说。” 他顿了顿,“所以说,我看过了太多的故事和情节,自然而然,我就能猜测出李夏选手接下来会写什么。” “不愧是评委老师啊,这份专业素养,比不了,真比不了。” “果然,还得是跟着兰老师一起看才能有收获啊,不然自己看就图个乐子。” “没错,以后就认准兰老师了。” 兰小龙的话还没完,“咱们说回李夏选手的这个剧本,到目前为止,他的主线脉络已经全部展现出来。主要讲的就是程勇通过卖假药赚钱救父的故事。 “我不得不说,李夏选手已经有些写跑题了。他的剧本看似和济世沾边,但是重心却完全放在了赚钱上面。 “我明白,为了救助病危的父亲,需要大量的钱才能进行手术,这个逻辑是没错的。但是你在剧本里,大篇幅的描写赚钱,作为核心的父亲反而几乎没有出现。这让观众怎么看? “你的剧本叫做《我不是药神》,可是你拯救父亲的剧情,除了开头筹钱,和结尾手术,中间还有么?没有了,全是赚钱,不如改成《卖药救父》更为贴切一些。李夏选手这样写,看似扣题,实则偏了十万八千里啊。 “还有,我们这期的主题是济世,那什么是济世?大爱!大爱无疆!这样的才叫济世。而李夏选手的剧本里,突出的是儿子对父亲的爱,这种家庭的爱只能算小爱,就算你结尾想要升华一下,但是仍然逃脱不了小爱的局限。 “我们的目标,是要写出伟大的人格,写出令人潸然泪下的史诗,写出小人物的难处,他写了什么?赚钱卖药?我说的这些他能写出来么? 兰小龙明显越说越嗨,已经有些口无遮拦了,“这位选手的格局太小了,他的心里想象不出来大爱是什么样的,唉,他作为一名编剧,火候还欠着不少啊。” 第11章 当剧情照进现实 王子神油店铺外面,房东数了数自己手里的钱,确定数目对的上,撇了撇嘴,把锁着的卷帘门打开了。 经过这么些天的折腾,第一次跑印度带回来的那些药都卖了出去,手头上的钱也算是能维持日常运转了。 团里所有人都紧张的坐着,等待着神父和印度药厂沟通的结果。 “iunderstand,iknow,youhavemyword,ok,godblessyou。(我明白,我知道,我向你保证,好的,愿主保佑你。)” 神父缓缓放下手中的电话,看向程勇。 “代理权是你的了。” 众人听到这句话,大松一口气。 印度药厂的动作很快,一箱又一箱的药品沿着之前走私的路径被运进国内。 拿下了代理权的众人,心态顿时变的不一样了。 程勇掐着烟,配了个墨镜,单手插兜,骚包的不行。 黄毛青年自觉的当起了小弟的角色,鞍前马后。 就连吕受益也有样学样,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带墨镜片的双层眼镜。 刘思慧和神父站在神油店铺门口,笑着挥手送他们离开。 神油贩子,患病呆子,黄毛小伙,三人开车奔向了码头,奔向了他们的新希望。 港口码头,随着黄毛和吕受益拉开集装箱的大门,程勇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药品。 三人协力把这些药品装到了面包车上,几乎塞满了全部的空间。 面包车驶出了码头,这批盗版药品也开始流向了市场。 窄巷内,前来买药的人排成了长队,每个人都戴着口罩,拎着一个小包。 吕受益负责收钱发药,程勇则坐在一边,挨个握手示意。 教堂里,神父为前来祷告的教徒们祈福,教徒排成一列长队,依次接受主的祝福,同时领取一瓶药品。 医院内,越来越多的患者听到了盗版药的出现,为了争抢一瓶药品挤破了头。 每个人高举手中的钱,生怕去完了就买不到。 家属楼,家属们为了抢药,站满了整个走廊,平时三万七一瓶的药,现在只要四千,这怎么能不让人疯狂? 王子神油店铺,吕受益,刘思慧,彭浩,神父,四人充当起了临时会计。 一叠又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子铺满了整个桌子。 彭浩清点着硬币零钱,把他们按照固定数量归拢在一起。 神父手里捏着计算器,戴着老花镜一遍遍清点数目。 刘思慧将整理好的红票子放在验钞机里过了两遍。 吕受益把清点好的票子捆扎起来,用信封装好,放到程勇面前。 而程勇呢? 他可是老板,连数钱都不用。 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本《做人的资本》在那看,可眼神却不住的往面前的票子上晃动。 随着药品市场反响的进一步扩大,他们敛财的速度堪比印钞,每天都沉浸在白天卖药,晚上数钱的这种模式之中。 程勇也彻底摆脱了贫穷的困境。 …… “爽!” “憋了这么久了,终于拿到代理权了啊!” “赚钱!给我狠狠的赚钱!” “为啥我明明知道他的剧情是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要看到他写出来啊?” “而且看到后还是很爽对不对?” “对啊,兄弟,感觉就像我赚到了钱一样!” “这种印钞生活我也想体验一下啊啊啊。” “独家代理,没有竞争对手,五百进,四千卖,一倒手净赚三千五,还有价无市,我的天…” “他这波得赚多少钱啊?” “我算算啊,最开始卖了一百瓶,一瓶净赚三千五,一共就是三十五万。这些钱再去进货,就是700瓶,再卖完就是245万!!” “我的天,他之前连房租都交不起,这一批药卖完就能赚两百万?!” “两百多万,这光数票子就得好几万张啊,这不数钱数到手抽筋啊?” 弹幕看的正在兴头上,李夏却把笔一撂,吃饭去了。 “哎不是哥们,你结局还没写呢啊?” “就是啊,这最后几笔了你怎么还给断一下呢?” “快吃快吃!吃完快更!” 可是李夏吃完饭,忽然觉得很累,直接回屋睡觉去了。 这个操作再次引发弹幕的不满。 “就这么两笔东西你要留到明天去写??” “我知道了,他这是故意的啊!” “啊?楼上细说,怎么回事?” “这大赛其实有一个规矩,你提前停笔的话,是要提前离场的!这个规矩也是怕有选手作弊,进来草草完成自己的剧本,然后去帮别人一起写。” “所以这李夏是…他是知道自己要完结了,可还想在这蹭吃蹭喝,故意不写完???” “怕是猜的没错哦…” “离谱啊…” “你们记得他吃饭的样子吧?像没见过食物一样!吃相那叫一个夸张。”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是要继续蹭吃蹭喝了…” “算了,反正结局兰老师都说出来了,他写不写也无所谓了。” “唉,也是。” “走了走了,看下一个剧本去。” 评委席,兰小龙看着李夏选手写出的剧情,和自己之前的预测一模一样,再次得意的呵呵一笑,“看,和我说的分毫不差吧?” 张国利附和一声,“不愧是编剧界的老前辈啊,后辈选手的心思真是一点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 兰小龙话是这么说,可他却笑得更开心了。 “要我说啊,这选手还是太年轻了,怎么连结局都没写完就停笔了?写作这个事必须要一气呵成,最忌讳的就是信马由缰,李夏选手明显就是想到哪写到哪,连自己之前的伏笔都忘了!他赚钱为了什么?他父亲还患病躺着呢,怎么一笔没提? “唉,我还是高估了他啊,我还以为他会在最后的结局升华一下主题,现在好了,彻底跑偏,你不如把作品改名叫《我卖药赚钱的那些天》算了。” 与此同时,距离演播厅不远处,市区内一栋老旧的破房子里,一位剃着寸头的少女,神情异样的看着电视。 她的父亲就是白血病患者。 因此她在看《我不是药神》这个剧本的时候,代入感特别强烈。 之前弹幕里发送药价差异的就是她,只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 在现在这个世界里,格列卫还是三万七一瓶,而且由于监管严格,市面上并没有相同效果的盗版药出现。 她的父亲患病两年。 两年间,光是吃药就花了90万,还有看病,住院,手术,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一百多万。 家里为了治病已经卖了唯一的房子,还欠了亲戚几十万的债务。 不幸中的万幸是,父亲发现治疗的及时,只要药品能跟上,是有治愈的可能性的。 医生说过,格列卫是特效药,父亲的情况比较好,如果药品跟得上,最差的情况也可以长期带病生存,好的情况则是直接痊愈。 可是一瓶三万七! 三万七! 她为了赚钱已经辍学,剃了自己的头发,就是把自己当成男生来干活,白天去饭店,晚上去酒吧,一个人打两份工,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过能赚七八千。 母亲的情况没比她好,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下班后又找了两个兼职,母女俩每天都是后半夜回家,第二天清早出门。 两人这样连轴转,一个月也不过赚两万多。 还不够一瓶药钱。 自从父亲患病后,家里再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添置过一件新家具。 母女两个再没下过一次馆子。 去菜市场买菜都是趁着快打烊的时候去,因为那个时候大概率能捡着便宜。 亲戚们已经不跟他们家联系了,都怕张嘴就来借钱。 甚至有人还在背地里说,那个死药罐子还救他干嘛,糟蹋这么多钱。 但是女儿并没有说什么。 那是她的父亲! 她就算卖身也要救! 她照了照镜子,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这个模样,哪还有人能看得上她? 女儿打开手机,联系起其他病友。 “张姨,对对,是我小兰,你有没有看电视?就是那个青年编剧大赛。你一直在忙没时间?别,张姨,你听我说,这期编剧大赛里有一名选手,他写的剧本提到了慢粒白血病患者,对,真的…” “喂?赵叔么?是的是的,你看没看编剧大赛?里面有个选手写了咱们这个病患群体…” “李大爷,哎是我小兰。是这样的,您赶快看电视,最好是呼吁身边所有的人都去看,有个叫李夏的选手…” 小兰的想法非常简单,她是第一次在媒体上看到有人提到慢粒白血病,她要抓住这个热度,让社会所有人发现他们这群人的存在。 她希望能获得社会的帮助。 她并不想不劳而获,只是想先保住父亲的命,欠别人的钱她就算打工一辈子也一定会还的。 第12章 大结局? 第三天,李夏又一次睡到下午,起床后美滋滋的吃了顿澳洲雪花牛排。 弹幕里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已经认定这人是来骗吃骗喝的。 可没想到他吃完饭后,竟然又开始写剧本了。 …… 程勇在赚到足够的钱之后,第一时间去医院付清了款项。 看着老爸被医生送进手术室,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回到神油店里,黄毛忙着搬运药品,神父正在跟印度厂家那边沟通下一批的进货。 “下一批货你盯着点啊。” 神父点点头,“好。” 刘思慧坐在沙发上,正在给客户打电话,看到程勇后遮住听筒,问道,“勇哥,赵斌问能不能给外省也供点药?” 程勇一听立刻拒绝,“不行,外省你控制得住么?你以后让他们嘴都严点,别什么都往外讲。” 刘思慧点头,“好的。”她忙着答复去了。 吕受益拿着一个锦旗,乐呵呵的走了进来。 程勇一看就明白了,“我不是说了嘛,这玩意不要再拿了,我又不能挂,拿过来干嘛?” 吕受益笑着说,“崇医说别的群都送了,他们也不能落下。” 程勇打开锦旗,瞄了一眼,“哎呀,仁心妙手普众生,徒留人间万古名。” 说完还得意的瞅了瞅别人的反应。 神父第一个拍马屁,竖了个大拇指,“这个有水平。” 市公安局。 曹斌正在擦拭手上的伤口,他刚刚抓的嫌疑人,为了抗拒抓捕,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掌上。 一位同事过来叫他,“局长叫你去办公室一趟,嚯,你手怎么回事?” “被人咬的。” “好家伙,属狗的这是。” 局长办公室。 局长对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介绍,“这是曹斌,我手里最能干的刑警。” 又对着曹斌介绍,“这位是瑞士诺瓦公司的医药代表,赵立忠先生。” “你好。” “幸会。” 两人礼节性的握手。 医药代表松手后,却发现自己的手沾上了血迹,他面露不悦,只是用手帕擦了擦,没说什么。 落座后,医药代表开始介绍具体情况,“是这样,我们公司有一款抗癌药叫格列宁,一直以来被印度药厂的一个假药厂所仿制,最近这个假药,居然在上海出现了,而且已经开始泛滥。总公司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所以派我来寻求你们的帮助。” 局长看向曹斌,“怎么样,能办好么?这个案子上头很重视,你要用点心。” 曹斌看完了手里的资料,了解了事情大概,“贩卖假药伤天害理,我义不容辞。” 另一边,程勇的父亲已经手术成功,正在住院观察。 他给自己的儿子买了一个新的游戏机,这小子正坐在爷爷病床前打游戏。 程勇一边喂老爸吃粥,一边问道,“你老妈要带你去移民你怎么想?” “不去。”儿子玩着游戏,头也不抬。“她走了我住哪?住店里啊?” 程勇想了想,“你先住外公家咯,你让我再想想好吧。” 病床上的爷爷受不了了,半天没吃到几口粥,“好了好了好了,饿死了!” 程勇和儿子相视一眼,都笑了。 …… “惊!他竟然把大结局写出来了!” “这个结局还不错啊,父亲的病治好了,儿子也愿意跟他一起过。” “心满意足了…哎不对啊,他不蹭吃蹭喝了?” “也许是改想法了吧,每天在这耗着也挺难受的,那么多人看直播呢。” “有可能。” “好什么好啊,你们怎么只图一乐呢?兰老师说过多少次了,主题,主题,主题啊!” “恕我直言,这个济世的主题,这个剧本基本没体现出来吧?就算是救父,也太牵强了。” “唉,虽然我看着挺爽的,但是咱得按照规矩打分,我连及格分都给不了。” 评委席,兰小龙已经拿出了自己手中的电子平板。 这个平板是在作者完成创作后,由评委给出综合成绩打分用的。 兰小龙显然是在心里认为,李夏的作品不会有更多的变化,他要宣布自己的结果了。 “李夏选手的剧本,从神油店讲起,这个开头算取了个巧。然后他着重笔墨,点明了主角缺钱的困境。房租不够,妻离子散,父亲病危。嗯,这段中规中矩吧,还算合格。后面发现走私药品的商机,远赴印度,凑齐团队,拿下代理,还算可圈可点。 “至于这个结尾…太一般了。父亲好转,儿子留下。这个结局完全在意料之中。而且连最最关键的升华都没有!济世何在?你好歹点出父亲和孩子在你心中的地位啊!” 兰小龙有些怒其不争的说道,“你这个剧本,我最多只能给到五分。这还是看在你人物刻画比较好的情况。” 尘埃落定,他在平板上打出了自己给的分数,五分。 直播间。 “唉,这下是铁定被淘汰了。” “就是啊,按照以往惯例,平均分低于七分,基本上无缘八强,这个五分已经宣判他死刑了。” “再接再厉吧,毕竟总有人要被淘汰的。” 市区,演播厅外的广场上。 这个地方平时人流量并不多,因为地处cbd区域,这里青年人的占比很大,而他们又都忙着工作,因此在上班时间,这里基本是没多少人的。 而此时,竟然有一百多名戴着口罩的人,安静的坐在广场中央。 他们什么年纪的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中年人。 这些人不吵不闹,戴着口罩,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面对这个场面,路过的人都不禁侧目,这是在搞什么阵仗? 一百来人整整齐齐的坐着,还都戴着口罩,不会是什么诡异的仪式吧? 这场静坐运动的始作俑者,小兰,她也在人群中间。 昨天她联系了自己认识的所有病友,又让那些病友招呼更多的人,就这样一个叫一个,今天凑出了百来人。 他们还准备了一个横幅,【请帮帮我们!】 小兰来之前特意研究了一下政策,知道要游行的话需要提前报备批准。可他们一是等不了那么久,生怕这波热度过去,二是则担心根本过不了审批。 所以她想到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大家静坐,就不算游行了吧? 我们只是碰巧在这里遇到,累了休息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广场上这些奇怪的人群。 第13章 没写完? 房间内,高强度的写作让李夏有点疲惫,他站在窗户旁边发着呆。 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剧本已经被一位评委打分了,而且还是低分。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因为他现在正在思考另一件事。 这个世界没有程勇的原型人物,那类似的病患是否存在?他们又该如何自救? 李夏忽然觉得他写的这个剧本是有意义的。 休息过后,他再次回到书房,开始动笔。 直播间里有人一直在关注着他。 “哎?他又动笔了?” “这故事不完结了么?还有啊?” “快摇人,看看怎么个事。” …… 王子神油店铺,众人开始分享“战利品”。 “思慧。” 程勇笑着拿出一个信封,还有两瓶药递了过去。 “老刘。” 神父乐呵呵的接过信封和药,“godblessyou。(愿主保佑你)” 在场众人都拿到了自己的工资,除了… 程勇点了一根烟,靠在椅背上,对着彭浩说道,“黄毛,你欠我的钱呢,算是还清了,咱们俩两情了。” 彭浩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拿着衣服往店外走去。 “去哪里呀?不想干啦?” 程勇故意叫住他,然后把一个信封拍到柜台上。 “喏!钱拿好!”然后又掏出两瓶药拍在信封上,“别再傻不啦叽的把药分了!” 黄毛缓缓转身,有些意外的看着柜台上的信封。 吕受益立刻开口,“愣着干什么啦!” 黄毛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拿,刚刚他都决定要走了,结果他就一直杵在那。 刘思慧看不下去,上去拽着彭浩的手,硬把他拽到柜台旁边,再把药和信封塞到他手里,“拿着拿着,快谢谢勇哥。” 彭浩看着手里的信封和药,脸上也有了笑容。“谢…谢谢。” 程勇有意逗他,“谢谁啊?” 彭浩抿了抿嘴,小声道,“勇哥。” “不客气!” 店内的氛围一下子欢乐了起来。 程勇大手一挥,“勇哥今天晚上请客喝酒,公司搞团建!!” …… “哎?怎么后续还有剧情?” “可能…是还要赚钱?这都有公司的雏形了。” “完了,我有些看不懂这个作者的套路了。” “兰老师不是都说他完结了么?分数都打了,这现在是啥情况?” 别说弹幕懵,兰小龙此刻也有点懵。 他坐在评委席上,看着李夏写的剧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子还在写?赚钱后分赃?这有什么意义啊?老爸不都救好了么?” 兰小龙皱着眉头,罕见的没有发表看法。 刘何平看到李夏选手的表现,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兰小龙给说中了,要是在前面那段直接完结的话,他可算是彻底看走眼了。还好,李夏选手的剧本果然还要后续。 一想到这,刘何平有点好奇兰小龙现在的脸色,他偷偷的往身旁看去,发现兰小龙正眉头紧锁。 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同行吃瘪,刘何平的内心竟然有些想笑。 …… 晚上,酒吧。 还是当初见到刘思慧的那个酒吧。 灯光眼花缭乱,音响震耳欲聋,游客摇头晃脑,舞女撩拨心弦。 程勇一行人开了一个卡座,摆满了各种酒水饮料。 “来来来,走一个!” “敬勇哥!” “谢勇哥,爱你!” 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场合,刘思慧异常的兴奋,调动着大家喝酒的氛围。 “预备!一!二!” “哈哈哈哈,耶!” 黄毛很少来到这种地方,但是他真的很开心能被别人认可。 “吹一瓶!吹一瓶!” 刘思慧在一旁起哄。 黄毛拿起酒瓶抬头就喝。 吕受益搂着老刘,“给你也满上。” 就在几人正开心的时候,酒吧经理来到刘思慧的身后,按住她的肩膀。 “慧慧,别喝了,该你跳舞了。” 刘思慧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抿着嘴,好一会才跟程勇说,“勇哥,你们先喝,我一会就回来。” 程勇明知故问,“你干嘛去?” “他叫我跳舞了。” “跳什么舞啊,坐这儿。” 经理又来了,“干嘛呢慧慧,跳舞了,走。”说着拽起刘思慧的手往外走。 “喂,喂!” 程勇不乐意了,大喊一声,叫住了经理,“把手松开!” 他对着刘思慧说,“今天你是客人不知道啊,回来坐下!” 刘思慧没敢动。 “让你回来坐下,听到没有!” 刘思慧看了眼经理,回去坐在程勇旁边。 经理不乐意了,松了松领带,笑着坐在刘思慧旁边,“哥,你看这样行不,先让她去跳舞,跳完回来再陪你?” 程勇靠在沙发上,“我刚才说的你没听到?她今天是客人!” “那你说,她不跳谁跳啊?” “你跳咯!” 一句话把吕受益和老刘都给说笑了。 黄毛感觉气氛不对,手里握紧了空的啤酒瓶。 “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谁tm跟你开玩笑,我今天就要看你跳!” “我跳算怎么回事啊,客人花钱是来看她跳舞的。” 程勇一听这话,转身拿起了自己的包,“差钱是吧?” 他抽出一沓百元钞票,啪的一声摔在桌面。 “跳不跳?” 经理愣了一下。 程勇又抽出一沓,“能不能跳?!” 经理捋了捋发型,眼神盯着桌面上的钱。 第三沓钱被摔在桌面。 “跳!不!跳!” 经理转头盯着程勇,“你给我等着啊!” 舞池中央。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缓缓脱下外套,一边抓着钢管,一边扭动着臀部。 来玩的游客第一次看到男脱衣舞,反而激动了起来。 这男人正是刚刚那名经理! “脱!脱!脱!脱!” 刘思慧激动了起来,大声的喊着。 周围众人也跟着附和,“脱!脱!脱!” 经理非常配合,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从下往上解开衬衫的纽扣,并且缓缓抽出皮带。 吕受益和老刘看到这幕简直笑疯了。 随着皮带的抽出,西服裤子自动掉落,露出了里面的平角黑色内裤。 刘思慧的情绪再次被点燃,激动的搂着程勇尖叫,“啊啊啊啊!!!!” “脱裤子!脱裤子!脱裤子!脱裤子啊啊啊啊!!” 她再次起哄喊着。 可喊到最后,她脸上激动,兴奋的神情却消失不见。 刘思慧紧紧的咬着牙齿,抿住嘴唇,眼眶微红,这是第一次她在自己的工作场合找到了一丝尊严。 第14章 我竟然觉得他还不错? “我好像代入到刘思慧这个角色里了,莫名觉得好爽啊!” “领头上司天天压榨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看见你跳脱衣舞!”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中年穷!” “噗…好像也没错,他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但是为什么我竟然感觉,脱衣舞娘有些可怜是怎么回事?” “孩子患病,没钱救治,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只有靠在酒吧表演脱衣舞的收入才能买药,当然可怜了啊,有的选的话,谁愿意当个脱衣舞娘?天天听人说闲话有意思?” “你要是能代入到角色自身的困境里,你会发现所有人都挺可怜。(除了虾头男。)” “呜呜呜,为什么我看到最后那一幕,不自觉的眼红了。” “脱衣舞娘在酒吧里看自己老板跳脱衣舞,唉…这么一看,程勇还挺护短啊。” “赚了钱没亏待下属,遇到刁难的还帮忙维护,努力给父亲治病,照顾儿子,还真是啊。” “这虾头男好像也没那么可恶?” “甚至…我竟然觉得他作为一个上司,还不错?” “至少比我们公司的%¥@*(某个s开头形容词)领导强多了。” “啊,家人们,一说自己的领导真是不知从何吐槽…” 评委席,兰小龙看到这里,紧紧的皱起眉头,他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胡闹!” “这个作者在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赚到钱后,主角救了父亲,写到这里结束就刚刚好,为什么还要写公司团建?有什么意义么? “而且还浓墨重彩的描写这个脱衣舞,俗!太俗了! “我们要清楚,这种全国直播的编剧大赛,不仅仅是为了娱乐大众,同时还包含一定的教育意义!你这样写,又是酒吧,又是砸钱,又是脱衣舞,是在给广大群众传递不良价值观! “若是有一些心智不健全的孩子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导致他们的价值观扭曲?会不会有样学样?让他们误以为这个社会有钱就是一切,什么问题都能通过钱来解决,这种拜金思想要不得!” 兰小龙越说越气,吹胡子瞪眼的批判着李夏的作品。 随着他的批评,直播间的弹幕逐渐开始了两极分化。 一方面是认为兰小龙批评的有道理。 “在这种全国直播的比赛上,为什么非要出现这样的情节?必须要出现么?不出现剧情就无法推进了么?” “没错,我们从头捋一遍他的剧情就知道,最后出现的这段剧情完全是没有必要的,父亲痊愈后,哪怕你非要写,你可以写家庭啊,为什么非要写这个?” “兰老师说的一点很有道理,你自己平时的剧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没人管你。但是在这种直播大赛的节目上,是带有一定寓教于乐的性质,你不能由着自己性子胡来!” 另一方面则是反驳,认为兰小龙的批评就是无稽之谈。 “寓教于乐我可以理解,但是看一段脱衣舞就三观不正了?我呸!” “孩子小不懂事,大人呢?也不懂事?大人不会教育?大人哑巴了?” “把孩子没教育好的锅推到了社会上,殊不知是自己的无能狂怒罢了。” “还有,难道你们的孩子就这么脆弱?见不得任何社会的阴暗面?那你们能保证自己的孩子永远不会接触到社会的负能量么?你们教育孩子根本不需要反面教材么?” “若是教育那么容易,国家还设立那么多监督机构,司法机构干嘛,都看电视得了!” 两拨人吵的不可开交。 …… 央视广播大楼附近。 一辆迈巴赫驶过cbd区域,后排车座的一个男人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广场上整整齐齐的坐着上百名戴着口罩的人,还拉起了横幅。 “小刘,停一下车,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他是当地著名的企业家,同时也是一名代表。 遇到这种社会事情,他有责任去询问一下。 广场上,小兰正在和过来赶他们走的保安沟通。 “你们全都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啊,多瘆人啊,赶紧走赶紧走,别让我难做好吧。” 小兰有些害怕和别人交流,但她是组织者,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这位大哥,我们在这里不吵不闹,只是坐着,又没有违反规矩,为什么要赶我们?” 保安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自己信么?你们这么搞谁敢来这个广场?” “大哥,你就通融通融吧,我们就坐一会,什么都不会做的。” “不行,赶紧的,立刻马上,全都离开!” 就在小兰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 中年男人的态度很温和,但是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 保安的反应最快,他好像天生对领导人物说的话非常敏感,“是这样的,他们这群人坐在这里有一会了,虽然就只是坐着,但这场面谁看了都感觉有问题呀,我才过来让他们快点离开。” 中年男人转头看向小兰,示意她开口解释。 小兰捏了捏衣角,怯懦的说道,“我们,我们就是在这坐着而已…” 中年男人显然不会信这种话,他目光紧盯着小兰的眼睛。 小兰的社会经验不足,哪经历过这种场面,顿时感觉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人看穿了。 她紧张之下被迫说出了实话,“我们其实都是慢粒白血病患者,这两天看到全国青年编剧大赛有选手写的剧本提到了我们的困境,就想着借着这波热度,让社会上更多的人关注到我们,能够帮帮我们…” 中年男人扫视了一眼其他人,他们都戴着口罩,不少人面色蜡黄,衣服又旧又脏。 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小兰。 “这样吧,你说的这件事我回去会调查一下,但是现在你们需要离开,不要再组织这种事情了,有困难你打我的电话。” 小兰下意识接过名片,“可是,我们真的需要社会的帮助…” “听话,你们这样做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我既然说了会回去调查,就肯定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中年男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小兰抿着嘴,站着不动。 “听话,让他们都散了。” 小兰不情愿的扭过头,招呼着众人,“都散了吧…” 众人四四两两的离开广场。 保安第一个松了口气。 中年男人也不多说,冲着小兰点了点头,上车离开了。 小兰站在广场中央,手里攥着那张名片,上面写着男人的身份,郭子衡,天盛集团董事长。 第15章 虾头男洗白了? 酒吧狂欢后,几人打车离开。 彭浩扶着老刘,吕受益坐上出租车。 程勇送走三人,又招呼了一辆出租。 他拉开后座车门,“思慧,我送你。” 刘思慧站在一边,“不用了,勇哥,没两步一走就到了。” 程勇装作喝醉的样子,“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真不用了。” 程勇挥了挥手,“走吧…走啊。” 刘思慧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哪还不懂勇哥的心思,只是她无法拒绝。 …… 弹幕上,看到这一幕的网友都气疯了。 “虾头男!亏我之前还觉得他不错!” “垃圾!垃圾!” “刘思慧要靠着勇哥才能有药吃,她如果拒绝,一旦得罪了勇哥,就没药吃了!这厮是在挟恩图报啊!太可恶了!” “就是啊,这不是逼着人家卖身么!” “原来之前帮她怼经理,就是图一个自己爽!” “她刚刚获得的那一丝尊严,这下又被踩得稀碎。” …… 刘思慧家里,程勇坐在卧室,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头发。 刘思慧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勉强露出笑意,“勇哥,你先歇会儿啊,我去洗个澡。” 她送完水就出去了。 程勇有些忐忑的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没想到水太热,一下烫到了嘴。 但他也不在意,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好夜晚,激动的在床上扭了几下,开始脱衣服,解皮带。 就在他脱得只剩下背心内裤的时候,门又开了。 是刘思慧的女儿,额头贴着药,站在门外,冷冷的看着他。 小孩的眼神很纯粹,她年纪虽然小,但耳濡目染之下,已经明白了很多事。 程勇见过太多复杂的眼神,可往往纯真最能直射人心,让他一腔欲火瞬间熄灭。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数个想法,“这个孩子是不是见过很多次这种似曾相识的一幕?她在家里见过几位陌生的‘叔叔’?对于母亲的选择,她的内心是否有些许不满?” 不管怎么样,也许是程勇内心的道德感作祟,也许是他希望维持着自己最后一点君子人设,他不想以后在这个女孩面前抬不起头。 片刻后,刘思慧洗完,换上丝质吊带睡裙,推开了卧房门。 程勇穿着外套坐在床上。 刘思慧面无表情,主动上前给程勇脱衣服。 “你一个人照顾孩子啊?” “有时候我妈也来。” “她爸呢?” “知道孩子有病,跑了。” 刘思慧拽了几下程勇的衣服,没脱掉。 “勇哥,抓紧时间吧,要不一会孩子又醒了。” 刘思慧又加大力气去扒他衣服。 程勇挣扎了一下,推开了她,没让她扒掉。 刘思慧以为是他放不开,冷着脸说道,“楼下有个宾馆,咱俩开个房去。” “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刘思慧不理不睬,从衣柜里拿出衣服。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最后程勇有些生气,加重了语气,“你听我说!” 刘思慧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程勇拿起自己的夹克,套在身上,离开了屋子。 “勇哥。” 刘思慧赶忙去追。 程勇已经站在楼道里了,“嘘,小点声,别吵到孩子。赶紧休息,我走了。”说完带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铁门,刘思慧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 …… 弹幕上。 “我四十米的长刀已经收不回来了怎么办?” “没事,先捅死他,如果真是友军就厚葬。” “这厮简直恨的我牙痒痒啊,我差点以为他就要睡了刘思慧,他要真睡了可太畜生了啊。” “就是说啊,还好最后看到了她的女儿,让他的大头管住了小头。” “唉,刘思慧真是太可怜了,她想要的无非是女儿健康,自己有尊严的活着,为什么我觉得如此平平无奇的两点要求,对于她来说竟然是奢望?”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竟然有些理解这句话了。我们现在的日子过的这么好,根本难以想象刘思慧那样的人,每天都要经历什么。” “女儿患病没钱医治,负心渣男怕承担责任跑路,她一个人又要赚钱,又要担心周围的虎狼环伺,好心酸啊。” 评委席上,兰小龙再次炮轰李夏的这个剧本。 “三观不正!三观不正! “他写的这是些什么东西?社会上的潜规则都敢放到明面上说么?那些床上的腌臜事怎么能出现在这种殿堂级的比赛舞台上! “而且我一再强调,咱们的这次主题是济世,济世!这位选手的剧本已经严重偏离了我们的主题! “酒吧争风吃醋,潜规则女下属,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张国利和周凯伦听到这些话,不自觉的思索了起来。 刘何平则完全没受到兰小龙的影响,他反而有些激动的轻拍了一下桌子。 内心自言自语道,“好!有了这段剧情,程勇这个角色算是彻底活了。他从缺钱到暴富的时间非常短,正常人的心理是一定会膨胀的。酒吧用钱砸人的事件就是他心理膨胀的证明。随后他又想顺势睡了女下属,同样是心理膨胀。 但是妙就妙在这个地方,他看到了刘思慧的女儿,这一瞬间的对视,浇灭了他心里的火,他的良知又回来了!这绝对是在为后面剧情的反转做的人设铺垫!” 刘何平越想越兴奋,“也许只要一个契机,程勇这个角色就会瞬间改变…到底会是什么呢?” 某辩论论坛上。 “兄弟们,又有新的题目了!” “啊?三级小号竟然这么高产?” “快说说,这次是啥题目?” “【挟恩图报的行为是否应该鼓励?】” “哦吼,这个有意思啊。” “这肯定不能鼓励啊,我先说,我占反方,挟恩图报不应该鼓励。大家都知道,做好事不留名是我们的一贯传统美德,我们帮助别人是出于自身热心友爱的品格,而不是唯利是图!” “没错,从小的教育就告诉我们,要做一个品格高尚的人,我帮助别人是因为他需要帮助,而不是我要你报答。同时,如果别人帮助我,我当然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你对我有恩,我肯定会报答,但是你逼我报答你,这怎么想怎么怪啊?谁心里能舒服?” “兄弟们,冷静一下,我来说说正方吧。我看大家对挟恩图报这个词有些愤慨,不如我换个类似的辩题。是否要用金钱奖励好人好事?” “我先表述我的观点,我认为应该用金钱奖励好人好事。大家应该知道,社会上对于见义勇为的行为,是有高额的金钱奖励的。我个人非常赞成这个制度,因为这不光不会让好人心寒,同时也能鼓励更多的人,在面对他人遇难的时候,少一些犹豫,少一些观望。” “不管他们是出于内心的正义,还是对事后金钱奖励的渴望,只要他当时伸出援手,帮助了遇困的人,这就是他应得的!” “做好事,论迹不论心!” “咱们说回挟恩图报,大家无非是对于‘挟’这个字眼不舒服,这就像是我见义勇为后,主动露面去要奖金,无可厚非的事情嘛。当然敲诈勒索不是,这个另算。” “大佬说的有道理啊。” “哎,这个辩题不会又是从那个什么大赛出来的吧?” “没错!这也是李夏选手写的《我不是药神》里出现的剧情。” “嚯,这编剧有点东西啊,我去看看去。” “一个剧本能出现这么多辩题?我不信,我也去看看。” 第16章 兰小龙的心思 警局里,曹斌拿着一瓶药来到领导办公室。 “局长,这事跟那个医药代表说的可不太一样。” 局长拿起药瓶端详着。 曹斌把自己调查的情报说了出来,“这个不是假药,这是真能治病的药,这种药,真的将近四万块,这个才五千。” 局长听完下属的报告,问道,“是不是走私来的?” “是。” “进没进医疗手册啊?” “没有。” “那还不是假药么。” 局长把手里的药瓶再次放到曹斌面前,这次谈话已盖棺定论。 …… “不是,这药明明有效,为啥算是假药啊?” “因为它没过审。” “可过没过审,都有疗效啊,吃了能治病啊?” “但是它没过审。” “它有用啊!它能救命啊!它能买得起啊!” “可是它没过审。” “……” “没办法啊,规定就是规定,审核不过,就是假药,要不那个局长为啥非要查它?” “我不理解…明明这个药可以救人命的,怎么就要查啊,那病人怎么办啊?” …… 王子神油店铺。 程勇和彭浩正在打闹,吕受益在一旁起哄。 原因是三人斗地主,吕受益是地主,可程勇马上就要跑掉的时候,竟然被黄毛一发王炸给拦截了! 这把程勇给气坏了,“你脑血管让黄毛全堵住了是吧!黄毛剪掉!” 彭浩赶紧往屋里跑,程勇拿着剪刀追了过去。 叮铃铃。 吕受益随手接起了电话,可听到的内容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教堂里。 一对中年夫妇,面色不善的看着程勇几人。 “我妈妈现在就在医院里躺着,她要是真有什么事的话,我报警抓你!” 程勇不屑的撇了撇嘴,“你拿警察吓唬我啊?” 他掏出手机拍在桌面,“你报,你现在就报!” 中年男人不乐意了,站起来吼道,“你什么态度啊!” “我什么态度啊? “我卖的是救人药,不是害人药! “你不信的话就报警把我点了,你看看到底谁害的谁。” 男人有些气愤的说,“问题我妈妈是吃你们的药出的问题。” 程勇立刻瞪眼反驳,“那谁知道她吃了什么别的乱七八糟东西啊?” “哎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 一旁的中年女人也激动了,指着程勇鼻子发泄情绪,“我妈妈现在就躺在医院里!你怎么说的话!” “你怎么证明我卖的假药啊!说清楚!别人吃的怎么没事!” 场面瞬间控制不住,众人都在各执一词,企图用音量压过对方。 刘思慧在一旁看的着急,她使劲一摔椅子,“好了!都不要吵啦!” 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消消气把事情捋一捋,不是说你们讹人,我们的药确实没出过问题,你们再好好想一想,阿姨除了我们的药,还吃过别的药么?” …… “完了,这是卖药吃死人了?” “楼上的看书一目十行啊,不都说了他们卖的药没问题,肯定是这家人弄错了。” “不管谁的原因,摊上这么个事都很糟心啊,要是假药吃死人的流言传出去,那主角这伙人不光赚不到钱,还会直接进去。” “对啊…哎不对,不是说他写到结局了么,这架势看后面还有剧情啊?” “咦?你不说我都忘了,兰老师分数都打完了啊。” “是啊,那这选手现在写的是啥?后记?” 兰小龙此时坐在评委席,他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李夏的剧本并没有结束! 李夏还在写,而且看这个剧情,后面应该还有不少故事。 可他分数都打完了啊。 兰小龙一声不吭,看着李夏奋笔疾书的样子,心思百转。 “就算他后面还有剧情,也不耽误我打过的分数,只要他写的不好,我就仍然有理由…没错,他这样的选手能写出什么好剧本。呵呵,我只要从中多找出一些毛病,那分数不还是我说了算?而且这样的青年作家,初次参加大赛,必定会因为经验不足而错误百出!” 念及此处,兰小龙再次稳住了心神,靠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起了别人的剧本。 刘何平敏锐的察觉到了兰小龙的心思变化,他轻叹一口气,自己这位老朋友啊,本事是有的,就是有些时候太过刚愎自用了,只相信自己的那一套。而且关键是,他还倔。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郭子衡打开电脑,搜索着编剧大赛。 他隐约记得好像那个寸头小姑娘提了一嘴,因为某个选手的剧本里出现了病患群体,他们才希望蹭一下热度。 郭子衡浏览着十六名选手的剧本。 “我不是药神?好奇怪的名字。” 不过也只有这个剧本的名字里提到了‘药’,多少和病患沾点边吧。 郭子衡点开李夏写的剧本,细细阅读了起来。 “哦对了,小刘。” “哎,领导,有什么吩咐?” “你去查一下国内慢粒白血病患者的情况,给我个大概就行。” “好的。” 吩咐完自己的助理,郭子衡这才专心的看起了剧本。 他当时答应了那个小女孩会管这件事,可不是说说而已。 郭子衡的行事风格很谨慎,他不会看到一百多名病患坐在广场上,就因为恻隐之心而站在他们那边。 他需要通过自己的渠道去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这些群体真的需要帮助,他不会吝啬一分一毫。 可如果这些病患是作秀博同情吸引流量的骗子… 天盛集团为社会清理一些渣滓,也是很合理的吧。 另一边,某个餐馆里。 小兰系着围裙,在后厨接过一个又一个用完的餐具。 “快点洗啊,饭点客人多,可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好的主管。” 这是她打的第二份工,在饭店最忙的时候去后厨打杂。 那天被西装中年男子劝走之后,小兰想了很久,要不要打他的电话。 可是长期以来的生存经验告诉她,对方位高权重,当时说的多半是场面话,没必要再打过去自取其辱了。 小兰摇了摇头,让自己专心的洗盘子。 取巧的手段果然不可行,还是要靠自己努力赚钱啊… 第17章 真假药和假真药 大会堂。 一位系着领带,穿着医生白马褂的男子,站在讲台上,用麦克风说道,“有用过我们德国格列宁的,请举一下手。” 场下顿时有小半数的人都举起了手。 男子非常欣慰,笑着看了看众人。 随后,他三步并作两步从讲台上下来,走到前排一位老人面前,“阿婆,您用过我们的药有什么感受么?” “张院士,你好。”阿婆站起来回答,“你看我现在的身子轻快了,斑也退了,感觉比以前好多了,谢谢张院士!” 阿婆感激的握着张院士的手。 “谢谢您阿婆!您请坐请坐。” 张院士看到阿婆的气色这么好,欣慰的不能自已。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众人说道,“看到病友能够康复…我很欣慰!说明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彻底的消灭了,慢粒白血病!!” 随着话音落下,场内掌声雷动! 张院士挥舞着双手回到了讲台上。 这时一旁的助理忽然上去叫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真的啊?” 张院士有些意外的问道。 助理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 “各位病友!”得到答复的张院士,激动的对众人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刚接到总公司的通知,凡是今天在现场买药的病友,我们三千元的药,只卖两千!!” 场内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全体起立,鼓掌致敬! 助理在一旁接过话筒,“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恩德国格列宁!感恩张院士!” …… 弹幕上。 “咦?主角有同行了?” “这算是引入事业上的危机?他们卖两千一瓶啊,主角卖五千,贵了两倍多。” “不是,楼上的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一看就是骗子啊!” “啊?” “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被这样骗过吧…” “我也…而且还是电视直播里被骗的…” “和主角一比,他们才是真正的社会毒瘤啊。主角的药好歹是真药,能救命。他们这纯是骗人的救命钱,真是丧良心啊。” “就是啊,骗谁不好,他们看中了患病的普通百姓吃不起药,骗人家救命钱,心黑透了,这要下地狱的!” “真该死啊!” “你们骂人这么没力度我可是会生气的。” 评委席上。 兰小龙此时的心态仿佛鸵鸟,只要我看不到李夏的剧本就不用想是不是我判断错了。 看不到,我看不到。 他故意略过李夏的剧本,接着看其他人写的内容。 刘何平自动接过点评的角色,看向其他两位评委,“两位老师有什么看法?” 张国利想了想,“这位选手的剧本,看到现在我们可以明确,假药这个元素才是贯穿前后的主线,一切故事也是围绕这个假药展开的。” 周凯伦接过话,“主角已经通过卖假药赚到了足够的钱,但是我们可以从李夏选手的伏笔中得知,警方已经开始追查这批假药了,现在又发生了同行破坏市场这件事,所以我认为之后的剧情可能围绕着保护假药市场来展开。” 刘何平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他认为李夏花费了大量笔墨去刻画程勇的性格,一定是有特别的用意。只是不知道他期待的那个拐点什么时候能到。 …… 王子神油的汽车里。 程勇点了根烟,忿忿道,“真能忽悠,还那么多人信。” “便宜啊。病急乱投医嘛。” 吕受益默默的来了一句,“我觉得他说的蛮真的啊。” “真个屁啊你个傻子,那么快被洗脑了,报警吧。” 程勇刚要启动汽车回去,吕受益问了一句,“等等,老刘呢?” 大会堂里。 数不清的患者排队购买药品。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老刘悄悄的走到了讲台,拿起了话筒。 “大家请安静一下,各位病友好。” 张院士忙着卖药,扭头一看讲台上站着个陌生人,“这谁啊?” 助理也一脸懵,她也不知道啊。 “我想跟大家说的是,”老刘缓缓说着,“这位张院士啊…” 张院士一听,还以为是自己的老顾客,立刻笑着鞠了一躬。 “是假的,是骗子!这位大姐是托!这些德国格列宁都是假药!” 张院士的脸唰一下就变了,立刻指挥保安去控制对方。 老刘面对冲上讲台的四五名保安,辗转腾挪,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我教会里的人就是因为吃了他们的药才吃坏的!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们千万不要被假药贩子骗了!你们骗病人的钱是要下地狱的!你们这是谋财害命啊!” 程勇几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老刘被一众保安抬下去的场面。 “你们会下地狱的!!” 老刘纵使被控制住,嘴里仍然不停的喊着。 张院士走过去给了老刘一巴掌,“下尼玛的地狱啊!弄出去!” 他重新拿回话筒,转身解释道,“各位病友…” 可这话还没说完,黄毛早就大步奔来,凌空一脚踹翻了他。 保安们又忙着对付黄毛。 刘思慧轻步从人群中穿过,抬手扎起头发,优雅的从旁边拿起一个折叠椅,对着保安的后背抡了下去。 吕受益呆住了,“怎么办?” 程勇满脸愁容,把嘴里叼的烟一摔,“还能怎么办,上吧!” 几人的打斗越来越激烈,会场里布置的立牌,横幅,药桌全都成了几人争夺打斗的物品。 吕受益在打斗中被激发了急智,他一把推翻药桌上的药品,大喊,“抢药啊!!” 黑压压的人群瞬间冲着药品涌了过去。 闹剧彻底一发不可收。 …… “哎哟不行,逗死我了。” “老刘不愧是信上帝的啊,有事他是真上啊。” “就是啊,为了自己教会的病友不被骗,他也是豁出去了。” “黄毛这一脚真帅,凌空抽射!” “你们不觉得刘思慧才是最帅的么?优雅的扎头发,从容的拿起椅子,再狠狠的砸下去,这反差感我好爱啊!” “+1,我也觉得,刘思慧在这段里展现出少有狠辣的一面,针不戳哇。” “吕受益这个呆子竟然也有机灵的一天啊,要不是他喊话抢药,整不好他们几个要被揍的很惨。” “这就叫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 “你可别瞎扯,那纯粹是一帮被骗的傻子抢一堆吃了没准出毛病的假药。” “哈哈哈,楼上的嘴也太毒了。” “这些被骗的人都是贪便宜,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第18章 郭子衡的动作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郭子衡沉眉冷眼看完了《我不是药神》的最新剧情。 他的社会阅历非常丰富,见过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群。 因此虽然李夏的剧本只写完了一半,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出来,这剧本后期一定会存在巨大的反转。 并且故事的核心主线,一定是围绕在‘假药救人’这上面。 但是他对于比赛结果,谁会获奖晋级什么的完全没兴趣。 他所图的更大! 到了他这个年纪和职位,普通人追求的金钱对他来说不过冰冷的数字,毫无意义。 他追求的,是推动社会改变,是促进文明发展! 只有这些能够名留青史的事情,才会让他提起兴趣。 而恰好,他发现了一个机会。 郭子衡拿起电话,“小刘,来我办公室汇报一下你调查的结果。” 五分钟后,小刘敲开了办公室门。 “董事长,我调查了一下现今慢粒白血病人的情况。” 小刘知道自己这位领导不喜欢废话,因此进门就直接汇报,“相比其他白血病来说,慢粒算是一种极幸运的白血病,通过靶向药物治疗、定期检测,就可像常见的高血压、糖尿病一样,成为可控的慢性病。” “目前市面上有一种特效药,格列卫。只不过价格很贵,不同地区存在些许波动,但大概都在四万不到一瓶。” “这个价格的药物,绝大多数的家庭肯定是吃不起的。我咨询了药厂那边关于定价的问题,他们的回复是,前期研发投入了巨量资金,如果降低售价,公司无法收回前期投入,会陷入债务危机。” “不过我在调查中又发现了一件事,这种药在国外是有盗版的,价格换算下来是五百一瓶,这个药厂正在和国外的盗版药厂打官司。咱们国内在药品监管方面很严,因此盗版药并没有流进市场。” 郭子衡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先忙吧。” 小刘点点头准备离开。 “哎,你等等。” 郭子衡想起来一个事,“那天广场那个寸头女孩,你去联系一下她吧。” 小刘有点懵,那个女孩自己只见过一次,联系方式也没留,怎么联系? 可领导安排的任务又不得不完成… “好的,我这就去联系。” 郭子衡安排完任务,坐在老板椅上沉思了片刻,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哎,沈局啊,哈哈,好久不见啊。我想问一个事啊,你们今年的医保谈判是怎么定的…” 市区,破旧的出租屋里。 小兰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打开手机,看着今天的全国青年编剧大赛。 也不知道李夏选手写多少了。 说来奇怪,虽然兰小龙评委一直不看好李夏的这个药神剧本,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发现药神剧本的热度竟然一直在往上涨。 弹幕里说什么的都有。 夸李夏写得好的只占很少一部分,大部分人都是在发泄情绪,每到一个关键剧情他们就呜嗷乱叫。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围绕兰小龙的评价互相吵架。 弹幕里已经给他们起名叫龙党,龙吹什么的,每次弹幕里只要出现兰小龙评委这个名字,就一定会互相骂起来。 最后还有一群人是在搞辩论,特点是一发一长串字数,要不是弹幕有字数上限,他们能给你整个小论文出来。 小兰这几天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看李夏写的新剧情,再看看那些沙雕网友的弹幕,好像一天的疲惫都少了不少。 这时候一条奇怪的弹幕飘过,“昨天广场上那个寸头小姑娘你在看么?能不能联系我一下?” 这个弹幕一连发了三四条。 小兰疑惑的看着,心里诧异,这怎么感觉好像说得是我呢? …… 警局内。 程勇五人整整齐齐的坐在长椅上,耷拉着脑袋。 桌子对面的警察训话,“警都报了还动什么手啊,人都跑了吧,签个字,按个手印。” 几人依次上前签字。 程勇签字的时候装作不在意随口问了一句,“他要是抓起来判多少年?” “卖假药的,八年以上,十五年以下,情节严重的嘛,无期。” 程勇问之前心里是有准备的,但听到这具体的刑期,眼皮还是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无期’两个字眼仿佛是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口。 几人出来后,程勇开车送吕受益回家。 临到家门,吕受益突然邀请程勇来家里坐坐。 卧房里,一个肥嘟嘟的婴儿正在熟睡,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脸庞,仿佛定格了所有的美好。 程勇看着吕受益的孩子,脸上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他小声的问道,“他身体没事儿吧,这个病不遗传吧?” “不遗传,白血病又不是遗传病。” “那还好。”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蹲在婴儿车前,说着悄悄话。 “我刚查出病的时候啊,他妈已经怀他五个月了,那个时候啊,天天想死…” 吕受益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意,“结果,他一出生,我第一眼看到他就不想死了,就想听他叫声爸爸。” “哎,但是现在好了,有药了,也有钱了。他要是早点结婚,搞不好我能当爷爷啊。” 程勇扭头看向他,“那肯定的啊。” “是吧。” 吕受益开心得合不拢嘴。 程勇不由得产生一个念头,若是自己不卖药了,老吕的生活会发生变化么? 随即他又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饭桌上。 “准备那么多菜。” 吕受益摆摆手,“你难得来一次。” 弟妹端着刚出锅的菜,放到桌上,“没啥好菜,勇哥你别嫌弃啊。” “弟妹你辛苦了啊。” 弟妹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不辛苦。” 吕受益递过一双筷子,“都是一些家常菜。勇哥,我们小酌一点好吧。” “好的,一点点。” 吕受益刚倒好半杯白酒,就被她爱人抢了过去。 她拿起酒瓶,把装了半杯的白酒倒满。 吕受益赶忙在一旁按住她的手,“我喝不了这么多,可以了,哎可以了。” 没想到弟妹却自己端起来这杯酒,看向程勇。 程勇反应过来,也拿起自己的酒杯。 “勇哥,谢谢。” 吕受益也看向程勇,点了点头。 弟妹拿着酒杯跟程勇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那是接近二两的高度白酒啊,一口就干了。 “哎…”程勇也只能陪着喝了一杯,“你这多不好意思啊。” 酒喝完了,开始吃菜。 弟妹把桌子上的几道肉菜都摆在程勇前面。 “哎你不用帮忙,我自己来啊。” 吕受益再次给两人倒上酒,“勇哥,听说你也是有个孩子是吧,多大啦?” “我一个儿子啊,八岁了。” “儿子跟爸爸亲还是跟妈妈亲啊?” “我儿子跟我很亲的,从小到大带出去他都粘我的啊。” 吕受益指了指自己爱人,“我儿子现在就喜欢妈妈,他看到我就闹。” “现在看不出来的,长大过程中还有好几次叛逆期呢,我跟你讲。” “哈哈哈。”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 第19章 药线危机 “好温馨的一幕啊…” “有一位救了自己命的好友,不离不弃的爱人,健健康康的孩子,以及未来可期的生活。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可得的一幕。” “也许在那一瞬间,吕受益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不然他妻子能这么感激程勇么,这可是真真切切的拯救了一个家庭。那二两白酒不白喝。” “哎,程勇这个角色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你说他对老婆不好吧,他对孩子是真好。你说他趁人之危睡下属吧,他又在关键时候控制住了。你说他走私药品只为赚钱吧,他又真的拯救了很多家庭。” “要是时间可以停留在这就好了。” “程勇现在也是有麻烦的,警局不都开始调查了么,那个医药代表一看就来头不小,你们记不记得他第一次是怎么出现的?” “啊?看得太快没注意,细说。” “兄弟,那是警局局长亲自介绍的,医药代表直接联系的就是警局局长,这什么概念啊,谁报警会报到局长那?” “这药厂这么强?” “你以为呢,按照剧情讲的,这还只是国内大区市场的代表,他们的利益受 到了损害,你觉得这些人会让主角好过?” “啊?那程勇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不好说,看着吧就。” 评委席。 兰小龙还在贯彻自己的看不见就不存在政策,故意忽视李夏的剧本,他也不和其他评委交流,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刘何平捏着下巴,他感觉这段剧情的既视感有点强… 像什么呢… 对了,像戏台子上后背插满旗子的老将军! 李夏越是描写这一幕的美好温馨,他就越觉得后面会迎来现实黑暗的结局。 他刚想发表些什么评论,一旁的周凯伦先说话了。 “这一幕温暖人心啊,主角看到自己卖的药真的拯救了一个家庭,他那时的心里一定也非常高兴吧。” 张国利点了点头,“不错,帮助别人后的那种收获感,满足感和被社会认可的感觉,是其他事情无可替代的。想必主角在亲自经历了这一切后,会更加坚定他卖药的决心。”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不就暗合了咱们这次比赛济世的主题么。”周凯伦感慨道,“想不到这位选手把剧情线埋得这么深,直到现在咱们才看出来。” 刘何平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本来要说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算了,再看会。 …… 深夜,王子神游店铺。 程勇坐在床上,翻看着儿子小时候的照片,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笑容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砰砰砰! 铁帘门忽然被人用力的拍打着。 程勇诧异的往店门口看去,大半夜的谁来敲门? “谁啊?” 砰砰砰! 回应他的仍是拍门声。 “谁啊??” 门外无人答应,只是继续拍着门。 程勇走到门口,掀开门帘。 站在外面的,赫然便是今天大会堂见到的那个假药骗子,张院士! 张院士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程老板。” 程勇看到这个骗子竟然找上门了!立刻放下铁帘门。 可张院士手快,一把托住,“等一下!” 程勇才不想跟他说话,“滚滚滚!”说着继续放下铁帘门。 张院士却一个拧身钻进店里,脸上仍然挂着笑容,“跟你谈点事儿。” 程勇以为他是来找回场子的,伸头往门外的街道上左右看了看,却没有人。 “就我一个人。” 张院士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在店里左瞧瞧,右看看。 “你给我出去,出去!” 张院士看着壁橱上的神油,随手拿了一瓶,借着昏暗的灯光翻看了一下,“这东西管用嘛?” 程勇见对方像个滚刀肉一样,没好气的问道,“你想干嘛?” 张院士不露痕迹的把神油放进兜里,再顺势掏出一瓶走私药,放到桌上,这才开门见山道,“呵呵呵,我说你怎么砸我场子呢,原来咱俩是同行。” “谁跟你是同行。” 张院士笑着摇摇头,“还装,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给你算过了,像你这样卖,一年一百来万,你把这个药的渠道给我,我给你两年的钱怎么样?” 程勇明白对方的来意了。 可他不能承认。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张院士看对方还不承认,切了一声。 “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啊。” “你,报…报警?” 张院士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好啊,你报啊,你现在就去报,警察到处查这个药呢,你还报警?自投罗网啊?” 见到程勇无话可说,他又换上了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呵呵,兄弟,干我们这行没你想象那么简单。” 他语重心长的说,“像你这样卖,最多半年肯定被抓,判个十年二十年的,赚那么多钱有用么?啊?” 程勇被这句话说到了痛处。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你走不走?” “没法聊了?” “走吧走吧。” 张院士盯着程勇的脸,他笑了。 他知道自己说中了对方的弱点。 毕竟干他们这行,没点察言观色的功夫能在道上混? 此时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助力,对方的心理防线就会被瞬间撕开。 今天的火候已经到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张院士拿回自己的药,继续念叨着,“这么好的药,折你手里可惜了,要不再考虑考虑?” 程勇冷着脸没搭理他。 张院士也不在意,哼着小曲就离开了。 …… 直播间弹幕上。 “这看着一脸憨厚的张院士竟然是个老阴逼!” “太腹黑了啊,主角怎么玩得过他啊。” “人家是真卖假药的,靠着忽悠吃饭,纯骗子,那本事能一样么?主角那好歹是真药不缺市场,这骗子能发家纯靠能力好吧。” “完了,这药不是又没了么?前有狼后有虎,警方查他,同行惦记他,怎么赚个钱这么难啊。” “他这是违法的生意哦,走私进来一倒手,分分钟几十万起,这个利润谁不眼红?” “主角虽然初衷是想赚钱,但好歹也救助了不少人。但是要让这张院士卖药,那他绝对不会顾及任何病人的死活,甚至还要榨干他们最后一分救命钱!” “对啊,他本来就是利用患者病急乱投医的心理骗钱,这下手里的药真管用了,那不往死里薅钱!” “这药绝对不能给啊!” “对,不能给!” 第20章 原来他才是细节狂魔! 第二天,程勇正在店里派送着药品,柜台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程勇接起电话,“喂?” 话筒那边传来的是张院士的声音,“程老板,警察马上就到,你看着办吧。” 程勇立刻伸手拦住了去搬药品的黄毛几人,继续问道,“你什么意思啊?喂?” 可对方电话已经挂了。 片刻后,警察不期而至。 四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开门问道,“你是老板?” 程勇应了一声。 “有人举报你这销售假药啊,都给我蹲下!” “搜!” 程勇拿着烟和火机递了过去。 回应他的只有两个字,“蹲下!” 警察搜索的非常仔细,但同时也很粗暴。 他们肆意的翻查着壁橱,柜台,沙发角落,一切可能藏匿药品的地方。 “头儿!” 内屋里有个警察叫了一声。 程勇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找到了什么。 为首的警察拿着一个纸箱子,扔到程勇面前,“怎么这么多锦旗?!” 程勇眨了眨眼睛,“人家送的。” “你一卖壮阳药的,送你这么多锦旗干什么?” 程勇露出一副无辜的面孔,“好用啊…犯法么?” 警方没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这锦旗也确实说明不了什么。 为首的警察把装锦旗的箱子踹到一边,朝着同事招了招手,“收队!谢谢配合啊。” 见到几人离去,程勇的表情也变得非常难看,他面色不善的盯着几名警官的背影。 店铺旁的小巷里,吕受益和黄毛正在从垃圾箱里把药品搬出来。 刚刚他们就是通过这个办法才逃过一劫。 程勇坐在柜台后面,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外面。 叮铃铃。 电话再次响起。 “人走了吧?” 张院士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tm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问问你,上次那事,还能聊么?” 程勇拿起话筒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没人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聊了什么。 只是那一个下午,程勇坐在内屋里,烟一根接着一根。 …… 直播间弹幕上。 “这警是那个张院士报的!!我的天,这个老阴逼。” “他看出来程勇最害怕什么了,他现在不缺钱,就想过点好日子,他最害怕的就是进监狱。” “真损啊,自己报警,自己通风,让程勇害怕,最后交出药线生意。” “唉,真是应了他昨天说的那句话,干我们这行没你想象那么简单。” 评委席上,周凯伦忽然开口,“哎,你们注意到一个细节了么,为什么张院士会有神油店铺的电话?” 张国利恰当的递上话,“哦?怎么说?” “他昨天晚上来店铺的时候,不是顺手拿了一瓶神油问功效么,然后他把那瓶神油顺走了!神油瓶上肯定有店铺号码的。” 众人被周凯伦的一番话点醒,这才注意到之前错过的细节。 “什么?!” “这么细节?那岂不是这逼在来之前就计划好了一切啊?” “对啊!他早就有计划了,一步步打探程勇底线,最后发现弱点,亮出杀招!一举克敌!” “好夸张啊…这做个生意勾心斗角的太可怕了。” “精彩,精彩啊!这样的剧本看起来才有意思不是么?不然都是那些千篇一律的风格无聊死了。” 这时候周凯伦又说话了,“而且你们看警察的反应,我感觉他们也知道了些什么。” 他接着解释道,“警察当时说的那句,你一卖壮阳药的,别人送那么多锦旗干嘛?这里其实就已经暴露了,程勇当时反驳是壮阳药好用,但是大家都知道,这锦旗不可能是因为这事送的。” “对啊,评委说的好有道理!” “这也太细了啊,这选手有点东西啊,一环扣一环的,要不是评委点出来我们还真发现不了。真-细节狂魔!” “就是啊,你们代入一下,你自己不行,用了油,又行了。完了你一高兴送个锦旗?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不行?” “哈哈哈,楼上也太逗了。你们男人就是在这种事上死鸭子嘴硬。” “所以程勇他们绝对会在警方挂上号,谁都不是傻子。” “那这药线的事岂不是完蛋了?” “看这情况…八成是凉凉了。” “啊?不要啊…” 另一边,兰小龙虽然一直故意装作看不见李夏的剧本,但实际上李夏写的内容他可都仔仔细细的看完了。 这剧情眼看着程勇卖药要凉,他一下就有话说了。 “李夏这名选手啊,有一个致命的短板,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位选手写起剧本就好像信马由缰,想到哪写到哪。这不,本来好好的卖药治病救人,一举多得的事情,他又要写没掉。 “同行盯上了主角的药,警方和药厂拼命的查谁在走私,这么严峻的情况下,主角还怎么卖药? “我之前看你的剧本没有说话,那是因为我感觉你的主线又写了回来,我是在给你面子,给你机会。可你自己怎么把握不住啊?这不又写偏了么? 兰小龙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五分的打分啊,还真没有委屈你。” 张国利和周凯伦听到他发话了,对视一眼,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cbd附近一处高档饭店的包间里。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精致的菜肴, 郭子衡正在倒酒。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身穿行政夹克的中年男子。 他抬手指了指郭子衡,“老郭啊,你摆这么大阵仗,还亲自给我倒酒,肯定又憋着坏呢。” “哈哈哈,咱俩这么久没见,老沈你还是这副德行。” 这位身穿行政夹克的男子,正是之前打过电话的沈局。 两人各自喝了一杯酒。 “行了,老郭,这么晚叫我过来,咱就开门见山吧。” “呵呵,你这性子啊,行吧,那我也直说了。慢粒白血病,这方面你有了解么?” 沈局想了想,“倒是有些了解,你想说什么?” “我自己做了调查,慢粒白血病在市面上有一种特效药,叫格列卫。患者只要能稳定吃药,病情是可以控制住的。但问题是,这药三万七一瓶,而患者一个月就要吃一瓶。” 后面的话郭子衡没说,但是沈局已经懂他的意思了。 这药,病人吃不起! 沈局皱着眉头,下意识就想先拒绝,“老郭,医保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哎,打住打住!” 郭子衡赶紧打断他,“老沈啊,我可不是一拍脑袋就来找你的,这药我已经找专家调查过了,各方面的评估我都看了才来找的你。这药完全可以纳入医保。” 沈局还是没说话,但是他知道郭子衡不会撒谎。 “我也知道你们那边动作不可能这么快,不过咱做的这些事都是利好百姓的。老沈你再好好想想,我就不打扰了。” “哎你等等。” 沈局叫住了他,“你怎么突然关注起这个了?” 郭子衡整理了一下语言,“其实慢粒白血病这事…在社会上已经引起了一些热度。昨天都有患者去广场上游行了,不过被我给劝走了。” 沈局有些意外,“啊?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一档节目,叫全国青年编剧大赛,里面有个选手写的剧本就是这个题材的。好了,我先走了,这事你仔细考虑考虑。” 包间里,沈局坐在桌边,思考良久。 可是这个事情牵扯很大,他一个人没法拍板。 鬼使神差之下,他掏出来手机,搜索起编剧大赛。 “让我看看那个剧本到底写了什么,连老郭都主动找上我了。” 第21章 散伙饭 雨水随着夜幕一起降临,清刷着一天的烟尘。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打着伞匆忙赶路。 王子神油店铺内,却是一片火热的气氛。 众人围绕在一起,火锅咕嘟嘟的冒泡。 “喝喝喝!” “我不怕你的,你跟我喝!” 吕受益明显有些上头了,“哥哥很早就出来喝酒了,你喝点酒!” 刘思慧跟着起哄,“倒上,倒上!” 黄毛立刻端起酒瓶,把杯子倒满。 老刘禁不住众人这么劝,被迫拿了一杯啤酒。 “你喝点酒,上帝会安慰你的!” “喝一点,喝一点!” 刘思慧继续拱火,“哎呀,刘牧师今天这么高兴就多喝点。” 程勇手里拿着烟,看着眼前众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勉强着让自己露个笑脸,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来来来!” 众人一起干杯庆祝。 “大家加油啊!” “生意兴隆,生意兴隆!” “再接再厉!” “哈哈哈。” 程勇的心思没在酒上,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他最终还是开口了,“我跟你们大家讲一个事情啊。” 众人都放下筷子,看向程勇。 “认识大家呢,算是缘分一场,咳。” “你们叫我一声勇哥,我也很谢谢大家。” 黄毛,“勇哥。” 吕受益,“勇哥。” 刘思慧,“勇哥!” 众人都笑得很开心。 程勇接着说道,“但是天下呢,没有不散的宴席。” 这句话一说,刘思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个药呢,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卖了。” …… 李夏放下了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 好累啊,原来高强度码字消耗这么大。 李夏记得酒店好像有点餐服务,可以直接把夜宵送到房间。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立牌,拨打了餐厅的电话。 直播间里,追读的观众们不乐意了。 “不是哥们,你什么时候吃不行,非要在剧情高潮的时候断章吃饭么?” “啊啊啊,我好痒,浑身仿佛猫抓猴挠了一样,我要看后面剧情!” “快更啊,快码啊,快写啊,快编啊!!” “到底卖不卖了,这药能不能卖了?” 餐厅的服务非常迅速,几分钟后,李夏点的虾仁扇贝海鲜粥配上一笼蟹黄汤包就被送了过来。 整个直播间数万名观众被迫看着李夏吸溜完粥又吸溜汤包。 “这夜宵吃的也是没谁了…” “我第一次见有人用吸管喝粥,难他天…” “哥,亲哥,好哥哥,吃完了该码字了啊!” 李夏吃饱喝足,可刚要码字,又感觉有些困,毕竟刚刚吃了不少。 他决定洗个澡再清醒一下。 “???” “还来?” “懒驴上磨屎尿多!!” 直播间的众人硬生生的熬了一个半点,才等来后续的剧情。 …… 王子神油店铺内。 一时间,场面冷住了。 屋子里只有火锅咕嘟冒泡的声音。 所有人都没想到程勇会说不卖了! 吕受益左右看了看众人,打了个圆场,“酒又喝多了!” 刘叔忧愁着看向程勇,“这个不好开玩笑的啊。” 刘思慧也试图用开玩笑的方式劝说,她拍了一下程勇,笑着说道,“说啥呢!啥玩意儿啊!” 程勇再次掷地有声的重复了一遍,“从明天开始这个药我就不卖了。” 他的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捶到了众人的心里。 “但是呢有其他人在卖。价钱贵一点,一万块一瓶,但是我跟他讲好了,给你们几个还是三千块钱。” “谁卖?谁卖?” 刘思慧借着酒劲问出关键的问题。 “张长林,就是那个张院士。” 听到这个答案,众人的心彻底死了。 他们知道程勇是来真的。 一时间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怔怔的看着程勇,说不出话。 “人家比我们有经验,人家已经卖了十几年了。”程勇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众人的话,“说白了到现在为止没有出事儿,那是我们运气好。” “哎哟我去…”刘思慧听完第一个不乐意了,她扔掉手里的烟,冷眼看着程勇,“他卖假药害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啊?” 程勇还在狡辩,“他这个药就是扑热息痛加点儿面粉,吃不死人的。上次那个老太太出事是因为她吃了别的…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思慧撇过脸,不再说话。 “你说的是人话么。”黄毛盯着程勇说道。 程勇也来气了,“怎么不是人话呢?” “他骗病人钱,不是害人么?” 老刘也看不下去,“他是要下地狱的啊。” 彭浩接着问,“他给你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程勇掐灭手里的烟,反问彭浩,“卖假药判多少年你不知道么?” “那你就把我们…”彭浩情绪激动之下没控制住,他顿了顿,重新说道,“那你就把病人推给假药贩子?” 程勇听到这带着些道德绑架意味的话,身体前倾,看着黄毛,“推给他又怎么样?药又没断!就价钱贵一点啊!那也比四万块钱便宜啊!” “好多人连五千都吃不起你不知道么。” 程勇心里憋着的那股气爆发了,砰得砸了一下桌子,“那他妈关我什么事情啊!!” “我他妈是个卖神油的!我管得了那么多人么!我他妈上有老下有小,我被抓进去他们怎么办!!” 他扭头看了看其他几人,这几天的害怕,恐惧,一时间涌上心头,全部转换为怒气发泄了出来,“再说了还不是我拼死把药带回来的,你们能有今天全得他妈谢谢我!!” “我他妈又不是白血病人!!” …… 直播间弹幕上。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程勇怎么能这么说话啊,都是一个团队的伙伴,这也太伤人了啊。” “都怪张院士那个老阴逼啊!!” “程勇这是真怕了,他不能被抓进去。” “可病人怎么办啊?没有药他们也会死的啊。” “那张长林不是在卖么?” “咱们之前就讨论过,张院士是个彻头彻尾,不顾病人死活的骗子,他手里的药有效,那他更会拼命压榨病人!” “最终的结果一样,病人还是吃不起药!” “但是程勇不卖了好像也没错啊,他不能硬冒着吃牢饭的风险去卖药吧?” “这…这好像也有道理…” “天啊,我的思绪好乱,到底该怎么做?” 评委席上。 刘何平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就是这里!转折来了! 李夏选手果然没让他失望啊,之前写的那么多铺垫,那么多剧情人设的塑造,都是为了现在这个转折!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选手,会成为本次比赛最大的黑马! 现在是大赛的第三天,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两天,按照这个更新量来看,李夏有充足的时间完成自己的剧本。 一想到这里,刘何平的心火热了起来,他可能就要见证一本现象级的作品诞生了! 兰小龙一如既往的重复着那些话,什么主线啊,什么核心啊,什么主题啊,什么打分啊。 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刘何平开口了。 “老兰啊,我感觉李夏这个作品,后续应该有惊喜。” 兰小龙愣了一下,他批评李夏的作品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次刘何平开口说好话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觉得李夏的这本药神,还有值得大家学习的地方?” 张国利有些诧异的扭过头,刘何平明着说看好的作品可不多啊,可自己怎么没发现亮点在哪呢? 刘何平点了点头,“他这个剧本目前写的比较隐晦,但是苗头已经看出来了,具体如何,我们明天看分晓。” 兰小龙有些不以为然,“那就明天看看,这位李夏选手能写出什么花样来。” 弹幕上。 “两位评委竟然意见不合?” “你看兰老师的脸色,黑得不行啊。” “这李夏选手的剧本有那么好看么?竟然让评委都出现分歧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一幕,一条热搜在网上出现了。 “编剧大赛,两名评委疑似因选手剧本出现不合!” 第22章 冲上热搜榜一! 某辩论论坛。 那个三级小号再次发帖,“来了!来了!它又来了!” “什么?又有新的辩题了?” “这次的辩题是,帮人帮一半就放弃是否有错?” “嚯,你这三级小号是假的吧,怕不是哪个大佬的马甲。” “这个辩题有意思啊。” “帮人帮一半就放弃,我感觉顶多算是有些不道德吧,怎么也说不上错啊?” “我同意,比如亲戚管我借钱急用,我第一次借了两万,他还是需要钱填窟窿,又找我借,这次我不借了。谁都不能说我做的有问题啊。” “对啊,帮一半怎么都比一点不帮忙要好吧,邻居要抬重物,家住七楼,我帮他抬到三楼自己就走了,那他不也省了一半的力气么。” “说起这个,我忽然想起来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件事。朋友搬家没叫我,我外出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就上去帮忙。可搬了几件后我自己累得不行,就想走了。” “但是朋友的事毕竟只忙活了一半,我这时候走总感觉不好意思…我也知道我来帮忙已经是给他们减轻负担了,但是我就是不好意思走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道理归道理,你要真走了,朋友心里保不住对你还有什么意见。” “唉,怎么感觉像是好像惹得一身骚呢?” “各位,各位,我说两句。这回我占正方。帮忙帮一半就放弃有错。” “哦哟,大佬来了。” “我先给大家科普一下啊,在法律的层面上,管闲事是要管到底的。比如一个人掉井里了,你路过看一眼走了,那ok,你啥事没有,顶多不道德,见义勇为不是义务。但是如果你去帮忙,你给人家顺个绳子,他爬到一半卡住了,这时候你不管走了,那你是要担责任的。” “啊?真是这样的么?” “是的,要不就别管,帮忙就帮到底。” “当然,这个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比如你在路上看到一个被车撞得快死的人,你于心不忍把他救走。可走到一半反悔了,又把他扔到了地上。哎,你摊上事儿了!” “这个情况其实又要分两种。如果你放弃他的地方是更加热闹的地方,那他被其他人帮助的概率会大大增加,这个是允许的。但是如果你在荒郊野岭给他扔下去,那他生存的希望为零,你肯定要担责。” “再简单点说,你可以不帮忙,因为有的是人帮。但是不能因为你的帮忙,导致他错失其他人的帮忙。” “啊啊啊,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等等,这也是那个什么编剧里出来的辩题?” “对啊,原剧情是这样的,主角走私药品帮助病人,可他怕被警察抓又不卖了,他不卖了病人就得等死。这种情况怎么算?” “我犯罪是在做好事,我停止犯罪是在害人?” 这… 论坛里的大佬也懵了,这也太复杂了吧。 他也要看看去,这剧情到底讲了什么。 …… 王子神油店铺。 程勇一番话讲完,所有人沉默了。 黄毛给自己倒满一杯啤酒,站了起来,举杯示意。 “我谢谢你,祝你开个更大的神油店。” 他一口一口喝完了啤酒,然后将杯子狠狠得拍在桌面上。 这一拍非常用力,玻璃杯直接碎掉,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心。 可他却毫不在意,比起内心的口子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最后看了一眼程勇,转身离开了店铺。 吕受益不希望他们就这么散了,“你干什么啦,你回来!小黄毛,小黄毛!” 刘思慧忍着泪水,哽咽的与程勇碰了碰杯,一口喝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刘缓缓起身,面色痛苦,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最后鞠了一躬,“愿主保佑你。” 吕受益的双眼通红,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话语伤心。 程勇抱着膀子,脸上表情变来变去,但他没有开口挽留任何一个人。 店铺里只剩下吕受益和程勇两人,一如开始的时候那样。 吕受益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笑容,凑过来问,“是不是都喝多了?” 程勇看着他,只是说了一个字,“滚。” 这个字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重新把他拉回现实。 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比哭还难看。 吕受益看着他的侧脸,曾经的好朋友在这一刻变得那么陌生。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蹭到了门口,最后回头看了程勇一眼。 程勇给自己点了根烟,神情落寞。 吕受益再次戴上了那三层口罩,冒着大雨,离开了王子神油。 店铺里,程勇坐在空无一人的桌边,默默抽烟。 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匆匆,不知去往何方。 …… 直播间的弹幕。 “我的心里好难受啊…” “我也是,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作者你太可恶了啊!!我眼睛进沙子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生活都进入正轨了,怎么突然说散就散啊,我不能接受!” “程勇王八蛋!你把他们推给假药骗子,他们怎么活啊!!” “多少家庭会因为吃不起药导致家破人亡啊!!” “可是程勇的选择也不能说错啊,他走私药品也是在犯罪,他停止犯罪难道不对么?” “这…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 “我不管我不管,程勇就是不能放弃病人们!!” 弹幕里都是在发泄各自的情绪,理智探讨的人很少,只能说这一幕戳中了大家的软肋,而李夏的热度也在以一种极其夸张的速度飙升! 围脖上,热搜榜单里已经出现了药神这个字眼。 热度榜第十六,程勇不再卖药。 热度榜第九,我不是药神。 随着社交媒体的曝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了这个剧本。 大量的路人被引流进了全国青年编剧大赛,甚至一度让服务器出现了短暂的崩溃。 这些路人本来只是好奇,奔着李夏剧本去的,而在看完了最新的剧情后,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行!不能只有自己难受,要让别人也过来一起难受! 于是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传销’。 就这样发酵了一段时间后,我不是药神这个词条,冲上了热搜榜一。 第23章 罗祥老师的评价 出租屋里,小兰眼中噙着泪水,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手机上打字。 她刚刚看完了散伙饭的剧情,与其他观众不同,她是白血病患者的家人,这个剧本对她来说天生就有代入感。 无论是刘思慧最后哽咽的敬酒,还是吕受益在店门口多次回头,最终戴上口罩,她的体会都更为深刻。 因为在药神这个剧本里,别人代入的都是程勇,而她代入的则是病人。 如果药品断供,刘思慧是不是还要拼命的在酒吧舞蹈,脱下一件又一件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 吕受益是不是还要再次为药品奔波,随着病情的恶化,最后拖累,拖垮自己的家庭?他甚至都不敢再妄想自己能成为爷爷的一天,而是期盼有生之年听到一声爸爸。 刘牧师是否还有颜面去面对他的教徒?他如何在教徒们虔心祈祷的声音中安抚他们对于疾病的恐惧和害怕? 而曾经这一切都有机会。 明明都有机会! 甚至那么近,那么清晰,好像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 可最终却变成了一汪蜃影。 就像被困在玻璃瓶中的飞蝇,光明就在眼前,大道就在脚下。 但是咫尺之隔,宛若天堑。 这些年经历过的一切,委屈,不甘,挣扎,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份自白书。 《一位慢粒白血病患者家属的自白》 小兰用最真实的文字,最诚恳的态度写出了这份自白。 里面讲述了自己父亲在患病前后,家庭生活的变化。 小兰并不是要卖惨,她只是将自己的真实经历描述出来。 她所求的很简单,希望社会上能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群体,稍微的施以援手,让他们喘一口气,就足够了。 随着她的指尖按下发送。 这份洋洋洒洒近千字的文章发表在了围脖上。 另一边。 那位辩论论坛的大佬,在见识到三级小号发的那么多刁钻诡异的辩题后,也对这个什么编剧大赛产生了好奇。 可在看完剧本后,他沉默了。 矛盾尖锐,冲突剧烈,这种情况真的会在现实里发生么? 可这个作者构建的事件又感觉很有讨论的价值。 纠结之下,他决定询问自己的老师。 他是中国法律大学的一位研究生,而他的老师则是网上著名的法外狂徒张三,罗祥教授。 在跟老师沟通后,罗教授也对这个剧本产生了兴趣,仔细的阅读了一番。 斟酌之下,罗教授决定发一条围脖,谈一谈关于这个剧本的看法。 “我看到有很多人在艾特我,让我看一看‘我不是药神’这个剧本,碰巧我的学生也过来问我这个,那正好我就稍微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其实关于程勇卖药对不对,应不应该继续走私药品,警方是否要追查到底,这些问题,这些冲突都是表象。他的根源只有一个,就是当道德和法律起了冲突,我们该站哪边。” “我要先强调一点,道德与法律是相辅相成的,在剧中出现的这种矛盾,只会是在特定场景下产生的个例,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有的人支持道德,不错,因为道德是法律的基石和评价标准,道德存在的时间要远远超过法律,甚至有些法律意识淡薄的地方,道德民俗才是维持社会的准则。” “有的人支持法律,也不错,因为法律是传播道德,保障道德要求实现的有效手段。法律体现了国家意志,有国家强制力作为保证。” “在剧情里,为什么程勇会对于卖不卖药这么纠结?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违法犯罪的事,但同时也是在做一件救人命的事。于是就出现了矛盾,他的所为合理却不合法。” “很多观众讨厌剧中的警方,认为他们无情无义,太过冰冷。这就是合法却不合理。” “当法律与道德产生了冲突,往往会有两种结果,一是没有社会基础的法律在道德面前修改或者崩溃,适应道德的新法律产生。二是在法律的影响下,一些旧道德退出历史舞台,形成与法律相适应的新道德。” “那么在剧中出现的这种情况,我个人认为最好的解决冲突的办法,是把这种药纳入医保。” “病人不再担心吃不起特效药,自然没有了买假药的动机,没有了市场,也就没有了假药贩子。同时药厂的利益也能够得到保障。这算是我能想到的双全法吧。” 随着罗祥教授发布的围脖,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到了这次的全国青年编剧大赛。 高档饭店的包间内。 沈局沉默的坐着。 他看完了李夏写的全部章节。 不得不说,他被触动了。 虽然他早就见过各式各样的悲剧,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悲剧。 可他还是被触动了。 被李夏剧本里那一个个鲜活的角色,一个个身份卑微却努力挣扎,身处泥尘之中却向往蓝天的精神所感动。 沈局打开手机里的聊天软件,点开自己下属的对话框,转发了‘全国青年编剧大赛,李夏,我不是药神’这个链接。 他没有多说什么,下属自然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一个药品想要纳入医保,要走的流程和手续非常多。 但既然恰好赶上这个机会,老郭也提前做好了调查,那应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吧。 在这个平静的夜晚,有人忧愁有人眠。 李夏没心没肺的睡着,口水流了一枕头。 小兰忧心忡忡,哪怕在梦中,她也紧锁着眉头。 郭子衡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他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只能先暂时应付一下。 沈局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省掉那些繁杂的手续,夜里醒了三四次。 一夜过去,我不是药神彻底爆火。 围脖热搜榜一,罗祥老师评药神。 围脖热搜榜三,一位慢粒白血病患者家属的自白。 围脖热搜榜六,全国青年编剧大赛。 围脖热搜榜十四,程勇不再卖药。 而这个剧本的作者,李夏却对自己造成的热度一无所知。 第24章 李夏,你没有心! 第四天。 直播间里数不清的观众看着李夏呼呼大睡。 由于各方面的原因,这届全国青年编剧大赛因为我不是药神这个剧本,彻底破圈。 大家都在等着李夏给出后面的剧情。 可进直播间一看… 他怎么还在睡觉? “这位选手怎么还在睡觉啊?” “哦吼,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吧,他的老观众都是下午才看节目。” “可是其他人都在努力写作啊,怎么就他一个人在睡觉?” “人家任性咯,比赛又没规定几点起床。” “行吧…那我先看看别人的好了。” 可大家逛了一圈,发现其他人写的剧本根本没那味儿啊。 像什么灾后重建,非洲原始部落的教化,战地儿童教育医疗推进记录,对家暴说不,都是看了开头就能猜到全剧情的剧本。 没意思。 大家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夏,简直恨得牙痒痒。 等吧,谁让人家写的剧本精彩呢。 到了下午,李夏终于悠悠醒来,开始了新一天的码字。 …… 一年后。 缝纫工厂内,线圈在缝纫机的带动下,啧啧作响。 上百名工人有条不紊的在自己工位上作业。 “哎,李总,这边请,哈哈。” 程勇笑容洋溢的领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参观车间。 “这个就是我们的缝制车间。” “你放心,现在我们这个流水线已经非常的成熟了,这个车间里面所有的设备全部都是进口的,过一阵子我还要再去进一批新的设备,前面是我们的裁剪车间。”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随着程勇的介绍,打量着这个厂子,不时点点头。 “来,裁剪车间,这边请。” …… 直播间。 “啊?直接一年后了…” “唉,到底还是卖给张长林了,他这都自己开厂了。” “也不能说他做的不对,唉,但是我心里还是不得劲。” “看看再说吧,没准情况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糟糕呢?” …… 缝纫厂门口。 程勇帮自己的大客户打开车门,对他的司机嘱咐道,“你的车子就跟在我的车后面啊。” 关上门后还不忘再打个招呼,“李总,我在前头啊。” 看到客户在车上坐好,他这才来到自己的车前,准备领路。 在程勇准备上车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却被门口站着的一位女性吸引了。 “弟妹,你怎么来了?” 站在厂门口这个头发凌乱,衣衫破旧的女人,竟然是吕受益的爱人! “勇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程勇的手已经搭在车门上,但出于礼貌还是问道,“有什么事情么?老吕还好么?” 弟妹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他不太好,勇哥你还能搞到印度药么?” 程勇有些纳闷,“印度药不是张长林在卖么?” “他跑了,警察把药都抄了,已经很久都没有药了。” “警察…警察怎么会知道的?” “被人给点了,张长林把药涨到两万,很多人都吃不起就没人护着他了…” 滴!!! 后车等得不耐烦了,按了下喇叭。 “哎!!马上马上马上。” 程勇立刻回头挥手示意,转身对着弟妹说道,“你听我说,你把电话留给保安,过两天我去看老吕。” “勇哥!” 弟妹忽然上前拽住他的手。 “我们动了好几次手术,已经没有钱了!老吕他快撑不住了他不想治了!” 可是程勇心里也在着急,客户在后面正等着呢。 “我知道,但今天,今天我有别的事情…” “他割腕了!!” 弟妹的情绪一下就崩溃了。 “幸亏发现的及时,没有药他就死定了…勇哥,我求求你。”说着弟妹就跪了下来。 滴!!!!! 后车再次按了喇叭。 大客户也降下了车窗,探头看了过来。 “马上马上马上!” 程勇立刻招呼着保安,“小王,来来来。” 他指着保安说道,“你把电话留给他,好吧,过两天我肯定去看老吕。” 说完他立刻上车打火。 弟妹跪在地上,哭诉着,“勇哥你帮帮老吕好不好…我孩子还太小,不能没有爸爸…” 可程勇的车已经开走了。 小王还抓着她的衣服,“你松开!” 保安只得松手,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后视镜里,弟妹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宴请会上,大客户们每人搂着一个美女,载歌载舞,程勇一个人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的抽着烟。 …… 直播间里。 “我…我已经有些不忍看下去了…” “弟妹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啊,要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她不可能去找程勇的,还跪了下来!” “真被我们说中了啊,那药线给到张院士,就不可能成。” “对啊,他本来就是骗钱的,现在患者没得选,只能买他的药,他能不涨价?” “他不让患者活,患者也不可能让他继续卖!现在好了,药没了,他赚不到钱,患者也吃不上药。唉。”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选手写的也太虐了啊!” “李夏,你没有心!!” “支持!!” 评委席上。 兰小龙深知李夏的性子,因此今天特意等到下午才过来。 他看完这段剧情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刘何平,“这段剧情怎么说?按照剧本的走向来看,这药线八成是没了,主角之前做的一切本来还能勉强说是济世,可他却一心钻钱眼里。辜负了团队伙伴的期待和信任不说,现在就连吕受益这个重要角色都要死了。 “这还不是跑题?” 刘何平听到质问,只是呵呵一笑,“现在还不着急,咱们再看看。” “哼,他写成了这个样子,还能写出什么花来。” 这两人意见出了分歧,可让另外两位有些难做。 张国利赶忙岔开话题,他问向周凯伦,“凯伦,你觉得程勇接下来会怎么做?” 周凯伦想了想,“如果我是程勇的话,曾经的朋友有难,我肯定是要帮一把的。其实我觉得,当时程勇把药线卖掉,他的内心里多少是有一些愧疚的。只是他没办法,继续走私就会被抓,只能卖了药线。” 张国利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现在我手里有钱,毕竟开着缝纫厂,同时对朋友有愧,所以我认为程勇肯定会去看望吕受益,并且资助他的手术。无论如何,这朋友一定要保下来。” “嗯,我也这么觉得。那咱们继续看看后续的剧情。 第25章 生死面前,方见真心 晚上,程勇回到家里,在电脑上搜索印度格列宁。 从网上可以轻易的查到一条信息——特大假药印度格列宁销售团伙被批捕,主犯张长林正在抓捕当中,文中还配上了一幅张院士的照片。 程勇眉头紧锁,看完了这篇报道,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医院,住院部。 吕受益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似是熟睡,似是昏迷,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老吕,老吕!” 随着弟妹的声音,老吕悠悠转醒。 他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到程勇正坐在自己床边。 再次见到好友让他感觉有些意外,一时间竟忘记了打招呼。 两人对视半晌,吕受益开口调侃,“头发剪得蛮精神的。” 程勇挑着眉说道,“胆子挺大啊,你敢自杀了。” 吕受益抿了抿嘴,没接这个话茬。他指了指床头柜,“吃个橘子吧。” 招呼打完了,程勇该问正事了,“怎么搞成这样子啊?” “没有药啊…就这样了。”吕受益的表情很悲痛,但是他的眼神里并没有埋怨。 程勇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扭头避开了视线。 病房门被推开了,医生走了进来,“来,二床的病人清创了,家属都出去吧。” 吕受益熟练的拿过一块抹布,咬在嘴里,他给了程勇一个眼神,示意没事。 和弟妹一起离开病房后,程勇带上了门,他从门窗中看到护士揭开吕受益贴在腹部一侧的纱布——那里盖着的是一个洞。 程勇不懂医学,不知道那些专业名词,但是他难以想象在活人身体上开一个洞,并镶嵌上类似塑料瓶盖一样的东西会是多么痛苦。 护士将病床四周的窗帘拉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走廊里,程勇和弟妹坐在长凳上,阳光透过门窗穿射了出来,映在程勇身上,弟妹则陷在照不到的阴影里。 “啊啊啊!!!唔!!!!!” “疼疼疼!!停!停!!啊啊!!!” 吕受益被病痛折磨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了出来。 程勇担忧的目光频繁的看向病房,却无能为力。 弟妹面无表情,默默的坐着,一动不动。 两人就这样一直听着,吕受益从嘶吼,到求饶,到痛哭,再到悲鸣。 程勇受不了了,他忍受不了这种煎熬,站了起来,下定了决心。 …… 直播间里。 “呜呜呜,我也受不了了,我泪点低,看不了这个。” “怪不得老吕都被逼得自杀了啊,要是我…我可能也熬不过去。” “他自杀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太痛苦了,另一个则是不想再拖累家人了。” “他真的…我要是能给他捐款就好了,我不想他死啊!” “我也是,我也想给他捐助,我攒下来两百元,虽然不多,但是我愿意帮他!” 评委席上。 周凯伦看着这一幕,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泪,“不得不说,李夏这位选手刻画的人物真的很出彩,大家刚刚有没有看到吕受益在听到程勇问原因的时候,他的眼神?” 他接着说道,“吕受益那一刻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失落,看到了悲伤,看到了对自己命运不幸的痛苦与无奈,可所有的所有,唯独没有对程勇的责怪!他哪怕一年没吃到药,因此病入膏肓,他也没有怪过曾经带给自己药品的好兄弟!” 张国利幽幽叹了一口气,“生死面前,方见真心。吕受益的心里始终都念着程勇的恩,他没有因为对方放弃了药线责怪,也没有因对方发家就要求帮忙,他始终在维持着自己做人的底线。 “除此以外,大家也不要忘记吕受益的爱人。弟妹这个角色虽然出场的频率不高,但是她给我的印象却很深。第一次见面,她为了感谢程勇拿到救命药,拯救了她整个家庭,一口气喝了二两白酒。第二次出场,则是下跪求程勇救吕受益。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久贫家中无贤妻,一个为了丈夫肯抛下尊严下跪求人,抛弃家产只为搏得一线生机的妻子,怎能不让人动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随着评委进一步对剧本的解析,众人的情绪都受到了感染。 “吕受益虽然重病缠身,但是他却拥有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呜呜呜,我不想他死啊,我不想他死啊。” “这两人的感情太好了,我好羡慕…果然这样的感情只会出现在小说里么。” “所谓贫贱不能移,说的就是他们吧,在这个剧本里,那么多的小人物在卑微求生,可他们却始终维持着自己的底线,保留着自己的尊严。” 另一边,某餐厅的后厨里。 小兰正在忙碌的工作着,她一天要打多份工,根本没有时间留意自己的围脖后台,以至于对网上发生了什么毫无所知。 她利索的把一堆锅碗瓢盆放到水池里,飞速的清洗着食物的渣滓。 餐厅的前台,小刘推门而入。 天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那个寸头女孩的消息的。 他发动了所有自己的关系,最后终于确认,那个寸头小姑娘会在饭点来这家餐馆打工。 巧的是,这家餐馆还就是天盛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控股的。 饭店经理参加过集团的年会,一下认出了小刘。 这不是董事长的贴身秘书么! 他怎么来了? 饭店经理差点被吓得一个趔趄,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哪没做好,要被总部问责。 可转头一想,对方地位实在太高了,自己就算捅出天大的篓子,对方估计都懒得看一眼。 “刘先生,您来这里是有什么吩咐?”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先跑过去问问情况。 小刘看了他一眼,“你认得我?” “认得认得,您是郭董的秘书嘛。” 小刘点点头,认识他就好办了。 “你们这是不是有一个兼职打工的姑娘,寸头的。” 饭店经理想了想,“是招了这么一个人,现在正在后厨干活呢。” “你把她叫来。” 饭店经理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手上还沾着洗洁精的小兰出来了。 她有些懵,经理把自己叫到这是干嘛? 随即,她看到了小刘。 “咦,是你?” 小刘面对这个姑娘时,脸色缓和了很多,露出一个笑容,“郭董有话想跟你聊聊,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小兰更懵了,“啊?” 第26章 刘何平的断言 程勇再次来到了教堂。 “老刘。” 刘牧师正在教堂分发宣讲手册,回头看见了程勇出现在大门口。 空荡的教堂里,两人随便找了个座位。 程勇是想让老刘帮忙重新沟通印度药厂。 “说是你已经没有代理权了,不能拿药。” 老刘放下了程勇的电话。 “我再去趟印度吧,给他从药店买。” 老刘摇摇头,“不行的,现在特别严,你一瓶也带不进来。” “那就只能从海上走了,之前那条线应该还能用。” 程勇立刻出发,晚上就已经赶到了机场。 可他不知道的是,医院已经给吕受益判了死刑。 医院里,弟妹坐在主治医师的桌前,听到了噩耗。 “进入急变期了,药物已经起不了作用。”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医生缓缓抬头,“有一个。就是硬上骨髓移植,但是成功率很低,他能不能挺过化疗都很难说,我个人不建议。” 弟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打断了医生的话,“大夫,我们做。” 当天,吕受益就做了全身扫描ct。 可他的眼睛里,早已没了光。 夜晚。 吕受益若有所感,从病床上挣扎起身。 此时的他就连下地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异常费劲,他扶着墙,大口的喘气。 由于长期被病痛折磨,头发也几乎掉光。 他回头看到自己的妻子正搂着孩子熟睡。病房不大,她们母子俩只能打地铺。 吕受益看着这一幕笑了。 这是他心里最后的牵挂。 印度。 程勇从药店买了几瓶盗版药,装到背包里。 离开药店的时候,发现外面不知道在做什么,升起了阵阵浓雾。 他拿出自己的手帕,捂住了口鼻,走进了迷雾之中。 叮叮当当的铃声响起,一尊四臂迦梨女神从他面前缓缓而过。 铃声仿佛有某种魔力,程勇望着女神,身陷迷雾,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又缓慢。 周围众生的表情,姿态,眼神都落入他的眼中。 几名印度小伙拿着奇怪的设备,不停的喷洒着迷雾。 附近的居民也都捂上嘴巴。 铃声又近。 程勇抬头看去,这是一尊八臂湿婆神像,黑面怒目,脖子上挂着一串人头,手上则拿着各式的武器。 湿婆神像从他面前出现,又再次隐入浓雾之中。 程勇怔怔得看着两尊神像远去,放下了手帕。 …… 直播间里。 “完了,老吕彻底没救了啊,医生都说药没用了,程勇就算能带回来也没办法了啊!” “唉,如果能早一点,再早几个月找到程勇,没准就不一样了呢?” “不是说还有骨髓移植可以么?” “那个成功率太低了,还要配型,而且手术费高昂,术后又一堆事,哪有那么简单。” “这…这怎么办…” “而且你们注意到没,老吕晚上起床,他的眼神不对劲啊!” “啊?你别吓我,他不会又做傻事了吧?” “唉…命苦啊。” 评委席上。 刘何平看着这段剧情,若有所思。 兰小龙冷哼一声,嘟囔了一句,净整些装神弄鬼的。 反倒是张国利现在负责起解释剧情,“程勇现在还不知道老吕的病已经恶化了,他就算把药带回来也没用了啊。而且我们看到,老吕在夜晚起床,他看向妻女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之前的剧情,当时吕受益请程勇来他家吃饭,他们一起看着这个小娃娃,吕受益当时说,他得了病一直想死,可是在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后,立刻就不想死了。现在却是另一番变化。 “随着病情的恶化,吕受益的求生意志逐渐的消磨没了。他此时看向自己的孩子,眼光中不再是期待和憧憬,而是不舍和无奈。我认为这里就是李夏选手的铺垫,为之后吕受益的死亡做铺垫。” 周凯伦点了点头,“我赞成张老师的观点,而且我认为李夏选手的铺垫不止这一处。程勇在印度看见的两尊神像,同样也暗示了这一切。 “第一尊他见到的是迦梨女神,我们可以看到,程勇见到的迦梨女神面相是和善的。这位女神是湿婆神的妻子的化身,在此刻代表的含义应该是生命。 “第二尊则是湿婆。从李夏选手剧本的描述中,我们不难得知,程勇看到的湿婆很显然代表着死亡与毁灭。 “这两尊神像刚好可以映射程勇与吕受益的关系。最初两人见面,程勇走私药品,吕受益一家的情况迅速好转,病情被控制,经济没压力。而这一切又随着程勇的退出而破灭。随着程勇的离开,药没了,钱没了,为了给他治病,家庭也垮了,人也垮了。 “而最后代表死亡的湿婆神缓缓离去,也暗示着吕受益的生命走到了尾声。” 两位评委的解说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 弹幕上已经有人在刷屏了。 “我的天,我看的时候只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却没想到背后的含义竟然这么深!” “要不是评委的解说,我怕是永远都看不明白这一段啊。” “这李夏选手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多伏笔,这么多细节,层层映射,环环相扣!”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太精彩了!” “同上!这么有深度的剧本,近些年太少见了。” “别忘了李夏选手还是个青年啊!这笔力,完全不逊于那些大作家。” 随着众人的讨论,几位评委也准备开始点评其他人的作品。 “口罩。” 刘何平突然说话了。 “什么?” 一旁几位导师扭过头。 “口罩也是一个线索。” 刘何平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剧本,“最初吕受益见到程勇时,戴着三层口罩。病友群的群主见到程勇时,也都戴着口罩。 “随着药品的分发,这些病友们都摘下了口罩,以真面目相待。我们可以得知,对于病人来说,摘下口罩代表着信任,甚至有些许感激。而吕受益更是几乎与常人无异,和程勇一起喝酒蹦迪。 “后面那顿散伙饭,吕受益离开的时候,再次戴上了他的口罩。一方面代表着告别,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他和程勇的关系再次回到了从前。那份感激与信任,也被他收回。 “咱们再看程勇。他在面对两尊神像的时候,迎着扑面而来的浓雾,下意识捂上了口鼻,戴上了他的‘口罩’。而随着神像远去,程勇的心境也发生改变。我们都知道,他第一次来印度是为了走私药品,他甚至说出了‘命,就是钱’这种话。而这次他来则是为了救命。 “两次来的目的截然不同,这也带来完全不同的心境。他在面对那两尊神像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我认为他下意识戴上的口罩,代表着抗拒和不信任,或许是对命运,或许是对病友。而他后面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则意味着他已经完成了转变。 “他不再是那个为了钱,可以藐视生命的药贩子。他的目的也从赚钱,变成了救人。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过渡!而李夏选手则用这种及其隐晦的方式表达了出来。不得不说,这种铺垫的手法的确惊艳到我了。” 兰小龙皱着眉听完刘何平的分析,第一个反驳,“你这也太过武断了吧,后面的剧情都还不知道,你就敢这么断言?而且从李夏写的这些剧情来看,程勇不过是怀着对朋友的愧疚才去的印度,哪有你说的这么高大?” 刘何平却没有反驳,“咱们接着往后看就是了。” 他对自己的眼光非常的自信! 李夏选手前期铺垫了这么多线索,等的不就是这个转折么? 第27章 我再也不骂他了 医院,厕所里。 许多病人听到消息都凑了过来。 他们穿着病号服,看向厕所里面。 那同样有一个穿病号服的人,用点滴的输液管上吊了。 吕受益的家里。 弟妹垂头坐在客厅。 刘牧师,刘思慧,都在陪着他。 程勇弯下身子,在吕受益黑白遗照前的火盆烧了一些纸。 他缓缓起身,从兜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弟妹。 弟妹无动于衷,只是开口道,“你走吧。” 刘思慧和刘牧师两人表情沉重,都没有讲话。 推开门。 程勇看到了许多戴着口罩的病人,随着他往外走去,他见到了更多戴着口罩的病人。 他们沉默的注视着他。 程勇低下头,在人群中穿行。 他不敢与这些病人对视。 到了楼梯拐角处,程勇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缓缓转头,看见黄毛正坐在楼梯上,低声抽泣,他扒开手里的橘子,一瓣一瓣放进嘴里。 回去的路上,程勇回想起他在印度拜访药厂时,那个假药厂的厂长对他说的话。 “人们说这里是穷人的药房,所以全世界都来这里买药,但现在瑞士诺瓦公司正在起诉印度政府,试图阻止我们生产廉价药品。他们后台很强,没有国家敢再买我们的药,没有。” 程勇问那个厂长,“那如果官司打输了怎么办呢?” “药厂关门,印度格列宁从此消失。” 但是药厂厂长拍了拍程勇的肩膀,“但是不用担心,程,我目前还可以提供你需要的货。” 到家后,程勇推开儿子的房门,儿子为了等自己回家,看书看到睡着。 他把故事书放到一边,帮儿子盖好被子,关上台灯,然后轻轻的离开。 客厅里,程勇再次一个人坐着,看着他带回来的满满一箱药品,烟一根接着一根。 …… 直播间里。 “呜呜呜,虽然之前评委早就说过了,但亲眼看到这里还是好绝望啊。” “吕受益为了不拖累家人,再次选择了自杀…” “他连下床走路都费劲,最后却在厕所上吊了…” “我不敢想象,吕受益在那一晚上会是多么绝望。” “弟妹也很绝望啊,他拼了命想要挽救这个家庭,可最后却眼睁睁看着希望从指尖溜走。” “现在连印度药厂都要完蛋了啊,他们被正版药厂起诉了,以后盗版药都可能彻底消失了。” “李夏你个王八蛋!为什么非要把人写死啊!” “就是啊,让他一直在医院待着不也一样么,写死干嘛啊。” …… 屠宰场。 程勇根据记忆里的地址,再次找到了黄毛。 彭浩正在吃饭,看见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出现在自己身前。 “我要重新卖药了,回来帮我吧。” 彭浩没有搭理,他两口吃完了自己的饭,起身站在程勇面前,“躲开。” 程勇没有说话,后退半步让开了位置。 他知道因为自己之前的举动,已经无法再获得他的信任了。 晚上,纺织厂里。 程勇召集了刘思慧,刘牧师,各群的群主在这里开会。 “人都到齐了啊。” 程勇说话的声音不大,他打开一张满是折痕的纸,“我这里有一份旧的名单,我知道,这上面有一些人已经不在了。” “大家回去统计一下,看看谁还在,集中起来交给思慧,从下周开始,我们重新卖药了。” 程勇看着眼前戴着口罩的各位群主,继续说道,“但是我只能保证,以前的病人有药吃。大家不要声张,体谅一下,我不想坐牢。” “你这次卖多少钱?” 一位群主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五百。” …… “天哪,程勇真的变了…” “他卖五百?进价不也就五百么,他是在赔本卖啊。” “这…他不赚钱了??” “他当然不是为了赚钱啊!他就是在帮其他的病人有药吃!” “现在只有他能和印度药厂联系上,那个张院士被抓后,药线早断了,程勇不卖药大家都得等死。” “他的变化好大啊,果然和刘何平老师说的一样,从印度回来后,他整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了。” 评委席上。 周凯伦又看出了一个细节,“大家注意看,这些病友群的群主们,在见程勇的时候,是戴着口罩的。正如刘何平老师之前讲的那样,口罩代表着一个人的信任,除了刘思慧和刘牧师以外,其余所有人都戴着口罩,这说明病友们目前对于程勇是不信任的,甚至是怀疑的。 “但是市面上又只有他有药,所以他们不得不来。可以想象,在这一年里,这些病人在张长林手里遭了多少罪。 “另外一点,除了病友们对程勇态度的变化,程勇自身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大家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么,程勇在饭馆里,看着周围戴着口罩的人,非常的不爽。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而且在刘思慧解释后,他仍然不满,直到最后吕受益带头摘下口罩,这个矛盾才算解决。 “那我们看这次会面的场景,人员几乎没变,可他们戴着口罩,程勇却没因为这事说过一句。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对这些病友心怀愧疚,但同样的,程勇自身的变化与成长也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张国利点点头,接着说道,“吕受益这个角色对程勇的影响非常大,甚至可以说没有吕受益就没有程勇。在剧情的最开始就是他先撺掇程勇去印度走私药品,两人一路解决了各种问题,最终稳定了药线。可随着程勇的离开,情况急转直下。短短一年的时间,老吕病情恶化,几乎被判死刑,最终选择了自杀。 “老吕的死对程勇的打击非常大,这也让他看清了自己走私的药品的价值是多么大,让他知道了一个普通家庭的白血病患者没钱吃药的下场有多惨,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意义。他走私的不是普通药品,是救命药,是能挽回不知道多少家庭的救命药! “最终各条线索汇集在一起,才促成了这次会议。” 弹幕上, “我也想明白了程勇的变化,他最开始是奔着赚钱去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普通家庭,集全家之力去购买药品是多么的艰难。所以他才能把人命当成钱。” “可是他亲自经历了老吕的变化,体会到了作为患者家属的无奈与挣扎,他才有了切身的痛。” “唉,这心路历程,着实是艰难了一些。” “所以最后程勇才会选择冒着进监狱的风险,给病友送药吧。” “程勇真的变了,可是我却好心疼他…明明他也没有做错啊!” “就是啊,程勇的选择合理合法,他又不是病人,他不去做违法的事天经地义,为什么到最后内心受煎熬的还是他?” “呜呜…我再也不骂他是虾头男了…” “好深的布局啊,这是一个青年编剧能写出来的故事??”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要不是评委们把剧情里隐藏的线索一一点明,我们怕不是要看到大结局才能反应过来。” “而且这剧情异常的真实,就好像,就好像这作者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似的。” “李夏这选手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啊…” 第28章 这角色可别再写死了! 码头。 程勇开着那辆王子神油的拉货破车,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点。 以前这活是他和吕受益,还有彭浩三个人来做的。 现在两人一死一散,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搬。 程勇走进集装箱,抱起两箱药品,准备搬到车里。 他一转头,却发现黄毛站在集装箱外面。 程勇有些意外,抱着药箱站在原地。 黄毛没有说话,走到他面前,抬手接过药箱。 这一刻,程勇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他明白,黄毛再次选择了信任自己。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配合的非常默契。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黄昏。 夕阳下,彭浩坐在码头边的缆桩上,看着海面。程勇走了过去,递给他一瓶水。 程勇抽了口烟,也看着海面,问道,“回家看过么?” “不回了,他们以为我早死了,回去再吓着他们。” “你不是没死么?” “迟早的事。” “还是回去看看吧,走前把头给剃了啊,你这头发就够吓人的了。” 黄毛扭头看了看他,眨了眨眼。 程勇也看着他,没憋住笑意。 彭浩也笑了。 海面上船来船往,夕阳慢慢变暗。 程勇问出了心里的那个问题,“哎,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啊?” 彭浩看着他,抿着嘴说道,“是。” 程勇没敢看他的眼神,听到这个回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以前是。” 程勇扭过头,看向彭浩。 可彭浩反而撇开了头。 程勇看着他,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嘴角却笑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程勇沿着码头往回走。 彭浩跳下揽桩,跟在他的后面。 走了没两步,彭浩却悄悄的弯下身,紧贴着程勇,“汪汪汪!汪汪汪!” 突如其来的狗叫声吓了程勇一大跳! “神经!”他抬手指着前方,“走前头!黄狗…” 黄昏的余晖里,两人沿着码头,并肩行走。 …… 直播间弹幕。 “黄毛出现了!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来帮忙的!” “太棒了!两人又破镜重圆了!” “额,楼上的,这词一般是形容夫妻的…”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这一幕好棒啊,曾经心生间隙的两人,又因为同一个目标,再次重归于好。” “还以为李夏只会写那些虐心的桥段呢,这样的情节多好啊,多写点!” “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上一次你们认为很温馨的剧情是吕受益带着程勇看孩子,可随后就…” “楼上给我闭嘴!” 评委席上。 兰小龙的脸色很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是他太小看李夏选手了。 若论专业素养,兰小龙并不比刘何平差,可为什么他却根本没看出来那些伏笔? 因为他一开始就没认为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选手能写出来什么好剧本! 他心里早就给人打上了标签,自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在前两天的时候,有几次剧情他隐隐的感觉可能有些东西,但是他的脸面不允许他承认错误。 所以他固执的认为,那就是李夏选手信马由缰乱写出来的跑题内容。 可到了今天,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被掀开。 他没法再装聋作哑了。 李夏的这个剧本,有封神之资! 但是他不能承认,若是承认自己犯错,他的名声不就毁了么? 其他几位评委没有注意到兰小龙的脸色正一会白一会黑,他们都沉浸在剧情里。 张国利率先开口,“这个黄毛的角色,很有意思啊。他第一次出场就是个小流氓,抢了吕受益的药。后面程勇和吕受益去抓他那段剧情,又是抢自行车,又是熟练的挑小路跑,都坐实了他是个流氓地痞的形象。 “再后来,在酒吧蹦迪的时候,程勇和酒吧经理发生了争执,黄毛的第一反应是攥紧了啤酒瓶,他在准备打架。在张院士传销那段,黄毛也是第一个动手打架的。李夏用这么多笔墨去描绘他作为一个流氓地痞的形象,正是为了突出他的另一面。” 周凯伦接着话问道,“哪一面?” “纯真。” 周凯伦有些意外,“一个流氓地痞,用纯真来形容?” 张国利点点头,“或者,可以说赤子之心?” 他解释道,“我们从刘思慧说的话中可以知道,他是农村跑出来的,怕连累家人。对于一个贫穷的孩子来说,只身流浪在外,若想不被人欺负,就只能让其他人害怕,所以他流氓地痞的形象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伪装。 “他第一次抢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病友,这里我们就能看出来,他的内心其实非常善良。他后面被程勇抓住,让他跟着卖药打工,若是他心有不满,那么多逃跑的机会,他跑了么? “他不跑,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病友需要药,只有程勇的药才能救大家,所以他留下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在散伙饭的时候,他那么的生气,甚至拍碎了酒杯。 “吕受益死后,程勇第二次准备卖药,彭浩没有答应,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程勇第一次卖药是为了赚钱,他赚到钱后却不管病人死活。那这次卖药就没办法相信他,所以彭浩拒绝了。 “但是为什么他后面又主动出现了?他知道程勇一瓶卖五百,这是真心想救人,不是为了赚钱。所以彭浩愿意帮助他!” 周凯伦点点头,“的确啊,这么来看,彭浩这孩子重感情,明是非。在那样环境下长大,还能保持这种品质,非常难能可贵啊。” 直播间里,众人立刻附和。 “对啊,我就说看到彭浩这个角色总感觉有点违和,我还说不上来,原来就是他这头黄毛惹的祸!” “他除了开头抢药是迫不得已,之后做的哪件事不都是有情有义的?” “是啊,吕受益葬礼的时候,他都一个人坐在楼梯上默默哭泣。” “这么出彩的一个角色,可别再给写死了啊!” “咱们去大赛的官方围脖下留言,让他们告诉李夏,这个角色好好写!我们肯定给他投票!” “对对对,走一起!” 第29章 那药假不假,我们能不知道吗? 码头。 一个保安扒开货车上盖着的防雨布,看见了药箱上的标识。 他有些惊讶的打量着这个标志,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忽然,从背后过来的黄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拽开。 保安见到正主回来了,立刻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这你车么?停在这挡道了你不知道,你赶紧开走。” 黄毛站在他面前,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保安瞪了瞪眼,加重语气说道,“我让你开走!” 程勇没见到之前那一幕,他走过来推了一把黄毛,“哎上车上车上车。” “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黄毛把防雨布系好,上车前不忘再回头看他一眼。 警局。 曹斌正在做专项汇报。 他指着投影上的监控照片说道,“这是三月二十号,静安拍到的。” “四月八号。” “九月五号。” “这个人目前应该还在上海,我打算组织地毯式的排查,争取在一个月内,抓住张长林。” “一个月?”局长不满的说道,“我给你多长时间了?半年了!人还没抓到,现在假药又冒出来了!你怎么办的案?” 他指着曹斌,下了最后通牒,“十五天,十五天内我必须要见到这个人!” …… 直播间里。 “完了完了,这保安铁定有问题啊!” “哎呀,气的我拍大腿,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还能被保安给发现了?” “他们经常去码头装货,这事早晚要漏的。” “警方也要有大动作了,他们的反应好快啊。” “别被抓啊…看得我提心吊胆的。” …… 随着局长的死命令下达,市局内全部的警力都被调动,一队队警察奔赴全市各处,进行地毯式排查。 旅店,宾馆,廉租房,几乎所有病患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们都查了个遍。 “警察,开门!” “临检啊,开门!” “警察办案,来出来。” 他们挨家挨户的敲门,许多不明所以的病人戴着口罩,茫然的看着这一幕。 某一处白血病病友会,几十名患者正在屋内分享交流抗病经验。 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婆正在讲话,“我希望大家和我一样,不要对生活失去希望,更何况,咱们现在还有这便宜药不是吗?谢谢大家。” 众人齐齐鼓掌。 “安静一下!” 屋内众人回头,房间门被推开,警察来了。 这一天,警察从白天查到黑夜。 许多熟睡中的病患被警察叫醒。 “起来,起来起来!” “你,衣服穿上!” “起来!” 黄毛住的地方也被查了,警察从他们的柜子里翻出来许多走私的假药。 “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跟着走。” “刚刚手里面有药的都跟着走啊!” 所有被查到有假药的人,全都被统一带走了。 一队队的患者,被押送上了警车。 警局里。 被抓的所有患者都坐在食堂里,戴着口罩,沉默不语。 曹斌推门而入,“我听说你们大家都不配合,我们办案的讲证据,从你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搜出那种假药。” “你们配合还是不配合,案子都一样办,包庇犯罪也是犯罪。”他在房间内缓缓踱步,看着众人,“我只提醒你们一件事,你们这么做,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 回应他的,仍然是沉默。 曹斌没有多说,大步离开。 “领导…” 忽然有一位患者开口了。 曹斌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求你个事儿啊…”那位在互助会讲话的阿婆站了起来,缓缓的摘下口罩。 曹斌走到她的面前。 “我…我就是想求求你,”阿婆颤抖着说出内心的想法,“别再追查印度药了,行吗?” 阿婆看着曹警官,用最诚恳的语气继续说道,“我病了三年,四万块钱一瓶的正版药,我吃了三年。房子吃没了,家人被我吃垮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药,你们非说它是假药,那药假不假,我们能不知道吗?” “那药才卖五百块钱一瓶,药贩子根本没赚钱,谁家能不遇上个病人,你就能保证你这一辈子不生病吗?啊?” 阿婆说到伤心处,悲从中来,无声哭泣,“你们把他抓走了,我们都得等死。我不想死,我想活着…行吗?” ……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被刷屏了。 “呜呜呜,病人们也太可怜了啊。” “本来求生无望,现在希望来了,却被维持正义的警察给掐灭了,这太讽刺了啊。” “就像之前罗祥老师讲的,这一切都是道德和法律的冲突,患者和警察,分别代表着不同的立场。”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错啊!” “对啊,这就是最大的问题,谁都没有错,可这悲剧是怎么来的呢?” “其实你们想一想,这个曹警官也很难啊。从他之前跟局长反应假药的药效那段我们就能知道,他的内心是有正义感的。现在上级给他下了死命令,任务完不成,职业生涯要凉,可继续查药,这些患者会死,他该怎么选?” “天哪,他的压力得多大啊,这案子要继续查,他自己就要先崩溃了。” 评委席上。 刘何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很不错。 这一段的剧情点燃了观众的情绪,也把剧本的主题推上了高潮。 “诸位,我们现在可以理解李夏选手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剧本起这样一个名字了。我不是药神。的确,程勇不是药神,他最初卖药只为牟利,他担心坐牢撒手不管,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后来我们看到,他在遭遇了好友自杀之后,却主动扛起了不属于他的责任。他不是白血病患者,他没有家人患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勇不是药神,他没有神力,再次卖药后,他也只能保证之前的患者有药吃,他顾不了所有人。 “他无法像神一样对自己的子民予取予求,但是他却拼尽了自己的一切,哪怕倒贴钱,也要让更多的人吃上药!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程勇在印度时,见到了两尊本地的神,湿婆和迦梨。李夏选手在这段剧情里藏了一个很隐蔽的小细节。我之前曾说过,摘下口罩代表着信任,印度当地的百姓,在迷雾中看见两尊神像时,都捂起了口鼻。这暗示着他们对自己的神缺乏信任,他们信仰的神不能给他们带来好运。 “程勇不是药神,但是在我想来,在接受他帮助的患者眼里,他就是活在世上的药神。” 刘何平有感而发,说完之后他扭头看了看兰小龙。 咦?兰小龙人呢? 他旁边的座位空空荡荡,兰小龙不知道去哪了。 刘何平没有多想,也许是上厕所了吧。 第30章 天盛救助基金会 天盛集团总部。 小兰畏手畏脚的跟在刘秘书身后。 她看着眼前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高楼,有些不知所措。 这栋楼她知道,这是市区的标志性建筑,但她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平时根本不会过来这边。 她的生活轨迹非常固定,兼职的地方,家里,菜市场,三点一线。 刘秘书大步走进电梯,一路上见到他的人,都主动打招呼示意。虽然他们很好奇刘秘书身后跟着模样有些怪的小女孩是谁,但没一个人敢开口询问。 电梯里,小兰手心紧张到微微出汗,在身上的衣服抓了抓。 刘秘书发现了女孩的异常,温柔的说道,“别担心,郭董只是想跟你谈谈,之后我会送你回去的。你打工的地方也不用担心,那个经理不会责怪你的。” 小兰点了点头,心里的紧张消散了一些。 电梯很快到了顶楼。 出现在小兰面前的,是一间拥有超大落地窗,四面环景的办公室。 这一整个楼层,都是董事长的办公室。 郭子衡看见两人,冲着小兰招招手。 刘秘书完成了任务,他点了点头,离开了。 “来,坐。” 郭子衡招呼着小兰。 小兰看着身前不知什么皮料做成的高档沙发,又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裤子,她立刻说道,“我,我站着就行…” 郭子衡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他立刻换上命令的口吻,“坐!” 小兰身体抖了一下,立刻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 “这次叫你过来,是上次我答应给你的答复,有结果了。” 听到这话,小兰瞬间坐直了身体,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药的事情我了解过后跟相关的人员沟通过,这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压力的确太大,所以他们很可能会将其纳入医保,近期应该就有动作了。” 纳入医保! 这个喜讯来的太突然,小兰只感觉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中涌起,泪花早已在她的眼中绽放。 “真…真的么?”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的问道,“郭先生,药真的会纳入医保么?” “哎你你你!” 郭子衡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竟然一下跪在地上,他赶紧从桌后走出,把小兰扶起来。 “你这是什么习惯,怎么动不动就跪的。” 小兰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一边擦一边说道,“要是药品能纳入医保,我爸爸就不用死了,我…” 姑娘说到伤心处,越哭越惨,她抓着郭子衡的袖口,带着鼻音,一顿一顿的说道,“我之前就想过,若是,有人能救,能救我们,我愿意,当牛做马,都行…” 饶是经历过商海沉浮,见过无数大场面的郭子衡,在面对这样一位女孩真心哭诉的时候,也不禁微微动容。 “好了,”郭子衡拍拍她的后背,“一切都会好的,其实除了医保这事,叫你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啊…啊?” 小兰抬起哭花的脸,看向郭子衡。 “你先平复一下情绪,厕所在那边,洗把脸吧。” “哦…哦。” 等到小兰从洗手间回来,虽然仍然红着眼,但是已经不再流泪了。 郭子衡又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他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小兰接过来,看了一眼。 “天盛救助基金会?” 郭子衡点点头,“这个基金会我很早之前就想成立,只是之前总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干扰,这事被一拖再拖。正好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我也可以把基金会做起来。” 小兰翻开手中的简介,仔细的阅读起来。 郭子衡继续解释道,“慢粒白血病患者就在我们的救助范围内,但基金会却不止于此,一些罕见的疾病,基金会同样会提供援手。” 小兰听明白了,再次感激的起身,鞠了一躬,“郭先生的善举,我会跟大家说明的!” 郭子衡却笑着摆了摆手,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念书才对,怎么会去那里打工?” 小兰咬了一下嘴唇,“父亲患病后,家里缺钱。” 她没有趁机大吐苦水,博取同情。今天听到的好消息已经够多了,药品如果能进医保,就再也不用担心吃不起药了。还有天盛的基金会,有他们的帮助,父亲的手术费也有着落了。 郭子衡等着听后文,等了半天却没动静,这让他有些意外。 眼前的女孩明明知道,改变她的命运只要自己一句话,可这种机会摆在眼前,她却放弃了? 郭子衡见过太多的人,为了获取利益不择手段,机关算尽。 难道对方这是以退为进? 他紧紧盯着女孩的眼睛,分辨着对方眼眸下的每一个想法,可最后却只从那目光中看到了喜悦和感激。 郭子衡沉默了。 片刻后,他敲了敲桌面,“这样吧,你先去念书,休息时间再做兼职。” 小兰想开口反驳,却被他一个手势压了回去。 “念书的钱你不用担心,可以用基金会的名义贷款给你,等你毕业了再还。另外,这基金会刚刚成立,比较缺人,你可以过来先从兼职做起。” “可…可我之前打工的那家店怎么办?” “我回头让小刘打个招呼,这事就这么定了。” 小兰眨眨眼,怎么几句话就把她的工作给定下来了? 郭子衡打开抽屉,取出了三张门票。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关注编剧大赛么,这里有三张票,你可以跟家人一起去现场看了。” “啊?这…真的?” 她还从来没有去现场看过综艺,而且他们家上一次一起出游,好像是十年前了… 小兰没有推辞,接过门票,紧紧的揣在怀里。 她已经在想象和父亲母亲一起看着比赛,开怀大笑的场景了。 “好了,让小刘送你回去吧。” “谢谢郭先生!我不会辜负您的好意的!” 小兰又鞠了一躬,起身离开。 “哎等等。” 郭子衡突然叫住她。 小兰疑惑的回头。 “你是不是在围脖上发了一篇文章?” “啊?”小兰愣住,这事郭先生怎么会知道? 郭子衡看见小兰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小刘!送她走吧。” 车上,小兰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围脖。 她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围脖后台,未读消息99+。 第31章 网友们的力量 警局内。 曹斌在洗手间一遍遍的用凉水洗脸,试图清醒一下自己的大脑。 他的手下站在身后,面色纠结的问道,“怎么办?” 曹斌又过了一遍凉水,捋了一下头发,关闭了水龙头。 “放。” “就这么放了?” “放!” 属下点点头,释放了这次被关押的全部患者。 第二天,曹斌找到了局长。 “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十五天快到了,人必须抓到。” 局长刚开完一个会,就被曹斌给堵住了,他趁着下楼的功夫跟曹斌说话。 “局长,局长!我们现在这么做是要出事的,这等于是在断病人的活路!” 曹斌快速的走了两步,堵在局长面前,“我真的不好办。” “你不好办,你以为我好办?!” 局长一下没压住声音,左右看了眼,并没有人往这边看。 他走到曹斌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曹斌,法大于情的事情你见的还少么?我们作为执法者,就应该站在法律这一边!” “让开!” 曹斌沉默,默默让开了道路。 晚上吃饭的时候,电视里播放了一则访谈. 医药代表正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说白了,仿制药它就是假药。和我们碰到的假烟假酒假奶粉是一样的。” 主持人问道,“那吃了这种药会有危险么?” “那当然了!而且一旦出了问题,小作坊负担不起责任的。所以呢,在这里,我还是要奉劝广大消费者…” 曹斌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斜眼看着,表情不屑。 另一边。 “千万不能购买和服用这种,无良的假药。” 程勇坐在裁缝厂的办公室,吐出一口烟,抬手关闭了电视机。 他最近每天都忙到很晚,夜深了才开车回家。 程勇刚打着火,发现车灯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院士。 …… 直播间弹幕。 “看得出来,曹警官是真的心里有自己的坚持啊。” “是啊,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好警察,装着百姓,而不是利用手里的权力鱼肉乡里。” “对啊,我们这昨天还发生一起城管打人事件,屁大点权力就要上纲上线,不服就揍你,整得大家怨声载道。” “那种人就是欺软怕硬,呸!” “这个局长为啥不同意曹斌的说法啊?感觉好无情啊…” “有句话叫屁股决定脑袋,他坐的那个位置决定了他只能这样,别忘了,药厂的请求合理合法,谁都挑不出毛病。” “唉…” “张长林这王八蛋又出来讹钱了!” “直接报警抓他!” 破旧的出租屋里。 小兰从天盛集团回来后,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另外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有感而发的一篇围脖,竟然上热搜榜了! 她现在正忙着处理后台的众多留言。 一看才发现,哪是什么99+,这分明是9999+! 大部分都是问候祝福和鼓励的留言。 小兰仔仔细细,一一的回复着他们。 可还有很多人,竟然是直接转账和发红包过来的! 小到五元,十元,大到一百元,一千元。 甚至有几个人转了一万元给她! 这把小兰吓了一大跳。 她小心翼翼的点了退回,生怕不小心收了下来。 这些钱都是网友的心意,她现在有天盛救助基金帮忙,已经不需要这么多钱了。 可是后台微信实在太多了,她处理了三十条,又新增四十条。 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发了一条围脖。 “感谢大家的鼓励和帮助,我非常感激!谢谢你们! “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在得知慢粒白血病患者的情况后,天盛集团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有了基金会的帮助,我们这些患者再也不用担心会出现吃不起药等死的情况了! “非常感谢郭子衡董事长的帮助! “大家的捐款我心意领了,红包和转账我都会退回去的,如果大家仍然想要捐款,可以捐给天盛救助基金会。 “尤其感谢全国青年编剧大赛的李夏选手,感谢你写出这样触动人心的剧本,让社会上更多的人关注到我们这些患者! “我会在明天去现场看你的!你一定可以夺冠的! “再次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关注!是你们的关注和热心拯救了我们! “最后,我后台的私信实在太多啦,根本回复不过来,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这条围脖发出后,评论数量肉眼可见的飞速增长着。 有三条评论被网友高赞。 网友鱼缸里的俞:“同志们!我们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天盛集团已经成立了基金会,患者们有救了!这是我们取得的巨大胜利!” 网友咸鱼翻身:“大家快去编剧大赛给李夏投票!他的呼声越高,社会曝光率就会越大!白血病患者被关注的可能就越高!!” 网友肉蛋葱鸡:“众网友听令!随我一起去投票!目的地李夏直播间!每人每天可以投三票,转发分享可以再多三票!具体教程看我置顶!” 小兰看完后点了点头,若不是李夏的这个剧本,社会上根本不会有人特意去关注他们这个群体。 她也给这三条评论点了个赞。 有人欢喜有人忧。 瑞士诺瓦公司中国分部。 这两天他们公司的员工可不好过。 自从那个编剧大赛开播后,就有很多人给公司的热线打电话。 可是来打电话的都不是咨询药品的事,反而是破口大骂,国粹频出。 什么你们赚的钱都是带血的,你们公司就是吸血鬼。 还有什么扬言要上门泼油漆的云云。 更多的是直接开口输出,含妈量极高。 这可愁坏了他们的客服。 公司定价的药品,关我什么事啊? 同时诺瓦公司的围脖下面,也有数不清的网友留言谩骂。 这些情况员工都在向上反映,但是总部的高管好像并不在意。 但是没过两天,他们急了。 因为股价暴跌了! 最开始高管们还以为是自家药品出事故了,四处调查是不是哪个患者被吃死了,要不然根本解释不清这暴跌的股价啊。 可是查着查着发现也没事啊,自家药品的药效还是很给力的。 这时候下层员工汇报上来的事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全国青年编剧大赛?李夏的剧本,我不是药神? 这都是啥? 第32章 太真实了 裁缝厂办公室。 程勇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摞又一摞的现金。 张长林坐在沙发上,神色悠然,“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被抓了,你也得倒霉,是吧?呵呵。” 程勇自动无视了他威胁的话音。 啪。 他提着一塑料袋的钱,摔在茶几上。 张长林兴奋的打开塑料袋。 程勇抬手按住,看着他说道,“你要二十万,这里面是三十万,拿钱跑路,药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说完话,程勇松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望着窗外。 张院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哎,听说你这次不挣钱,呵呵,挺仗义的。” 他话锋一转,“不过,哥得劝你几句啊。” “我卖药这么多年,发现这世上只有一种病。” 程勇靠在窗户旁抽烟,听到这不由得回头。 张长林非常认真的说道,“穷病。” “这种病你没法治啊,你也治不过来,算了吧。” 程勇不为所动,“说完了么。” 张长林看懂了他眼中的决心,轻叹一口气,提起塑料袋,“保重。” …… 直播间里。 “这人就是个吸血鬼啊!程老板!” “对啊,他以后只要没钱了,都会拿这个秘密要挟你的。” “这个秘密怕不是他能吃一辈子哦…”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说的就是这场景。” “好消息是他可能真的会给你保密,坏消息是他可能跑一圈又回来了。” …… 小旅馆里。 张长林吃着盒饭,喝着酒在看球赛。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先生,给您换洗漱用品。” 他嘴里吃着饭,含糊不清的回应道,“等会儿。” 门外。 服务员看着身边一众警察,等待指示。 过了一会,她再次敲门,“先生?” 屋内传来了破窗声。 曹斌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要跑! 他一脚踹开房门,发现张长林跳窗跑了! “追!” 审讯室。 张长林戴着手铐,脸上看不出一丝害怕,还有心情抠着鼻子。 “药是谁卖的?” 听到问话,他装作一脸茫然的回复,“不知道。” “你越早交代,越有可能争取减刑。” 张长林转了转眼球,“给我根烟。” 一旁的警员得到授意,给他点了根烟。 他赶忙嘬了两口。 “现在知道了么?” “嗯。” “谁?”警员拿起笔准备记录。 “我。” 听到这话,警员抬头瞪着他,“你唬弄鬼呢?你跑了半年多,你怎么卖的药?” 张长林见到被揭穿,也笑了,“确实不是我。” 警员发现自己被耍,扔掉手中的笔,伏案而起,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张长林,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 “不知道。” 警员怒拍桌子,吼了一嗓子,“你真不要脸是吧!!” “卖假药害人你嚣张什么?” 张长林一脸委屈,“我害谁了?我这两年,救的白血病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吧?这也算积德行善了吧?” 说完,他挑衅的靠近警员,“你说对吧?”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审讯室里,张长林放肆的笑着,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办公室里,局长看着监控,愤怒的拍桌而起,“太猖狂了!把他所有的案底都调出来,给我仔细的查!还有,发布悬赏通告,向全市征集假药的线索,我就不信,揪不出个假药贩子!” 说完,他摔门离去。 …… 直播间里。 “没想到这张院士还靠谱了一回?” “他觉得程老板挺仗义的,他自己也仗义了一次。” “唉,真的好讽刺啊,公安一直要查假药来源,不管病患死活。没想到一直卖假药的诈骗犯到最后还抗住了底线。” “虽然张院士之前干的事的确该死,但怎么说呢,他也有自己的底线吧,他只图财,不害命。而且从他保程老板这事上来看,他多少心里还是有点佩服程勇的。” “可不是么,多给了他十万不就是让他闭嘴的。” 评委席上。 刘何平一拍大腿,“妙!妙啊!” 这段对比写的太好了,让他都忍不住脱口称赞。 张国利扭头,“刘老师看出什么不妨讲讲?” 刘何平呵呵笑道,“那这样我就说两句。关于张长林这个角色,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跑龙套的,用来给程勇脱手药线一个台阶下,但是没想到李夏给了我一个惊喜啊。 “李夏为了完成这个对比,提前做了很多铺垫,比如,我问问大家,张长林之前卖面粉假药,卖了多少年?” 张国利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十多年吧?” “不错,”刘何平点点头,“十多年,卖了十多年的真假药,他被抓了么?” 这一问,不光评委呆住了,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呆住了。 大家一时间都没往这个方向想。 对啊,他卖了十多年的假药,怎么没被抓? 这十多年里,没人举报过? 这十多年里,警方毫不知情? 十多年啊! 这个假药贩子能这么猖狂? 刘何平继续说道,“他没被抓。 “后续他发现了程勇,得知程勇手中有真药的渠道,于是动用了一些小手段,拿到了渠道,开始卖上了真药。 “对于张长林来说,这种变化也算是一种进步吧,从吃不死人的假药,变成了能治病的真药,他的心里肯定也有一些自豪,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卖的药肯定是远比正版药便宜的。 “结果呢?不到一年,满城的警察都在抓他。 张国利反应过来了,“张长林做的生意,还是之前的生意。玩的模式,也是十多年来一直用的模式。 “可是同样是卖药,卖假药卖了十年,无事发生。卖真药只要一年,锒铛入狱!” 刘何平点点头,“对,正是这点,才让张长林反应过来了。 “他一直以来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坏人,人生在世,赚钱享乐,哪管什么身后事。所以他赚了这么多年断子绝孙钱,也渐渐麻木了。 “但是自从有了真药渠道后,他的心理发生了变化,他赚钱的同时,也的确拯救了不少病患家庭,他的心理负担减轻了很多。 “可他却迅速被抓了。 “他在审讯室里反应了过来,这么多年是警察抓不到他么?不是,是懒得管他。 “那为什么同样是卖药,我卖真药就要搞我? “想明白的那一刻,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直播间里,众人听到刘何平娓娓道来,分析出其中利害关系,不禁感到背后发凉。 他们想说点什么,却又感觉文字是那么苍白。 “所以说,穷人的命,不是命?” “唉,这也太真实了吧,真实到我都不敢看了。” “怪不得张院士会笑得那么放肆,那么夸张。他是在笑自己啊,笑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自以为摸清了所有规则,却发现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 “他笑自己卖了十年假药无人管,一年真药就入狱。” “他笑这个社会的现实和不公,让自以为是坏人的自己都发现原来他妈的我还挺善良!” “所以他才死咬着不松口,这是作为一个小人物内心最后的坚持了吧。” 第33章 兰小龙气病了! 刘何平非常满意的看着直播间里的李夏,眼中的赞赏溢于言表。 这个选手绝对是这次比赛的大黑马! 目前来看,他这轮比赛拿下第一名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绝妙的选材,出色的人物刻画,对社会规则和人心动态的把握堪称完美。 这个剧本绝对会进入全国青年编剧大赛的历届top名单里。 想到这里,刘何平不禁感慨,老兰啊,你怎么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急躁! 那么早打分,还打了个不及格的5分! 现在怎么办?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下绊子么! 他转头看向兰小龙,却发现对方的座椅还是空的。 刘何平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上厕所也太久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他人呢? 总不能是自己都看不下去,跑了吧? 刘何平摇摇头,应该不会的,导师躲着选手,这像什么事啊? 然而实际上… 兰小龙真的跑了! 他在下午发现自己预测的不对劲的时候就跑了! 兰小龙坐在书房里,烟灰缸内已经有十几个烟头。 “难道我要发个公告说自己之前看走眼了?” 可他立刻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不行! 比起打错分,还是自己的名誉更值钱些。 可是李夏的剧本,几乎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他这五分的打分,堪称有史以来的最低分了。 这不是在打脸节目组么? 兰小龙又点了一根烟,皱眉沉思。 嗡嗡嗡。 它的手机又振动了。 兰小龙自从在演播厅外拿回自己的手机后,它就振动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哪个软件的消息提示。 他当时正在犯愁,也懒得看。 嗡嗡嗡。 “唉。”兰小龙弹了弹烟灰,拿起手机。 算了,就当上网看看新闻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于是他点开了带红点的围脖图标。 结果他发现… 他被人网爆了! 不光后台消息99+,之前发的围脖下面也都是留言。 评论里清一色都在说他看走眼了,什么架子大,看不起新人,故意打压新秀,维护门阀统治云云。 还有说什么徇私舞弊的,收了其他选手的钱,打压种子选手,蝇营狗苟云云。 最离谱的是还有人说他贪赃受贿打假赛,内定冠军演剧本! “胡闹!这都是瞎扯!”兰小龙气得不停的拍着桌子,“一派胡言!” 可是他还忍不住接着看。 结果是越看越气,最后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还好他女婿回家早,发现老丈人不对劲,赶紧叫了救护车。 兰小龙去医院做了一圈的检查,也没啥大事,就是气急攻心,静养几天就好了。 他的家人无奈只能联系了节目组,告知了详情。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很体谅对方,毕竟怎么说也是编剧界的前辈了。 而且他们自己也在发愁这个打分的事情。 按理说这个打分是不能改的。 你是评委,是行业的标杆,你的打分是有很高的含金量的。 如果因为观众不满就随便改,那以后是不是谁的粉丝多,谁的呼应响,谁就能夺冠了? 这个口子谁都不敢开先例。 因为后果难以预料。 可现在好了,你自己生病,要主动退出,节目组也巴不得啊! 于是他们立刻发出一个公告。 “兰小龙评委由于年事已高,在高强度的直播节目工作中,不幸病倒,遗憾退出此次评委组。” 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们还特意附注了一句,“所幸兰小龙前辈身体并无大碍,编剧大赛节目组期待与您的下一次合作!” 这份公告中可是给足了兰小龙的面子,他是因为高强度工作才累坏了身子,被迫退出。 可真实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 节目组的后台早就收到一堆投诉信了,说兰小龙胡乱打分,影响节目。 而且台里的大领导也对他不满,只是没有发作。 现在正好有机会一并处理掉。 就这样,直播间里的的四位评委变成了三位。 兰小龙之前的打分记录顺势作废,所有人在面子上都好看。 就是不知道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会不会继续看这次的大赛了。 酒店里。 李夏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已经是深夜了。 连续四天的高强度码字,终于快写到结尾了。 他对这次的比赛倒是很有信心。 毕竟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不是药神引起了多大的轰动,他可是亲身经历过。 只是这里是平行世界,多少会有些不同。 顺利晋级八强肯定没问题,不过再高的名次…可能就不好说了。 算了,想这些也没意义。 美滋滋睡一觉! 明天就写大结局! 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引起了多大波澜的李夏,再次在直播间观众的一片催更声中,美美的进入梦乡。 某一处外表平平无奇的大楼里。 沈局抽着烟,顶着一双熊猫眼,督促着下属工作。 自从郭子衡找过他后,他就一直在忙活药品入医保的事,昨天可就睡了三小时,简直是连轴转啊! 那天看完李夏的剧本,他深受感触,已经决定去做这件事,可药品进入医保的流程非常繁琐。 他想着先让下属把调查报告做好,自己找个合适的机会向上汇报一下。 毕竟这药真的是救命药,自己努努力,应该能获得审批。 可他低估了我不是药神的热度和社会关注度。 这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甚至让高层都注意到了! 结果就在昨天,高层竟然主动找到了他! 沈局被叫过去开了个会,会议内容就是关于这个特效药纳入医保的各项审批流程。 鉴于目前社会上的反应,高层在开过会后决定,对于药物审批的流程,一些繁杂的手续可以省掉,各部门全力配合,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谈判,纳入医保! 总结下来就是,特事特办! 这事突然得让沈局都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上面都发话,那他更该做得漂漂亮亮。 就是这两天太累了… “沈局,数据都算完了,价格也算出来了。” 听到下属汇报工作进度,他赶紧过去查看。 经过药物经济学家的测算,终于得到了一个谈判底价。 看着这份没日没夜熬出来的成果,沈局很满意,他拍拍下属的肩膀,“好,辛苦了,明天联系一下诺瓦药厂那边,尽快开始谈判!” 他还不忘嘱咐一句,“这次谈判上面非常重视,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拿下!” “是!保证完成任务!” 殊不知,此刻诺瓦药厂的高管也没睡觉。 公司股价暴跌,愁得他掉了好多头发。 那定价他也不能随便改啊。 而且之前卖了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现在突然揪着这个不放了? 怎么办呢? 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用改药价,还能挽回口碑? 药厂高管皱眉,苦苦思索。 第34章 到底谁入地狱? 第五天! 李夏难得没有下午起来,上午十点左右就开始码字了。 这可让直播间的观众们高兴坏了。 “好好好,我也有看见他早起的一天。” “十点已经不早啦。” “今天就是大结局了!期待!” …… 警局,深夜。 曹斌披着外套,趴在自己的工位上休息。 属下走了过来,放下一摞档案。 “头儿,回去睡会儿吧。” 曹斌被叫醒后,给自己点了根烟,并没有动身的意思。 领导给的任务重,压力大,他都习惯通宵查案了。 “你先回吧。” 属下点点头,离开了。 曹斌拿起那摞档案,随意的翻看着。 看着看着,他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程勇。 第二天,裁缝厂办公室。 刘牧师正在用电话跟印度药厂沟通。 程勇有些烦躁的夹着烟,因为印度药厂那边在打官司,他这边明显受到了影响。他在办公室里不停的来回踱步,“我不管他产量是不是下降,药的量不能减,一瓶都不能少。” “好。”刘牧师点头答应,“sir,i…” 咚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来。” 是保安在敲门,“厂长,有人找你。” “谁啊。” “一个姓曹的警察。” 听到这话,刘牧师立刻捂住话筒,程勇也意外的抬头。 他来干嘛? 程勇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了。 片刻后。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曹斌顺着办公室的窗户,看向厂内工作的黄毛,看似随意的问道。 “打牌认识的。”程勇试探性递过去一根烟,“他们几个欠我钱,后来又让假药贩子给骗了,我帮他们追债,没想到跟他们打起来了。” 他看了一眼曹斌的表情,可对方是个老刑警,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程勇见对方不接烟,收回了手,他的面色平淡,可脑海里却在疯狂的转动,思考可能露出马脚的地方。 曹斌背着手继续问道,“那个黄毛是个病人吧。” 程勇看了一眼黄毛,自己和彭浩只在找张长林打架的时候一同进过局子,那时候曹斌不会注意到他。前一阵大搜捕黄毛也进去了,他倒是知道这事。想必应该是那个时候注意到彭浩的… 程勇在一瞬间捋清了头绪,面带诧异的问,“你认识他?” “见过,”曹斌的口风非常紧,没透露任何可能的信息,他太熟悉这种问话模式了,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个犯人,在这种看似唠家常的对话中被识破。 他追问道,“他怎么在你这?” “嗨,别人给介绍的,”程勇生怕这一句话太过苍白,引起怀疑,立刻用一副占了便宜的语气说道,“哎你别看他是个病人,一个人顶两个人,工钱只拿别人一半,嘿嘿。” 他卖假药是不赚钱的,唯独这点警方不会想到。所以只要他维持住黑心老板的形象,曹斌就怀疑不到他头上。 程勇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为了符合人设,他装模作样拿出一根很贵的雪茄,继续演戏,“哎你问这个干什么?” 曹斌不可能一直盯着程勇说话,那样对方会起警惕。 他只是在对话中恰到好处的,顺势观察一眼,“我们在查一起印度假药案,你曾经卖过印度神油,又认识几个白血病人…” 曹斌在办公室走了两步,坐到沙发上,借着提问的机会,仔仔细细盯着程勇的眼睛问道,“这事跟你有关系么?” 面对一位起了疑心的老刑警的目光,程勇一脸坦然。 他呼出一口烟,不屑的说道,“你怀疑我卖假药啊?开玩笑吧警官。”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是也不能诬陷我啊。”他举着雪茄,指了指工厂,“你看我这厂子办的好好的,每个月光纯利就几十万,我碰那玩意儿干嘛?” 程勇露出思索状,大口嘬了一下雪茄,摇头晃脑的问道,“很赚钱吗?” 黑心老板的人设坐实了。 因为从经济上,他真的没有动机去走私药品! 曹斌的眼神全程都在他身上,可是没看出来丝毫破绽。 程勇的话有理有据,也经得起推敲。 曹斌站起身,“也对…走了。” 程勇立刻假惺惺的喊道,“我送你啊。” “不用了。” 临到门口,曹斌又停住了,“啊,之前跟你打架那个假药贩子,我们抓着了。” 他藏了一个杀招!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程勇努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波澜。 这是在诈他! 如果张长林真招了,那还问个屁啊,直接上手铐了。 所以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自己肯定没有暴露。 他面色平淡的说道,“是吗,挺好的,为民除害。” 曹斌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他没再说话,离开了工厂。 …… 直播间里。 “这小舅子也太厉害了吧,这都猜到了?” “人家这专业素养没得说啊,从和药贩子打架,到神油,到白血病人,结果就怀疑到正主身上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要是程老板为了赚钱,他这一次就栽了。” “谁能想到有人走私不为了赚钱啊!” “对啊,程老板是自贴腰包给患者卖药啊。” “程老板的心理素质也牛啊,要是我的话,没几下就被问出破绽了!” “对啊,而且谁能想到他都问完了走了,临门口还来个回马枪!太阴了!” “人家这是专业的审问技巧好吧,在你最放松的时候出其不意,你以为已经渡过难关了,实际上已经被下套了!” “可是我感觉警方有很大进展了,而且印度药厂那边看情况不太好啊…” “是啊…谁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评委席上,刘何平忽然笑了出来。 张国利有些诧异,“刘老师看出来什么了么?” 刘何平摆摆手,“只是感觉李夏选手写的很有意思。 “你看这一段,程勇为了洗脱自己的怀疑,是拼命的往身上泼脏水啊,巴不得把黑心资本家几个字贴在脑门上。 “他话里话外提到的都是钱,我的工厂利润如何如何,又去强调卖药那点蝇头小利我都看不上,很赚钱吗? “可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周凯伦立刻说道,“救人啊!” 刘何平点头,“是的,他的心里想着救人,但是嘴上却说着赚钱,你们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么?” 周凯伦立刻思索起来。 张国利一拍大腿,“对啊!这一幕,简直和他拉神父下水那会儿一模一样啊!” 刘何平呵呵一笑,“可那会程勇是怎么说的? “他撺掇刘牧师跟他卖药,什么大道理都招呼上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会他给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大圣人,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 周凯伦明白了,“赚钱!” “是啊,”刘何平接着说,“所以我才觉得这段有意思。这角色的前后对比,心态变化描写的非常好。程勇之前口口声声为了救人,实则想着赚钱。现在口口声声要赚钱,实则想着救人。 “还有一点,我不知道是不是李夏选手故意写的,程勇之前对刘牧师说的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看程勇的现状,警方估计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到时候,入地狱的会是谁?” 第35章 小寸头 裁缝厂外,货车上。 程勇坐在驾驶位上抽着烟,他正在等黄毛,又到了运货的时候。 忽然,副驾驶坐上来一个剃着寸头的精神小伙。 程勇张着嘴巴,呆滞的看着他。 这是彭浩?他的黄毛呢? 他没想到彭浩真的把头给剪了,这视觉冲击力也太强了! 让他差点都没认出来。 “干嘛?”彭浩被他看得有些不得劲。 程勇明知故问,“头发呢?” “剪了。”彭浩又解释了一下,“过几天回趟家。” 程勇看着他的寸头,总是忍不住想笑,“呵呵呵呵,不是,你,你这脑袋太别扭了。” 彭浩摸了摸头,有些不满,“不是你让剪的吗。” 程勇忍着笑意,皱眉琢磨了半天,“好像还是黄毛好。” 货车再一次驶向码头。 彭浩没开过车,他有些手痒,“让我开一下吧。” “不行!”程勇立刻拒绝了,车怎么能瞎开。 彭浩又犟了一句,“开一下又不会死。” “开个屁啊!” 这小黄毛根本不会开车,要真让他开,出事了怎么办? …… 弹幕上,这温馨的一幕让众人很是受用。 “自从张国利老师分析后,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黄毛这个角色了。” “现在应该叫小寸头了。” “哈哈哈,还是小黄毛顺嘴。” “彭浩有时候让我感觉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直来直往,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他这年纪也算是个大孩子了。” “真是让人心疼又让人怜爱啊,他就像是路边的一株野草,爹爹不疼姥姥不爱,但是自己一个人又能顽强的活着。” “他的耿直和真诚,很难不让人喜欢啊。” “彭浩的世界很简单,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你真心相待,他也真心回你。” “这么简单朴素的道理,现在的社会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是啊,别说陌生人之间,就算是夫妻之间都得藏一些小九九啊。” “唉,全靠同行衬托是呗?” 评委席上。 此时仅剩下三名评委。 不过他们却感觉氛围好像更轻松了一些。 张国利说道,“我又发现了这个彭浩角色的一处细节。” “哦?是什么?”一旁的周凯伦询问。 “他自始至终都没戴过口罩。” 周凯伦在记忆里过了一遍剧情,“还真是,从他出场,到一起卖药,再到屠宰场打工,的确是没见过他戴口罩。” 他接着问道,“不知道这对于彭浩来说,是代表什么?” 张国利斟酌着语句,解释道,“我个人认为有两点,第一个就是我们之前说的,摘下口罩代表信任。而彭浩从未戴上过口罩,正是从侧面反应出这点。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愿意信任别人的人。 “他的黄毛混混样子是一种伪装,也在口罩这点得到了体现。这暴露了他真实的人设。他就是一个耿直的好人。 “另一个则是,单纯的觉得死了无所谓,死了就死了,他不在乎。 “反正烂命一条,他又没能力去看病,痊愈的希望几乎为零,所以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活多久算多久,还戴什么口罩。” 周凯伦点点头,这么解释也有道理。 张国利接着说,“但是这次彭浩主动剪头,我认为是李夏选手在传递另一个信息。 “在剧情的开始,程勇和吕受益抓他的时候,在彭浩家里,程勇曾经问了一句,多久没回家了?但是他没回答。 “然后第二次程勇问出这句话,是在码头,海边,他们和好的那一幕。程勇让他回家看看,只是彭浩仍然拒绝了。 “这是第三次,彭浩主动剃头,说出了回家。 “我认为他的内心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才做出了回家看看这个决定。 “他之前一直不回家,因为什么?他认为自己迟早会死,反正都快死了,还回去见家人干嘛,添堵吗? “那这次他为什么听劝了,剃头了,想回家了?” 周凯伦立刻脱口而出,“因为他觉得自己能活下去了!” 张国利点点头,“不错,除此之外,我认为还有程勇的作用。可能在他心里,已经把程勇当成大哥了。 “大家还记得他们在码头上和好打闹的那一幕吧,当时彭浩捉弄程勇,在他身后学狗叫,吓了程勇一跳。 “我感觉李夏选手可能是故意选择的‘狗叫’这个细节。” 周凯伦有些疑问,“这学狗叫也有特别的含义?” 张国利接着说道,“我们都知道,狗,代表忠诚。彭浩在这里学狗叫,我认为这代表着他具有‘忠犬属性’。而且应该也是在这里,他真的从心里接纳了程勇,把他当成大哥。 “最后,在多重因素下,彭浩才鼓起了勇气,再次回家看看。” 直播间的弹幕。 “张老师说的话我深有感触,年轻时候不懂事,总感觉自己能在外面拼出一番事业,可到头来活得浑浑噩噩,却又不敢回家,不敢面对家人。” “是啊,当时夸下海口怎样怎样,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程勇肯定是他的心理支柱,我也感觉是自从码头那段开始,他真心的认同程勇是他大哥。” “所以那声狗叫的意思是,狗腿子?” “我抽你我…虽然之前彭浩的行为的确很像一个狗腿,但是你能别这么说话好不?” “忠诚的看家犬?” “这勉强还凑合吧。” “小黄毛这次能回家看看,也不容易啊,纵是烂命一条,也要心有所往!” “对啊,回家看看!黄毛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他们没准也在想你啊!” “是肯定在想!” “哪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回家看看的,不管你在外流浪多久,总是有一个家在等你啊。” “真期待他们相见的场景,看到黄毛还生龙活虎的样子,他们肯定很开心吧!” “嗯!一定的!” 第36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 码头。 黄毛在搬完药品后,径直离开了。 程勇纳闷,喊了一嗓子,“你干嘛去啊?” “厕所。” “在这尿呗。” “不是尿!” 彭浩从厕所出来后,忽然听到大门口有人说话。 “每次这帮人啊…” “我看报纸,我才知道这是假药,害人嘛这不是…” 听到假药两字,彭浩忽然心里一紧,往门口看去,是之前翻开货车防雨罩的那个保安! 他正在跟什么人说话! “我赶紧打电话让你们过来,赶紧给抓了就完了,但这帮人特别贼的。” 彭浩藏在集装箱后面,看清了情况,是警察!而且是来抓他们的!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闪动,他们被发现了! 门口的保安像个狗腿子一样在打报告,“每次地方都不一样,完了今天好像,不对,前两天…” 来不及多想,彭浩全力飞奔回去,他在集装箱中间穿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赶回到货车那里。 程勇正在整理药品,推上货车厢的锁扣,随口问道,“怎么那么久啊。” 彭浩下意识帮忙推了一下。 程勇这才发现他的异常,“怎么了?” 彭浩看着程勇,他心中想好要说的话,在这一刻忽然决定不说了。 他露出一个笑容,“痛快了。” 程勇笑了一声,没多想,“痛快了就上车吧。” 说完他转身回到集装箱那,关上箱门。 彭浩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慢慢变得决然。 两个人要都被抓,那就真完了! 只要我能引开警方… 轰! 汽车引擎的发动声传来。 程勇诧异的回头,这边集装箱门还没关上呢,怎么车开走了? “浩子!”程勇追了过去,“浩子!” 可汽车已经开远了。 “浩子!” 程勇无奈,停下了脚步。 彭浩的异常举动肯定是有原因的,可自己也追不上他,怎么问啊? 汽车内,彭浩坐在驾驶位,面目狰狞,他把车歪歪扭扭的开了出去,然后在码头的主干路上,截住了曹斌的警车。 在程勇的角度只能看到车停了,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曹斌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窜出来的车辆,发现坐在驾驶位的是之前见过的那个黄毛。 彭浩冲他挑衅的抬了抬下巴,摆了一下头。 曹斌反应过来了,走私假药的就是这个人! 他掏出警笛,摆在车顶。 彭浩立刻一脚油门,冲着大门飞驰而去。 一众警车紧随其后! 程勇站在原地,呆住了。 他瞬间明白了! 彭浩是在帮他挡枪! 黄毛开车绕着码头兜圈子,不过他车技不好,几次想挂挡提速都没挂上。 警车跟他并行,喇叭里传来了警告,“靠边!停车!靠边停车!” 终于他挂上了档,冲着码头的大门,猛踩油门! 大门处,三位警员已经用手枪对准了他,见到黄毛想要硬冲,立刻鸣枪示警。 曹斌看到这一幕,忽然紧张起来,立刻瞟了一眼彭浩的车。 他只是想让对方停车,却不想让他车毁人亡。 可在这生死时速,谁都没法做什么。 黄毛死咬牙关,再次猛踩油门,把头埋在方向盘上,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警员到底没有开枪,被迫躲向一边。 货车冲开了大门,冲开了门外停着的警车,扬长而去。 黄毛回头看,警车被迫停在原地,他甩开了! 他开心的笑了。 嘭!!! 一辆重型货卡来不及刹车,直直撞了上去。 药箱四散,金色的药粒洒满街头。 …… 弹幕上。 “不是吧…” “啊?啊??啊???” “黄毛!我的小黄毛!!” “这…这车祸…” “他刚刚逃脱警车的追捕,却被命运抓住了尾巴。” “我%@&*@个仙人板板啊!” “好好好,你这么写是吧,有没有场内的观众,我想给李夏选手送点家乡特产。” “我也有一些特产,请一并带过去!” 演播厅里。 这里有许多观众来现场观看,他们看到黄毛偷听到被告发时,内心紧张无比。 看到黄毛开车追逐,心里也在暗暗祈祷,跑出去!跑出去! 等到冲破码头大门的时候,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抓住。 可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他们愣在当场。 此时的现场,有些观众已经捂住了嘴巴,眼中泛起了泪花。 而更多人则是对这一幕感到意外和震惊。 明明已经跑出来了! 明明都甩开追捕了! 为什么命运要这么不公?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 周凯伦幽幽叹了一口气,“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张国利低头,擦了擦眼角,“彭浩的意外,真的很让人心痛。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在知道自己一伙人被举报后,他立刻跑向程勇,要告诉他危机降临,可… “唉,他真的很在乎程勇,在乎其他病人。他知道如果程勇被抓,那药线将立刻消失。病人们再没有机会吃到五百一瓶的廉价药。 “吕受益的事情,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见到程勇后,他在开口前的一瞬间一定想了很多很多。 “从程勇第一次走私假药带来希望,到把他们推给张长林的绝望,再到重新卖药的二次希望,他已经无法再接受第二个绝望出现。 “这时候他肯定天真的想,我引开警察,勇哥就没事了。 “唉…” 张国利也叹了口气。 周凯伦帮着他说道,“就算他真的跑掉了,也照样会被抓的。那个保安见过他们的样子,只要打个对照,身份立刻就漏了。” “是啊,而且从警察的表现上来看,他们也不想彭浩出事的。” 张国利再次分析起剧情,“彭浩开车并不熟练,甚至中途换挡都没挂上,警方要是铁了心想逼停他,车头一撞,他是没机会跑的。 “剧情中我们可以看到,曹斌多次喊话希望他停下,但是始终没有采取我说的那种截停手段。 “还有在他冲出码头大门的时候,有三名警员已经鸣枪示警了,如果真的开枪,彭浩肯定会被射杀当场,但是最后他们选择躲开了。 “最后,当他撞开警车离去的时候,曹斌仍有机会继续追,但是他却主动停下。这说明至少在潜意识里,他是希望彭浩跑掉的。 “因为在他心中,可能是情大于法。他认同彭浩走私药品救济病人的行为,只是他的职责不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我们才能看到,曹警官明明带着那么多警力,却被彭浩耍了一路,扬长而去的矛盾情节。” 直播间的观众们听完了解析,也是叹了口气。 还是那个熟悉的情节。 明明谁都没有错,为什么却发生了悲剧? 第37章 小兰的幸运 深夜,医院里。 曹斌咬着牙,气喘吁吁抱着血流如注的彭浩,拼命往急救室赶去。 这位一米八的大汉子,此刻却显得那么无助。 他脸上的神情慌乱而又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就这么巧?为什么就这么不幸?! 这一路抱着彭浩跑来,他早已力竭,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可看着怀里好似没了呼吸的彭浩,他怒吼一声,强行拽着彭浩的衣领,再次试图站起。 但是他失败了。 好在急救人员终于赶到,几人合力把彭浩放到推车上,送进了手术室。 曹斌的发角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头。 他坐在地上,怔怔的望着推车消失的方向。 片刻后。 程勇火急火燎的跑到医院,左右看了一眼指示牌,再次往急救室方向跑去。 大厅里,曹斌和几位下属站在那里。 程勇走近,缓了一下呼吸,面色不善的问道,“人呢?” 曹斌有些不敢与自己的姐夫对视,但是又不得不说出实情,他凝重的神情和沉默的语气,让程勇的心沉到谷底。 “没了。” 听到这两个字,程勇的心凉了。 曹斌说完立刻扭开视线,慌乱的找着借口,“我那个…已经…” 可程勇怒了。 他一把抓住曹斌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推到墙面上质问! “他才二十岁!!” “他就想活命他有什么罪?!!” 下属们拼命阻拦着程勇,可三人合力竟一时无法将两人分开。 曹斌面对质问,只能沉默。 程勇再次怒吼,“你说话!!!!” 下属们终于把程勇拉开,将他按在地上。 “你说话啊!!!!” “他有什么罪!!!!” 程勇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可他仍在大声质问曹斌,“他有什么罪!!!!” 曹斌拄着墙面,迟迟没有起身,只是小声的说道,“放开他。” 下属们松开程勇。 程勇坐在地上,大喘着气,眼神中还是难以置信,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太平间。 程勇看到了彭浩的尸体。 医生递给他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彭浩的贴身物品。 染血的药片,身份证,还有五十元钱。 夜空中,大雨落下,洗刷掉街上的血迹。 程勇再次来到彭浩住的地方。 他从桌板下取出一张照片,那是彭浩的全家福。 照片里他搂着爸爸和妈妈,开心的笑着。 程勇放回照片,又发现一张车票。 那是从上海到贵州凯里的一张站票。 看着这张回家的车票,程勇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 …… 直播间里。 “呜呜呜,我真的,我受不了了。” “我…我好难受啊,我真的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啊!!” “胸口堵得慌,喘不上气了。” “看到车祸我没哭,看到尸体我没哭,可看到这张车票我真的,泪崩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啊。” “他只是想活命啊,他有什么错!” “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他啊!他做错了什么啊!那么多恶人,坏事做尽,断子绝孙,可他们为什么活的那么好啊!!”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啊啊啊啊啊!!杀了我吧!!!” 评委席上。 三位评委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周凯伦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从上海到凯里,至少要24个小时,中间若是晚点,可能要近30小时。这么久的时间,他为了省钱还是买了硬座。彭浩他,他的内心终于踏出了那一步,可回家的列车还没有启程,他却先走了…” 这句话说完,场内的观众明显受到了影响,哭声一片。 张国利说道,“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回去家,也没能再见自己父母一面。这些年来,他把全家福一直放在床头,很明显,他内心真的很想回家,回去再看看自己的父母。可是他怕连累他们,只能将这份思念深深掩埋。 “他一直说,家里人认为他早死了,他自己死亡也是迟早的事。这自嘲一般的话语下,藏着的是对家的渴望,对正常人生活的渴望,以及,绝望。 “他没有面对绝望的勇气,所以他一直不敢面对回家这件事。 “可谁又能想到,在他即将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意外竟然会通过这种形式发生。 “造化弄人,命运无常啊…” 刘何平没有说话,他沉默着。 他明明看过那么多的剧本,熟悉那么多的桥段,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看到这一幕还是想哭? 因为李夏的这个剧本里,每一个角色都是鲜活的,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追求,都有自己的守护,都有自己的爱和恨。他们不是为了主角服务的,他们不会围绕着主角转,在需要的地方出现,在不需要的地方消失。 这样的剧本,才能算是好故事! 演播厅里,小兰和父母在前排坐着。 她昨天晚上回去后,跟父母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面对突如其来的喜讯,母亲根本不愿相信,她生怕开心过后再面对绝望,那会让她彻底崩溃。 可女儿银行卡里的余额,以及丈夫医院开出的收款收据,让她逐渐接受了这个喜讯。 看着手中的收据单,母亲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把自己锁在屋里,小声啜泣。 小兰也在那天晚上,终于再次见到了母亲的笑容。 经过医生的许可,父亲被允许出来活动半天,今天是他们这些年来,第一次参加的娱乐活动。 此刻,小兰坐在父母中间,看到这一幕泪如雨下。 彭浩的那一张车票,代表着思念,代表着亲情,代表着牵挂,代表着遗憾。 而她的手里,也有一张门票。 她紧紧攥着那张门票,生怕弄丢。 那是属于她的幸运,属于她的幸福。 她有幸在人生最困难的时间里,接受到了社会的帮助。 她有幸此刻可以坐在父母中间,再不用担心牵挂变成遗憾。 她有幸能再次变回一个女孩,享受青春绽放活力。 她感激李夏。 她感激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用他的笔尖,帮她拨转乾坤,改写命运! 第38章 他成了救世主 刚刚下了一晚上的雨,浓密的阴云还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曹斌站在领导桌前,低头盯着鞋面。 局长压着自己的怒气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昨天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了,曹斌真的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他再次重复道,“我能力有限。” “曹斌,”局长真的生气了,他的语气并不剧烈,但是压迫感非常强,“你考虑过后果么?” 曹斌自始至终都不敢看着局长,低着头说道,“所有的处分我都能接受,这案子我真的办不了。” 局长对自己手下的爱将很不满,可他总不能绑着人家继续查案吧? “出去。” 听到这话,曹斌的心里如释重负,转头就走。 印度药厂。 厂长正在拜佛。 三位印度警员推门而入,在询问身份后,出示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禁令。 消息很快传到程勇这里。 “以后再没药了是吗?” 程勇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天,可他真的到来了,还是令人难受。 刘牧师拿着电话,正在转达印度那边的意思,“他说药厂关了,但药店还能买到药,如果我们坚持的话,他可以按零售价从药店回购。” 听到这个消息,程勇明白了。 诺瓦公司施加的压力会越来越大,他的走私药,可能卖不了多久了。 他准备背水一战。 就算没有五百一瓶的药,就算进价要两千。 他自己每瓶倒贴一千五也要继续卖! 机场。 程勇抚摸着儿子的脸蛋,“不许哭,男子汉!” 他到底还是同意让儿子出国了。 跟着他只会受到连累。 程小澍的心里多少明白一些原因,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要很久都见不到爸爸了。 他哭着抱着程勇,“爸爸再见。” 程勇拍了拍他,“去吧。” 一旁空乘拎着行李,护送着他走向登机室。 曹斌看着自己的外甥,安慰着程勇,“送出去挺好的,将来比咱们有出息。” 他拍了拍程勇的肩膀,“咱们俩找地方喝一杯?” 此刻他只是程勇的小舅子,而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曹警官。 程勇的内心悲伤不已,回绝了邀请,“下回再说吧。” 曹斌看着程勇含泪离去的背影,没有追上去。 …… 直播间里。 “我果然没看错曹警官,他心里有着自己的正义。” “在职责和理念的冲突下,他选择了退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领导传达他的不满。” “唉,大家都不好做啊,曹警官可以撂挑子,那局长可不行,这事总得有人负责到底。” “是啊,印度药厂也被封了,货源都断了。” “其实就算程勇现在收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对啊,他真的尽力了。” “可他为什么拼着送走孩子,也要继续卖药啊?” “他图什么?” …… 夜晚的街头。 一辆面包车驶入了无人的小巷。 车子刚停,就有四五个戴着口罩的人围了上来。 “勇哥。” “勇哥。” 程勇穿着连帽卫衣,戴着鸭舌帽,没有回话。 他利索的拉开车门,一箱箱分发着药品。 忽然,刺耳的警笛声响起! “警察!所有人都别动!” 警方早就摸清了他们的行踪,这是早就计划好的收网。 来拿药的几个人都被吓住了。 程勇心里一惊,立刻喊道,“都愣着干嘛,快跑!” 警方再次喊话,“再说一遍,东西放下全部站好!” 程勇赶紧上车挂了倒挡,方向盘一把打死,猛踩油门。 小巷本就勉强能容纳一辆车行驶,面包车这么一横,警车直接被拦住了,但他自己也被困住了。 荷枪实弹的警察立刻围了上来,“下来!双手抱头!” 程勇知道自己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他顺从的下车,看向小巷的尽头。 还好,那些病友抱着药箱已经跑不见了。 程勇被警察按在地上,扣上手铐。 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但他的心里却是热的。 可随即,他慌了。 那些病友又跑回来了! 他们的身后跟着大批的警察! 程勇下意识挣扎着,可回应他的是更强力的按压。 他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病友被一一抓获。 …… 直播间里。 “唉,这最终的结局,倒也不算意外。” “是啊,他这么疯狂的卖药,被抓是早晚的事。” “他真的是抛下一切,心里只有救人啊。” “对啊,被发现的时候他没有想着跑,而是想着自己断后,让患者赶紧跑!” “可最后看到他们也被抓,没药吃,程勇却激动了。” “唉…希望能轻判吧。” 评委席上。 三位评委也在想,为什么程勇这么拼?他亏钱也要继续卖? 张国利解释道,“我个人观点认为,是彭浩这个角色的死亡,导致程勇的心理再次发生了变化,让他不顾一切也要救助大家。 “程勇有两次心理变化,这两次的转折点就是吕受益和彭浩的死亡。 “在最初,程勇是抱着牟利的想法卖药,而他的行为间接导致了吕受益的死。这时候他的心态从赚钱,变为了愧疚。 “他开始第二次卖药时,在自己的裁缝厂里召集了曾经的群主,跟他们的承诺是,我只能保证之前的人有药吃。他的卖药行为更多的是不希望自己曾经熟悉的人死去,包含着对吕受益的愧疚。 “当彭浩死后,他的心态第三次转变。我认为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程勇的心态完成了‘从人到神’的转变。 “他已经不在乎肯定会到来的牢狱之灾,他把自己奉献出去,把自己当成一个火把,他只怕自己燃烧的不够热烈就熄灭了。 “他救助的病友也不再局限为熟人,只要他能帮到,他就去救。 “为此,他甚至改变自己之前的想法。 “大家还记得在剧本开头时候的情节吗,他因为孩子出国移民的问题,和前妻大吵一架,甚至还打了律师。可见他心里是多么想让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还有,在散伙饭的时候,他说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进去了他们怎么办?在裁缝厂再次卖药的时候,他说大家不要声张,我不想坐牢。 “从这些信息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程勇是不想坐牢的,他帮助人的前提是,自己不能倒。 “但这一切的枷锁随着彭浩的死亡,也应声断裂。” “他从最初一个贪财势利的‘人’一步步蜕变成无私救助患者的‘神’,剧情再次升华,并与标题相呼应。” 周凯伦在一旁说道,“彭浩把程勇当成大哥,他父母不在身边,他孤身一人也没有个亲人,他既然在心里认了这个大哥,就甘愿替他顶罪。 “同样的,彭浩在程勇的眼里,也是他的弟弟。自己的弟弟为了活命,有什么错? “我想程勇肯定心里是有一股气的,为了活命没有错。他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度重演,此刻唯有他手里有药。 “在印度谈代理权的时候,印度药厂的厂长对他说,你想当救世主?程勇立刻摇头,他才不要当什么救世主。 “而在彭浩死后,他却主动选择成为了救世主,虽然他自己未必会承认。” 弹幕上。 “勇哥真男人!” “是啊,做到他这份儿上,太有担当了!” “我辈楷模啊,谁不想有个这样的朋友,有事儿他是真上啊!” “人人都想自己的朋友是程勇,可绝对不会希望自己是。” “英雄肯定不是那么好当的,人都是自私的。就连程勇不也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之后才蜕变的么?” “他最好的朋友接连死了两个,还是在他眼前,这种痛苦有几个人能捱过来啊?” “我光是想想就有阴影了…” “他卖药时肯定想着,自己就算被抓不过是坐牢几年,可患者要是少了这几瓶药,可能就挺不过去了!” “这救世主,也太难当了吧…真的好心疼他啊。” “事业没了,家庭没了,自己进去了,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所以才会震撼人心啊!” “我一直不理解佛陀割肉饲鹰的故事,只觉得好虚伪。现在一看,程勇这行为不就是割肉饲鹰么?” “他贴钱卖药…这么一想还真是啊,让我花钱就是在割我的肉啊。” 第39章 文以载道 法庭。 审判程勇的时候,许多患者都自发前来。 刘牧师,刘思慧,吕受益妻子,曹斌也都过来旁听。 程勇坐在法庭的被告席上,面色无喜无悲。 诺瓦公司作为原告,他们的律师正在控诉。 “我要提醒审判庭注意,是诺瓦公司救了慢粒白血病人,不是印度仿制药,更不是被告。被告的行为,导致了全国性的假药泛滥。严重违反了国际版权法,被告人必须予以严惩。我的陈述完了。” 法官示意,“辩方律师。” 程勇的律师站起身,“我的当事人虽然触犯了法律法规,但是一年多来,有近千名的慢粒白血病人是通过他代购的药,保住了生命。格列宁在全球的定价如此高昂,多少病人倾家荡产也负担不起,试问他们这么定价,真的合理吗?我们必须要清楚,程勇的主观意愿是救人,而非盈利。我的陈述完了。” 法官再次问道,“被告,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见程勇没有反应,他接着说道,“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休庭十分钟,之后会宣布审判结果。” 场下的众人听到法官的这句话,都意识到最终判决要来了。 程勇这时候站起身,缓缓说道,“我犯了法,该怎么判,我都没话讲。” 他微微转身看了眼过来旁听的病人,“但是,看着这些病人,我心里难过,他们吃不起进口的天价药,他们就只能等死啊,甚至是自杀。”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我相信今后会越来越好的。希望这一天,能早一点到吧。” 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此时此刻,他反而感觉肩膀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法院外,法警打开囚车的后门。 程勇上车前,转身跟曹斌说道,“跟小澍说,他爸爸不是坏人。” 曹斌认真的点了点头。 “多谢。” 囚车缓缓驶出,开往监狱。 路上,副驾驶的法警发现街道旁的异样,转头看了眼程勇,发现他一直在低头,便嘱咐另一名开车的法警,“开慢一点。” 司机点点头,换了个挡位,车速一下降了下来。 程勇坐在后面,身体随着惯性晃动,他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 街道边,站着数不清的白血病人,他们提前来到囚车的必经之路上,为程勇送行。 他们只是沉默的注视着,没有争没有闹,就默默的注视着。 程勇吃惊的瞪大双眼,一遍遍看着他们的面孔。 那一副副口罩下面,投射过来的是感激的目光。 那每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都是他亲手拯救的病人。 程勇的眼睛微微发红。 随着囚车的靠近,病人们不约而同,自发的摘下了戴着的口罩。 他们摘下了自己与程勇之间的隔阂。 想让这位拯救了他们的恩人,看看自己的脸。 眼泪滑过程勇的脸颊。 见到这一幕,仿佛之前受的所有委屈都消失了。 人群中,程勇看到了刘牧师。老刘的抬头纹还是那么多,他的表情带着不舍和惋惜。 程勇看到了刘思慧抱着她的孩子,她帮自己的女儿摘下了口罩。小女孩的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感激和几分好奇。 程勇还在看着,这些患者仿佛无穷无尽,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恍惚间,他看到了吕受益,还有彭浩。 吕受益摘下了口罩,眼神中有些难以置信,可随后他笑了。 程勇明白,那一定是老朋友在夸自己呢,夸他干得漂亮! 彭浩也笑了,是欣慰的笑。 程勇从来没见过彭浩那样笑过,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救了许多病人,拯救了很多家庭才那么欣慰吧! 程勇靠在车厢里,哭着哭着,他也笑了。 这一切,值得。 …… 酒店房间里。 写完这一段,李夏也是如释重负,在页脚写上“剧本完”三个字。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总算是写完了,硬是写了五天啊。 就算是在知道原剧情的情况下重新复现一遍,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现在他只想再美美的吃一顿大餐。 直播间里。 “结束了啊…” “呼…我竟然有些意犹未尽。” “程勇的故事也随着法院的宣判落下帷幕啦。” “最后一幕好感人啊,那么多人为他送行。” “看到他们摘口罩的那一幕,我眼泪哗哗的流,不过这一次不是难过,而是开心!” “我也是,看到程勇的付出得到了回报,那一刻感觉自己这一天的负情绪都被治愈了。” “程勇的善举虽然不被法律认可,但是百姓认!他们自发的行为说明了一切。” “小澍的爸爸是个英雄!不是坏人!” “没错!他是民心所向!” 评委席上。 刘何平看着李夏的完整剧本,颇为感慨。 谁能想到在这次十六进八的比赛中,会出现质量这么高的剧本! 如果李夏选手能在总决赛上写出这样的故事,那他夺冠将毫无悬念。 张国利承担起点评的责任,说道,“这个故事的结尾,完美符合了我们的预期。程勇在看见那么多被自己救了的白血病患者的时候,他的内心也得到了治愈。 “我不是药神这个剧本里,发生了太多的悲剧。我们之前曾经分析过,药厂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也是为了收回成本,启动下一次药品研发,它的高定价是没有错的。警方为了维持药品管理秩序,为了保护良好公平的市场环境,对走私犯进行抓捕也是没有错的。白血病患者吃不起天价药,为了自身活命,只能寻求廉价的印度仿制药,也是没有错的。 “故事里交织的三方主体,从自身的立场上来看,都没有错。我们也都能理解。但是这悲剧为什么会发生?我们要透过剧本,去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药厂的定价能够再贴合一些市场,或者有关部门给予一些药品补助,是否价格会便宜许多?如果相关规定,对于有治疗效果却没审批的药品,不再认定为假药,是否能更体谅民情一些?如果百姓患病,能够有更多的医疗保障,是否就不会为了活命铤而走险? “当然,社会问题是非常复杂的一种问题,也绝对不是简简单单整改几个措施就能解决的。 “我不是药神这个剧本给我们开了一个良好的头,我们要不断反省自身的问题,不断改善自身的问题。正如程勇在法庭上陈述最后说的,我相信今后会越来越好的。希望这一天,能早一点到吧。 “我也希望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制度会越来越完善的,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直播间里。 张国利老师的这一番点评,也引发了众人的思考。 “的确,我不是药神讲述的是一个悲剧,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避免剧本里的悲剧发生在现实!” “是啊,这样才发挥了这个剧本真正的意义。” “文以载道,文以化人。文化人手里的笔杆子就是不一样啊。” “剧本里的这个诺瓦公司,有原型么?” “啊?你们都不看围脖的么,诺瓦公司都被网爆啦!” “真的啊!那药价啥的也是真的?” “是的,包括印度药也是,不过咱们市场很严,走私药进不来的。” “这两天诺瓦的股票暴跌,哈哈哈,还好我第一天就在看大赛,感觉不对劲立刻抛了。” “我有个在诺瓦上班的表姐,听她说,好像已经有人联系他们公司高管,在进行医保谈判呢!” “真的啊??” “应该马上就有消息了。” 第40章 姚景瑜的自信 酒店里。 李夏在落笔后冲了个澡,他换好衣服,推开房门,心里盘算着晚饭该吃什么。 隔壁同时传来开门声。 姚景瑜也出来了。 “哟,你也写完了?”姚景瑜面带微笑,神色从容,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自信。 李夏不想搭理这些人,但是碍于礼节,只能说道,“嗯,刚写完。” 姚景瑜的心情很好,他自来熟一样过来搂着李夏的肩膀,“那正好,比赛也结束了,咱们一起吃一顿。” “额…好,好吧。” 李夏被人搂着肩膀,有些不自然,但想着反正比赛都结束了,吃就吃吧。 酒店餐厅。 十六名选手基本都选择了这个时间完成剧本,这样既不会浪费时间,也没有超时的风险。 餐桌上,大家再一次齐聚在这里。 姚景瑜端起一杯红酒,“来,比赛结束了,大家一起喝一杯。这次聚集在这里也是缘分,不管之后谁能晋级,咱们都保持联系。” 有不少选手对自己的剧本没信心,他们就是抱着结交朋友的心思过来的,姚景瑜这话刚好正中他们下怀。 一时间餐厅里欢笑声不断。 李夏象征性的喝了几杯,自顾自的吃饭了。 姚景瑜坐在他旁边,问道,“李夏,你这次写的剧本叫什么?” 李夏没多想,反正一会出了赛场他们也能看到,就直接说了出来。“我不是药神。” 餐厅里想跟姚景瑜结交的人可不少,一直在盯着这边,他们全都听到李夏的说话声了。 “这是什么怪名字?” “对啊,好怪啊。” “咱们的主题不是济世么,怎么有神?” “从这名字来看,他基本晋级无望咯。” “哎,总得有人被淘汰嘛,少一个竞争对手咱们得开心一些。” “对对对,来,再喝一杯。”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有些人说话声音很小,有些人则毫不避讳,他们可是竞争对手。 李夏懒得跟他们争论,他谁也不认识,自顾自吃饭。 姚景瑜听到这名字,倒是没说什么,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想借着这个话题说别的。 “既然大家有兴致讨论,不如我们分享一下自己写的剧本如何?就从我开始吧。” 姚景瑜拿出手机,把自己的剧本分享给了众人。 “灾后重建?这是讲的地震过后,奔赴前线救援灾民,并帮助他们重建家园的故事。好题材啊!姚兄真是慧眼如炬!” “这段灾后难民的反应,描写的太真实了!看得我潸然泪下,姚兄的大作,此次必然稳坐第一啊!” “没错没错,对比之下,我写的教育主题就没有姚兄的好,我甘拜下风啊,就是不知姚兄是如何刻画这些人物的?能不能跟我们讲讲?” “对啊,也教教我们,让大家学习一下,长长见识!” 大家都知道姚景瑜有背景,而且人家写的剧本也真有水平,马屁声一时间声声不绝。 姚景瑜本人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神情,面上看永远风轻云淡,就算听到这么多人恭维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他非常自信,自己的剧本肯定能够夺冠。 只是现在仍在比赛期间,他无法知道外界的情况。 但是无妨,知不知道,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其余众人在他的带领下,也开始互相传送自己写的剧本。 好玩的是,这些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李夏。 可能是之前听到‘我不是药神’这个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判了他死刑吧。 与此同时,演播间。 主持人撒北宁再次登场,“现在所有选手都完成了自己的剧本,那我们可以提前开始进行评委打分环节。” “我再说一遍比赛规则,本次比赛是十六进八,所有选手的剧本在评委打分后,由高到低排序,前八名将进入下一轮的淘汰赛。” “那么我们把舞台交给评委,请三位评委拿起手中的打分板,给每一位选手打分!” 镜头转动,对准了评委席的三位。 刘何平,张国利,周凯伦,三人相视一眼。 周凯伦提议,“那我们先给第一名打分吧?” 其余两人点点头。 他们都没问是谁的剧本。 因为这次比赛,第一名的剧本已经无人质疑。 刘何平拿着自己的打分板,沉吟良久,最后给出9分。 倒不是他不想打满分,而是这种打分多少带有一些主观的评判,而文学作品又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见仁见智。他也算是给出了自己能打的最高分。 张国利和周凯伦就没考虑这么多,直接10分,满分! 撒北宁这时再次接过话筒,“三位评委给出了李夏选手的分数,他的成绩是,9.7分!” 他用兴奋的语气说道,“这五天来,我们一同见证了我不是药神这个剧本的诞生,它产生的影响力已经远远不止我们这个舞台,对于这个分数,我认为是实至名归。” “而且,9.7这个分数,也是节目自从开播以来,取得的最高分!这让我更加期待之后的观众打分环节,李夏选手能否取得更高的成绩?我们拭目以待!” 直播间里。 “李夏!李夏!李夏!” “第一名毫无悬念的好吧!其他十五个剧本根本别来沾边!” “两位评委给出了满分啊,这也是前所未有的!” “这剧本配得上这么高的分!” “而且咱们这次的主题是济世,其他选手都是在故事里济世,而李夏选手,是真的通过故事做到了济世啊!” “对啊,大家别忘了,天盛集团的董事长都亲自说了,他一直想成立天盛救助基金,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正好李夏的这个剧本横空出世,带来了巨大的社会关注,他才顺势成立了基金会。” “除了基金会,大家别忘了诺瓦集团啊,他们公司的股价都暴跌了,据说现在正在进行医保谈判呢。” “如果药品能进医保,再加上天盛的基金会,慢粒白血病人真的就不用担心自己看不起病了!” “对啊,剧本里发生的那一切,在现实里得以避免!这才是最大的济世啊!” 第41章 力压众人 演播间里,三位评委给全部十六名选手打了分数。 初步的排名已经出来,但决定选手生死的,还有一个观众打分环节。 所有观众都可以参与打分,途径非常多,直播间,围脖,这些社交平台上都能投票。 不过是限制实名制,而且一人只能投一票。 为了给观众留下充足的时间考虑和投票,这一环节会持续十二小时,截止时间在第二天早上。 届时,十六名选手也会从酒店来到演播厅,一起见证最终结果的揭晓。 观众席里,小兰在得知这一规则后,立刻掏出手机,联系着什么人。 天盛集团大厦,郭子衡看了下自己的日程表,吩咐小刘安排一张明天编剧大赛的现场票,他想亲自见见这个选手。 诺瓦集团药厂,沈局此刻神情激动,谈判的进展要比自己最初预料的好太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接到他的电话,就好像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巴不得他们快点过去。 第二天,早早起来的十六名选手都到了演播厅后台等候着。 导演组为了节目的效果,并没有告诉他们各自的评分,当观众评分揭晓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的惊讶和诧异才是最大的看点。 聚光灯下。 撒北宁煽动着观众的情绪,“各位观众,本次十六进八淘汰赛的最终结果,马上就要揭晓了!” “现在距离投票结束还有十分钟,在场观众有什么想对选手们说的么?” 十六名选手此时已经站在台上,神情各异。 场下,小兰立刻举起了手。 撒北宁多少知道一些事情,他毫不犹豫的选中了小兰。 “这位小姑娘,你想对哪位选手说什么呢?” 小兰的怀里抱着一个卷轴样的物品,她有些畏畏缩缩的说道,“我,我能送李夏选手一个礼物吗?” 节目组本来是没打算让观众上台的,但撒北宁短暂的思考后,临时改了主意,“好啊,让我们看看这位小姑娘想要送给李夏选手什么礼物,来,这边上台。” 各位选手听到李夏的名字,都有些难以置信。 送李夏礼物? 这不是只有粉丝才会做的事吗? 他写的那个剧本也有粉丝? 小兰初次在镜头下露脸,心里有些害怕。 她抱紧怀里的卷轴,那是送给李夏的礼物,她一定要送到。 直播间里。 “咦?这小姑娘的发型有特点啊,竟然是寸头。” “她怀里那个是什么啊?” “她要感谢李夏,不会她就是…” “是的,她就是患者家属。” “哇…好期待。” 舞台上,李夏本人是有些懵的。 为啥给我送礼物? 他忽然反应过来,难道是剧本…在这个世界引起了反响? 他是知道这个电影在前世的影响力的,不过这个世界能否同样造成巨大的反响就不好说了。 小兰走到李夏面前,原本紧张到无以复加的心情,在见到李夏后,忽然就平静下来。 她看着眼前年轻人的脸庞,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神情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就是他。 “谢…谢谢你。” 小兰递过怀中的卷轴。 李夏接过卷轴,刚准备打开,那个姑娘却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停的感谢,“谢谢…谢谢…” 李夏瞬间就明白了。 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拍打着小兰的后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直播间里。 “呜呜呜,为什么我看这个也会哭啊。” “这选手,他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才对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剧本可能造成的影响??这也太自信了吧?” “这一幕竟然和他自己写的剧本形成了联动!” “剧中病人感谢主角,剧外病人感谢作者!我的天,这是什么神级呼应!” “他拿第一当之无愧啊!兄弟们都投票了么?” “废话,早投了,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都被我动员投票了!” 小兰随后在李夏和撒北宁的安慰下,回到了观众席。 那个卷轴也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缓缓展开。 是一封联名书。 上面写满了近千名患者的感谢寄语! 每位患者都写上自己的感谢和祝福,并在旁边签上自己的名字。 十米长的感谢信,震撼了所有人! “这…” “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 “放到古代,怕不是都能修个祠堂了哦。” 其他十五名选手人都傻了。 你写的啥剧本啊? 千人联名感谢信都给你弄出来了? 这得闹多大的动静才能做到? 这可不是十个八个人,是千人啊!一个村的人口! 观众投票的倒计时马上结束,撒北宁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来,让我们看大屏幕,观众票选结果马上就要揭晓!十,九,八…” 随着最后一声倒计时,结果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一名,李夏,总票数占比,81%! 李夏一个人获得的票数,占到了投票总数的81%!他的票数是其他十五名选手总和的四倍还多! 第二名,姚景瑜,总票数占比,5%。 第三名… 所有选手,包括李夏自己,都呆住了。 这么离谱? 李夏以一己之力,压得所有选手都喘不过气。 不是他们写的剧本太烂,是李夏的剧本太亮眼! 分数已出,结局再无悬念。 姚景瑜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被抽空。 他竟然被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打败,还败得体无完肤。 还有机会! 八进四的淘汰赛上,他要再次夺回第一! 演播厅后台。 散场后,李夏变得非常忙。 各种导演,嘉宾,演员,记者都找上了他。 李夏能拒绝的全推了。 最后只见了两人,刘何平与郭子衡。 刘何平在评委席上不苟言笑,私下里见李夏却非常和蔼,“呵呵,小李啊,你这个剧本写的好啊。” 李夏有些害羞,谦虚道,“哪里哪里,运气好而已。” 郭子衡调侃道,“那你这运气可太好了,这种影响力的剧本,有多少年没出现了?” “郭先生,您可别笑话我了,您的基金会是真金白银的帮助病人,我只是动动手而已,没出什么力。” “这是什么话,要没有你小子的剧本,我这基金会不知道还要拖多久呢,况且不只是我,”说到这,他电话响了,“抱歉,我接个电话啊。” 郭子衡的电话很快就打完,他拿着手机,神色兴奋的回来,“小李,有一个好消息!” 刘何平和李夏都看向他,什么事能让这位董事长都这么高兴? “我朋友跟我说,他们跟诺瓦医药的谈判取得了巨大的进展,格列卫进医保只是早晚的事儿了!” 李夏眼睛一亮,这真是好事啊,历史如此的相似。 他神情微动,“刘老师,我不是药神这个剧本,我突然有了个新想法,想写个结尾彩蛋。” 刘何平当即点头,“好啊,正好让我们一起看看。” 房间里,李夏再次落笔。 第42章 小彩蛋 三年后,监狱大门。 程勇拿着自己的行李,走出监狱。 天空蔚蓝,阳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路边,曹斌靠在自己的车上,早已等他许久。 两人上车后,他掏出一盒烟递了过去。 程勇看了看,“戒了。” 曹斌给自己点上一根,第二次发出邀请,“咱俩找地儿喝点?” 这回程勇没有拒绝,“行。” 两人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将来怎么打算?” “没想好呢。” 程勇还真没考虑过出狱后干嘛。 “假药别碰了啊,没人买那玩意儿了。” 程勇有点纳闷,这是发生什么了么? 他脱口问道,“怎么了?” 曹斌解释,“正版药进医保了,没人吃印度药了。” 程勇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哦?那挺好。” “你还是接着卖你的壮阳药吧,也适合你。” 汽车启动,朝着道路尽头开去。 …… 李夏写完这段小彩蛋,告别了两人,他还有别的事要忙活。 房间里,刘何平和郭子衡两人拿着笔记本,仔细的阅读。 郭子衡问道,“刘老,他写的这个彩蛋,有什么含义么?” 刘何平点点头,“要说含义的话,这一段能解释出很多不同的含义,不过李夏是在听到你的好消息后才写的,那么含义就比较明确了。” “哦?”郭子衡一听这事还和自己有关,来了兴致,“怎么说?” “在剧本的开头,程勇和他小舅子曹斌,两人的关系是非常恶劣的。到了剧情中后期,程勇卖药为了救人,曹斌也在不断质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到这里,我们可以把程勇和曹斌这两个角色,抽象出来。程勇代表着病人的利益,他代表着人情,代表着道德。曹斌是警察,他代表着法律,代表着制度。 “我们之前讨论过,剧中悲剧的发生,责任并不在任何一方,而是规则和制度的不完善导致的。 “郭先生,你刚刚告诉他,格列卫即将进医保。这,就是化解三方矛盾的完美解决方案。 “那么在这个彩蛋里,曹斌来接程勇出狱,表达的信息就非常明显了。 “从曹斌看不起程勇,到慢慢心里钦佩。从两人之间矛盾频发,到两人和睦相处。这无疑是在暗示,道德和法律之间,从剧烈冲突到互相融洽的过程。 “我想李夏之前没有写这段,可能是他并不知道格列卫能否进入医保,道德和法律的冲突能否解决。 “而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给出这么一个暗示的彩蛋。” 郭子衡听得频频点头,原来这么短的一段剧情里,竟然暗示着这么多信息! “李夏这名选手,真是个天才啊!” 刘何平哈哈一笑,“对啊,我非常期待他之后的剧本。” 本次比赛结束后,距离下一次淘汰赛还有三天。 李夏想趁这个机会逛逛京城,看看和记忆里的有哪些不同。 导演知道这事后,大手一挥,表示你尽管放开了玩,所有费用节目组都包了!不止如此,还给李夏配了一个司机兼导游,全程领着他玩。 节目组可爱死李夏了,我不是药神这个剧本彻底的火出圈,他们节目收视率创造了历史最高纪录,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那种记录! 可以预见,只要抱上李夏的大腿,接下来的比赛中他再创作那么几个剧本,那对于所有的工作人员来说,升职加薪根本不是梦啊。 天盛集团的救助基金会也在这几天正式开始工作。 许多人都是通过围脖,直播等社交平台,得知有这么一个基金会。 借着我不是药神的热度,加上天盛集团的声誉,基金会在短时间内接收到了巨额的捐助。 需要救助的慢粒白血病人的名单,郭子衡早就委托小兰帮忙统计,在基金会运转后,一批批援助资金发到了病人的手中。 医院里,小兰的父亲刚刚从手术室中出来。 医生说这次手术非常成功,病人只要按期吃药,病情完全可以控制住,甚至痊愈也不是没有希望。 那一天,小兰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消失不见。 一家三口,在医院里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母亲再也不用那么操劳,身兼多职,疲于奔命。 父亲也没了心理负担,再也不用看着妻子和女儿为救他而四处奔波。 小兰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兼职的工作也被安排妥当。 那一天,她去商城给自己买了一个发卡,和一件连衣裙。 在那之后,医院的病房里经常能看见一位戴着发卡,穿着裙子的女孩。 女孩非常热心,除了照顾自己的父亲,其他病人有需要,她也会帮忙跑前跑后。 大家都夸这孩子真是人美心善。 诺瓦集团药厂,沈局带领的团队完成了自己的谈判任务,诺瓦集团方面也争取到了心中满意的价格。 双方都非常满意这次结果。 对于沈局来说,格列卫进医保,意味着可以有更多吃不起药的患者得到拯救,同时这也是他的一笔功绩,对于之后的仕途发展大有裨益。 对于诺瓦集团来说,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在不损失利益的前提下,挽回口碑的办法。股价真不能再跌了啊! 他们立刻在官网和社交媒体上发布了公告,格列卫在通过相关审批后,即将进入医保。 消息一出,再次激起了广大民众的高度关注。 “网友的力量果然强大啊!” “上层原来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好快啊,必须点个赞!” “就是啊,这种好事,必须赞扬!这速度,这效率,太无敌了!” “看在诺瓦集团识时务的份上,这股票也还是可以再支持一下。” “这几天大赛结束了,我都不知道看啥,好无聊。” “是啊,看不到李夏竟然还有点想他。” “兄弟再忍忍,过两天就开始新一轮淘汰赛了,咱们期待一下他的新剧本!” ……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开赛的前一天,演播厅里。 今天要敲定下一轮比赛的主题。 主持人撒北宁再次拿起那个大纸箱,递给了三位评委。 这次是张国利抽奖。 所有镜头都瞄准了那个箱子,张国利缓缓打开手中的纸团。 上面写着两个字,“幸福”。 李夏等一众选手都坐在酒店里看直播,看到这个选题各自思索起来。 又是一个很大的选题。 李夏忽然想起来一个好点子,他这两天不光旅游,还在网上浏览了许多作品。 他惊讶的发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网文! 在自己世界已经烂大街的设定,穿越,这个世界里竟然都没人知道! 李夏立刻决定好了自己的下一个剧本,夏洛特烦恼! 第1章 夏洛特烦恼 正式比赛当天。 李夏回到了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他要在这里再次度过五天。 节目组给了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剧本,李夏在直播开始后,没有犹豫,写下了本次晋级赛的剧本名字。 【夏洛特烦恼】 这个古怪的名字再次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李夏选手每次给剧本起名都这么有特点吗?” “这让我联想到少年维特的烦恼,不知道有没有联系?” “其实夏洛特这个名字在国外挺常见的,有不少历史人物都叫这个。” “我总感觉怪怪的…你们不会是念错了吧?” 李夏落下笔尖,剧情开始。 …… 一片充满欧式装修风格的庄园里,草坪周围都摆放着紫色的鲜花,树上也扎起了飘带,看起来是在办某个庆典。 大门打开,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缓缓驶入。 保安小哥拿起停车位上的路障,挥手指引,可那豪车却好像没看见一样,径直开走。 庄园里,主楼大门,迎宾的小哥看到豪车过来,自觉的露出笑容,伸出手想要帮贵客开门,可这车又开走了。 豪车没有离开庄园,而是绕着庄园里的花坛草坪兜圈子。 保安懵了,迎宾也懵了,你不进来参加宴席,来这练车呢? 车里。 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小伙,“我说姐夫差不多得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女朋友今天60大寿,她都不知道我把车开出来了。” 夏洛坐在后排,“这样你慢点开,咱们再绕两圈。” 话音未落,他眼角余光看到自己同学从主楼出来,“哎停停!” 豪车稳稳停在门口。 小舅子主动下去给夏洛拉开车门。 他面带微笑,自信的从车里出来。 “夏洛!!” 同学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这还是之前他们认识的那个夏洛吗? 张扬咧嘴笑道,“混的可以啊。” 大春心直口快,“我刚才还纳闷儿呢,谁跟这转那么多圈。” 夏洛一身西装,配上今天新做的发型,潇洒无比。 他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见。” 嘶啦… 是衣服被扯坏的声音。 “哎哎哎!” 夏洛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拽着跑。 他的西服被车门夹住了! 小舅子一心惦记他的女友,着急赶回去,结果车一走,夏洛也被拽着跑了! “哎!小舅子!”可对方没反应,夏洛一边跑一边拍打车门,“小畜生!” 众人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夏洛逐渐远去… 夏洛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心里偷偷藏着的那个人。 秋雅。 上学的时候她很出名,是全校公认的校花。 而夏洛更出名,是全校公认的笑话。 他要在秋雅最重要的日子里,灵光乍现,然后永远消失,成为她触碰不到的男神! 夏洛走进礼堂,优雅的递上自己的份子钱,红包上还画着小心心。 他潇洒甩头,推开婚礼现场的大门。 现场的舞台上,司仪面色不悦的看着他,这个跟他穿着一模一样的男子,是要抢他饭碗? 司仪可不惯着他,食要自己护,“这位同行,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啊?” 顿时满堂大笑。 …… 直播间里,众人都笑得不行。 “妈呀,原来主角是叫夏洛。是夏洛,特烦恼,不是夏洛特,烦恼。” “这也太逗了,玛莎拉蒂开路,结果是借的,想要同学会面前装逼,结果衣服被车门夹了…” “哈哈哈,这个剧本好玩,李夏这次是要写喜剧了?” “太棒了,正好这几天无聊的很。” “你们没人注意到他小舅子吗?我女友的60大寿,好家伙,他才是真正的人才吧?” “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悟透了人生的终极大道啊!” “就是啊,少走了多少年的弯路,本人在次诚招富婆,可随时入赘…” “噗…” “咳咳咳,不行了,参加婚礼跟司仪撞衫,哈哈哈。” “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么?” “有啊!那就是司仪把你当成同行了!” “哈哈哈哈,我的天,这梗也太好玩了。” “不愧是曾经活成笑话的男人啊,笑话再次面对校花,又成了笑话。” “好家伙,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评委席上,周凯伦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了。 “这个,这个小舅子说话真逗啊。” 张国利笑着摇摇头,“李夏还真能想,我都不知道这小子的脑袋里成天都在琢磨什么,我的六十岁女友? “不得不说,他这一段写的还真好笑,前后人物的反差总是在观众的意料之外,却仍在情理之中。 “没想到李夏选手的文笔功底这么深啊,各种题材看来他都有所涉猎。” 镜头一转,撒北宁憋着笑,拿着话筒告诫道,“各位观众,剧本中出现的情节是为了戏剧冲突而设计的,在现实中,各位朋友们可千万不要学哦。” …… 餐桌上,夏洛和高中同学坐在一起。 张扬起哄,“袁华,能不能就咱夏洛这身行头,即兴赋诗一首!” 袁华推辞,“算了算了。” 众人跟着起哄,“来来来!来一个!” 袁华穿着合身的西服,梳着背头,英俊又帅气,他站起身,“那我试试啊。” 他看着夏洛西服上插着的三根羽毛,灵感来了。 “只身赴宴鸡毛装。” 一句说出,夏洛立刻竖两个拇指。 “都是同学装鸡毛?” 众人一听都乐了,顿时笑声一片。 袁华立刻拿起酒杯,“夏洛,开个玩笑,纯粹是为了押韵。” 宴席上,夏洛表情难看,但是又不能翻脸,强做笑容,拿起酒杯一起碰了下。 …… 直播间里。 “我怎么感觉李夏的剧本在开头的时候,主角都很惨呢?” “感觉他有点不受待见,都拿他打趣。” “噗…没错,但是真的好好笑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夏洛这么狼狈的样子就是忍不住想笑…” “哈哈哈,对啊,咱们就图一乐呵。” 评委席。 节目组这几天又招了一位评委,今天刚亮相。 朱苏金,也是一位老编剧,坐在兰小龙之前的位置上。 刘何平打开话题,朝着朱苏金问道,“李夏选手这次的剧本,看样子是打算写喜剧啊。不知道你怎么看?” 朱苏金想了一下,“李夏选手之前写的剧本比较偏向现实题材,他这次写喜剧的话,跨度有点大。而且我觉得,喜剧要想在好看搞笑的同时,兼顾咱们这次大赛的主题,是很有难度的。一个不慎就会顾此失彼,而且不像其他题材,喜剧一旦不好笑,那你的故事再精彩也要大打折扣。” 张国利赞同这个看法,“我也觉得如此,而且李夏选手的上一个剧本起点太高,观众都对他充满了期待感。在这种高期待的情况下,一丝细小的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在其他选手上出现的小差错,到李夏这里可能就成了致命要害。这也算是高热度下的弊端吧。” “我有一个疑惑啊,”周凯伦说道,“咱们这次的主题是幸福,开局主角夏洛在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但怎么感觉,他有点不受待见呢?无论是借小舅子的车炫耀,还是同学明里暗里的嘲讽,总感觉他实际上过得并不好啊。李夏选手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开头?” 对啊,所有人差点忽视了这个最重要的细节。 张国利琢磨了半天,勉强给出一个解释,“可能他是想用倒叙的手法?” 四位评委面面相觑,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朱苏金皱着眉头嘀咕,“总不能是故意的吧,通过开局的惨,衬托后面的幸福?” 但在他的观点下,这就是跑题啊! 可这话他碍于李夏的热度没有说出来,只是皱眉不停的啧嘴。 如果后续没有合理的解释,就算众人都看好李夏,他也绝对不会放水的。 一个作者这辈子能写出一个神剧本,就足够烧高香了。他不认为李夏突然转换题材写喜剧,还会有那么好的发挥。 第2章 好事都赶同一天了 宴席上,同学们都在欢笑喝酒,一位中老年人出现在夏洛身后。 “同学们,别来无恙啊!” 夏洛记得他,这是他们班主任,老王。 不过听说因为收礼被学校开除了,没想到还有脸来。 众人见到当年的班主任,热烈异常。 张扬激动的问,“你还记得我不,那年冬季长跑我跑第一!” 老王看着他,眼里明显很迷茫,“第一?” 张扬赶忙说,“那年过年,我爸去给您送了一个索尼收音机。” “张扬!”老王立刻想起来了,“那老师不能忘!” 袁华拿起酒杯,“王老师,我爸送的是电视机。” “袁华,还是那么一表人才!” 大春在旁边手舞足蹈,“老师我送的是挂历!” 王老师瞟了他一眼,挂历谁放心上,摇摇头,“那老师想不起来了。不过老师不记仇!你们一个个的,变化也太大啦。” “老师,”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我是孟特,现在叫孟特娇~” 老王看着这位之前的男同学,现在的孟女士,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众人落座,王老师从夏洛身后来的,这一座夏洛反而没地方了,尴尬的站在后面。 “其实对你们班的同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夏洛!”老王有些八卦的问道,“那二傻子现在干什么呢?” 张扬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他抓着夏洛,“来,二傻子,告诉老师你干什么呢?” 这一幕再次让众人哄笑。 …… 直播间。 “好嘛,这老王也忒势利眼了啊。” “哈哈哈,绷不住了家人们,哪有人是靠送礼记人名的。” “收音机,张扬!电视机,袁华!挂历,忘了!” “李夏写的也太逗了,这主角还是一如既往的惨,酒席上连座位都没了。” “还有他的同学们也好奇葩,竟然还有个泰国海归。” “神tm泰国海归…” 张国利笑着说,“李夏写人物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啊,别人写势利眼,都会说他多抠嗦,铁公鸡一毛不拔。而李夏用回想学生名字这个方式,巧妙的突出王老师贪财的性格,还构建了笑点,有意思。” 刘何平则是感觉这剧本对主角好像有点过于针对了,他感觉李夏应该是在用这种方式,去刻画主角前期的倒霉境遇,但他想不到李夏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苏金也有同样的想法,他直接提了出来,“从剧情一开始,主角夏洛在同学面前刚出场就出了丑。宴席上,大家闲聊也是以取笑夏洛为主,比如那首鸡毛诗。现在班主任出来,还是在贬低夏洛。 “我不明白李夏选手为什么要去写这样一个有些窝囊的主角,到目前为止出现的剧情和本次大赛的主题完全不沾边。 “就算是你要写倒叙,可主角这么窝囊,被所有人取笑,显然是之前的生活经历造成的。这种所有人都嫌弃的生活,怎么拿来写剧本? “恕我直言,我从业四五十年,以幸福为主题的剧本见过许多,但像李夏这样开头的,还是第一个。” 其他几位评委没有再说话。 朱苏金说的很有道理,李夏剧本的问题他一针见血的指出。 幸福的主题,就算随机挑一个现场观众去写,那也肯定是和美好,怀念,洋溢这种词汇沾边的故事。 可你写的这主角…真说不通啊。 弹幕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评委。 “李夏这剧本的确好笑,但咱这是比赛啊,评委的点评没有任何问题,他的确跑题了。” “唉,这么写下去,他晋级赛要悬了。” “可惜啊,但凡换成喜剧主题,李夏也不会输的!” “好好珍惜这么搞笑的喜剧吧,之后怕是看不到了。” …… 宴席上,新娘秋雅和新郎来到桌边敬酒。 同学们起身热烈欢迎,张扬起哄,“都是同学,咱们派代表讲两句好不好?夏洛!来来来,夏洛!” 所有人都知道他暗恋秋雅,这是想看乐子。 夏洛喝得有些上头,他自己也有这个意思,顺势在众人起哄下来到秋雅面前。 他不知道,他的妻子刚好走进大堂,远远看见了这一幕。 “秋雅,我上学的时候给你写了首歌,此时此刻,我唱给你听。我要为我们俩的感情划上一个圆满的问号!” 夏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拿起酒瓶当作麦克风,单膝跪地唱起来,“一次就好,我陪你去看天荒…” 他妻子看不下去,开口打断,“夏洛!” 马冬梅穿着防晒服,半截裤,头戴遮阳帽走了进来,在一众西装礼服中间显得有些扎眼。 她很生气,但照顾着夏洛的面子,没有发飙,“夏洛,你不是跟我说你给你妈扫墓去了吗?” “冬梅。”秋雅开口招呼道。 马冬梅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握住秋雅的手,“秋雅你看我都不知道你结婚,我穿成这样实在不好意思。恭喜。” 她又握了秋雅旁边男人的手,“恭喜啊伯父。” 新郎愣了,我咋成伯父了? 秋雅立刻解释,“这是我老公。” 马冬梅立刻改口,“对不起,对不起叔叔!” 她收回手,笑着看其他人,“同学们都在啊,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哎呀王老师你也在啊。” 老王笑着抬抬手,能被同学记住让他自豪。 马冬梅诧异的说道,“您还活着呐?” 老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冬梅,来,坐坐坐。” “不坐了不坐了,我还得给夏洛他妈扫墓去呢,”她转身去拉夏洛,“你说这好事都赶到同一天了。咱回家吧。” …… 直播间。 “哇,李夏是天才吧,我的天,他都是怎么想到这些梗的。” “哈哈哈,都说别惹女人,发起火来你承受不住,马冬梅这笑里藏刀可太厉害了。” “简直是句句扎心,字字暴击啊。” “这新郎的心态要崩了,我就算老但你不能这么说啊。” “老王的心态也要崩了,一桌的学生都对他没招,被马冬梅给治了。” “果然是天然呆治腹黑啊,她结婚的好事和我扫墓都赶到同一天了,神tm好事都在同一天。” “一般人骂人可没这水平哦,怕不是嘴强王者级别的。” “不不不,我感觉马冬梅只是单纯的不会处理这种场合,她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也是在热情回应大家,只是出了嘴意思却变了。” “哈哈哈,楼上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这段剧情更好笑了。” 评委席。 几位评委再次被逗笑了。 他们认为李夏跑题不假,不过这写得是真的有意思啊。 张国利照例继续分析,“从剧情来看,马冬梅和夏洛高中就认识,之后结为夫妻。而且她应该很在乎夏洛,夏洛出场遇到的每个人都会吃瘪,但她出现后瞬间找回了场子,说明她很强势。面对夏洛欺骗她去见暗恋女神的行为,没有当场发飙,还肯劝他。换成一般夫妻怕是早就吵架离婚了。” 周凯伦点点头,“但是这映衬得夏洛更窝囊了,背着妻子去参加暗恋女神的婚礼,这多少说不过去啊。” 创造出这么一个角色,到底后面要怎么写? 第3章 李夏要写的幸福 面对妻子的劝说,夏洛拒绝了。 酒精上头的他,有些膨胀。 他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还喝酒呢。” 马冬梅压着火气,仍耐心劝他,“你说你喝这点酒,不让人笑话吗。” 这个词戳中了他的痛处,“谁tm敢笑话我夏洛!” 张扬立刻拱火,“没有,没人笑话你!是不是,没人笑话我们夏总!” 袁华跟着劝,他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夏洛,喝点酒有时有晌,赶紧跟冬梅回家。” 夏洛酒劲上头,谁的面子都不给,“我最不爱听的就是你说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秋雅的初吻就是你给夺走的!” 新郎回头,审视着袁华。 马冬梅再次去抓夏洛的手,却被他用力推开。 她生气了,“夏洛,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人家秋雅结婚你在这又唱又跳,穿得跟个鸡毛掸子似的。你得瑟什么啊!” 一旁看热闹的司仪瞄了眼自己胸口的羽毛,默默脱下外套。 夏洛犟嘴,“我自己挣钱买的,我爱穿啥穿啥!” “你自己挣的钱?你好意思吗夏洛,从毕业到现在你挣过一分钱吗?” 夏洛的家丑被妻子当庭说了出来,他浑身燥热,却无力反驳。 “你成天搁家躺着,四肢都快躺退化了!” 马冬梅还在控诉,“我白天出去给人家拔罐,晚上出去蹬三轮,我就寻思我攒点钱,我换辆摩的我能省点劲,你可倒好,你随个份子,你把我发动机都随进去了!” 说到伤心处,马冬梅的眼睛湿润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太夸张,”她一把抓向夏洛的衣领,“来给大伙儿看看,签都没摘!就为了一会可以退货!” 夏洛最后的自尊也没了,他愤怒的挣脱,却不小心推倒了马冬梅。 …… 直播间。 “这鸡毛掸子…不是,这夏洛感觉,好像是有点窝囊啊。” “司仪表示我看热闹的怎么躺枪了?” “人家新郎也糟心啊,自己婚礼,妻子同学还掀黑历史,这谁遭得住。” “在家吃软饭,不挣钱,拿媳妇儿的发动机去随礼…” “哈哈哈,我随礼一般都是两个轮胎。” “我靠,被带偏了,李夏是怎么想出这些奇葩的句子?我想说夏洛就是个吃软饭的!” “最后还碰倒自己老婆,这一幕怎么跟上个剧本有点相似?” “我感觉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马冬梅好像不是很好惹哦…” 评委席。 张国利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剧本,“平时看多了家庭伦理剧的吵架,像这样在婚礼上的吵架,还真让我眼前一亮。” 李夏能把一对儿夫妻吵架写得这么笑料频出,也真费了不少心思。 周凯伦也笑着说,“是啊,这本来是秋雅的婚礼,可他俩这一吵架,所有人都得陪着,反倒成了宴会的主角。 “这马冬梅看来也是真心喜欢夏洛,不然谁能容忍他在家躺这么久?自己白天打工晚上兼职的养他,结果赚的钱被他随礼给送了。 “还有那个西装,标签都没摘,等着七天无理由退货是吧,他这空子钻的啊,要用到赚钱上也不至于这么寒酸呀。” …… 下一幕,夏洛拼命狂奔,马冬梅手举切蛋糕的长刀在身后追杀。 他在大楼里东躲西藏,最后把自己关在一间盥洗室内。 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脖子上三条带血迹的抓痕清晰可见。 夏洛打开水龙头,低下头,任由凉水冲过头顶。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成过一件事情。而更可悲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他一拳挥出,砸坏了镜面。 “窝囊废!窝囊废!” 他拳打脚踢,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和悲愤。 剧烈运动下,他感觉胃部涌动,一声干呕,趴在马桶边吐了起来。 水池里的水溢出来溅在地上,夏洛晃了晃头,才发现自己趴在马桶边睡着了。 他起身去关闭水龙头,按了两下没反应就没管。 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离婚!” 夏洛忿忿的说着,他转身就去开门。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外面耀眼的光芒刺得他根本睁不开眼。 酒店外是走廊,哪来的强光?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高中教室课堂! 身后那扇酒店的房门,也变成了曾经学校里教室的木门。 夏洛惊呆了。 …… 直播间。 观众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操作,一时间都是懵的状态。 “等等,我有点没懂,怎么个事?” “从酒店出去,到了高中教室?我脑子怎么有点没转过来啊。” “难道是那扇门,那扇门可以穿梭时空?!” “这…这也太离奇了吧!” “这不是科幻电影里才有的东西吗?怎么就发生在婚礼酒店了?” “我还是有点懵,看看评委们怎么说。” 评委席。 刘何平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夏的剧本。 从大酒店的盥洗室出门,来到了高中课堂?? 他写了一辈子剧本,见了一辈子剧本,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写故事! 盥洗室的门连接到高中教室,这不成了科幻小说里的时空虫洞么? 他竟然在自己的剧本里引入这个概念? 其他三位评委也没好到哪去,几人的表情惊人的相似。 周凯伦相比之下年纪最小,接受的也最快,“他上一秒还处在婚宴现场,与妻子大吵一架,没脸出去见人。这下一秒,他人来到了曾经的高中教室… 周凯伦越想越兴奋,“我懂了!这个设定太巧妙了!我们看到的是三十岁的夏洛,他一事无成,窝囊无比,可是却意外之下,重新回到了高中!” 张国利反应过来,“既然如此,保留着未来全部的记忆重返高中,这代表着他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可以预知未来的先知? “不止如此,他既然高中过成了一个笑话,这次回来,岂不是可以重新选择一次,弥补所有遗憾?” 众人明白了,这才是李夏要写的幸福! 重来一次,再无遗憾! 第4章 朱苏金的理论 夏洛眼前的光芒渐渐褪去。 教室里,铺着蓝色桌布的旧木桌,蓝白条纹交错的校服,摞满桌面厚厚一沓的教科书,还有那一张张看着他的熟悉面孔…袁华,秋雅,张扬,孟特,大春… 这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夏洛感觉有些害怕。 他下意识要跑,刚转身,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站住!” 王老师站在讲台上,摆弄着他的折扇,训斥道,“你妈呢?我不是让你把你妈给找来吗?” 夏洛诧异回头,连老王都在?而且这说话的语气,真实,太真实了! 他脱口而出一句,“我去。” 讲台上,老王耳朵尖,他立刻批评,“不是,你说什么玩意儿?” 夏洛的大脑还是懵的,他喃喃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王认为他就是在装蒜,给气笑了,“哎哟我去,夏洛同学失忆了!” “夏洛,你这,你姓啥啊?” “夏洛我告诉你啊,你别在这装,大家伙没空陪你在这耽误功夫!” “去,给你妈找来,滚出去!” 夏洛自动屏蔽了老王的骂声,同学的笑声,他缓缓走向课桌,看向那些青春的痕迹。 课桌上,书本的封面贴着灌篮高手的卡面,墙壁上,挂着流动小红旗,板报上,贴着高分作文范文。 夏洛回看向四周,黑板的一角写着今日课表,褪色的门上挂着总是慢几分的钟表,墙角的绿植仍然生机勃勃。 这梦做的太逼真了。 他走到教室后面,看见了自己媳妇儿。 为了验证这是不是梦,他一把掐住马冬梅的脸,用力拽了拽。 …… 直播间里。 “哇,这回到过去的设定也太棒了吧。” “我也好想回到青春时代啊,错过的初恋…” “我要回到小学一年级,当个学霸!” “天才的诞生,天才的平庸,天才的没落。” “哈哈哈,你也太损了。” “这老王说话的语气跟我们班主任一毛一样,李夏这选手铁定是上过学的。” “对对对,我们班主任也是。” 评委席上。 周凯伦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真的很喜欢这个设定,再次回到过去,穿越到曾经的时空里,那得有多少种可能? 一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灵感又来了,回去一定再多写几首歌。最近歌迷一直在催专辑,他都有些头疼。 张国利在座位上闲聊,“不知道大家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都会选择干嘛?” 周凯伦兴奋的说道,“哎你们别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重要的考试,我没发挥好,那次回去被父母来了个混合双打。这段记忆我特别的深刻,如果现在能回到那个时间,我肯定能考全班前几。” 张国利抚掌而笑,“哈哈哈,的确,这种生活中的小片段太多了。说影响吧,倒也没太大影响,但你却能记好久好久。如果有可能,我也真想试试回到过去的体验。” 朱苏金开口,“大家想一想,如果真能回到过去,我觉得要十分小心才行。” “哦?这是怎么说?” “你想啊,你带着几十年后的记忆回到过去,那你的认知,行为方式,知识储备都远超你这个年纪,甚至这个时代。 “比如未来会发生某件大事,你穿越到过去后可能随口就说出来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大祸临头?” 朱苏金的想法和众人不一样,他的危机意识特别高。 不过这话其他人听后,感觉也有道理啊。 …… 老王拍了拍讲台,“夏洛!我让你回座位了吗,把老师话当放屁你是怎么做到的?” 全班同学哄笑。 老王穿上鞋,“不许笑!” 他要狠狠教训一下夏洛,哪有学生这么目无师长的! 老王两步来到夏洛身边,用折扇狠敲了几下桌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他看见夏洛身上被凉水打湿的白色衬衫,“你穿的什么玩意流里流气的,你校服呢!” 夏洛看着发火的老王,只是觉得好玩,“谁参加婚礼穿校服。” “你参加谁的婚礼啊?你妈妈又结婚了是吧?啊?” 其他同学跟着看乐子,再次哄笑。 夏洛一听这话就生气了,他母亲病故许久,今天还是忌日,你当我面说这话? 他脸色冷了下来,瞪着老王。 老王继续骂着,“瞪谁呢?你跟谁俩犯驴呢?” 但他被夏洛这么一瞅,心里不知怎么的还真有点发虚。 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你妈不来也行,那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把你这封情书,给同学们大声地有感情地念念!亲爱的谁,谁是你亲爱的!” 听到情书,马冬梅一捂脸,立刻跑出教室。 老王又找到一条训斥夏洛的理由,“你说说你,你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 “念!让同学们听一听,咱们班排名第二的大傻子,是如何犯贱的!” 大春正举着书包,在旁边罚站,听到这话乐了,呵呵直笑。 老王回手就是一扇子,“你还有脸笑啊,排第一,你骄傲啊?” 夏洛看着手里的情书,回忆着过去。 老王见夏洛没动静,不乐意了,一把抓住那沓情书,猛得一甩,“我让你念你听到没!” …… 直播间。 “当众念情书这事我们班主任也干过。” “死去的记忆突然袭击我…” “我就是靠当众念情书才追到我现在老婆的。” “靠,楼上牛啊。” “大春是排名第一的傻子,夏洛是排名第二的傻子,大傻子笑二傻子,哈哈哈,不愧排第一。” “这情书是夏洛写给马冬梅的?她都害羞的跑了。” “可他女神不是秋雅吗,婚宴上还要献唱呢。” 评委席。 朱苏金还在说着自己那套理论,“在剧情里,夏洛从酒店来到高中课堂,有可能是他真穿越了。但也有可能这只是一个梦,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毕竟在梦里,你也很难分辨。 “所以如果是我的话,我在不确定情况下,会小心验证。到目前为止,我认为李夏写的都还比较合理。 “主角发现来到了记忆中的环境,观察着细节,直到出现一个最熟悉的人,他的妻子。 “他现在已经见到自己妻子年轻的时候,马冬梅和他生活了那么久,彼此肯定非常了解。 “接下来,夏洛只要安抚住老王,让他不再纠结什么情书的事。过了这个风口,他再找马冬梅私下谈谈,就能确定自己的处境。 “这样做,才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案。” 刘何平一直在听他讲,可听着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 夏洛不应该是认为自己在梦中吗? 哪有正常人会下意识认为自己穿越了的啊? 第5章 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夏洛看着漫天飘散的纸页,眼里跳动着火花。 老王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哎,念!” 砰! 夏洛一脚把王老师踹翻在地。 同学们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夏洛疯了吗? 周围几个同学赶忙起身去搀扶。 最不可思议的人莫过于老王,他坐在地上怎么都想不通这二傻子今天是吃错药了,竟然敢动手?? 他用折扇指着夏洛,又惊又怒的说道,“你敢打老师!混蛋!” 夏洛内心也有些暗爽,“在我的梦里,我tm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了?” 说完又是一脚。 老王用上了当老师以来最厉害的手段,前途攻击! “我告诉你啊!你废了!你前途没有了!” 哪有学生不怕这一招的,一说未来和前途,不都乖乖听话了? 可到夏洛这里,好像失灵了。 夏洛听到前途两字,也发火了,“跟我提前途?你天天给我们排名,这大傻子这二傻子,我们就有前途了?” 他越说越有气势,手舞足蹈,把当年积攒在心中的怒火都一口气撒了出来,“我告诉你,即使将来我们成为废物了,那也是你逼的!” 大傻春被夏洛的话震撼了心灵! 他把高举的书包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傻春怒吼! 老王立刻高声质问,“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大春脑子是懵的,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都被大春吸引之际。 张扬偷偷卷起书本,抽冷子给老王的后背来了一下,“夏洛,你怎么能打老师呢。” 老王转身,却不知道谁打的,他气急败坏的问,“刚才这下谁打的!” 人还没问出来,就被夏洛用书包把脑袋给罩上了。 这一时刻,同学们群情激奋。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场面彻底控制不住。 …… 弹幕上。 “这大傻春也太逗了,哈哈哈,我好喜欢这个角色。” “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吼!” “兽人永不为奴!” “这不比博人燃?” “大春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夏洛这一脚踢出了多少学生的梦想。” “我们班有个同学的手指关节被老师打到出血,他也经常前途前途挂嘴边。” “打的好啊!爽!” “夏洛也太贼了,还知道先蒙眼睛。” “这小子铁定有前科,哈哈哈,不然能这么熟练?” 演播厅里,撒北宁看到这一幕,有些头疼。 这李夏怎么总给自己找点事呢,唉。 镜头推进,撒北宁说道,“这一幕是为了剧情需要,大家可千万不要学哦。尊师重道是我们传承千年的优秀传统。像剧本里这位,贪财势利的老师,在现实里只是个例。 “大家要相信,每一位老师都是心系学生的,不会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利益做出这种行为。 “同时,夏洛打老师的行为也是非常错误的。如果遇到品德有损的老师,我们可以向学校的校长反应,也可以向当地的教育部门写信,或者去官网留言。 “所以千万不要冲动哦。” 评委席上。 几位评委都呆了。 这李夏可真敢写啊,打老师都安排上了? 可为什么,他们也感觉好爽呢? 周凯伦的代入感最强,“哈哈,我上学那会也没少被老师骂,我们下课那会都聚在一起说他坏话,有几个小子总嘀咕,毕业了一定要打他一顿。” “咳咳。”张国利赶紧咳嗽两声。 周凯伦立刻意识过来,“那…那个什么,然后我义正言辞的批评了他!老师为了教我们,不辞辛劳,披星戴月,废寝忘食,苦心孤诣。我们要心怀感恩才对!他在我的批评下,痛哭流涕,痛改前非!” 张国利满意的点点头。 周凯伦擦了擦头上的汗,刚刚看得有点投入,忘了在直播,还好还好。 朱苏金皱着眉头,“我感觉夏洛这个举动太大胆了。他在进到教室后的各种举动,都反应出一个事实,这里太真了。周围的环境,教室里的味道,老师的训斥,这么清晰且全面的细节信息,在梦中是看不到的。 “他不应该这么冲动,还打了老师。那退一万步来说,这个‘梦’要是醒不来,你后面该怎么办呢? “事情闹的这么大,没法收场了啊。 “你这么搞,班级能容下你?学校能留下你?打老师,这在学校里属于‘重罪’了,肯定要被开除。 “那你的幸福还怎么写?你刚见到自己的老婆,这就离开了?” 弹幕上。 “对啊,打架在学校里都是严惩的,他这直接打老师,开除是铁定的啊。” “好不容易回到高中,结果被开除了?” “穿越:回到高中打老师,开除后追到校花!” “来来来,笔给你你写。” “书无店砸!” …… 教室里。 所有学生都围着王老师,‘上下其手’。 人群中,袁华悄悄溜了出去,他要找校长! 秋雅大喊,“别打啦,袁华跑去告校长啦!” 同学们听到这话,一溜烟跑回自己的位置,撇清关系。 大春的脑子比别人慢半拍。 他发现自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向王老师报仇! 在众人都回去坐好后。 大傻春踏着沉重的步伐,沿着书桌间的过道,从教室后方大步冲出,势若奔雷! 老王被揍得晕头转向,靠坐在门口的书柜旁,刚摘下头上的书包,就看见眼前一个硕大的脚底。 大春好在及时刹住了车,没真踹出去那脚。 老王气得不轻,眼镜都没空扶,“你要干什么!” 大春尴尬的看着脚下的王老师,悬着的脚扭了扭,“王…王老师,你看我鞋好看不?” 王老师松了口气,大春这吨位要是踹上一脚,他怕不是要进医院。 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头一耷,晕了。 …… 直播间。 “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大傻春!放下你的脚!”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大春这是真傻假傻啊,说他假傻,所有人都停手了他还敢冲脸。说他真傻,他还有点小机灵,知道是问问鞋好不好看。” “绝了,我在家笑得肚子抽筋了要。” “老王这是咎由自取啊,那么多学生下黑手,可见平时他的人缘不咋地哦。” 评委席上,周凯伦忍笑忍得很辛苦。 这剧情太有意思了,每次你总以为这个笑点该结束了的时候,他总能给你续上下一个。 这梗一个连一个,就没断过! 可他还不能太明目张胆的笑,毕竟剧情是打老师,按理说他得批评批评。 刚刚节目组后台还过来提醒了一嘴,身为评委要传递正能量巴拉巴拉。 他也想啊,但是架不住,这代入感太强了啊! 现在真的是痛并快乐着,一边看李夏的剧本笑得掉眼泪,一边拼命忍笑脸都要憋红了。 周凯伦头一次觉得当评委都这么难。 第6章 他节奏出问题了 罪魁祸首夏洛,站在讲台上看着狼狈的老王,笑容不止。 “这梦做得,爽!!!” 他看向台下的学生,秋雅正在第一排看着他。 夏洛挑了挑眉。 光顾着报仇,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他嘴角噙着笑意,缓缓走到秋雅面前。 一把将她搂过来,狠狠的吻上去。 “哦哦哦!!!!” 青春期的学生们最喜欢看这种八卦,再次起哄起来。 拍桌的,叫好的,干嚎的,什么样反应的都有。 秋雅捂着嘴,面色悲愤,她一个女孩子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跺脚,“你干什么!” 说完趴在桌面上哭。 夏洛搂了上去,接着亲。 教室门被推开,袁华进来看见这一幕,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口气瞬间被抽走。 “秋雅!” 他仿佛没了魂魄,身子一软,靠在门口的书柜上,和老王肩并肩。 校长和教导主任冲了进来。 主任大喝一声,“住嘴!” 校长见到夏洛还在啃着秋雅,表情有些不知所措,“这位同学,你有什么困难,你有什么心结,可以对我说,不要伤害女同学。” 夏洛起身看了他们一眼,“女神我得醒了,再做下去就是噩梦了。” 他把头浸没在水盆里,凉水刺激着感官,这一天经历的所有仿佛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依次复现。 夏洛重新抬起头,同学们像傻子一样看着他。 梦还没醒? …… 直播间。 “刺激!打老师,吻女神!我辈楷模!” “眼睛~瞪得~像铜铃~~黑猫警长这歌词我以为是夸张,看到袁华我才知道竟然是写实!” “哈哈哈,这段笑死了,袁华瞪着眼睛就倒下去了。” “老王还在地上坐着呐,屁股凉不凉呀?” “住嘴!” “请解释主任喊住嘴的含义,并描写当事人的心理活动。” “哈哈哈哈,你们可别整活了,头一次见到住嘴是不要啃的意思。” 评委席。 张国利咳嗽一下,“那个,各位观众,剧情里出现的情节是节目需要,尤其是青少年朋友们,千万不要学啊。 “另外如果有人真这么做了,请及时向我们警察叔叔求助,这类行为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现场观众的呼声实在太高了,李夏通过短短几个剧情,不光逗得他们捧腹大笑,还满足了他们对于过去的遗憾。 谁青春的时候没有个白月光呢? 谁读书的时候没吐槽过老师呢? 可大家不过都是普通人,遗憾与错失才是常态。 他通过夏洛这个角色,满足了大家对于白月光的占有,打破了老师在班级里的权威。 这种突破桎梏,甚至有些跨过了道德边界,以自我主义为中心的行为,却满足了大家藏在内心深处的幻想。 大赛本是不允许这种情节出现的,但妙就妙在李夏提前备了一手。 这是一场梦。 一场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梦。 …… 夏洛抬手给了自己几巴掌。 校长瞪着眼说道,“你不要用自残来威胁老师。你这是在放弃你自己。” 夏洛无视了他。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困在这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算了,醒不来就醒不来。 夏洛想开了,“行,那小爷就陪你们再多耍会儿。” 他兴致勃勃的朝张扬走过去。 教导主任赶紧抱着校长离他远点。 “张扬,把火给我。” 张扬看了眼校长,这二傻子怎么当校长面说这事! “我,我不抽火哪来烟呢?” 夏洛不听他磨叽,直接动手。 “夏洛!夏洛!” 张扬挣扎,可夏洛还是从他兜里掏出来了打火机。 他拿起一个作业本,直接点燃。 教导主任呵斥,“你干什么?把火给我灭了!” 夏洛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他扬起手中被点燃的课本,一把丢了出去,“燃烧吧,我的青春!” 课本不偏不倚,落在窗边,瞬间点燃了窗帘。 同学们再次惊呼。 有心灭火的在一旁扇风。 有心纵火的继续丢着课本。 更多的人则是尖叫着起哄,这像是属于他们的一场狂欢。 校长拧开一瓶墨水泼了上去,教导主任端着水杯洒了又洒。 但焰火依旧。 还点燃了旁边的字帖,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直播间。 “我的天,每次我以为夏洛已经够大胆了,他总能再给我点惊喜。” “打老师,亲女学生,点教室,好好好!这是把我上学那会不敢做的事全做了一遍啊!” “刺激!爽!就冲这个我要投一票!” “你们没发现张扬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嘛,正兴冲冲吃着瓜,结果锅从天降。” “哈哈哈,看把孩子给吓得,嘴都瓢了。” “我不抽火哪来的烟呐??” “他怕不是心里问候了夏洛的祖上八辈哦。” “还有那些跟着起哄点火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呀。” “众人扔书火焰高。” “只要不学习,干啥都行!” “哈哈哈,太真实了。” 评委席上。 张国利差点被呛得喘不上气。 他刚说完不要随便亲女生,这小子就写了个点火的剧情? 这不给他上眼药吗! “那个,咳咳,各位观众,这个情节也是节目需要,大家可千万不要学啊。随意点火是很危险的,危及自身危及他人,看到着火请及时拨打119。” 说完他看了眼周凯伦。 周凯伦也是结婚有孩子的人,可这会自己却兴奋得像个孩子。 不过碍于身份,他并没有像观众一样手舞足蹈,只是眼中愉快的神情却怎么都藏不住。 另一边,朱苏金皱眉摇头,“李夏这次写的主角,未免过于跳脱了。 “你之前打老师,我还能勉强认为是老师自身师德有问题,挨打活该。但你后面亲女神,点教室又算怎么回事呢? “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学校都保不了你啊。 “夏洛以为是梦,这么瞎闹是合理的。可我们以及李夏选手都清楚,这不是梦,他真的来到了过去。 “如果我是校长,你打老师,我忍一忍,可以给个留校察看。但是你当着校长和教导主任的面,还点了个火! “不开除夏洛,其他学生怎么想?犯了这么大的事都能继续读书? “开除了,你的幸福怎么写?马冬梅和秋雅都在学校里,你被开除还怎么弥补遗憾?这是根本绕不过去的一环。 “现在我觉得,李夏选手对剧情节奏的把控出了问题,一旦这里没写好,他后续的情节都会受到影响。” 弹幕上,有人问道。 “为啥这必须是真的穿越啊,不能点完火梦就醒了吗?” “你傻啊,要真醒了,再次回到酒店,然后呢?他揍了老师亲了女神,这就完了?后续没了?” “对啊,咱们要写的是幸福,要回到过去弥补遗憾。后面必须还有故事,他不可能醒的。” “哦哦,我明白了…” 第7章 如果回到过去 “夏洛!!” 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吼道。 夏洛再次听到这朝思暮想的声音,他呆住了。 那是他早已去世多年的母亲。 这一刻,夏洛世界的中心只有她一个人。 他走到妈妈面前,跪在地上抱住了她,“妈!!” 王老师醒了,看见校长,他也跪着扑了过去,“校长!!” 夏洛妈看着都快变成战场的教室,劈头盖脸的朝夏洛打去,“疯了吧你?这都是你干的?!” 夏洛只是傻笑看着她,他的心里无比开心,能在梦中再见自己的母亲。 他站起身,帮忙擦干母亲脸上的眼泪,“妈,我想你了。我不想在梦里还看见你哭。” “我得醒了,不然一会衣服就退不了了。” 夏洛径直走向教室后面的窗户,路过秋雅还不忘再亲一口。 他抬脚蹲在窗台上,扶着窗框,“妈,回头我给你多烧点纸过去。” 说完,面带微笑,一跃而下。 马冬梅跑出教室后,正蹲在操场上吃棒冰,看见从天而降的夏洛,惊了。 …… 直播间。 “我,我看到母亲这幕,刚要哭出来,王老师一嗓子又让我笑出来了…” “我也是…” “我正哭着呢,死老王一嗓子,我笑得鼻涕泡进嘴里了!” “哈哈哈哈,人才啊。” “让夏洛赶紧醒的原动力竟然是要退衣服…这说明什么!” “穷才是最大的遗憾!” “别这样…这样我永远都弥补不了这个遗憾了…” “那天,马冬梅终于知道,什么叫天降青梅了吧。” “噗…楼上这地狱笑话!” “真-天降青梅竹马!” 评委席。 张国利已经人麻了。 整事,你就继续整事。 他叹了口气,“各位观众朋友们,遇到困难千万不要怕,可以寻求他人的帮助。自杀是绝对不可取的行为。尤其是像剧本中夏洛在惹出大祸后跳楼的行为!千万不要学习!” 这事他感觉也没人会学,但毕竟节目是直播,场面话不得不说。万一哪个人脑子一犯傻,惹了祸后想着跳楼穿越呢? 周凯伦眼前一亮,“哎哟,这个操作不错哦。 “在梦里我们做出这种夸张的动作,惊醒的概率会很大。而且坠楼这个行为,让我联想到了另一部电影。 “国外某个知名导演拍的梦境空间。里面的剧情就经常出现这一幕,通过坠楼来破除梦境。 “不过我还真有点担心夏洛的情况…他可是真跳啊。” 朱苏金拄着下巴,仔细琢磨着这段剧情,“李夏选手安排夏洛跳楼,倒是一步妙棋。” 张国利问道,“朱老师有什么看法?” “我之前说,剧情后面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让夏洛留在学校。他搞了这么大的事情,谁都保不住。 “可是这一跳楼,却有了机会。 “我们也知道,现在好多学校学生压力非常大,跳楼的事情屡见不鲜。 “对于教师来说,自己的学生做出这种事,就算他没有处分,自己的内心也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更何况这肯定是有处分的。而且说不准家属还会找上门来。 “所以基于此,夏洛以跳楼威胁…而且他还真跳了,那校长倒是有理由留下他。” 朱苏金勉强算是认可了这个剧情设计。 …… 医院,病床上。 夏洛迷迷糊糊睁开眼,“媳妇儿,我做梦梦见我妈了。” “傻儿子,你管谁叫媳妇儿呢。” 母亲坐在病床边,摸了摸夏洛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夏洛顺着声音转动眼珠,病床旁竟然不是马冬梅,是他母亲! “妈?!” “你吓死你妈了!是不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啊?” 夏洛难以置信的说,“我是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母亲也震惊了,这孩子是不是摔傻了? 她赶紧走到医生旁边询问。 医生思考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 夏洛左右观察着病房的装修,突然问道,“现在是哪年?” 他忽然起身,“现在美丽国总统是不是奥巴玛!” 母亲看着说胡话的儿子,心里凉了半截。 医生感觉没治了,“要不转院吧。” “儿子,你怎么了?”母亲真害怕他摔成了傻子。 夏洛心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快步跑出医院,看到街上挂着的横幅。 热烈庆祝香港回归。 这里是1997年! 他真的穿越了! …… 直播间。 “好消息,儿子醒了!” “坏消息,他摔傻了!” “哈哈哈哈,我是不敢相信你还活着,这句笑死我了。” “现在美丽国总统是不是奥巴玛?” “是川建国同志!” “医生在那一刻,怀疑起自己多年的学习成果。” 评委席上。 张国利笑着说道,“现在李夏选手终于点透了这层纸。夏洛知道自己回到了过去,我现在非常期待,他接下来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呢?” 他问周凯伦,“凯伦,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周凯伦嘿嘿一笑,“如果我能回到过去,那你们可就会看到一位绝世音乐奇才,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就能创作出数百首歌。” “哦?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去拍电影啦。我现在脑子里还有很多剧情,都想把他们拍成电影,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最终也没拍成。” 张国利哑然失笑。 节目组看到他俩的问答,忽然产生一个想法。 “快,跟围脖这些平台联系一下,咱们开个话题专栏。” “领导,叫什么名字啊?” “就叫,如果回到过去!” 节目组的效率非常快,各大平台上顺势推出的话题专栏吸引了非常多人的注意。 “如果回到过去?假设你能回到年少,你会做什么?你最想做什么?” “分享出你的想法,我们会从热评中,抽取一位幸运观众…” “节目组会联合天盛集团,尽最大可能满足他的想法?!” “什么?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还有人帮你实现这个梦境?” “卧槽,快快快,这我可来劲了。” “赢取白富美,当上ceo,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到了!” 第8章 夏洛母亲的名场面 夏洛家里,母亲叫来朋友诉苦,马冬梅也在一旁安慰。 “夏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不瞒大伙儿说,夏洛这孩子从小就没爸爸,夏洛一出生,夏洛他爸爸就…下落不明了。” 马冬梅听的直落泪,“阿姨,我特别能理解你,我们家也是这种情况。我爸爸叫马冬,我一落地我爸爸就没了,所以我叫马冬梅。呜呜呜。” “妈。” 夏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了屋内几人一跳。 他张开双臂,挑了挑眉,“我回来了!” 校园里。 课间,张扬和孟特蹲在厕所边抽烟,大春站在后面负责驱散飘出来的烟雾。 张扬叼着烟望天,“夏洛够牛叉的啊,居然敢打老师。” 孟特从他嘴里拿出来香烟,自己抽了口,“我早就说夏洛这脑子有问题吧,太吓人了,我以后啊可得躲着他点。” 张扬再次把烟拿回来,“你不用,你阴气重,克他。” 孟特白他一眼,抬手轻推他的肩膀,“讨厌,就不愿和你们这些男孩玩,气死老娘了。” 说完,手掐兰花指,摆出个叉腰的姿势。 张扬抽完最后一口,递给大春,“傻春,掐烟。” 大春接过烟头,“我对这事有点看法。” 广播响起,“厕所旁边抽烟的那个大傻个子,你哪个班的?给我滚到教导处来。” 男厕在校园角落,杂草丛生,张扬和孟特都是蹲着,远处根本看不见。 但大春是站着的呀,整片区域就他一个人杵在那,想看不到都难。 大春被点名‘表扬’后,垂头耷脸的去教导处了。 …… 直播间。 “哈哈哈,夏洛爸爸难产去世了。” “爸爸去哪了?” “夏洛不明啊!” “马冬梅…哈哈哈哈这么悲伤的事情我是真不想笑。” “众所周知,姓名是用来叙事的。” “这谐音梗好玩。” “这厕所好有年代感。” “大春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光速执法!” 评委席上,张国利赶紧插了一嘴,“这个,还在高中时期的观众朋友们,千万不要学习剧情中的抽烟行为。抽烟不等于耍酷,抽烟还有害健康,不要为了跟风盲目的去尝试。” 他擦了擦额头,这李夏真是不消停啊。 你怎么总写些三观不正的东西呢。 迎合观众我理解,但咱别直播的时候写这些啊。 有时候他真想跑去酒店,当面问问李夏到底怎么想的。 难道他就不怕观众不买账?他就不怕评委打低分? 评委以这个为理由打低分,完全合情合理,谁都挑不出毛病。 李夏就这么自信? 社交媒体上,如果回到过去这个活动一开启,热度就直线飙升。 留言数量瞬间上万条。 当前热评有这么几个。 “如果我回去,肯定买彩票啊,我买了好几年的彩票,几注头彩的号码都背下来了。” “必须是世界杯!德国巴西7比1,这一波我能吃一辈子。” “我要买比特币,茅台股。” “当然是倾家荡产去京城二环买房子,哪个升值有这个快?” …… 校长室。 夏洛妈妈坐在校长对面,抽着烟,心情沉重。 “建校以来,乃至新中国成立以来,在整个教育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恶劣的事件。” 校长掐灭手里的烟头,“所以学校选择,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话音刚落,他发现对面的夏洛妈妈摘掉头上戴的发卡。 夏洛妈妈甩了甩头,发丝凌乱,有一部分还遮住了视野。 她起身,从下往上依次解开衣服上的扣子。 校长有些懵,他戴上眼镜,“不是我说,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夏洛妈妈从容的脱下外套,往办公桌上一扔,“都是为了孩子,对不起了校长,理解一下。” 她绕过办公桌,来到窗口。 然后… “来人呐!!校长非礼我了!!” 校长急了,他一时间百口莫辩,“你这不耍流氓么!” “我怎么耍流氓?” 窗外就是操场,这会正好课间,不知道有多少名学生都能听见。 校长急得直跺脚,“没有这种妈妈呀!一点礼数都不懂。” 夏洛妈妈在窗口喊完,一边攒着自己头发,一边往门口跑,“我没脸见人了啊!” “行行行行行行了!” 校长被逼得妥协。 夏洛妈妈听到这声,立刻不喊了,但手上动作没停,只要校长不说出让她满意的话,接着喊。 校长有气无力的说,“让夏洛重新写份检讨得了。” 夏洛妈妈满意了,她转过身鞠了一躬,平静得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是她刚刚在大喊大叫。 “谢谢校长。” …… 直播间里,观众惊呆了。 “卧…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秀!太秀了!蒂花之秀!” “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哈哈哈哈一家子狠人,怪不得夏洛那么能作妖,原来是有传承的。” “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段表演简直一气呵成,天衣无缝,细节熟练,收放自如。”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学不会,教练我学不会啊!” “名场面啊!!必须纳入教材!” 评委席上。 张国利刚喝的一口水全喷出来了。 你这,你这又耍流氓又碰瓷的,是要闹哪样? 唉,他还是低估了李夏的能力。 这小子,才是真能作妖。 他迫不得已再次说起自己重复了数遍的话,“各位观众朋友们,剧本中出现的情节为节目需要,请各位不要模仿。 “另外,夏洛母亲的行为,是在损毁他人名誉,严重点说,甚至可以构成诬陷诽谤,大家千万不要学哦。” 朱苏金瞪着眼睛看完的这段,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李夏还憋了个大的在后面 他本来以为夏洛穿越后会低调行事,一点点改变境遇。可李夏直接安排他大闹一场。 他接着预测夏洛会被开除,剧本节奏不对。可李夏安排他母亲在校长那大闹一场,反而把问题解决了。 现在看来,他可能只有一条预测对了。 那就是夏洛前期的悲惨境遇,是为了衬托他穿越后的幸福生活。 朱苏金叹了口气,“李夏这个选手,情节构思的真是巧妙啊。 “我本来以为他是想通过夏洛跳楼来解决这个问题,可谁成想人家只是虚晃一枪。 “真正的解决办法竟然是他母亲。 “不得不说这招真的很贼。校长作为知识分子,没了什么都不能没了清誉。 “夏洛妈妈如果真闹下去,全校几千名学生都会知道校长在自己办公室,侵犯了学生母亲。 “这几千名学生会把消息告诉自己的父母,一传十,十传百,甚至不用一天,全市都知道这所学校的校长是个败类了。 “到时候就算真相大白,当事人出来道歉,也没有用。 “百姓喜欢听八卦,根本不会在乎真相,甚至会臆想出更离谱的情节,比如学生母亲是不是受到了权力的压迫,不得不改口道歉之类的。 “所以一旦风言风语传出去,校长都得遭重。 “夏洛母亲反而可能一点事没有,她一个寡妇,只在乎自己儿子,其他都不在乎。 “真是应了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李夏选手设计的这个情节,看似离谱,实则完全经得住推敲,只能说,绝!” 第9章 谁跟你公平竞争? 操场上,课间操时间。 大喇叭正在试音,“喂喂喂,喂喂喂。” “今天不做课间操了啊,开一个紧急例会。” 操场上,所有学生排好整齐的队列,听老师讲话。 “就在昨天,三年级二班,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学生袭击老师事件。” “主犯,夏洛,罪大恶极,理应开除。” 而此时,这位罪大恶极的主犯,扛着拐杖,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操场末尾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但是好在他及时认识到错误,并以跳楼的方式悔悟。” “而且还主动帮助受到惊吓的同学做人工呼吸。” “所以呢,校方酌情,记夏洛大过一次,并让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进行检讨。” 夏洛一瘸一拐走在众人中间,还做鬼脸,冲着周围同学挤眉瞪眼。 “来来来,夏洛,你到前面来。” 他走到话筒前,做了个耍帅的敬礼动作。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虚度光阴,但是没想到上天又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所以,我要感谢天,感谢地…” 校园大喇叭传出声音,“你要感谢学校,感谢老师,感谢你们班的楼层不高!” 夏洛眨眨眼,“我今天要跟所有人说声对不起,王老师,从现在开始,咱们俩的恩怨一笔勾销。” “最后,我要跟秋雅同学说一声对不起,我不但给你写了情书,还冒昧的亲了你。” 操场上,秋雅用衣领捂着脸低头。旁边马冬梅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可我真的认为那是一场梦…”夏洛露出一脸贱兮兮的表情,“我会对你负责任哒!” 马冬梅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校园大喇叭里,“好了行行行,就到这了,把那个中暑的同学抬到医务室。” …… 直播间里。 “这教导主任好搞笑啊,哈哈哈。” “《人工呼吸》关键词圈起来。” “你要感谢你们班楼层不高!尼玛笑死我了哈哈哈。” “唯物主义铁拳!” “马冬梅:娘了个棒槌的??” “马冬梅:这tm是一场梦。” “亲秋雅的事这回全校都知道了!” “中暑的同学,好好好,大家都是长袖长裤,你是懂中暑的。” “赶紧让夏洛人工呼吸啊哈哈哈。” 酒店里。 李夏从书桌上起身,活动几下身体。 这电影前部分的笑点非常密集,他今天也写得兴起,连午饭都没吃,一口气到晚上。 但他也习惯了,码字嘛,状态很重要。 李夏拿起床头立牌,给餐厅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送点饭过来。 等饭的时间刚好冲个澡。 隔壁房间。 姚景瑜看了眼时间。 选手个人的直播间是24小时的,但演播厅到了晚上肯定要下班。 这个点评委应该都回去了。 他来到厕所,全屋唯一一处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从衣服暗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手机。 拨通电话。 “喂?” 对面传来朱苏金的声音。 姚景瑜小声的问道,“怎么样?他写的剧本是什么?观众反馈如何?” 自从前几天被李夏以碾压式的成绩击败后,姚景瑜原本的自信被击垮了。 这次全国青年编剧大赛,背后的总赞助是姚氏集团。 而他正是集团的太子爷。 姚氏集团要开辟新的娱乐板块,这次大赛既是为了新业务拓展造势,也是在考核集团接班人的能力。 本来以姚景瑜自身的实力,拿下冠军绰绰有余。 可谁想半路杀出来李夏这么个黑马? 十六强的比赛虽然他顺利晋级,但是第二名的成绩,在李夏的票数对比下,根本无人在意。 商场如战场。 每一次曝光都是巨大的流量。 晋级赛的失利,直接导致集团新业务的宣发工作停滞。 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推迟的时间,前期筹备的资料,谈好的业务,虽不至于全面崩溃,但为了稳住基本盘,集团不得不加大了投入,成本大增。 姚景瑜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选手。 他是商人。 商人是逐利的。 他才不会傻乎乎的为了什么道德节操,遇见一个厉害的对手要和他公平一战。 别傻了,他手里有枪,为什么要拿刀跟人打? 谁跟你公平竞争? 别人输的是比赛,他输的是集团利益! 没有可比性! 好在问题还能控制。 朱苏金是姚氏集团秘密签下来的一位编剧,后续肯定是要坐镇娱乐板块的。 为了让姚景瑜能顺利夺冠,集团这几天通过运作让他成功当上评委。 这也是为什么比赛前抽选题的时候他不在,直到比赛当天才姗姗来迟。 他会根据姚景瑜的要求,在评委席上打压李夏。 同时暗中影响观众,尽可能的让观众目光落在姚景瑜那边。 另外,这次大赛的考场,他们住的这个酒店,也是姚氏集团的产业。 姚景瑜毫不费力就把电话带进考场。 厕所里,他打开花洒,制造水声。 又打开音响,对着门口放音乐。 这才专心的和朱苏金谈话。 “李夏写的剧本叫夏洛特烦恼,是喜剧,从现场观众的反应来看,至少在搞笑上他是成功了。” 姚景瑜仔细听着朱苏金的汇报,不错过丝毫细节。 “你把剧情给我讲一遍,不要漏任何细节。” “好,开局是这样的…” 片刻后,姚景瑜又问道,“那你为了打压他都做了什么?” 朱苏金此刻就感觉自己在向顶头上司作报告一样,头一个比两个大,“我,我批评他主角太窝囊,到处被人欺负,不符合幸福的主题。” “还有呢?” “还有他穿越后在教室大闹,节奏不对,就没了。” “没了?那你是不是也夸他了?” “是…我夸他剧情转场写的好,把前面的剧情又圆回来了。” 姚景瑜气的直拍大腿,“你夸他干什么啊?我找你是让你打压他!” 朱苏金也很委屈,“我坐的是评委席啊,那有不对的地方要说,好的地方也得夸啊…要不然观众不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唉,”姚景瑜叹了口气,“你这么做,他穿越后不是打老师,亲女同学,烧教室吗,你就抓住三观不正这个点,猛烈的批评他!懂不懂?” “可这段都评价过了啊?” “你傻啊!他既然是这个风格,后面肯定还会有类似的剧情,你看到了就要揪着不放!他三观不正!他宣扬负面道德观!给我猛烈的批!” “哦,好吧,我懂了。” 姚景瑜放下电话,“就这样,明晚继续沟通。” 李夏的房间。 李夏洗完澡出来,没看见自己的晚饭。 他都饿了一天了,现在肚子咕咕叫。 “喂?餐厅吗?我刚刚订的晚饭怎么没送到啊?” “抱歉先生,我们今天准备不足,餐厅里已经没有食物了。” “啊?” 李夏愣住了,你们不是说24小时供餐吗?怎么晚饭没了啊? 第10章 我的区长父亲 第二天。 李夏昨晚愣是饿着肚子睡着的。 好在酒店的早饭还挺丰盛,他一口气吃了好多。 至于昨天没有晚饭的事,他只当是个意外,没太在意。 吃完饭,他再次开始今天的码字工作。 …… 教室里。 距离高考还有250天。 黑板的一角写着课表,以及新写的标语,勿骄勿躁勿打老师。 老王正在讲课,“同学们翻到一百四十二页。” “第三题,必考题!头两年没考,今年肯定考。啊,十五分摆在这,爱背不背。” 这话张扬听老师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一时没憋住笑出声了。 老王耳朵好使,“怎么的张扬?瞧你这表情不信是不是?” “没有…” “那老师跟你打个赌,咱们就赌个面包机。” 张扬立刻求情,“老师我不赌。” “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王还看向其他人,“全班同学作个证,啊。” “报告。”马冬梅中完暑醒了,被同学搀着回教室。 “回去吧。” 老王接着讲课,“同学们注意力集中啊,咱们接着说这个面包机的事。不是,这个…押题的事。” 夏洛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马冬梅,有点烦。 他站起身,“报告。” “怎么的夏洛,你要加磅啊?” …… 直播间。 “《避考题》这个我太熟了,我们老师见一个必考一个,见一个必考一个。” “经典语录啊,每个老师都这么说哈哈哈哈。” “还有一个,前两年考了,今年一定考。” “《爱背不背》” “《狂赌之渊》” “老师我不赌哈哈哈。” “赌一台压路机(doge)” “老王真是得着机会就收礼啊,早晚被人举报到学校那去。” “怪不得他能闻礼识同学,都是现在练的勤啊!” “老师家正缺一个面包机。” “我记得开头张扬说他送的是索尼收音机?” 评委席上。 朱苏金还在琢磨着昨天太子爷的吩咐。 抓住李夏剧本里三观不正的地方,猛烈批评! 但他还不能被其他人看出来是在刻意针对李夏。 不然观众一起投诉他,节目组迫于压力,只能让他强行‘生病’退赛。 他现在看着这段剧情,感觉有了些眉目。 这老师这么势利,也算是个理由吧? …… 夏洛说道,“我要换座。马冬梅老嗑瓜子,影响我学习。” 老王气笑了,“就你那学习还用影响啊?那还有下降空间吗?” 夏洛有求于他,这会儿开始讲道理,“你看啊王老师,那我也想好好学习啊,谁也不想总拖班级后腿是不是。” “那好,那你说说,啊,你想换到哪去?” “我跟…秋雅坐一桌也行。” 这心思太明显了,老王立刻批评道,“你那是奔学习去的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夏洛不服,“那袁华怎么就能跟秋雅做一桌呢?” “哎你能跟人家袁华比啊?人家袁华年年三好学生优秀干部。”老王说到这,想起来个事,“啊对了,说到袁华同学,我要着重的表扬一下。” “就在昨天,袁华同学,获得了全区作文比赛的一等奖,作文题目是,《我的区长父亲》,掌声鼓励。” 全班同学热烈鼓掌。 他们这个年纪可能还意识不到社会上的弯弯绕绕,夏洛听出来了,不屑的一笑,“那是比学习的吗,那是拼爹呢。” “你管人家比什么呢,比不过,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坐着。反正你坐哪也是睡觉。” 夏洛还想再挣扎一下,“那我想换个地方睡。” 老王的耐心耗尽,“夏洛!” 他发火了,“你有完没完,学校是你家开的啊,你以为你是校长啊,想和谁睡和谁睡?” 碰巧,校长这会正在巡查,刚推开班级门就听到这句。 他的表情从诧异到疑惑再到阴沉,“王老师。” 老王一个激灵。 “出来一下。” 老王手忙脚乱的跑出去,不忘回头嘱咐,“上自习。” 全班同学再次哄笑。 …… 直播间。 “我的成绩也没有下降空间了,呜呜呜,为什么看个剧还会挨骂。” “我觉得我还有,毕竟我排倒数第二,距离第一还有差距。” “一楼别慌,你有充足的上升空间呀!” “别怕,你要向袁华学习,有一个好爸爸。” “《我的区长父亲》” “《我做区长那些年》” “家父张二河!” “卧槽这绝了啊,强行拼爹。” “反讽效果拉满!” “这个梗太有意思了!” “我宣布,名场面再次出现!诸位合影留念!” “哎我说,我记得咱们这次大赛里,好像有个选手就是集团太子爷吧?” “哇,富二代还参赛吗?也太拼了吧。” “不可能发生你想的那种,那成啥了,剧情还能照进现实?” “就是,这可是全国直播,多少观众盯着呢。” “哈哈,也是,我就觉得这一幕特好玩,要真发生,那可刺激了。” 评委席。 张国利不禁感慨,“李夏这小子写配角真的有一手。王老师这个角色被李夏写的活灵活现。 “寥寥数笔,一个油嘴滑舌又势利的丑角就完成了。 “在学生面前,利用身份索要礼品,背后说校长坏话,被当面发现,立刻变怂低声下气。 “这让夏洛的高中生活不再单调。 “就像一个好的菜品,食材固然关键,每一味调料也不可或缺。 “少了这些配角,就像炖肉不放八角花椒,没那味儿了。” 朱苏金终于抓住机会,“我觉得,李夏选手写的有问题。 “他把人民教师写成这个样子,是在抹黑其他在岗位上呕心沥血工作的老师! “咱们是一个全国范围内直播的节目,在座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我们应该借此机会,宣扬普世的正能量,而不是像李夏选手这样,去写一个只知道蝇头小利,背后说人坏话的贪财角色。 “还有,李夏在剧中写到袁华同学获得了作文一等奖。 “这是高中时期的作文比赛,不要把社会上的那一套不良风气带进来! “我们要写的青春时期,应该是美好的,值得怀念的,而不是什么潜规则。 “对于这些内容,我对李夏选手提出严厉的批评。 “戏说不是胡说,编剧不能乱编! 其他几位评委听到这话,也没有多想。 朱苏金的言辞的确在理,只是太过严厉了些。 他们觉得朱苏金可能是太过刻板,看不得这种比较创新的题材。 第11章 你还会写歌? 教室里。 王老师一走,夏洛再无顾忌。 他拿着书本直接走到教室前排,站在袁华旁边。 “你,滚后面去。” 袁华没动,“王老师同意了吗。” “他不同意我就再揍他一遍。” 袁华一拍桌子,起身和夏洛对视。 夏洛也不惯着,跟他对视。 他现在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油条,拿捏一个高中小娃娃,还不是手到擒来? 秋雅很着急,她拽着袁华的衣角,“袁华,我该怎么办?” 袁华扭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 随后,他用最狠厉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我迟早会回来的!” 夏洛如愿以偿坐在了秋雅旁边。 马冬梅气势汹汹走到第二排,拍了一下坐在秋雅后面的孟特。 “你,滚后面去。” 孟特此时很慌,“冬梅,你不能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拆散我们啊。” 马冬梅紧盯着夏洛,头都没回,拿起桌子上的铅笔,咔吧一声折断。 孟特心痛,“我的2b…” 他嘤咛一声,扭着屁股跑到教室后面。 张扬反而乐了,看着坐在旁边的马冬梅,“冬梅,你是入学以来,第一个主动要求坐在我身边的女生。” 说着伸出了咸猪爪,朝着她肩膀搂去。 马冬梅保持着盯夏洛的姿势,抬手一个‘脖子右拧’。 张扬卒。 …… 直播间里。 “《我迟早会回来的》” “台词指导:灰大狼。” “袁华真男人!” “没办法,他不得不向黑恶势力低头。” “哈哈哈哈,夏洛的确是罪大恶极的罪犯。” “那马冬梅就是大嫂啊,这砍瓜切菜的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张扬被脑筋急转弯了。” “神tm急转弯…” “哈哈哈哈,可怜的张扬,见面就被秒了。” 酒店里,李夏写到这停笔了。 后面的剧情里要出现主题曲,不过他印象里这首歌好像没出现过。 他打开音乐软件,搜了下歌名,《一次就好》。 结果显示未搜到。 搜歌词,还是没有。 他又搜其他电影中的插曲,倒是都有对应版本。 可能是这个世界没有夏洛特烦恼,所以相应的,这首歌也没人创作? 这首歌的旋律很简单,歌词也很温馨。 李夏想了想,他决定先把这首歌写出来。 毕竟它在电影中出现的频率不低,好歹得让观众们知道是什么调。 直播间的观众们时刻在盯着李夏。 “哎他怎么不写了?这才几点啊,还没到中午呢。” “生产队的驴还得让人家歇歇呢,你总不能不让他休息吧。” “就是,写作也是很废脑子的好伐。” “不对啊,你们看,他在白板上写的是啥?” 房间里,为了满足部分人的需要,节目组提供了一块可随意擦写的白板。 之前李夏没需要,现在正好把歌词写在上面。 想看你笑,想和你闹。 想拥你入我怀抱。 上一秒红着脸在争吵。 下一秒转身就能和好。 “这好像是,歌词?” “你还会写歌?” “不是吧,他剧本不写了来写歌词?” “就是啊,大赛里根本没这个要求,而且就算你写出来了,也根本不会加分啊。” “也可能是后续的剧情?” 不怕你哭,不怕你叫。 因为你是我的骄傲。 一双眼睛追着你乱跑。 一颗心早已经准备好。 “这对仗绝对是歌词了好吧!” “而且从词意中能看出,这是写情侣的。” “不是,他写歌是为啥啊?给自己上强度呢?” “哎,天才的世界你别管,有些人找灵感的方式就是奇奇怪怪。写个歌还是正常的呢。” 房间里,李夏感觉这么写少了点什么。 歌词还是得唱出来。 他管酒店要了把吉他,配乐也不用太复杂,有个调就行。 李夏自己懂一点声乐,当初还是在大学期间跟风学的,这会儿正好用上了。 他轻轻的拨弄琴弦,手中的旋律和脑海中的那首歌渐渐重合。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 “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 “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直播间的观众沸腾了。 “他什么时候写的这首歌?” “好好听啊,这是写给谁的情歌?” “要直播表白吗?是谁是谁是谁?” “等等,这歌词怎么有点眼熟…” 有眼尖的观众反应过来。 “这是秋雅婚礼上,夏洛唱的那首歌!!” “什么?他啥时候唱的啊?” “开篇啊,同学起哄让他讲两句,他就是那时候唱的,但是就唱了一句,被马冬梅打断了。” “我去,我以为李夏是随便胡诌了两句,没想到真有首歌啊?” “我用听歌识曲没找到对应歌曲,歌词也在网上搜不到,这是李夏原创的!” “他为了写剧本,原创了一首歌??” 房间里,李夏歌声不断。 “世界还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在没有烦恼的角落里停止寻找。” “在无忧无虑的时光里慢慢变老。” “你可知道。” “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一曲唱罢,李夏点点头,他还挺满意的。 李夏拿过来一个摄像头,放在可以照到白板的地方。 他冲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李夏。我知道有许多观众朋友正在看我的房间直播。 “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好的理解剧情,我决定把这首歌唱出来。 “有需要的朋友也可以录像。” “歌名叫做,《一次就好》。” 说完后,李夏搬来一个高脚凳,坐在白板旁,重新唱了一遍。 直播间的观众们立刻点开了录像功能。 “哇,这回是完整版的,赶紧录像!” “一会上传到网上!” “李夏真帅!!” 房间里,少年拿着吉他,轻声弹唱。 温柔的音色,配合上暖心的歌词,让这一幕仿佛变成了幸福的告白曲。 少年轻轻诉说自己的柔肠。 一词一句都在展露心意。 一次就好。 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 还有什么告白比时间更长久? 世界还小。 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还有什么陪伴比海枯石烂更永恒? 一曲唱罢。 李夏收起吉他,继续写作。 他全然不知,此时的外界变化。 第12章 朱苏金有点愁 直播间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明明李夏不是职业歌手。 明明他没有专业的顶级设备。 就一把普通的吉他,没有任何伴奏,直接唱出来的歌却这么好听。 “我想起了自己的初恋,上一秒红着脸争吵,下一秒转身就好。当年读书的时候,发生过多少次这样的桥段啊。” “是啊,可惜错过了,再没有机会,现在我也想对他说一句,一次就好。” “一次就好,那么多的遗憾,我也想要一次,就一次机会,让我再安慰一次你的哭和闹。” “一双眼睛追着你乱跑,因为上学可以看见那个她,所以每到周一我都非常期待;即使作业没有写,课文不会背,但一想到她还在,我就对上课充满了期待。” “楼上说的,简直是我本人啊,可惜自己太怂,根本不敢表白心意…” 评委席上。 周凯伦作为职业音乐人,嗅觉最为敏锐。 这首歌的词和旋律,写的有水平啊。 不像是一个门外汉随口哼哼出来的。 李夏除了会编剧,业余里还在当歌手? 张国利说道,“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 “这两句描述的是普通的平凡生活,可最幸福的也正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没有谁的生活会一直是轰轰烈烈的。 “情侣,夫妻间的每一次谈话,每一次畅快大笑,生活中的每一次矛盾,每一次争吵。 “正是这些细碎的片段连贯起来,才组成了我们的生活。 “而且这种平凡,其实没大家想的那么容易做到。 “两个人能从相遇相识,一路走到携手相伴,中间要克服很多困难。 “夸张点说,就像是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但凡中间有一难没跨过去,这段关系可能就不复存在。 “屏幕前的观众,如果此时此刻,你正好有人良人相伴,请一定好好珍惜。因为它真的来之不易。” 刘何平点点头,他看到的是另一方面。 既然这是剧本的主题曲,那从歌词中的含义可以大概看出来剧本的走向。 无疑,歌词写的非常贴合主题,幸福。 而且是着重笔墨在描写幸福的每一个细节。 主题曲是这样,那剧本也不会偏了。 他之前被李夏的几个操作给整的有些提心吊胆。 看到歌曲,他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这小子还是心里有数的,没写偏。 那自己就好好看看,他后续还能耍什么花活。 朱苏金此刻是众人当中最难受的。 他在心里不停的腹诽,“你小子写剧本就写剧本,干啥唱歌呢?还唱的这么好听? “这让我怎么抹黑你?这不给我增加难度吗!” 他辛辛苦苦找到一个可以攻讦的点,还没等收到成效,李夏可好,一首歌又把观众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唉,愁啊,钱难挣啊。 …… 教室里。 夏洛坐在秋雅旁边,轻声细语的说,“秋雅,没别的,我就想跟你认真地道个歉。” 秋雅缩着身子,担心他又会做出什么不法之举。 她拿起铅笔,在桌子中间划上一条三八线。 夏洛一把抢过她的铅笔,“你这是干什么呀。” 他把三八线划到了桌子最边缘,然后拄着胳膊看向秋雅。 马冬梅这气的呀,一脚踹开装死的张扬,自己坐在夏洛后面,开启死亡凝视。 张扬歪着脖子,晃晃悠悠走到后排,和袁华,孟特两人挤在一起。 “秋雅,”夏洛笑得贱兮兮的,“我给你写了首歌,我唱给你听啊。” 秋雅捂住耳朵,用行动做出回答。 夏洛卷起书本,做成话筒状,“一次就好,我陪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 全班同学就这么听着夏洛唱歌。 孟特,袁华,张扬后排三人组神色各异。 袁华撅嘴瞪眼,他一肚子气却拿夏洛没招。 马冬梅也气,这歌那么好听,却不是给她唱的。 “你可知道,我唯一想要…嘶…” 夏洛正唱的嗨,就感觉腰子一痛。 是马冬梅用笔使劲的捅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 马冬梅义正言辞的说,“夏洛,小点声,你不学大家还学呢。” 她随手拿起一本历史书翻开,“秋雅,我有道题不会算,你帮我看看呗。” 秋雅听到这声,如释重负,立刻来到后桌。 夏洛被马冬梅盯着,只能悻悻的放弃了。 …… 直播间里。 “原来这是夏洛自己写的歌啊。” “对啊,婚礼上他不就说了,上学那会写的,一直没机会唱出来。” “这么说夏洛还有点才华呀。” “这歌真好听,我再去听一遍李夏唱的!” “三八线可太真实了,那会我和我同桌经常争这个三八线。” “冬梅瞪他那段好好笑,哈哈哈,这就是来自妻子的凝视。” “后面三个人坐一起戳中我笑点了,三个受气包。” “而且他们还是被一对儿夫妻赶过去的,哈哈哈。” “你们发现没,她拿的历史书问算数题。” “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吧,哈哈。” 评委席上。 张国利笑着点评,“这个夏洛啊,也太不会追女孩子了。 “他穿越到高中,仗着自己的社会经验多,强行赶走了袁华,到这里我还能理解。 “后面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女生唱情歌。这也太莽撞了。 “女孩要是害羞内敛的性格的话,你这么一顿操作,她反而会被你吓跑。 “不过这个剧情倒是很有意思。夏洛,秋雅,马冬梅,各自都有自己的诉求,三人互相牵制,互相追逐。 “同时再添加三个配角,袁华,孟特,张扬。这几个角色的剧情穿插其中,让整个故事变得非常饱满,同时笑料频出。” 朱苏金本来不知道说什么,张国利的话一下启发他了。 “这个夏洛,他在追女生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女方的想法。 “我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是穿越者,他脸皮厚,不怕出洋相。可人家女生呢? “从剧情中不难看出,她是喜欢袁华的,同时夏洛作为班级里的二傻子,肯定不讨人喜。 “各位,如果你是秋雅,自己心上人被二傻子赶走,他还在班级里明目张胆的亲你,给你写情书,给你唱歌,你什么感觉?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怕不是会被他搞出抑郁症! “李夏把这种情节,通过幽默喜剧的方式呈现在舞台上,是什么意思? “他想传达什么思想?” 刘何平微微皱眉,朱苏金这是怎么回事,有点太上纲上线了吧? 第13章 这个男人为什么自带BGM? 铃铃铃… 下课铃响,秋雅第一个跑出去。 夏洛想追,却被马冬梅给拦住了。 他没好气的问,“你干啥?” “刚才歌唱得不错呀,给我唱一遍呗?” “啧,你起开。” 夏洛想追秋雅去。 “你给我唱一遍怎么了?” 夏洛着急,“你别,你,起开。” 可马冬梅抓着他,不依不饶,“你给我唱,给我唱,给我唱。” 夏洛被抓烦了,提高了音量,脱口而出,“哎呀别闹了媳妇儿!” 夏洛愣了。 马冬梅愣了。 班级里的同学都愣了。 马冬梅瞪大双眼,“你管谁叫媳妇儿呢?臭不要脸!” 她说完立刻转身,脸上笑容憋都憋不住,蹦跳着跑出教室,“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夏洛欲哭无泪,站在原地。 惆怅许久,憋出了三个字。 “造孽啊!!” …… 直播间。 “也就冬梅能治他了哈哈哈。” “你看她笑得多开心啊。” “年纪轻轻就学会用笑容来掩饰悲伤了!” “马冬梅实在太可爱了!” “请论述夏洛此时的心情,题材不限,字数800。” 评委席上,张国利开口道,“这里有一个细节啊,我们可以看到夏洛在和马冬梅打闹的时候,说媳妇说顺嘴了。 “我认为一个人的潜意识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表现。 “夏洛在秋雅婚礼酒店里说出离婚,他自己认为已经受够和马冬梅在一起的生活了。所以穿越到高中时期后,果断换桌,大胆追求白月光。 “但在面对自己妻子的时候,还是会容忍她的打闹。 “这句脱口而出的‘媳妇’,更是说明在他内心深处,将马冬梅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只是这时候他可能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罢了。” 他笑了笑,又对着摄像头说,“所以说,各位观众朋友们,爱情可能就在你们身边,把握好机会,不要让它错过。” …… 校园里,树林中。 这本是一处平平无奇的小树林。 秋雅面容忧伤,在这里静静等待一个人。 随着那个人的出现,阳光仿佛变得柔和,树叶仿佛变得翠绿,地上的草丛中也开出了红花。 袁华穿着黄色格衫,来到秋雅身后。 与此同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悠扬旋律响起,衬托了袁华此时悲凉的心情。 “秋雅。” 秋雅回头,看见那个男人,心中羞愤又哀伤,不忍和他对视。 袁华的心情何尝不是如此,他用力将拳头砸向树干。 秋雅听到声音,赶紧劝阻,“不,不要这样。” 袁华沉声自悔,“我好懊恼,我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爱哭鼻子的傻瓜,没有一点儿三好学生优秀团干部的样子。” 秋雅连忙安慰,“我也没有想到,夏洛他会…” “别提他!”袁华听到这个不可描述的名字,心中悲愤交加,用出洪荒之力再次砸向树干。 “啊!”秋雅不忍看他自残,连忙抓住他的手,“你的手流血了。”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秋雅用自己双手,罩住袁华受伤的拳头,试图抚平他的伤痛。 袁华轻轻低头,嘴唇贴近秋雅的手。 秋雅很快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收回自己的手,闪身到一旁。 她退半步的动作,深深戳痛了袁华的心。 “我才碰一下你的手你就…他碰的可是你的嘴!” 那一刻,袁华的道心崩塌,成仙路上,道阻无望。 他仰天长啸,“不!不!!不!!!” 这踣地呼天,五内俱崩般的痛呼声,引来一位路过老师的注意。 “这不是袁华同学吗?怎么了?” “这道题我不会做,不会做!” 天道压垮了他的身躯,袁华双膝跪地,发出最后一声哀吼,“太难了!!” …… 直播间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树:力微饭否?” “树:我也好懊恼!” “这个男人为什么自带bgm?” “全文要求刻入dna,给我背!” “哈哈哈哈,我笑疯了。” “拳之呼吸,伍之型,夏去秋来!” “这道题我不会做,不会做啊!” “袁啼三声泪沾裳。” “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闯天涯!” 评委席上。 几位评委憋笑憋的很辛苦。 周凯伦率先说道,“我记得大家看动漫电影的时候都会说,哪首歌是哪个角色的专用bgm,也就是背景音乐。每当这个角色出场,响起对应音乐的时候,我们都知道,这是他的无敌时刻! “显然,我们的袁华同学也有属于自己的bgm,可好像在这首背景音乐里,他却是输得最惨的那个人呀。 “还有他最后说,这道题我不会做,想必也有另外一层意思吧。 “爱情这道题,我不会做,太难了。” 张国利问道,“哎,凯伦,这首歌你知道出自哪里吗?我听着还有些耳熟。” 这话问到他的专业上了,“这是费玉青老师,在1983年演唱的一首歌曲,叫做一剪梅。到现在可是有些念头了啊,也不知道李夏是从哪找到这个曲子的。你别说,还真有点意境。” 张国利点点头,“这曲子唱的是爱情,李夏选手将这首描写爱情的曲子,安放在情场失意的袁华头上,用严肃的音乐来衬托诙谐的剧情,鲜明的对比很有喜感啊。 “我们再来观察一下秋雅的表现。她出场的时候是和袁华同桌,袁华被赶走的时候,她害怕的不知所措。这些都说明她是愿意接近袁华的。 “但是在小树林的这段剧情里,秋雅明显不愿意让袁华更进一步,哪怕是亲她的手,这里她表现出抗拒的姿态又代表着什么呢? “在剧本开头,秋雅的婚礼上,我们可以得知,新郎并不是又帅又有才的袁华,而是一个又矮又丑又胖的男人。 “这些情节合在一起,秋雅的表现就值得推敲了。我们看看后续李夏选手会安排什么剧情吧。” 另一边。 费玉青正在家里,构思着新的旋律。 叮叮咚咚。 手机上,社交软件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他皱眉,打开软件。 发现评论里的内容都很一致。 “一剪梅好好听!” “好魔性的旋律,我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男人。” “我也是,哈哈哈。” 这些评论说的没头没脑,他有些不理解。 费玉青又打开音乐软件的排行榜。 这一看,愣住了。 自己几十年前唱的歌,怎么现在排到热歌榜的第二名了? 发生了什么? 他顺势扫了眼榜单,热歌第一名是一次就好。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新歌。 他仔细浏览一遍评论区,得知是一档综艺节目,全国青年编剧大赛,里面一位选手引用了他的歌曲。 费玉青没想明白,你编剧写剧本,怎么会引用我的歌曲? 好奇心忽然被勾了起来。 他打开电视,准备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欢迎夏洛抄我的歌 夏洛家里。 “大姐,这可是大乘佛教道士开了光的镜子,能把你儿子身上不好的东西全部去掉。” 王姨正在介绍自己的物件,“有点害怕这是正常反应,你不用担心。” 夏洛妈妈看着眼前贴着道士符箓的哈哈镜,镜面把她的脑袋拉伸的比身子还长,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镜子是有点东西的,“谢谢你小王,如果这个好使的话,你可就帮我大忙了!” “你说我儿子一回来吧,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夏洛妈妈掐着烟,跟好友吐槽,“一见我还来个拥抱,你说他脑子是不是坏了?” “妈!我回来了!” 夏洛的声音传来。 母亲被吓一跳,刚回头,夏洛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王姨?”夏洛看见她现在的模样,惊讶的说道,“原来你年轻的时候这么漂亮啊…” 王姨听到这话露出笑容,谁不喜欢听甜言蜜语。 “你要是一直这么好看下去,我叔不可能跟你离婚!” 王姨的笑脸又垮了。 “去去去,你胡说什么呢你。”母亲赶紧过来打圆场。 “本来就是吗,”夏洛这才发现母亲手里拿着烟,“你又抽烟?” 他一把夺过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跟你说多少次了,把烟戒了!你以后怎么死的你自己不知道是不是!” 说完夏洛才注意到旁边的哈哈镜,他对着镜子瞅了半天,镜面把他的眼睛照得一大一小。 “啥破玩意儿,把我照的跟猴儿似的。” …… 直播间。 “佛教道士23333。” “老道画个十字,喊一声阿弥陀佛!” “人家这是双学位,没准还是个神父呢。” “整点阳间东西吧哈哈哈哈笑拉了。” “夏洛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啊。” “聊天鬼才,带预言家!” “buff:穿越者!” “不是祖安过来的吧?” “他这么说才感觉真实吧。”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正是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在夏洛穿越前,母亲早已去世多年,日日夜夜的思念也无法唤回已逝的至亲。 “此时再见,他能不开心吗? “所以我们常说,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张国利说道,“是啊,看得出来,夏洛见到母亲尚在,内心真的是非常开心。 “我们的文化比较偏向内敛和含蓄,情感上的表达没有西方那样大胆自如。 “有时候,可能正是这一点含蓄,让你错过了唯一一次机会。 “朋友们,不要怕,把你的心意大胆的表露出来!” 此时,街上的一处咖啡店。 一位小伙正在店里看编剧大赛的直播,但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旁边。 那里坐着一位身材出挑的美女。 他的心思一半在直播上,一半在妹子身上。 小伙单身二十年,荷尔蒙的冲动想让他上前搭讪。 可从来没有经验的他,又畏缩不前。 这时,他听到耳机里张国利老师的话语,“朋友们,不要怕,把你的心意大胆的表露出来!” 拼了! 他走到妹子旁边,“那个…你好,我感觉你很好看,能交个…交个朋友吗?” 美女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经历太多次这种搭讪了。 她端详了一下小伙,不是她的菜,于是说道,“上帝把美貌洒满人间,却唯独给你一把伞。” 说完拿着自己的咖啡走了。 小伙站在原地,有些懵。 他意识到自己失败了,但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长满疑惑的小伙把经历分享到网上。 无所不知的网友们贴心的安慰道,“你个傻子,她说你丑呢!”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心碎了。 不知为何,脑海里却响起一段独特的旋律。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 房间里。 夏洛往床上一倒,心血来潮,想听听录音带。 他喜欢音乐,房间里挂着吉他,贴着张国容的海报,购买的卡带更是有一柜子。 他翻找着自己高中时期收藏的音乐,不禁感慨,“这帮人都火了多少年了,朴树呢…” 夏洛随即意识到,自己是在1997年,“朴枢还没火呢,许魏也没火呢…” 房间外,夏洛妈妈和王姨正在偷偷观察他,就听到一嗓子嘹亮的嚎叫。 “我要火啦!!!哈哈哈哈!!!” …… 直播间。 “他发现财富秘密了!” “惊现商机!” “卧槽,我知道他要干嘛了!” “我也是!” “惊!国内乐坛出现奇才,吹拉弹唱无一不精!” “期待了,夏洛要成夏天王了。” “这思路不错啊,我穿越到过去我就写剧本,这个剧本抄了!” “好好好,做梦的时候请小点声。” 这个世界的朴枢和许魏没有那么火。 有许多人还不认识他们。 但恰好有一些粉丝正在看直播大赛,他们见到李夏这么写,立刻反应过来之后的剧情了。 一剪梅这首几十年前的歌,都能因为李夏写的剧情被重新翻了出来,登上热歌榜第二。 那朴树和许魏的经典曲目,岂不是也有可能上榜? 他们纷纷给两人留言,你要火啦!把握住机会啊! 朴枢和许魏两人都很懵。 怎么回事? 我什么都没做啊? 在家待着待着,我就要火了? 演播厅,评委席。 “哎,凯伦,看来夏洛打算是通过翻唱歌曲来走红,你怎么看?”张国利问道。 周凯伦想了想,“这个途径倒是不错,他有着过去一二十年的记忆,这期间所有的歌曲都可以唱出来。 “这是很夸张的,一个音乐人自己作词作曲演唱,要写一首歌需要很长的时间,甚至几个月都没灵感。 “这些问题在夏洛身上都不会出现。他只要把记忆中的歌词和旋律唱出来就好了。 “还有一首歌的市场反馈好不好,歌迷买不买账,这个事情也是拿不准的。可能你费尽心力写的一首歌,根本没人听。 “这个问题夏洛也不用考虑,他只要挑那些火的歌就行。 “超高质量的歌曲,超快的创作频率,超火的市场反馈,这些因素加起来足够让他成为一代天王了。” 张国利接着问道,“那你觉得,夏洛会不会抄你的歌曲?” “哈哈,”周凯伦笑了,这个问题直接承认吧,感觉有点炫耀,但说不会吧,又有些虚伪,“我个人是非常欢迎夏洛抄我的歌曲啊,哈哈,我倒是觉得会很有趣。 “哎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期待看到那一幕的。 “就是可惜选手听不到咱们的谈话,不然我还真希望李夏选手参考一下我的意见。” 第15章 家人们谁懂啊? 午休时间,学校,教学楼天台。 秋雅站在这里,等着袁华。 那个男人再次带着他的bgm,如约出现。 秋雅看了他一眼,悲伤涌上心头,眼眶瞬间湿润。 她低下头,双手不安的握在胸前。 袁华忍着悲伤,他撇开视线,背对秋雅,往旁边走了几步。 几朵梅花不知从何处出现,映衬出此刻他愁苦的心境。 “你还好吗。” 短短四个字,道出了袁华的心声,却道不尽他对秋雅的思念。 秋雅眉目间噙着泪水,她怎么会好,她挨着夏洛,天天受他折辱… 于是她点了点头。 “这几节课…” 袁华说着感觉有些不对,微微扭头。 秋雅眼神瞟到他的动作,立刻改成摇头。 袁华放心了,他继续恨恨的说道,“放心吧,我让一个人毁灭之前,必须先让其膨胀!” “我已经安排人去收拾他了,你再忍一忍。”他看向秋雅,眼前的女孩子像花一样美好,可他却守护不住。 “不过还好,他现在还不敢在学校里,明目张胆地对你怎么样。” 袁华的话音未落,校园的大喇叭里传来声响。 “喂喂喂,秋雅在吗?” 是夏洛的声音。 两人呆住了。 大喇叭继续说话,“大家好,我是三年二班的夏洛,我专门为你创作了一首歌曲,趁着午休,唱给你听。” 老王正在办公室吃饭呢,听到夏洛的声音,一个激灵站起身,这小子又要干嘛? 马冬梅刚运动完,在操场上听到广播,柳眉倒竖。 广播里响起来歌曲的前奏。 夏洛嗓音温柔的唱道,“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歌声一出,班级里的同学都不自觉的被吸引,校外摊位上的小贩也扒着栏杆伸头望向操场。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老王压下找夏洛的冲动,这歌竟然意外的好听?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天台上,秋雅和袁华并肩站在一起,仔细听着悠扬的旋律。教学楼下,值日的同学纷纷抬头,看向广播室。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曾让你遍体鳞伤。” 广播室里,夏洛熟练的弹奏着吉他。窗外的风吹拂起他的秀发,好像在表达着自己的欢悦。 “滴哩哩哩,滴哩哩哩哒哒。” 袁华无法阻止夏洛的行为,只能无能狂怒,“太过分了!” 秋雅立刻打断他,“别说话!” 这歌太好听了,她要用心感受。 操场上,马冬梅越想越气,直奔广播室而去。 …… 直播间。 “袁华:这个自带bgm,自扛梅花树出场的男人。” “真-梅开二度。” “绷不住了,为何两人一同框就有滤镜,哈哈哈哈。” “这是许魏唱的《曾经的你》!!” “这歌好好听!!” “有才华的男人的确吸引人啊。” “秋雅当场心动。” “大家快去给这首歌打榜!这么好听的歌不应该被埋没!” 评委席上。 周凯伦跟着节奏哼了起来,“这首歌是许魏在2004年,自己作词作曲并演唱的一首歌曲。 “我个人非常喜欢这首歌哦,这首略带悲情的歌,有着对青春岁月的怀念,以及对自己过去经历的无悔宣言。 “我们都走在追梦的道路上,这是许魏写给自己的《曾经的你》,但更是写给世间每个人的《曾经的你》,每个有理想的年轻人在实现自己梦想的过程中都是孤寂的。 “我想李夏选手在这里选择让夏洛弹唱这首歌,也有表明‘追梦’的意思吧。 “夏洛的房间摆放着吉他,各式录音带,海报,他自己还创作过一首歌。看得出来,夏洛肯定是有一个音乐梦的。 “但从剧本开头,夏洛的落魄境遇也能得知,他肯定混的很差。 “其实这也是常态,创作歌手这个职业,不光吃天分,运气也重要,多少年轻的创作人因为吃不起饭,被迫放下了梦想。 “想必音乐这个梦想,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之一吧。” 随着直播间观众的自发宣传,加上周凯伦的倾心推荐,《曾经的你》这首歌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歌榜。 许魏这位创作人也成功的走进大众的视野。 张国利说道,“这首歌真的非常适配夏洛此时的心境啊,尤其是这句歌词‘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曾让你遍体鳞伤’,这句话说的不就是他吗? “他穿越前一直暗恋秋雅,却求而不得,自己的婚姻也过得一地鸡毛。 “穿越后,夏洛终于迎来自己的春天。 “从秋雅听到歌的反应可以知道,她喜欢的是有才华的人,夏洛的歌曲已经吸引了她。 “而现在的夏洛,就是全世界在音乐领域上,最有才华的人。 “他也不会再次陷入迷茫,正如凯伦说的,所有音乐创作人要经历的坎坷,他都没有。 “事业有成,娇妻在卧。可以想见,这一次夏洛重生,会彻底弥补之前的遗憾。 “这样的幸福人生,真是宛如梦境一般啊。” 刘何平皱了皱眉,他感觉张国利说的不太对,但现在还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只是觉得,李夏的剧本不会这么轻易让人猜出来。 另一边,朱苏金正在抓耳挠腮。 他想不出该从什么方向去攻击李夏的剧本。 说他抄袭歌曲? 剧本里,夏洛是凭借前世的记忆,第一个唱出这首歌,原创都没有,怎么说抄? 现实里,李夏写的是剧本啊,唯一演唱的歌还是他自己写的。 再说,大赛节目组其实早就买了这些歌曲的使用权,选手们完全可以放心使用。 而且旁边还坐着一位当事人,周凯伦可是明着说,请抄我的歌! 另外,李夏剧本里提到的歌曲,有一首算一首,全火了! 不知道给歌手带来多少收益呢,他们感谢还来不及。 到底该怎么黑他呢? 朱苏金没有头绪。 他晚上该怎么跟姚景瑜汇报? 怎么做反派还要考核kpi啊? 家人们,谁懂啊? 第16章 肯定是第一名啦 夏洛在广播室里唱的正起劲。 班级里的同学和老王听的也正起劲。 咚! “夏洛!” 大喇叭里先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随后传来马冬梅嘹亮的嗓音。 还有夏洛慌慌张张的声音,“冬梅?马冬梅你干什么!你把风扇给我放下!” 滋…… 大喇叭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老王的办公室。 老王晃着手里的折扇,“马冬梅,你说你怎么也开始胡闹起来了?” 马冬梅撇着嘴,肩上挂着校服,吊儿郎当的站着。 夏洛鼻子里塞着卫生纸,在一旁无精打采。 “你凭心而论,老师还不够照顾你吗,老师收过你任何东西吗?你说你自己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老王绕了一圈,又走到夏洛面前。 “夏洛,那歌词是你自己写的吗?”老王用折扇指着自己,“多亏你有个好语文老师!啊!” 说完,他吩咐新的任务,“下周,中小学生歌手比赛,啊,不拿名次,别回来见我!” …… 直播间里。 “风扇:我…哎?哎!哎!!放下我!!” “不愧是老夫老妻,整天打打闹闹啊。” “就在刚才,我校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女生殴打男生事件!” “夏洛:感谢老妹儿送来的一发电风扇,加歌一首!” “马冬梅这挨批的表情简直和我一模一样,哈哈哈。” “冬梅:老王你要标枪不要?” “老王:你这不是上门给我送礼来了吗?” “《多亏你有个好语文老师》” “绝了,哈哈哈。” 评委席上。 张国利突发奇想,问周凯伦,“哎,凯伦,你说夏洛这次参赛唱的歌,会是什么?” 周凯伦挠挠头,“这个,不太好说啊。那些年的歌曲还是挺多的。” “那你觉得他会不会选择你的歌曲?” “这个嘛,”周凯伦不自觉的笑了笑,“他选不选我的歌曲我不确定,但要是真选了的话,拿个名次肯定手到擒来。” 张国利觉着好玩,继续问,“那你觉得,假如真是用你的歌参赛,夏洛能拿第几名?” “那肯定是第一名啦,”周凯伦呵呵笑着,“我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张国利开玩笑的说道,“快,工作人员,立刻通知李夏选手,让夏洛用周凯伦的作品参赛!”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还有模有样的摆出个ok的手势。 直播间里,众人听着两位评委一唱一和,也觉着好玩。 大批量的观众涌入李夏的直播间,要看他接下来到底写谁的歌。 许多歌迷也闻风赶到,万一自家偶像的歌被他选中了呢?那岂不是直接起飞! 李夏写的简直不是剧本,是热歌榜的榜单啊! 这言出法随的功力,我写你第几你就第几。 这谁不眼馋? 可随后,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李夏的直播间,黑屏了。 酒店里。 李夏不知道有多少观众在等着自己后续的剧情。 他正一脸懵的坐在桌边。 房间竟然停电了?! 这是什么离谱的情况? 节目组不是说这是五星级酒店吗? 李夏在自己的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 所有电器设备全都不能用。 灯打不开,电视打不开,电脑没反应,自己用的平板有独立电源,倒是还能写… 关键是直播用的摄像头都没电了。 这摄像头不止是直播的作用,比赛中摄像头关了,谁知道你有没有作弊啊? 李夏赶紧叫来酒店工作人员。 他们经过排查后,给出的原因是房间里电线老化,接触不良。 李夏没办法,正好也到饭点了,他取出备用摄像头戴在身上,只能先直播吃饭了。 直播间里有大量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他们都是奔着看剧情来的。 可一打开房间,李夏怎么在直播吃饭啊? 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但是李夏也很委屈。 我也不想这样啊,房间断电了我也很无奈啊。 他感觉这两天发生的事有些诡异。 先是晚饭没了,再是房间断电。 难道他触着霉神了? 这么低概率的事都能遇上? 两个小时后。 房间终于通电。 李夏总算可以再次落笔。 …… 第五届“海燕杯”中小学歌唱大奖赛。 舞台上。 “嘿!双截棍!” 夏洛穿着一身模仿李小龙的黄色紧身服,手拿双截棍,在舞台上左蹦右跳。 “我用双截棍!” 歌曲到高潮时,两名穿着校服的同学,拿着‘东亚病夫’的牌匾走上台。 夏洛跟着歌曲节奏,左脚踩右脚,一个猛龙摆尾。 牌匾安然无恙。 同学应声而倒。 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 随后… 是响彻全场的欢呼声! “我用双截棍!” 夏洛沉浸在欢呼声中,手中的双截棍如臂指使,舞得密不透风。 “我用双截棍!嘿!” 一曲唱罢,掌声雷动。 颁奖典礼。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咬文嚼字的说道,“获得本次大赛一等奖的是…” “实验小学李振兴同学演唱的,我为祖国献石油!” 舞台上,夏洛站在左边,举着‘三等奖’的奖状。 获得一二等奖的小学生,笑靥如花。 而夏洛? 他太高了,颁奖照片里没他的脑袋。 …… 直播间里。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举牌的同学:我去年给你买了块表。” “不知道周凯伦慌不慌,哈哈哈我反正是感觉还不错。” “《漂亮的回旋踢》” “不!这不可能!不…” “一定是我周董过于超前的音乐风格和才华在当时无法接受!” “对!没错!” 评委席上。 周凯伦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红,好在环境光帮他掩饰了一下。 张国利憋着笑,想看他又不敢盯着看,评委席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还是周凯伦自己先开口,“那个,哈哈,这个,反正名次拿到了不是吗?” “对对对。” “是是是。” “嗯嗯嗯。” 几位评委贴心的附和。 周凯伦感觉脸颊更红了,“这个,对,他改歌词了!一定是这个原因。 “你看,我原唱的歌曲不是这样的,夏洛发挥了自己的才华,改编了歌词和曲调。 “所以,最后他才没拿冠军!” “对对对。” “是是是。” “嗯嗯嗯。” 周凯伦,“……” 他感觉这评委席待不下去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做评委好难,却没想到这么难。 望天。 第17章 夏洛的恋爱教学 校园,停车棚。 夏洛蹲在地上等秋雅,大春靠在广告牌上跟他聊天。 “夏洛,你创作的那首《双节棍》真好听,我每次唱都会咬到舌头。你能不能教教我。” 夏洛看见秋雅推着自行车过来,一把推开大春,调整好笑容,甩了甩头发,热情的朝她走去。 “秋雅?你自行车怎么了?” 秋雅的自行车前轱辘没了,她提着车把,欲哭无泪。 “夏洛,这是不是你弄的!” 她感觉这事只有夏洛才能做得出来。 夏洛睁大双眼,表情从无辜到委屈,“你居然认为是我?” 他咽下委屈,解释道,“上课的时候我看你一直在咽口水,我猜你肯定是渴了。 “没放学我就到小卖店去给你买汽水,可挑来挑去都是冰的。 “我一算你这几天不能喝冰的。” 秋雅听到这话,不自觉的撇开头,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夏洛掏出玻璃瓶的可口可乐,动作夸张,“我只好用汽水在我的胸口捂着!现在好了,汽水不冰了,可我的心却是冰冰的。” 听完夏洛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声龙活虎的倾诉,秋雅感觉自己可能是真的错怪他了。 “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你了。” 夏洛摇摇头,他的表演还没完,他自嘲一笑,“不怪你,谁让我之前没给你留下好印象。” 秋雅笑了笑,“也没有啦,其实我挺欣赏你的。男人又老又丑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有才华。” 夏洛表情僵住,嘴角微微抽搐,这是在夸他吧?这一定是在夸他吧? 秋雅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何况你还,那么得有才华!” 夏洛笑了,嗯,这就是在夸他! 秋雅接过汽水,甜甜的道谢,“谢谢你的汽水啊。” 夏洛满意了,今日目标达成! …… 直播间。 “皇帝的新轱辘!好车啊。” “秋雅的自行车-0.45,战痕累累。” “哈哈哈,我妈说我爸在学校也放过她自行车的轮胎气。” “夏洛神算子。” “《一算》《不能喝冰的》” “他为什么那么熟练!我也学会了,这就去实战!” “我的心,也是冰冰的!就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冰冰?” “百事党的震怒!百事才是最好喝的可乐!” “《又老又丑》好一个欲扬先抑啊,小嘴真甜!” 评委席上。 张国利有些意外的说道,“哎?夏洛这还有点开窍了啊。 “我之前还说他不会追女孩子,是不是被马冬梅揍过几次,碰巧打通了任督二脉? “说起来,好多青春期的男孩子都不会追女生。 “他们心里喜欢一个女孩儿,却不敢说,但是又想让对方注意到自己,怎么办呢? “捣蛋,作乱,耍帅,基本都是这些手段。 “像夏洛这样拆车轱辘算是比较大胆的,还有薅头发的,往人家书桌里放小昆虫的,故意当着姑娘面做一些自己觉得很帅,实际上贼尴尬的动作的。 “哈哈,也真是有趣啊。” 周凯伦问道,“哎,张老师,如果有女孩因此感到困扰,她应该怎么办呢?” 张国利微微一笑,“我可以提供一个思路。男生的想法无非是我想得到你的关注,但又怂,不敢直接说。 “所以很简单,女生只要当着其他人的面,大方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就可以了。 “女生一定要自信,只要你不慌,慌的人就是他。 “呵呵,当然,这种办法也不是万能的,真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应该向父母求助。” 周凯伦揶揄道,“看来张老师年轻的时候很有故事嘛。” 张国利咳嗽一声,摆摆手,“没有没有,别瞎说。” …… 大春这时候走过来,看着地上的自行车,有些眼熟,“夏洛,我才明白过来,你刚才卖的车轱辘就是这车上的吧?” 傻春轻飘飘一句话,说崩溃了两个人。 “夏洛!”秋雅跺脚,生气的盯着他。 “那我不是得给你买汽水吗,我又没带钱,只能把你车轱辘卖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作为补偿,从今天开始,上学放学我接你,我当你的专职司机!” 夏洛拍了拍另一辆自行车后座,“看见没,这小垫就是我给你垫的。” 他刚要把车推出来,傻眼了。 原本自己上了一道锁不假,可它怎么还会下崽啊?这多出来的四五个锁是怎么回事?! 夏洛怒了,“这tm谁干的!!” “滴哩哩哩啦啦,”马冬梅哼着曲,骑着车恰好出现,“呀,秋雅,车坏了?上车,我送你回家!” “谢谢冬梅。” 马冬梅扭头看向夏洛,“夏洛啊,就你这破自行车还上那么多把锁呀?谁稀得偷啊?” “滴哩滴哩啷个哩个啷~”马冬梅心情大好,哼着曲,托着秋雅,回家啦。 夏洛站在车棚,再次无能狂怒,“马冬梅,你丑人多作怪啊你!” 大春本来正傻乐着,听到这句他要发表意见了,“夏洛你怎么能这么说冬梅呢,我觉得马冬梅长得比秋雅好看。” 夏洛惊了,“你是什么时候瞎的?”他随口说了一句,“你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大春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没有,我,我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脸好热,局促得不得了,只能双手捂着脸,“我没有,没有,没有,哼嗯。” …… 直播间。 “大春真是好兄弟啊,哈哈哈哈。” “夏洛的解释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没错,这就是等价代换,质量守恒原则!” “拆东墙补西墙。” “羊毛出在羊身上,哈哈哈,他还一石二鸟,汽水买了,人也送了。” “冬梅真损啊哈哈哈,我也学到了,我不偷车,我送你一把锁!” “大家注意,春夏秋冬齐了!” “一物降一物啊,这波啊,你以为你在第三层,马冬梅在大气层!” 评委席。 张国利立刻说道,“哎你看,大春这反应就很真实,我有一个朋友,他小时候就比较老实,碰到喜欢的女孩子不敢说话。被人戳破了心意,他的反应跟大春一模一样啊。” 周凯伦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肚子里那句,‘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给咽了回去。 张国利接着道,“咱们说回剧情,马冬梅锁车的行为破坏了夏洛的追求计划。 “看得出来,马冬梅很喜欢夏洛,而且从不隐藏自己的情感。 “不过锁车这个行为大家可千万不要学哦,这属于侵犯他人财产,标准的违法行为。大家遇到这种情况请寻求警察叔叔的帮助。” “可惜在这个世界里,夏洛的心里只有秋雅,他想尽手段也要追到自己的女神。 “就是不知道马冬梅这个角色该如何安置? “从大春的反应中,可以看出他喜欢马冬梅,那夏洛是否会选择让大春追求冬梅? “把喜欢自己的女孩子推给别人,这可是很残忍的行为啊。” 周凯伦想了想,“我觉得应该不会这样。马冬梅和他生活了那么久,而且之前几次马冬梅过来捣乱,夏洛的反应都是无可奈何。 “他话里话外说自己讨厌冬梅,但实际上并没有做出相应的行为。 “给我的感觉反而更…更像一对欢喜冤家了。” 第18章 剧情有没有意思,我们能不知道吗 鹏飞游戏厅。 夏洛往老虎机里塞了好几个游戏币。 “我就不信了。”他打了半天一个没中。 大春蹲在旁边,叼着化了的棒冰,看他玩。 夏洛一边拍着按钮,一边说道,“大春,我们国家男女比例已经严重失调了。” “将来我国会有几千万的男人打光棍,你觉得包不包括你?” 大傻春都忘了吃棒冰,“肯定包括我啊!” 这么严肃的话题,让他的大脑有点超频,“你这不是废话吗,夏洛我该怎么办?” “去追马冬梅!” 夏洛说出了自己真正的计划,“就按我之前教你的做,死缠烂打硬泡!” 他费尽口舌,谆谆教导,“你在学校不抓住机会,你以后上社会上更完蛋。” 大春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疑问,“马上就高考了,那我学习怎么办?” 夏洛又往老虎机里塞了几枚硬币,听到这话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看向他,“这是你该考虑的吗?” “大春,我告诉你啊,你跟别人不一样,千万别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更不能考大学。” 这毕竟是他的好兄弟,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走弯路啊! “你跟你妈说,让你妈把供你上大学的钱,全部拿出来买房子,买二环内的房子。” 夏洛怕他不信,还解释一句,“你妈肯定听你的,谁会跟一个傻子较劲。” 大春转了转眼睛,觉得这话有道理,“行,就这么定了!” 他抬手一巴掌拍在老虎机上。 光圈跳动,中奖了。 大春高兴无比,大喊大叫,“夏洛我中了夏洛,我第一次中!我中了!” 夏洛也笑了,自己玩了半天没动静,大春一拍就出奖。 可能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 直播间。 “哈哈哈太喜感了,不行了,大春怎么那么好玩。” “《那我学习怎么办》” “《这是你该考虑的吗》” “知识改变命运啊!!” “没错,你买房现在财务自由,你上学现在债务自由。” “呜呜呜,我怎么没有夏洛这样的好兄弟。” “我把我基友吊起来打了三遍,他还是不告诉我怎么发财,怎么办?” “我要能回去贷款也要在二环内拿块地皮啊,太真实了。” 评委席上。 张国利笑着摇摇头,李夏这小子,总能抓住最惹人争议的话题。 这些年房地产的价格暴涨,让百姓苦不堪言。 掏空六个钱包买房的事,屡见不鲜。 偏偏李夏就能把这些社会热点写到剧本里,融合的天衣无缝,还让人捧腹大笑。 他刚要说什么,朱苏金先开口了。 “李夏选手这里说的有问题。 “他们是在高三阶段,高三的学生,什么最重要?学习! “可是他却让大春放弃学习,追求冬梅。 “这完全是错误的价值观。 “谈恋爱之后会有大把的时间,为什么你就挑这节骨眼? “那好,你说这里是剧情安排,可接下来的话却更离谱了。 “把家里供你上大学的钱,拿出来买房子。 “那是人家的读书钱,你却让他拿出来搞投资? “这也就是大春,他当夏洛是好朋友。但凡换个人都得揍你一顿。 “而且李夏选手这么写是想表达什么? “他否定了个人的努力,却在鼓吹射幸行为,这和赌博有什么区别? “我承认你这里写的很好笑,但是不能为了娱乐,什么都不管了吧?” 朱苏金感觉很满意,他这段点评可谓有理有据。 想来也是能呼吁到不少观众吧? 街上的咖啡厅里。 小伙搭讪失败,心情有些失落的看着节目。 看到夏洛让大春买房的时候,他跟着笑了。 要是自己也能回到过去,肯定也要撺掇家里人买房。 这时候,朱苏金评委讲话了。 他严厉的措辞,虽然批评的是李夏,却好像每一句都说在他的身上。 高中时期,他认真学习,为了考一个好大学,拒绝了喜欢的女孩子。 最后他拼尽全力,考上一个二本。 毕业后,他失业了。 为了找到更好的工作,他开始努力考研。 拼搏一年,他挑选了一个偏冷门的学校。 结果出成绩后他才知道,学校今年大热门,分数线暴涨,他差六分。 第二年他重整旗鼓,换了一个学校,结果又成大热门,他再次落榜。 同样的分数,有人比他低,却进了比他好的学校。 考的好不如报的好。 几年下来,一事无成,恍惚间接近三十,自己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出了社会,大家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再想谈个恋爱,哪有那么容易?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春。 可是他没有夏洛这样的朋友,让他在高中的时候去谈恋爱。让他及时的认清自己的天赋,不是学习的料就别硬撑。 生活的路有千千万,你干嘛死钻牛角尖就奔着那一条走? 他今天就想看个直播节目放松放松,怎么还要听你在那教育来教育去?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受教育,好不容易有人写了个喜剧,你还要说他三观不正。 那剧情有没有意思,我们能不知道吗? 小伙把心里的话全部写了出来,直接发到编剧大赛对应的超话下面。 短时间内,这篇文章获得了大量的转发。 不少网友纷纷评论。 “就是啊,喜剧本来就少,让人觉得搞笑的喜剧就更少了,为啥一直揪着他的缺点不放?” “我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必须为李夏点赞!” “评委怎么总拿现实生活做对比,你咋不说他夏洛穿越不符合科学呢!” “评委追求阳春白雪没有错,但你们好歹顾及一下我们这些背着房贷的下里巴人啊。” “支持小伙的观点,幼儿园教育,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教育,我现在就想图个乐呵你还教育我,我呸!” 演播厅里,朱苏金丝毫不知,一场针对他的批斗大会已经在社交媒体上展开。 第19章 大勇若怯 游戏厅里。 一位八神庵带着小弟,走到夏洛身后,推了他脑袋一下。 “你叫夏洛啊?走。” 大春不乐意了,他立刻站起身,大声质问,“你们干什么?” 八神庵跳起来给了大春一个巴掌,“滚!” 挨打的大春面目逐渐变得狰狞,杀气四溢,他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房间,“滚!就!滚!” 街道旁的巷弄里。 夏洛躺在地上,他周围站着六个小混混,全部阴狠的看着夏洛。 为首一位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光头汉子,开口道,“就tm你叫夏洛啊?” 夏洛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又被他推了一把。 “你tm挺猖狂啊你!” 夏洛怂了,“我跟你们说啊,别欺负我,我跳过楼,我脑袋可不好使!” 光头不屑的说,“你搁这吓唬谁呢?” 他猛扇了自己的脑袋几下,“就tm跟谁脑袋好使是吧!” 夏洛傻了。 一旁八神庵指着他,“别狂啊!这一片儿你也不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大哥陈凯!” 夏洛颤颤巍巍,从心的说道,“陈凯哥哥。” 陈凯指着他,“我告诉你,秋雅是我弟妹,你以后离她远点听见没!” 说完巴掌直接扇了上去,“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没?” 每说一声就扇一下。 夏洛再次被按在地上捶。 “大哥!!” 他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零花钱,“从现在开始,你弟弟这个称号我就买断了!” 陈凯不买账,“你给我钱是啥意思啊?” …… 直播间。 “《就tm你叫夏洛啊?》” “大春用最狠厉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 “《滚就滚!》” “哈哈哈家人们笑死我了,这六个小混混怎么有点像佩恩六道啊。” “大家脑袋都不好使,哈哈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电锯狂人-厄加特!” “极限一换一!” “不是,你们连这个都要比一下的吗?” 评委席上。 张国利很熟练的拿起话筒,开始澄清,“各位观众朋友们,打架斗殴,联系校外混混欺负同班同学,这种行为可要不得哦。如果大家遇到校园霸凌事件,请及时联系家长和老师,或者报警处理。” 他都快被李夏给养成习惯了,李夏每写一段他就得重复一遍。 周凯伦说道,“原来之前袁华说安排人去收拾夏洛,是指的这帮混混啊。 “说起来,我上学那会,校园内外这种混混流氓可不少啊,打架斗狠,争风吃醋。 “我在自己的歌曲《后退》的mv里,也演过一个混混。 “在剧情里,我喜欢上一个卖水果的女生,但后来她的摊位被敌对帮派的人给砸了。我为了报复,带着小弟去他们据点打了一架,结果蹲了监狱。 “等多年后出来,女生已经嫁为人妇。我却无能为力,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大家不要觉得那些小混混在外面呼来喝去的很威风,那都是假的。他们的本质都是色厉内荏。 “咱们有句老话,会咬人的狗不叫。形容在这不太贴切,但大家可以理解这个意思。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一定是内敛的,他不可能拼命的告诉全世界,我好厉害,看看我。” 张国利点点头,他扭头看了看朱苏金,还好对方没有讲话。 张国利也快被朱苏金给搞出阴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好像特别的针对李夏,句句在挑刺。 还好周凯伦把话风带了回来。 …… “夏洛!!”马冬梅拿着标枪突然跑了过来,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春让我来救你!” 陈凯一眼就相中了马冬梅,邪笑说道,“老妹儿挺带劲的啊。” 夏洛见到马冬梅,这回是真慌了。 他立刻跑到冬梅身前,严肃的说道,“你干啥来了?赶紧走!” “夏洛,”马冬梅攥紧手中的标枪,“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夏洛心中着急无比,马冬梅在这多一秒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他瞪着眼睛,拽着她的衣服,“跟你没关系,走!” 马冬梅丝毫不动。 “老弟!”陈凯笑眯眯的伸手阻止夏洛,“这小老妹儿,你认识啊?” 夏洛赶紧换上笑容,拦住陈凯,“这我家邻居啊哥。” 马冬梅看见夏洛和这些混混有说有笑,生气了,“夏洛,你怎么能和这些臭流氓混在一起呢?” 一旁的马仔立刻指着她,“你再说一遍?!” 夏洛害怕马冬梅再口无遮拦,立刻说道,“别瞎说话啊!这是我大哥!” “赶紧走走走!”他又拽了马冬梅一下,没拽动。 马冬梅看着夏洛,眼中充满失望,“你怎么能变成这样了呢?” 夏洛见自己劝不动她,越来越着急。 陈凯那眼睛都要冒光了! 夏洛不得不加重语气,“我变成什么样了?不是马冬梅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别总假装了解我,我告诉你,我一直都这样!赶紧给我滚!” 陈凯一巴掌又糊夏洛头上了,“你怎么跟小姑娘这么说话呢?” 他笑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冲着马冬梅走去,“老妹儿别怕啊,呵呵,你拎个大牙签子,是要给哥剔牙啊?哈哈哈。” 马冬梅被逼得一步步后退,“你别过来!大肥屁股一身油,臭不要脸!呸!” 陈凯被吐了一脸口水,反而更兴奋了! 他随手抓过标枪,扔到一边。 马冬梅在角落里想往外跑,可他们人多,哪跑得出去? 他被陈凯一把抱起,拖到一边,欲行不轨。 夏洛反而冷静下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决然。 他捡起地上的板砖,回身用尽全部的力气,猛猛得砸向陈凯的后脑! …… 直播间。 “马冬梅快跑啊!!” “这画面好恐怖啊,要是我被六个混混围堵,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洛是真的在保护马冬梅,可惜对方没领会意思。” “咸猪手给我停下!” “揍他!给我狠狠的打!” 评委席上。 周凯伦接着上一个剧情说道,“你们看,夏洛在第一次面对六个混混时,是什么样的?害怕,怂,求饶,对不对? “可是当马冬梅遇到危险之后呢? “他先是拼命的劝她跑,为此宁可自己当坏人。 “劝说失败,混混下手了,马冬梅眼看就要受辱,他是怎么选择的? “他捡起地上的板砖,毫不犹豫的砸向了混混头目。 “你们觉得夏洛是真的怕这些混混吗? “我可以肯定的说,夏洛的内心绝对是不怕的。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些混混的本色是什么。他们只敢恃强凌弱,等遇到更厉害的人,他们会立刻变怂。 “所以各位青少年观众们,这些小混混酷吗?不,他们什么都不是。 “反而是夏洛,从开始的胆怯,到为了守护马冬梅时的勇敢,给我们诠释了什么叫做大勇若怯。” 张国利评论道,“夏洛的社会经验丰富,他自己有把握在这六个混混中间斡旋。但是马冬梅不行。 “她一个高中生,面对这些人真的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那个标枪更多的是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其实夏洛如果想要彻底抛弃马冬梅,很简单,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好了。 “马冬梅的下场也自不必多说,她之后也绝对不会再缠着夏洛。 “但他没有,这里无论是出于青梅竹马的情谊,还是曾经多年妻子的感情,至少此时此刻的夏洛,他内心里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 “其实我一直感觉夏洛的内心,是喜欢马冬梅的。 “只是这种喜欢被日常生活里柴米油盐的琐碎给覆盖住了。 “夏洛重来一次,追求白月光秋雅倒也没有毛病。 “但我个人而言,其实不太看好。 “她给我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有种在追求虚无缥缈的感觉。 “而马冬梅恰恰相反,在这段青春的故事里,她的敢爱敢恨,大胆追求让我非常欣赏。同时我也觉得她是最具有烟火气的一个女孩。” 张国利说到这摇了摇头,“可能李夏选手有他自己的想法吧。但是因为这一点,我不会再给这部作品打满分了。” 直播间的弹幕因为评委的分析,逐渐分成两派。 “我也喜欢马冬梅,支持张国利老师!” “对,而且你们觉不觉得,秋雅有一点点茶?” “楼上你就大胆的说,白莲花怎么了!” “秋雅多好看啊,我就支持秋雅!” “呸!就知道看脸!大春都觉得冬梅好看,你还不如大春!” “那是暗恋了多年的女神啊,谁不想女神爱上自己?” “你那是爱吗?你那是馋人家身子,下贱!” 第20章 咏春王问 嘭! 陈凯应声倒地。 夏洛抓着马冬梅,拼命的往外跑。 可冬梅毕竟是女孩子。 她再次被混混抓到,混乱中摔倒在地。 夏洛没有丝毫犹豫,扑到她的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替她阻挡混混的拳打脚踢。 街道口,老王骑着二八大杠下班,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抬腿就要停车,“干什么那?” 一个混混张口呵骂,“滚!” 老王一声没吭,右脚在地面轻蹬,一招蜻蜓点水,再次骑车远去。 整个过程丝滑顺畅,像是排练过数十次。 陈凯这时候缓了过来,他指着夏洛怒骂,“给我干死他!” 小混混闻言,打得更加起劲。 夏洛一言不发,双手护住马冬梅的头部。 他宁远自己承受全部,也绝不会让马冬梅受到一丝伤害。 这一时刻,时光仿佛忽然变的漫长。 他不知为何,回想起了这些天经历的点点滴滴。 刚穿越时,怀疑自己在做梦掐了她的脸。 缠着自己唱歌,却不小心喊出了媳妇儿。 嫉妒秋雅,用铅笔猛捅自己。 操场上讲话,冲着自己挤眉瞪眼。 上课走神,看着自己嗑瓜子。 以及,秋雅婚礼上,马冬梅伤心望着自己的眼神。 他绝对不会松手! …… 直播间。 “护妻狂魔上线。” “最危险的时刻表达出了最真实的情感。” “患难见真情啊,古人诚不欺我。” “好感动啊…” “这么多年到底是有感情的。” “人生能有多少个义无反顾?” “泪目了,不过王老师那里为什么这么丝滑?” “呜呜呜,哈哈哈,呜呜呜。” “呜呜呜,楼上怎么又哭又笑啊,哈哈哈。” “鼻涕泡又进嘴里了…” 评委席上。 朱苏金沉默了许久,看见王老师出场,眼前一亮。 还得是老王啊,一出场就让他有话说了。 李夏现在的风头太劲,这么搞下去,姚景瑜又拿不到第一了。 太子爷不拿名次,他就没有奖金。 不然要他干嘛? 为了自己的工资,朱苏金不得不再次鸡蛋里挑骨头。 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这里有问题啊。 “李夏选手啊,你看看你,我之前是不是才说过? “唉,你怎么又出现这个问题了。 “人家老王是个人民教师,他看见自己的学生这么被打,就走啦? “他自行车都没停,脚一搭地就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蹬地加速呢! “你写他收学生礼物就算了,可这里是真说不过去了吧? “就算是个普通人路过,不说上去阻止,好歹报个警没问题吧? “这么胆小怕事,贪财势利的老师,我真的怀疑你在故意抹黑这个群体!” 朱苏金越讲思路越清晰。 可他下一句话刚到嘴边,就被硬生生的憋回肚子里。 李夏的剧情更新了。 …… 老王走了过来,大喊一声,“住手!” 几个小混混停下手,冷眼看着这位爱管闲事的人。 其中一个刺头靠近老王,“刚刚让你滚你迷路了是吧?” 嘭! 嘭嘭嘭! 老王抬手一拳,一掌。 随后的日字冲拳,更是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仅一个照面,刺头刚哼出一声,就被放倒。 老王再次低头,抬腿。 又一位混混倒地。 他穿梭在几人中间,每次随手一拍,一绊,都会有一个混混倒下。 老王身上的衬衫未曾沾染任何灰尘,优雅的仿佛在跳舞一般。 八神庵站在后面,高喝一声,给自壮胆。 可随后他的高喝跑调了。 因为老王掐住了他的胆。 “王老师!手下留情王老师!你教过我!” 老王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你还知道我教过你啊!我就教你这个了?” 他抓着八神庵的红毛,“你这都啥头发啊,啊?” 五位混混都跑了。 老王摆开咏春起手式,看向陈凯。 陈凯活动一下肩膀,举着破木棍,目视前方,“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往前走。 与老王擦肩而过。 “等我一会儿!” 危机解除。 夏洛在马冬梅的搀扶下起身。 老王看着夏洛,“有事没事啊?没事儿赶紧给我回家啊!” 夏洛神色复杂,“王老师,原来你这么能打啊。” 他没想到老王竟然还是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那之前咱们俩那次,你怎么不还手啊?” “废话!”老王掏出折扇,扇面四个大字,为人师表,“i'mateacher!(我是一名老师)” 马冬梅搀着夏洛,看向老王骑车离去的背影,“其实我觉得王老师挺帅的。” 宽阔的大路上,老王骑着二八大杠,不偏不倚压到一块砖头,整个人被颠了一下。 …… 直播间。 “检测到异地登陆,坐标佛城!” “王老师的高光时刻!咏春老王!!” “欧拉欧拉欧拉!” “最强职业:人民教师!” “原来老王刚刚是停自行车去了哈哈哈。” “咏春王问vs八神庵!” “陈凯:等我一会儿!”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评委席。 朱苏金此刻的脸色忽明忽暗,一口气含在嘴里,吐不出咽不下。 这,这打脸来的有点太快了吧? 难道我被监听了? 鬼使神差的,朱苏金四下打量了几眼。 巧合。 这都是巧合。 强大的心理让他面不改色,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接着说道,“但是显然,啊,我们可以看到。 “李夏选手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立刻在后续的剧情中做出了找补。 “知错能改,这点很好啊,值得表扬。 “老王在夏洛遇到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同时也让夏洛明白过来一件事。 “在教室里老王不是打不过他,是因为他是学生,让着他呢。 “这一前一后的对比,王老师高大,热心,爱惜学生的形象跃然纸上。 “李夏选手这个欲扬先抑的技巧用得漂亮啊,哈哈…哈…” 他硬着头皮说完,僵硬的坐在位子上。 其他几位评委没有戳穿,装作看不见。 周凯伦说道,“哎,这里有个小细节你们发现没有。 “老王在见义勇为后,骑车离开,走的是大路。 “路中间就那么一块砖头,他还‘碰巧’压了上去。 “这是不是在暗示,老王路见不平,绝不绕道?” 张国利点点头,“你别说,李夏选手还真有可能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他很擅长用这种强烈的前后反差去塑造一个角色。 “老王贪财的一面受人诟病,但这次果断出手又让人钦佩。 “每一个角色都是多面的,正如每一个人都是复杂的。” 第21章 感谢大家的支持! 社交平台上。 一篇文章逐渐浮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李夏选手疑似遭节目组针对》 里面指出的第一件事就震惊了众人。 李夏选手昨天没有晚餐供应! 这个事情乍一听所有人都感觉离谱,不少人纷纷评论。 “哥们,这酒店是五星级,24小时都有人工作,怎么可能没餐饮提供?” “是啊,咱喜欢李夏不假,但你不能这么拿人开涮啊,这不招黑吗?” “节目组为啥会针对他?李夏一个人承担了多少播放量你知道吗?” “再说全程都是直播啊,怎么可能会搞这种小动作。” 但是文章里配上了大量的直播截图。 晚间22点10分,李夏打了订餐电话。 晚间22点35分,李夏洗完澡,换衣取餐。 晚间22点36分,李夏关门,空手,并再次拨打了电话。 晚间22点56分,李夏睡觉。 文章里指出,虽然听不到具体声音,但根据李夏手中的餐厅立牌,可以推测,他当时是在拨打订餐电话。 同时李夏做出了出门取餐的行为。 这里说明一下,餐厅会把餐食推车放在门口,并不会敲门。 关门后李夏是空手。 他第二次电话的行为,明显是在向餐厅求证。 但不知什么原因,这顿饭最终还是没有吃上。 看到这里,有些网友已经认同了,但也有些人反对。 “那你也不能肯定他是在订餐啊?万一是要些果汁什么的,比如椰子,恰好酒店没货,这不也有可能吗?” “对啊,你这有些太主观了,可信度不高。” “有待商榷。” 但随即,文章又指出第二件事。 李夏房间的断电,很有可能是人为。 文章里标明了直播断电的具体时间,以及维修完成的具体时间。 中间相隔两个小时。 文章指出,线路老化断电出现的概率非常低,何况这是高级酒店? 另外,为何维修的时间会这么久,要两个小时? 这是写作比赛的考场,所有选手都在争分夺秒的写剧本,可只有李夏选手遇到了这种意外。 被耽误了两个小时。 结合上晚饭事件,这真的是巧合吗? 看完后,还是有大批量的网友不信。 这里主观判断的因素太多了。 而且事实你又不清楚,黑白真相全靠一个直播镜头。 但是不信归不信,这篇文章却仿佛一个种子,悄悄扎根在网友们的心里。 受这篇文章,以及某位小伙吐槽评委的文章影响。 许多网友自发组织了一个李夏声援团。 不管真相如何,他们支持的选手,由他们自己守护! 声援团里。 他们正在组织一场小型的见面会。 编剧大赛里的选手,在比赛期间是不允许和外界沟通的。 他们使用的电脑,平板,都是用的局域网。 为的就是隔绝外界影响。 不过观众倒是可以送礼给自己喜欢的选手。 礼物会先送到酒店工作人员手里,经过节目组的审核后,向选手确认。 选手同意后,就可以拿到观众们送过来的礼物。 一般来讲都是些鲜花,条幅之类的物品。 此时,各位网友正在讨论。 网友鱼缸里的俞,“快点准备一下,李夏一般写到晚上十点多会休息一阵。” 网友忧伤说笑a,“我准备了横幅。” 网友一条小橙子,“我也是!” 网友爱吃豆豉金雀肉的王福,“我还准备了一杯奶茶。” 网友……^0^囍,”俺给他留了个字条。“ 网友拿捏胡桃,”我也准备了奶茶!“ 许多网友都在发言,他们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礼物。 晚上十点。 酒店门外。 工作人员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吓了一跳。 送礼的倒是见过,但这么多人一起过来送礼物,还是头一次。 好在他们没有拿过来什么大件。 工作人员拿出来两个大纸箱,把众人的礼物都装了进去。 房间内。 李夏写完老王大发神威的剧情,甩了甩手。 他习惯性的拿起电话,准备订个晚餐。 电话那边,工作人员询问,有观众送来礼物,是否要现在接收? 李夏疑惑了一会,还有人送礼? 他以为观众都会在直播间刷火箭什么的,还有线下送实物的? “可以,送过来吧。”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工作人员搬进来两个大纸箱,随后离开。 李夏看着房间中的礼物,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他知道有许多观众是第一次见到他。 他也知道自己仿写的剧本还有许多不足。 但看着这两箱礼物,李夏开心的笑了。 没有什么比得到他人的认可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他拆开第一个箱子。 里面装着满满的鲜花,香气瞬间铺满整个房间。 李夏一支一支将它们拿出来。 没有那么大的花瓶,李夏用绳子把花束捆扎在一起,放在书桌旁。 他随后打开第二个箱子。 咦?怎么还有人送奶茶? 李夏拿起来喝了一口,奶香味融合着茶香,丝丝入喉。 配合上有嚼劲的珍珠,整个人简直大满足。 箱子里还放着两个卷轴。 李夏面色古怪,这不会是那种挂在墙上的锦旗吧? 那也太羞耻了啊! 他放下奶茶,小心翼翼的打开卷轴。 噗! 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那外观精致,锦绣围边的卷轴,上面竟然写着两个大字! 催更! 李夏赶紧打开另一个卷轴。 果不其然,也是催更!! 好好好。 这礼物真到胃。 李夏又看向箱子,发现底下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他拿起来,发现入手竟然很沉。 晃了晃,又有些金属碰撞的脆响声。 这又是什么东西? 李夏小心翼翼的打开。 盒子里竟然是码放整整齐齐的刀片!! 李夏震惊了! 别的网友开玩笑都说送刀片,送刀片,合着你真送啊? 纸盒打开,上面还有一张字条。 “上一个剧本写的很好,再刀人,我给你寄砍刀!” 李夏看着字条,哭笑不得。 看来是上一个剧本太深入人心,对比之下现在写的剧本可能没那么出彩。 李夏将礼物收拢好。 那两张催更的锦旗也被他挂在房间里。 他要时刻提醒自己,写出更好的剧本。 上一个剧本他写的很满意,也间接的帮助到社会上很多人,这让李夏非常开心。 这一次的选题,是他经过多方考虑之后敲定的。 一个是穿越的设定很新颖,肯定能在这个世界造成轰动。 另一个,则是他希望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能开心的笑一笑。 毕竟李夏也不想别人一看到他的脸,就想哭吧。 生活已经很不容易,感谢支持我的观众们。 如果能够在看我直播的过程中,会心一笑,那就足够了。 第22章 热血没沸腾 第三天,李夏罕见早起了一回。 看着书桌上摆放的礼物,他的动力满满。 果然还是收到礼物后更能激发起创作欲啊! …… 校园,篮球场上。 袁华身穿23号乔丹球衣,一个漂亮的带球转身,轻松绕过了面前的防守同学。 起跳,投篮。 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袁华潇洒的甩头,汗珠打湿了额角的碎发,尽显男人魅力。 周围欢呼声此起彼伏。 袁华眼神忧郁,抬头45°仰望天空。 好烦,都怪我太帅了,这些女生才会尖叫不停。 女生们欢笑着向他跑来… 然后擦肩而过。 袁华的眼睛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他顺着女生们奔跑的方向,在看台上发现了那个男人! 夏洛抱着吉他,翘着二郎腿,旋律从他指尖划过。 张扬在一旁忙着组织秩序,“别挤别挤!一个一个来!都别挤!” 女生们追星的劲头实在太吓人了。 张扬带着大家一起按照节奏挥手,一场小型个人演唱会,就此开始。 “菊花残,菊花伤。” 夏洛唱着周凯伦的经典曲目,同时和台下的人互动。 “你的笑容最漂亮。” 被指着的孟特,激动的不得了。 “对面好姑娘,青春洋溢在脸上。” 歌曲到了高潮,孟特激动的直接晕了过去。 …… 直播间。 “袁华这个好真实!我上学投完三分也喜欢凹造型哈哈哈哈。” “我命油我不油天!” “夏洛选择了周凯伦的歌!” “周凯伦:谢谢,有被冒犯到。” “不是这词,还有这个孟特,这…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孟特后来改名成孟特娇,此时这歌词是不是在暗示…” “楼上闭嘴!打住!” “咦?我弹幕怎么变成黄色啦?” 评委席。 张国利调侃道,“看来,李夏选手真的很喜欢听你的歌啊。” 周凯伦憋着笑,他这首歌的曲调本来是悲凉的,怎么被夏洛这么一改,反而有些喜庆呢? 歌词再联想那个画面,让他差点笑出声来。 李夏这小子故意的是吧? “咳咳,这个,李夏写的不错啊,嗯,挺好!” 张国利看着周凯伦局促的脸,满意了。 “看来夏洛自从在广播站唱歌后,成了学校里的名人啊。这样发展下去,距离全国成名也只差一个机会了。 “不过要达成这一点还是很困难的。 “多少有才华的词曲人都差这一点机会啊,小有名气容易,火爆全国可难咯。” 朱苏金神色不太好,不想说话。 昨晚他被太子爷批评了。 那一句句斥责声,犹在耳边,绕梁一宿。 ‘你被人挂网上骂了你知道吗!’ ‘你到底说什么了引起众怒?’ ‘再这样下去,你就别干了!’ 他的工作还能不能保住不知道,但他的绩效奖铁定是没了。 唉,愁。 汇报完工作后,想着上网散散心的他,竟然发现了一篇批斗自己的文章! 热度还非常高! 朱苏金看完文章,颇为无奈。 真要细究起来,他说的那些话是没毛病的。 不过观众们的心情倒也可以理解。 就是他本人有点难受。 唉,更愁了。 …… 放学后。 夏洛和马冬梅一起回家。 两名膀大腰圆的黑衣汉子,突然拦住他们。 “你就是夏洛?” 夏洛见到这此曾相识的一幕,ptsd瞬间发作,他从心的说,“不是。” “有人要见你。” 两名保镖直接上手,把夏洛塞进车里。 夏洛挣扎,“哎!我刚挨完!” 马冬梅手足无措,“你们干什么啊!夏洛!” 她一个人哪拽得过两名大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洛被带进车里,对方扬长而去。 “出租车!出租车!!” 马冬梅拦了一辆车,上车后立刻说道,“师傅,求求你了,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 这不就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吗? 小时候,他看见警匪大片里,总有路人司机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帮主角取得胜利。 那一刻,他就在想如果他能成为职业车手,他一定要追上坏人!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他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重铸见义勇为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司机一脚油门猛踩… 没到底。 就刹车了。 “停停停!” 马冬梅在碧海蓝天ktv门前看见了那辆绑架夏洛的车。 司机一脸嫌弃,“这什么玩意,就一个红绿灯给我整得热血沸腾的。” …… 直播间。 “三年考察期满,请龙王回归!” “卧槽,你这一说,别说还挺像。” “每个司机都有一个警匪梦!” “热血沸腾没起来,哈哈哈。”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距离三百五!” “这司机好可爱啊,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 “就一个路口整得挺激情啊。” 酒店里。 姚景瑜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昨天写完剧本后,他照常拨打了朱苏金的电话。 本以为经过自己的点拨,他能取得一些成效,到时候两人里应外合,轻轻松松就能打败李夏。 可谁想到他给办砸了! 鸡蛋里面挑骨头,还能把自己手给硌了一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想着明天该如何挽救局面,手机叮了一声,有短信发过来。 看完短信,饶是颇有城府的他都沉不住气了。 自己背后偷偷做的事情竟然被人察觉了! 姚景瑜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这个事情绝对不能暴露,不然他会瞬间失去大赛资格,带来的商业损失无法估量。 他在短时间内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那我就再换个法子。 天盛集团大厦,董事长办公室。 小刘正在跟郭子衡汇报工作。 “领导,文章发出去后引发了不小的反响。姚氏集团动作很快,他们立刻封了那个账号。” 郭子衡点点头,“不怕他们有动作,这正是心虚的表现。” 昨晚出现的那篇《李夏选手疑似遭节目组针对》文章,正是小刘写的。 他知道领导欣赏李夏的才华,新一轮的比赛开始后,他一直在关注着进展。 看着看着,小刘就发现一些异常。 他实在是太熟悉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了,管理这么大的集团,他见过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 那篇文章只是试探。 这一试,还真出结果了。 郭子衡吩咐道,“姚氏的手段不会只有这些的,你去探探几位评委,看看他们的口风。” “是。” 郭子衡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城市全貌一览无余。 天盛集团想进军娱乐板块已经很久了,或许这次就是个好机会。 李夏还真是他的福星啊。 第23章 这剧本有些割裂 马冬梅捡了个砖头,蹑手蹑脚走进ktv,挨个包房寻找夏洛。 另一边,夏洛在两位保镖的‘搀扶’下,往包房走去。 “大哥说实话啊,我刚挨完一顿揍,咱有啥事咱好好说行不行一会儿?咱尽量不动手!” 夏洛真是被揍怕了,谁也遭不住隔三岔五来一顿啊。 “姐,人请到了。” 包房内,一名女子闻言转身,热情的说道,“你好,夏洛。” 夏洛看见这熟悉的面容,又惊又喜。 这不是,是那个,总在电视出现的… “哎?你是…那姐!” 那姐笑呵呵的看着夏洛。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歌,你是我唯一的偶像,我一进歌厅就点你!” 夏洛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但他此刻的开心和激动是毋庸置疑的,“…点你的歌。” “看不出来啊小伙子,挺会聊天啊。”那姐没想到这小伙子还挺‘贱谈’。 “这样啊,我今天叫你来啊,想跟你商量点事。” 夏洛不好意思的笑了,对方给的态度实在太尊重了,“跟我还商量点事儿。” 那姐继续说道,“我听过你的歌,我觉得你啊,非常有才华,所以,我想跟你约歌,邀请你和我同台演出。” 夏洛脸上的笑容因为震惊缓缓消失。 随后他激动的狼嚎了起来,“啊!!!吼!!!呜!!!” 包厢外,马冬梅拎着砖头,听见夏洛鬼哭狼嚎的声音,心中顿感不妙。 她只有一个想法,夏洛出事了! 马冬梅冲进包厢,门口两位保镖没反应过来,被她撞得一个趔趄。 那姐正在安慰夏洛,“行了行了。” 可这一幕在马冬梅的眼里,却变成了一个陌生女人欲对夏洛施以毒手。 她飞起一个板砖,拍在那姐头上。 “夏洛!快走!” 俩保安愣了。 那姐晕了。 夏洛惊了。 马冬梅傻了。 …… 直播间。 “好一个《请》到了。” “《唯一》的偶像,夏洛是懂唯一的。” “哈哈哈,进歌厅就点你。” “咦?这个笑点在哪?” “小伙子,看来你还年轻啊。” “???你怎么知道我年轻的。” “卧槽,夏洛人生巅峰了!” “这一步登天啊!” “冬梅这一板砖,震惊保安一整年。” “夏洛:那一天,一个板砖拍碎了我的歌星梦。” 评委席上。 张国利感慨的说道,“说这两人是欢喜冤家,还真没说错啊。 “夏洛第一次遇险,马冬梅及时赶到。 “马冬梅被混混侮辱,是夏洛捡起砖头,不顾一切的保护他。 “夏洛第二次遇险,还是马冬梅跟了过去。 “虽然是一场误会,马冬梅拍那姐的一砖头,可是真心想要保护夏洛。 “两人都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保护对方。 “相比之下,秋雅在做什么呢? “秋雅除了是夏洛的白月光,她有为夏洛做过什么吗?” 说到这,张国利没再往下说。 他已经把意思点出来了。 他很欣赏李夏选手不假,但在这个剧本里,马冬梅这个角色的出彩程度要远超秋雅。 李夏巧妙构思了一个世界,让夏洛可以重新回到高中,追求白月光,弥补遗憾,获得幸福。 但夏洛和秋雅在一起,真的比马冬梅要更好吗? 张国利不信。 这个剧本里,最大的可能是李夏选手没写好,他把马冬梅刻画的太好了,秋雅反而更像是随手画的一幅涂鸦。 刘何平坐在一边没有说话,李夏这个问题他也看出来了。 你一个配角怎么能比主角还要抢戏? 但同时他还有些疑惑,李夏选手在上一个剧本对角色刻画的那么好,真的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一旁,周凯伦感觉氛围有点不对,赶紧岔开话题,“这个,那姐都出现了,还主动邀请夏洛唱歌。 “想必这就是张国利老师之前说的那个机会吧。 “在全国性的舞台上,和歌坛巨星同台演唱,夏洛这一次真的是起飞了啊。” …… 马冬梅一个人落寞的走回家。 荒草丛生的废弃铁轨,鲜花傍生的低矮砖墙,曾经两个人一同回家的身影,却只剩下自己形影相吊。 她和夏洛的关系,也随着对方唱歌事业的发展而渐行渐远。 课堂上,她再没理由去打扰夏洛,只能看着他和秋雅两人打情骂俏。 袁华也被迫坐在最后一排,那句“我迟早会回来的”,现如今看已成为一句笑话。 午休时,马冬梅拿着两个饭盒,兴冲冲的想跟夏洛一起分享。 却看见他正和秋雅两人,不光用一个耳机听歌,还吃着交杯炸鸡。 那是她一直想和夏洛去吃的啃鸡鸡。 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人,马冬梅心如刀绞,她扔下盒饭,掉头离去。 一旁的小树林里,袁华疯了一样对着一棵树拳打脚踢。 他发泄着对夏洛的嫉妒,脱下衣服不停抽打,最后干脆上嘴,一口啃了上去。 天气渐冷,夏洛忙着歌曲排练,已经不来上学。 老王在班级里训话,“都抓点紧,啊,人家夏洛天天参加排练,不用参加高考。但是你们的这个心呐,不能飘!” “高考,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座位上,马冬梅拄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墙上被烧毁的标语。 那是夏洛留下的痕迹。 …… 直播间里。 “啊,冬梅一个人回家了,多难受啊心里头。” “她的背影看着我莫名的有些心酸。” “心疼冬梅,明明那么喜欢夏洛,却只能帮倒忙。” “这个袁华笑死我了。” “失恋阵线联盟。” “本来要哭了,结果看见袁华了哈哈哈哈。” “有时候就是这样,喜欢你的你不珍惜,却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人…” “如果我是夏洛,我一定会让冬梅过上好日子!” “袁华不愧是三好学生,轻易就做出了含树题。” “高考对普通学生来说,真的是比较容易的出路了。” 评委席上。 周凯伦眼睛有些湿润,“李夏这个选手真是太会写煽情的片段了。就是每次我想哭的时候,他总能再安排一个笑点,让人瞬间破防。 “不知道在座的观众们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触。” 张国利点评道,“马冬梅对夏洛的喜欢,的确贯穿了整个剧本。 “但正是她的喜欢,让我从这个剧本里感受到一丝割裂。 “夏洛回到过去,追求幸福,李夏选手应该用大篇幅去重点描绘幸福的场景。 “但实际上我们看到,夏洛在学校里做的每一件事,都有马冬梅的影子。 “看着夏洛和秋雅在一起的样子,马冬梅伤心欲绝。 “我想肯定有很多观众,会把自己的视角代入到马冬梅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这哪里还是在写幸福?这分明是在写不幸。 “而且这并不是剧本里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是李夏选手在前期运用了大量的喜剧元素,掩盖住了这份悲伤,让人不易察觉。” 听到这,刘何平忽然反应过来了。 这可能才是真正的原因。 为什么李夏选手没有重点写秋雅,反而花了大篇幅在马冬梅身上。 因为他真正要写的,可能就是马冬梅。 他就是想让大家感受到那一份遗憾和错失! 可李夏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能确定。 刘何平再次点开李夏写的剧本,从开篇仔细观看,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第24章 李夏犯众怒了 放学后,马冬梅来到夏洛家。 她拍了拍门,“夏洛!夏洛!” 喊了几声没反应,她附耳在门上,屋里没人。 马冬梅有些不开心,踹一脚门,离开了。 “哥,他家就在三楼。” 马冬梅离开夏洛家,闲逛中听到旁边小道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夏洛每天这个点回来!” 她听到有人在说夏洛,立刻蹑手蹑脚来到屋檐下,靠近偷听。 “八神儿啊,你给我盯紧了啊。” “得嘞。” 八神庵点了根烟,准备去蹲点,刚过了转角却撞上想要偷听的马冬梅。 毫无意外,她被带到了陈凯面前。 陈凯一看是这个妹子,笑了。 一旁忽然传出袁华的声音,“不是,马冬梅你来干什么?我哥今天找的人是夏洛,跟你没关系,给我回去!” 马冬梅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你们想对夏洛怎么样?” 陈凯得瑟道,“那夏洛不是唱歌挺好听吗,我要摘他扁桃体。” 马冬梅慌了,“陈凯哥哥,是差钱还是差事儿啊?差钱的话你告诉我个数,我回去凑还不行吗!” 她在替夏洛求情,“要是差事儿的话,你摘我扁桃体,正好我扁桃体发炎了!” 袁华看不下去,一脸厌烦的说,“不是,马冬梅你是不是有病啊?” “只要你能放过夏洛,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 直播间。 “又是这几个小混混!没揍出记性!” “冬梅真的,我哭死,她扁桃体都不要了。” “冬梅你别犯倔啊,你跑啊!” “只要一提到夏洛,她再怕也不会后退。” “看得我好着急啊,夏洛在干嘛呢?!” 评委席上。 几位评委看到这里,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张国利先开口道,“一个女生,为了心上人,深夜独自面对混混,说出这种话…” 他都不知道后面要怎么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难道这次还会有人像王老师一样,天降神兵赶跑混混? 马冬梅该怎么办? 周凯伦看到这里,也开始担心起后续的剧情,“马冬梅是主动过去的,比起自身的安危,她更在乎的是夏洛。 “她哪怕不能得到夏洛的心,也会倾尽全力,替夏洛扫平事业上的阻碍。 “这样的女孩,真的只能存在于小说之中了吧。 “我相信李夏选手,肯定会给她安排一个完美的结局,大家继续往下看。” …… 陈凯听到这话,一股邪火从小腹升腾而起,他看着马冬梅,淫笑道,“那,你跟哥钻小树林去啊?” 这赤裸裸的话语,引起马冬梅的生理恶心,她抬手给了陈凯一巴掌。 其他小混混立刻拎着棒子怼到她面前。 袁华搂着陈凯,安慰道,“哥,你没事吧,哥,这我同学,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他转头朝着马冬梅大吼,“马冬梅你给我滚!!” 马冬梅很害怕,但脚下仍然纹丝不动。 陈凯不乐意了,他抓着袁华质问,“怎么得,要不你tm跟我钻小树林去啊?!” 袁华看着他那肥头大耳的脸,瞟了一眼马冬梅,眉头一皱,牙一咬,眼一闭,“行!” 陈凯抬脚踹开袁华,“去你大爷!” 一个混混眼尖,看见夏洛回家,“大哥,夏洛回来了!” 陈凯没管马冬梅,他带头出去,“哥儿几个,抄家伙!” 马冬梅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她为了夏洛可以放弃一切,夏洛绝对不能出事! 她开口道,“站住。” 陈凯几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是不是,”这几句话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只要我答应跟你进小树林,你就能放过夏洛?” 陈凯答应得飞快,“必须得!” 袁华蹲在墙角,嘶声喊道,“冬梅你不能跟他去小树林啊!” 夏洛戴着耳机,哼着歌往家走,隐约听见好像有人喊了什么。 他摘下耳机往小道瞄了一眼,没动静。 可能是听错了吧。 马冬梅同意了,“我跟你去。” 她一步一步,往小道深处走去。 那里没有灯光,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深渊。 …… 直播间。 “袁华是在照顾马冬梅啊!” “对啊,袁华在保护她,就冲这点,我承认他是个汉子!” “可这些混混都是他喊来的啊?” “袁华都肯替她进小树林了啊,这真的够意思了。” “袁华不算绝对的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夏洛你快看看啊!别听你那破音乐了!” “冬梅啊!!!” “她真的去啊?!” 评委席。 刚刚还在说话的周凯伦,难以置信的看着后续的剧情。 “马冬梅她,和陈凯进小树林了?” 这怎么可能? 李夏怎么敢这么写? 就连他在看完这段剧情后,都忍不住批评两句,“李夏选手这是为什么啊? “夏洛的演唱事业的确重要,但也不能这么牺牲冬梅啊! “你追求秋雅,拒绝了另一个女孩,这没问题。 “你写马冬梅付出,不求回报,痴心一片,也没问题。 “但是你为什么要给她安排这样的一个结局? “你为什么对这样一个真情付出的女孩这么残忍?” 连一向最好脾气的周凯伦都忍不住有点发火,可想而知其他几位评委和观众的心思。 张国利沉声道,“各位青少年观众朋友们,剧情里的这一幕是反面教材,你们千万不要学。 “爱情可以让一个人盲目,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奋不顾身。 “但是我必须要强调一点,飞蛾扑火似的行为,绝对不可取! “爱人,先爱己! “一味的无私奉献,只会感动自己!” 朱苏金没有说话。 现在的氛围有点不对劲。 李夏自己写的这个剧情好像有点犯众怒了。 他也没看懂,李夏好好的,干嘛要这么做啊? 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另一边,李夏的粉丝群里。 网友们都炸锅了。 “不是,我记得好像上次有人送他刀片了吧?” “我送的,我说你要是敢刀人,下次送砍刀。” “行,他真听进去了,的确是没刀人。” “这tm还不如刀了呢!” “气死我了。” “兄弟,我家批发刀片的,一块四一盒,十片。” “给我来一百盒!” “我要三十盒!” “我要五十盒!” 第25章 他是在写不幸 春晚舞台上。 灯光柔美,音乐旋律缓缓响起。 那姐一袭白色衣裙,声音动人。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涩。”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夏洛身穿绿色亮片西装,胸口点缀一朵红玫瑰,翩然登场。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 “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昨天激动的时刻。” 王老师家里。 “爸,这我学生!”老王指着电视,右手抱着孩子,正在跟父母吹牛,“妈,他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又对着老婆孩子神采飞扬的说道,“他能有现在的出息,那都得感谢我!” 张扬家里。 张扬,孟特,大春,几人都在沉默的看着电视。 他们都知道冬梅的事情,此时根本没有欢乐的心情。 夏洛在舞台上的表现非常完美。 可正是如此,他们更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出事情的真相。 夏洛家里。 夏洛母亲喜极而泣。 一众亲戚朋友都来到家里,和她一起庆祝这一时刻。 王姨安慰着她,夏洛终于出息了。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学校里。 夏洛靠着一首相约九八,一炮走红。 校长在教学楼上挂满了横幅,都是夏洛取得的奖项。 他本人也受到无数记者媒体的采访。 夏洛曾经焚烧的那处窗帘,已经成了名人事迹旧址,供粉丝瞻仰。 数不清的爱慕者从全国各地而来,站在焚黑的墙壁前,合影留念。 走廊里,墙面也挂上了夏洛的画像——杰出的歌唱家,作词作曲家。 凭借原创歌曲《相约98》成为了春晚史上最年轻的演唱者。 他不可思议的创作天赋震惊中外乐坛,被誉为现代流行音乐的希望之星。 …… 直播间。 “哇,夏洛这一幕和春晚一样哎。” “王老师家里的电视是袁华送的吗?” “卧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同学们这一幕都好严肃啊…” “校长在接受采访时好像是在说夏洛妈妈给他求情的事?” “烧窗帘这个绷不住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墙上挂照片这个,我们学校挂的是周凯伦。” “我们学校也是…” 评委席。 张国利深吸一口气,发表出自己的评价,“夏洛终于如愿以偿,靠着一首歌曲在春晚舞台上正式出道。 “他达成了自己从未完成过的梦想,成为一代新晋天王巨星。 “按理说,这个剧情应该是让人感到幸福和快乐的。 “多少人渴望,甚至奢望都不敢想的成就,夏洛轻而易举的拿到了。 “但在马冬梅跌落谷底的人生境遇映衬下,夏洛取得的辉煌成就竟然显得这么刺眼。 “这就好像是一出盛大的黑色幽默舞台剧。” 周凯伦接着说道,“而且结尾处,学校走廊的墙上挂着他的画像。 “他凭借着原创歌曲,震惊中外。 “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夏洛的歌曲是怎么来的。他真正创作的歌可能只有一首。 “这种反差对比,让我感觉特别的讽刺。 “我最初以为这个剧本的走向是,夏洛通过歌曲出名,迎娶白富美,最后走上人生巅峰。 “现在夏洛的确是按照这个路径走的,但我为什么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让我觉得夏洛不光是没有弥补曾经的遗憾,反而错失了一些更为珍贵的东西?” …… 春晚结束后,夏洛回到家,发现自家的玻璃竟然碎了! 还有一杆挂着书信的标枪扎在沙发上,透体而出。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马冬梅扔的! “夏洛,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今天晚上就走,去很远的地方深造,学体育。” 公交车上,马冬梅抱着行李,眼神失落,望向窗外。 “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但是拿起笔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久没见你了,脑子里经常出现你的样子” 车站旁,马冬梅拎着行李箱,站牌上放着夏洛的广告。 无痛人流——让您的孩子下落不明。 “祝贺你梦想成真。” 她冲夏洛的照片摆摆手,释然一笑。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你这个大明星一起玩了。” “勿念。” 西虹市火车站,马冬梅独自拉着行李箱走入候车室。 站前广场上播放着的,正是夏洛演唱的相约九八。 画面上,他一曲唱罢,冲着镜头挥手告别。 …… 直播间。 “冬梅飞标传书!” “好硬核…沙发都给扎穿了。” “不愧是体育生啊。” “夏洛代言这个广告,我的天,太能整活了。” “《让您的孩子下落不明》” “冬梅一个人离开好心酸啊…” “她真的,和那个混混,去小树林了??” “结尾处夏洛感觉在和冬梅挥手一样啊。” 评委席。 张国利评论道,“还记得夏洛第一次被陈凯几个混混围殴的时候,马冬梅过来帮她,但自己反而陷了进去。 “那时候我说,如果夏洛真想甩掉她,什么都不做就好了。到时候冬梅自己就会离开。 “唉,我是真没想到后面会出现这样的剧情,现在马冬梅真的自己离开了。 “夏洛应该对此是不知情的,不然他的反应不会那么平淡。” 刘何平看着这一幕,他反应过来了,“因为李夏选手并不是在写幸福,他是在写不幸。” 这话一出,周围人群都没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他。 刘何平缓缓道,“其实这一点,李夏选手很早就有暗示,只是有些隐晦。 “之前几位评委老师说过,李夏在角色描写上,有些过于重视马冬梅,而忽视了秋雅。 “还有好几处无法解释的情节,明明秋雅是他的女神,但在日常生活里,马冬梅却占据了大量篇幅。 “夏洛出事,夏洛遇险,来的人都是马冬梅。 “马冬梅为夏洛付出这么多,为什么结局这么悲凉? “其实,这是他刻意为之。 “只要换个视角,就能明白李夏这么做的原因。 “诸位,先继续看下去,我猜这部分剧情后面会慢慢揭晓。” 第26章 不要再打电话了,我怕夏洛误会 夜已深。 袁华冒着风雪,来到一处公共电话亭,按下那串牢记在心中的号码。 “喂?秋雅吗?” “我袁华,我想问问你报了哪所大学,我想跟你报同一所学校。” 秋雅接起电话,认真说道,“以后,你不要再打电话了,我怕夏洛误会。” 滴…… 袁华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心死了。 “不!!!!!” 他不甘的朝天怒吼,发泄出内心积压许久的愤恨。 足以养活十个邪剑仙的怨气冲天而出! 再次引来了那首不知名的bgm,同时引发天地异象。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秋雅!!!!!” 片片雪花落下,这刺骨的寒冷却不及他内心的万分之一。 袁华跪在地上,捶胸顿首,嚎天啕地。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不!!!!!” 孟特穿着校服,缓缓走到袁华身旁。 他脱下一层校服,身上还有一层校服。 袁华感受到身上的衣服,缓缓扭头。 孟特捋了一下鬓间秀发,与他深情对视。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积雪在两人身上越落越深。 路灯下,他们仿佛变成了两尊雪人。 那一天,西虹市又多出了一个城市怪谈。 …… 直播间。 “那个男人!出现了!” “梅花三弄。” “他在电话亭打,是不是因为秋雅已经不接他家的电话了?” “他带着自己的bgm走来了!” “咱们直接走流程,我先笑了,哈哈哈哈哈。” “噗,为什么袁华这么悲痛的情节我却这么想笑…” “袁华哭得好伤心,我笑得好开心…”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世界冥画!” “提问:孟特出现在这个场景的含义是什么?” “我有两件外套,一件是校服,另一件还是校服。” “二人幸终!” “世界名画《雪人》” 评委席。 原本有些沉重的氛围,在袁华的哀嚎下,瞬间变得欢乐一片。 张国利笑着摇摇头,“李夏这个选手,还真是懂如何拿捏观众的情绪。 “他好像会魔法一样,想让我们哭就让我们哭,想让我们笑就让我们笑。 “袁华简直承包了这个剧本一半的名场面。现在他的呼声都快超过夏洛了。 “从秋雅果断拒绝这段来看,夏洛彻底获得了她的芳心。 “现在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也算是达成了他的人生目标。 “不知道后续剧情会是怎样的发展?” 张国利还记着刘何平说的话。 李夏选手真正想写的其实是不幸。 那这岂不是意味着,夏洛现在爬得有多高,之后就会摔得有多惨。 周凯伦突然想开个玩笑,“现场提问,如何形容一场雪很大?” 在场的观众愣了片刻,彼此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不要再打电话了,我怕夏洛误会。” 演播厅内,一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 一晃数年。 新生代华语音乐教父夏洛,自《相约九八》后迅速走红。 成为首位登上时代周刊的华人男星。 一时间当代歌坛,中国乐坛,潮流音乐等杂志媒体竞相报道。 夏洛还在08奥运会开幕式上,奉献出一首《我和你》,感动万千网友。 更是亲手策划了轰动全亚洲的大型音乐选秀类节目。 中国好嗓门。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在昨天好嗓门的录制现场,发生了一件令所有粉丝都大跌眼镜的事情。 一位台湾籍的选秀歌手,翻唱夏洛的歌曲猩情,引爆全场。 可就在演出结束之后,夏洛却大发雷霆。 “你随便篡改我的歌词是画蛇添足!” 舞台上,周小伦拿着话筒,尴尬的站在原地。 夏洛越说越气,猛一拍桌子,“还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你以为你是贪吃蛇吗!” “我看你我就来气!” 夏洛起身,大步来到舞台上,照着周小伦的脑袋来了一拳。 节目瞬间乱作一团。 事后采访的时候,周小伦脸颊淤青,面容委屈,“我都不知道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其实特别喜欢夏洛,我喜欢他每一首歌。 “我自己平常也创作,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 “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人。” …… 直播间。 “哇!出现周凯伦了!哈哈哈” “梦幻联动,李夏把自己的评委写进剧本里!” “中国好嗓门,哈哈哈,你别说我还挺喜欢这个节目的。” “评委都是巨星啊,夏洛也是稳坐头把交椅。” “哎不对,夏洛为啥发火啊?”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改了他的歌词?” “周小伦委屈的样子真好笑…不是,真可怜,哈哈哈。” “周凯伦:他唱的全是我的词啊!” “夏洛:这玩意,谁唱算谁的啊。” 评委席上。 周凯伦面色古怪。 按照李夏剧本的时间点来说,那个时候的确是他刚刚开始创作的时期。 如果当年有这么个火爆全国的音乐选秀,他还真有可能会去参加。 周凯伦设身处地的代入了一下。 假如在自己的年轻时期,有人提前把未来自己写的歌都唱出来,那我会是什么反应? 创作有时候靠灵感和状态,状态好的时候写出来的歌,过了一阵自己再回过头去看,也会感觉这词这曲写得真厉害。 他自己肯定会非常崇拜夏洛。 这么有才华,有热情,对音乐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人。 至于后面那句… 我感觉我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 噗嗤… 周凯伦没忍住,笑出声了。 李夏可太能整活了。 他这是在夸自己的歌好听吧? 嗯,他一定是在夸自己。 他刚想说话,却发现其他三位评委神色玩味的看着他。 周凯伦战术清嗓,“咳咳,那个,李夏选手这一段剧情写的还挺有意思。” “是啊,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没错,你以为你是贪吃蛇吗。” “赞同,我感觉我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 周凯伦差点一秒破功。 他忍着笑意,继续说道,“夏洛已经奠定了自己音乐王朝不可撼动的地位,那为什么他会在面对新秀选手,周小伦的时候,这么愤怒呢?” 说到周小伦这几个字,他的语调都有些不稳。 “可能是因为,小伦特别喜欢夏洛。” “谁让小伦喜欢他每一首歌呢。” “小伦感觉自己一直活在夏洛的影子里。” 周凯伦当评委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除非是忍不住。 这几句话彻底让他破功,真憋不住笑了。 欢闹过后。 刘何平笑着开口道,“好了,咱们正经谈一谈这个问题。 “为什么夏洛在看见周小伦的时候,会那么愤怒? “因为他在害怕。 “因为周小伦的出现,以及把歌词改回原版的行为,深深的触痛了他内心中最在乎的一个事情。 “才华! “我认为这是夏洛最在乎的一个点,他自己是有些才华的,他也有创作的经验。 “他抄歌的事情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不可能有人揭穿。 “哪怕周小伦阴差阳错下再次把歌曲改了回去,也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他的原创,大家都会认为是夏洛的原创。 “周小伦事件的出现,让夏洛意识到,那些真正有才华的人,是抑制不住的。 “他们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在不经意间展露自己的才华。 “这种强烈的对比之下,让夏洛发现自己仍然是穿越前那个平庸的落魄汉。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平凡。 “但周小伦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正面面对这个现实,所以他才会暴怒。” 刘何平这一番话让众人思考良久。 张国利说道,“如果没有创新,单靠抄袭歌曲,吃不了多少年。 “等到他再次来到穿越前的年纪,他将如何自处? “浪潮褪去,谁在裸泳一目了然。” 第27章 江郎才尽 夏洛的别墅里。 秋雅已经是夏洛的妻子。 她精致的妆容和华贵的衣服,无一不彰显出夏洛的成功。 看见打人事件的报道,秋雅抓狂,“他疯了吗?怎么能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一旁小弟说道,“洛哥他会不会是心情不太好啊。” 秋雅立刻发布命令,“别考虑那些没用的,赶快去做形象公关,不要再让事情恶化下去。把负面评论,给我降到最低!” 另一边,张扬成为了夏洛的司机,开着大宾载着他离开节目组。 夏洛的心情不好,看到秋雅打过来的电话,并没有接。 他知道肯定是问自己为什么打人。 夏洛不想深思这事背后的原因。 他拔出电话卡,把手机扔到后座。 张扬有些害怕大嫂发火,又不想让夏洛生气,“哥,不接没事儿啊?” 夏洛的心思早飘远了,他疲惫的说道,“我想给自己好好放几天假,走,陪我喝酒去。” 张扬一笑,“得嘞!” 海上,游艇。 姑娘们穿着比基尼,站在甲板上又蹦又跳,大肆展露自己傲人的身材,不停为夏洛欢呼打气。 夏洛带着头巾,开着摩托艇在海面上享受速度与激情。 张扬在摩托艇后面,玩着尾波冲浪。 夏洛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烦恼,回到游艇,他兴冲冲的喊道,“宝贝们,我回来咯!” 可一转头,却看见秋雅正坐在沙发上,面色清冷。 那五个游艇宝贝被她强大的气场挤到一边,不敢说话。 张扬跟着走上甲板二层,也懵了。 他赶紧解释,“嫂子别误会,这些姑娘都是我的!” …… 直播间。 “看到这我就不困了啊!” “多人运动警告。” “楼上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我也想坐游艇出海开派对,呜呜呜,羡慕夏洛每一天。” “现在要叫夏总了!” “哇,秋雅这气场我好爱!” “正宫的压迫感.ipg” “张扬这人能处啊,有事他真扛。” “这兄弟能处!”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夏洛这小生活不错啊,他当年的梦想,算是都实现了吧。 “游艇,别墅,美女,名声,金钱,这些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必备物品,他都集齐了。 “重来一生,达成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也配得上幸福这个主题。” “要是其他选手写到这里,可能就直接选择全剧终了。” 经过刘何平之前的分析,几人都知道后续肯定还会有剧情,甚至是出人意料的反转。 毕竟,这可是李夏写的,他怎么会写出让人轻易猜到结局的剧本? …… 夏洛换了件衣服,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该对秋雅说什么,看着海面发呆。 秋雅给一旁的小弟一个眼神示意。 小弟拿过卫星电话,递给夏洛。 夏洛接过电话,“喂?哎,华哥!” 秋雅看着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的夏洛,眼神温柔。 “你那歌我给你写好了,我第一个给你写的。” 夏洛走上甲板,“你听听啊。” “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屯儿。” 秋雅跟在他的身后,也来到甲板。 夏洛还在和华哥沟通,“我这是想让你在内地多接接地气,粤语版的也有。” 他随口又唱了一遍粤语版的歌。 秋雅看着夏洛随口就创作出新歌,看向他的表情越发温柔似水。 “好,那就定了,就这首了啊!好,再见!” 说完,夏洛把手中的电话用力投掷向大海。 秋雅激动的抱住他亲了一口,“夏洛,你就是个天才!” 夏洛并没有多兴奋,反而问道,“秋雅,如果有一天我不会写歌了,你还会爱我吗?” 秋雅的笑容消失。 她不明白夏洛说出这句话的原因。 还没等她回复,游艇撞到了什么东西,两人都是一个趔趄。 …… 直播间。 “夏洛也成了大腕儿啊。” “华哥都要跟他求歌,好爽。” “我也想做一次这样的美梦!” “李夏写的这哪是幸福,分明是白日梦呀。” “我洛哥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啊。” “你有秋雅这样的老婆你也力不从心。” “好好好。”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看来,周小伦的事情给夏洛的刺激不小啊。他其实自己也意识到了,抄歌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记忆里的歌曲再多,也早晚会被搬空。 “等到他江郎才尽,乐坛地位被后起新秀追上,他又该何去何从? “可能很多人认为,他都已经赚到这么多钱了,这辈子早就够本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无非是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拥有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名车美女的生活。 “如果失去这些,让他再重新变回穿越前的那个夏洛。 “这一前一后的巨大反差,足以让他心理崩溃。 “上天给他机会,让他重来一次人生,可活到最后发现,他又活成了曾经的样子。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烂。 “更何况,这一次没有马冬梅在他身边。” 周凯伦说道,“这里有一个细节。 “夏洛在唱给华仔的歌时,秋雅看着他的表情是开心,欣赏的。 “后面夏洛说如果自己没了才华,是否还会爱他。 “秋雅听到后,没有回答,笑容也消失了。 “咱们再想一下,秋雅第一次对夏洛产生好感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学校天台上,袁华找她谈话,夏洛在广播室给她唱歌。 “那个时候,是秋雅第一次对夏洛产生了欣赏。 “再后来,夏洛卖了她自行车轱辘的时候。秋雅对他说,男人又老又丑不要紧,关键是有才华,何况你还是那么的有才华。 “通过这些片段,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一下,秋雅其实爱的不是夏洛这个人。 “她爱的是夏洛的才华! “假若真是如此,当秋雅发现夏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会怎么样呢? “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欣赏吗? “到这里,我们又能看出一个对比。 “相较于秋雅,马冬梅才是真正的喜欢夏洛。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哪怕自己最后默默离去。” 直播间里的众人也怀念起马冬梅。 “不知道冬梅现在在哪啊?” “是啊,这么多年了,她嫁人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秋雅的心思很重。” “她在游艇上那一幕,让我感觉和宫斗剧里的娘娘一样。” “如果是马冬梅的话,她肯定会选择用砍刀揍夏洛。” “我觉得冬梅更真实一些。” “我也觉得。” 第28章 屌丝意淫记 “洛哥!”张扬跑了过来,“有个渔船横咱后边了,看着像碰瓷儿的。” 夏洛和秋雅跟着张扬来到船尾,却看到意外的一幕。 张扬吃惊的摘下墨镜,“我靠,袁华?!” 渔船上。 袁华的脸庞饱受风霜,早已不似少年时那般白净。 他头发凌乱,穿着破旧的衣服,背着草帽,手里握着一杆三岔鱼叉。 岁月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了痕迹。 但他的眼神,依旧那么明亮。 此刻同学再见,阔别多年,昔日的梦中人已嫁作人妇。 当年的假想敌,如今成为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他的腿在颤抖。 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 叼着的烟头落在船上,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 袁华这一形象,震惊了直播间里的众人。 “我靠,这是袁华?” “他怎么成这模样了?” “这难道就是,老人与海!” “梅开四度。” “潮汐海灵--袁华。” “青年闰土。” “《我的区长父亲》” …… 夏洛的别墅,泳池旁。 几人在户外喝着红酒。 听完袁华这些年的经历,张扬感叹道,“你说咱家袁叔叔好好地怎么就进去了呢。” 秋雅从泳池出来,白色比基尼,衬托出胸前傲人的曲线。 她抬头轻甩秀发,水珠点缀在皮肤上,映衬着灯光,皮肤洁白无瑕。 袁华看呆了。 伤心bgm再次响起。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遗憾,落寞,惋惜。 没想到高中一别,再相见却是这种场合。 两人之间宛若云泥。 如果能够重来… “别看了!” 张扬一个响指打断了他的bgm。 “人家现在是大嫂。” 秋雅上岸,披上一件毛毯,顺势坐在夏洛怀里。 她端着红酒,看向袁华。 袁华本来已经撇开头,此时又忍不住偷偷斜眼看向秋雅。 不知名的曲目再次响… “怎么还偷看呢!” 张扬又一个响指,打断了他的施法。 夏洛没在意这些,“袁华,其实我一直特别欣赏你,上学那会你就才气侧漏!” 袁华不好意思的说,“外露,外露。” “哎,你能不能就我现在这身行头,即兴赋诗一首?” 夏洛穿着宽松的丝质长袍,胸口别着一簇羽毛。 袁华推辞道,“我作诗都是有批判性的。” “没关系。” “那我试试吧,”袁华看着他的衣服,抑扬顿挫的说道,“英姿飒爽雄鸡装,飞上枝头盖凤凰!” “好!”夏洛大悦,拍掌叫好,“好文采!” 张扬和秋雅都配合着鼓掌。 “才气不减当年啊,那这样,我给你投钱办个杂志,”夏洛很高兴,“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男人得装!” 他大手一拍,“你当主编!” …… 直播间。 “秋雅这身材真是绝了啊。” “梅开五度。” “袁华真是这剧本的灵魂啊。” “他的背景音bug怎么还能续上?” “反复吟唱。” “好一个侧漏!防侧漏,我用护舒…” “《我作诗都是有批判性的》” “《邹忌讽齐王纳谏》” “考点:首尾呼应。” “重点:这个盖字用的好啊。” 评委席。 张国利感叹,“人生境遇无常啊,没想到再见到袁华,他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当年在学校里,他是区长儿子,帅气多金又有才华。 “在秋雅婚礼上时,他穿着精致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 “俨然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没想到夏洛穿越后,他的父亲竟然落马了。 “这一前一后的对比过于强烈,这就是蝴蝶效应的力量吗?” 周凯伦发现这诗句和开头有呼应,“哎,你们看袁华作诗这一段,和婚礼上他嘲讽夏洛正好呼应上了。 “夏洛两次同样的打扮,作诗的也是同一人,最后却得到意境截然相反的两个句子。 “秋雅婚礼上,他说的是:只身赴宴鸡毛装,都是同学装鸡毛。 “现在夏洛是大明星,他说的是:英姿飒爽雄鸡装,飞上枝头盖凤凰。 “这讽刺的意味太明显了。 “夏洛肯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特意在这等着他呢。 “另外这段剧情让我感觉有点像是,那种网文里的装逼打脸情节。 “这种夸张的情节现实里很少会出现,想来也只有梦中才能实现了。” 说到梦中,刘何平好像想到了什么。 如果把夏洛的这场穿越之旅,看成是一场梦呢? 他也许只是在酒店的厕所里睡着了呢? 刘何平好像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但是又有什么线索他没有抓到。 朱苏金借着周凯伦的话,对李夏提出了批评。 “凯伦最后一句说的在理。 “这种夸张的打脸情节,也就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了。 “我们仔细对比一下夏洛穿越前后,周围人的变化。 “先从配角说起,袁华,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角色。 “婚礼上,袁华作诗讽刺夏洛,夏洛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笑着陪酒,对吧? “他喝醉后,袁华劝他跟冬梅回家,这时候夏洛说的话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最不爱听的就是你说话,秋雅的初吻就是你夺走的。’ “这是夏洛耿耿于怀的事情。 “在他穿越后,袁华成为他的重点打击对象。秋雅之前和他好,现在和夏洛好。 “袁华家有钱有势,现在家境败落,被迫出海捕鱼。 “袁华在婚礼上嘲讽他,夏洛在自己别墅门口找回面子。 “可以说袁华让他感到自卑,记恨的每一个点,夏洛全都找回来了。 “再说王老师,婚礼上老王也在调侃夏洛,记得他是二傻子。 “穿越后他揍的第一个人就是老王。 “老王明明有能力还手,但是他却被动挨打,最后只能求助校长。 “对于一个青少年来说,高中时期的老师代表着权威。 “他们的内心既希望打倒权威,同时也希望权威会保护自己。 “夏洛穿越后这个想法也实现了。 “他不光打了老王,还在遇到混混威胁的时候,被老王救了。 “再来说冬梅,其实冬梅是我个人最喜欢的角色,同时也觉得是现实中最不可能出现的角色。 “冬梅喜欢夏洛,她爱夏洛,几乎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夏洛可以说没有任何优点,他自私自卑,小心眼,为人还渣,虚荣。 “但冬梅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他,不管夏洛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 “这种人在现实里真的会存在? “父母看小孩做错事还会揍一顿呢。 “所以我觉得,夏洛这一出穿越戏,干脆改个名吧。 “就叫屌丝意淫记! “啥好事都让你给占了,跟你作对的没一个好下场!” 朱苏金这一番话极尽刻薄,可其他人竟然无法反驳。 他把人物对比一挑明,所有人都意识到,好家伙,还真是这样! 刘何平双眼一亮! 他找到线索了。 这人物前后对比,不就是证明夏洛在做梦吗? 第29章 天盛集团的反击 夏洛的一番话,让袁华又惊又喜。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诗词,还能换来一份体面的工作。 “夏洛你,”他拿起红酒瓶,感激道,“太够意思了!我吹了!” 一口气喝完大半瓶红酒,袁华也有些上头了。 他想起自己当年针对夏洛做过的那些事,有些愧疚,“我跟你说,我真的特别内疚,你说我当时那么幼稚。” 袁华忏悔的说道,“夏洛,其实,当时陈凯侮辱冬梅那事儿到现在在我心里都是个坎儿。” 这话一出,秋雅和张扬的表情瞬间不对了。 他们赶紧瞟向夏洛。 “你说什么?” 夏洛根本不知道这事! 袁华看着几人的反应,明白自己说漏嘴了。 秋雅赶紧打圆场,“啊,哈哈,都喝多了!来来来,吃水果。” 夏洛抬手拦住,对袁华露出笑容,“没事儿,你接着往下说。” 袁华局促起来,“我是不是话说多了,我,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张扬在一旁无声的做着嘴型,眼睛都要瞪到袁华身上了。 夏洛安慰他,“我就是想简单了解一下,你继续往下说。” 袁华看了看几人,只能说下去,“其实也没啥,就是,当时冬梅为了保护你,答应了跟陈凯进小树林。” “我把嗓子都喊劈了!我都没能改变她想保护你的那颗心…” “树林里,冬梅反抗,她拿树枝捅瞎了陈凯的眼睛。” “陈凯家有些势力,让她家赔了不少钱,听说她妈把房子都给卖了。” 夏洛听完,“秋雅,这事你是不是知道?” 秋雅有些委屈,“是啊,这事我是知道啊,你那会儿正在参加春晚的彩排,我不想让你分心!” 他再次问张扬,“张扬这事你是不是也知道?” 张扬不敢直接承认,“哥,我这知道不知道的,知…知不道。” 在众人的沉默中,夏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事儿都过去了。” 其他人赶紧暖场,“来来,喝酒喝酒。” “跟以前老同学这么久不见了,来来来,我给你倒酒。” 夏洛坐在椅子上,抿着嘴唇。 沉默几秒后,他猛然掀翻了桌子,“喝个屁啊!” …… 直播间。 “在夏洛的心中,马冬梅还是最重要的啊。” “袁华:当时我害怕极了。” “马冬梅没事!!” “我的四十米长刀已经收不回来了,给李夏厚葬吧。” “啊?我刀片都邮寄走了。” “冬梅!!!我就知道,凭借冬梅的手段不可能让陈凯得逞!” 评委席。 周凯伦呼出一口气,“还好,马冬梅最后跑了出来。她当初离开西虹市原来还有这一层的原因。” 张国利叹了口气,“马冬梅的离开算是一个转折点吧,自那以后夏洛的事业节节攀升。 “凭借夏洛的知名度,她不可能不知道夏洛的消息。 “但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 “那些房子,赔款,在夏洛那里不过九牛一毛。 “可她还是选择自己承担,不愿打破夏洛的生活。” 周凯伦点点头,“是啊,不过现在夏洛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因为这事大发雷霆,说明在他的心中,马冬梅仍然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酒店里。 姚景瑜写完今天的剧本,再次来到厕所。 “对,是的,多找一些人。” “嗯嗯,也别全是小号,要舍得下成本,雇一些大v。” “今晚就开始发力,都去差评!” “好,要持续到比赛结束,中间不能停。” “嗯,就这样,有消息再说。” 姚景瑜挂断电话,嘴角露出微笑。 你李夏的剧本写的好又如何? 姚氏集团可以操控舆论,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况且,你的剧本又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要抓着弱点猛打,把你拽下来轻而易举! 另一边。 朱苏金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天盛集团,小刘打的。 没人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只是在挂断电话后,朱苏金深夜出门。 咖啡店。 临近打烊时间,店内已经没有顾客。 前台只有一名咖啡师在清理着机器。 叮铃。 门铃声响起,一位戴着口罩的顾客走了进来。 “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是来找刘先生的。” 咖啡师停下手中的工作,端详了男人几秒。 “好吧,那你跟我来。” 两人顺着工作人员通道,来到一处房间内。 朱苏金进门,看见了刘秘书,以及他的上司,郭子衡。 郭子衡热情的打着招呼,“朱老师,久仰久仰。” 朱苏金摘下口罩,“刚刚电话里说的,都能保证实现?” “当然,天盛集团欢迎每一个有才华的人。” “你们是不是和李夏早就有过协议?” 郭子衡呵呵一笑,“我很喜欢李夏写的剧本,上一轮比赛结束后,的确有跟他谈过。” 朱苏金没有犹豫,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 “那好,我加入你们。我也不会再抹黑李夏的剧本了。” 郭子衡起身,热情的拉住他的手,“好!朱老师的决策是正确的。天盛集团的未来发展不会让你失望。” 他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对于李夏的剧本,你可以照旧,该骂就骂。” “啊?” 这一下轮到朱苏金不会了。 你们不是一伙的? 郭子衡安慰道,“呵呵,朱老师不必多想,我自有安排。而且这样你不就能拿两份薪酬了?” 朱苏金一合计,还真是这回事。 他加入天盛集团,竟然还同意自己继续按照姚氏集团那边的意思做。 “好了,小刘,你送送朱老师吧。” 片刻后,小刘回来。 “郭董,为什么要让他继续抹黑李夏啊?” “姚氏跟我也是老对手了,他们的三板斧我太熟悉了,这一次就给他们来点狠的。” 郭子衡背着手,“你说,如果有人抹黑李夏,是不是也会让其他观众觉得,这剧本不好?” 小刘点点头,这才是他不理解的地方,“对啊。” “那如果有铺天盖地的舆论,恶意抹黑李夏的作品,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呢?其他观众会怎么想?” 小刘愣了一下,“如果是我,我会意识到,是有人在搞恶意竞争…可姚氏集团不可能这么傻啊,他们怎么会做的这么明显。” 郭子衡看着他,没说话。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 小刘内心震惊不已,“郭董,你这手段真是…厉害啊!” 郭子衡微微笑道,“好了,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吧。 “安排一批人去写些客观的评价,夸一夸他的剧本。要求必须说的有理有据,不能夸张,尽量多吸引一些粉丝。 “针对黑评,不要对骂,跟他们讲理,指出不同的分析思路。 “同时在背后增加大赛的关注度,不要只增加李夏的,所有人一视同仁。 “呵呵,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30章 马什么梅? 大赛进行到第四天。 …… 别墅里。 夏洛把自己关在房间。 当年那杆标枪,他一直都留着,这么些年始终放在他的身旁。 夏洛抚摸着标枪上的划痕,回想起往事,不胜唏嘘。 冬梅啊,你到底在哪儿呢? 你说都不在一块儿了,还让我欠你这么大个人情呢。 当年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们俩就挤在一个四十平米的小屋里… “四十平米的小屋?!” 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那个小屋的位置可能没变化! 第二天,夏洛开车来到曾经的家。 这是一处破旧的廉租房,每一层都住着好几户人家。 楼前的平台上挂着许多晾衣绳,现在天晴,上面挂了不少衣服。 夏洛走到跟前,向一位晒着太阳的大爷打听消息。 “大爷,楼上三二二住的是马冬梅家吧?” 大爷靠在椅子上,抬头茫然问道,“马东什么?” 夏洛以为他耳背,重复了一遍,“马冬梅!” 大爷抽了口烟,“什么冬梅啊?” 夏洛无奈,又增大一些音量,“马冬梅啊!” 大爷还是没听清,“马什么梅啊?” 夏洛没辙了,“行,大爷你先凉快吧。” “好嘞。” 这句话大爷听清了。 夏洛吐槽一句,“还好嘞。” …… 直播间。 “这大爷,嘶…恐怖如斯。” “简直像极了期末考试背书的我!” “打开书,马冬梅,合上书,马什么梅?再看一眼,马冬梅,哦我记住了,什么冬梅?” “考前翻书马冬梅,考试记成孙洪雷!” “哈哈哈哈哈我笑疯了。” “两人对答如流。” “神tm对答如流。” “《好嘞》” “《还好嘞》” “也许夏洛还是爱冬梅的,只是曾经卑微的生活让他更爱身份地位。” “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冬梅啊,一日夫妻百日恩。” 社交论坛上。 大量讨论《夏洛特烦恼》的帖子涌现。 “夏洛都已经和秋雅结婚了,还惦记着冬梅啊?好渣啊!” “就是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合着都是你的呗?” “这种男人啊,有了俩子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谁都不放在眼里。” “大家可要看清他的真面目啊!” “怎么会有编剧这么写啊!” 除了负面的帖子,宣传和夸赞的也有。 “大家来看青年编剧直播大赛,这一届比赛看点十足啊!” “才华横溢的美男子姚景瑜,以及新晋黑马李夏,两人的剧本难分伯仲。” “其他人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啊,不是他们太差,是这两人太强了!” “我原称之为历年最强一届选手,不看错亿啊。” …… 夏洛自己来到三楼,挨家挨户看着门牌。 “从毕业到现在你赚过一分钱嘛!” 一户门内,小两口正在吵架。 夏洛听到有些耳熟的话语,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女方骂道,“你整天除了喝酒,就知道在家躺着,你四肢都躺退化了你!” “你懂什么!这是我的梦想!” 夏洛敲了敲门。 男人气冲冲的推开门,“找谁啊!” 他叼着牙刷,肩上搭着毛巾,脖子上还有三道抓痕。 夏洛试探着问道,“是马冬梅家吗?” 男人没有说话,愣愣看着他的脸。 女人凑了过来,看看怎么个事。 夏洛看清两人的脸,知道自己敲错门了,“对不起啊,我找错了。” 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身说道,“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是夏洛!!” 小两口认出他的身份,激动得不得了。 夏洛抬手放到嘴唇,示意保密。 “小两口在一起时间久了,别把仅有的那点激情都放在吵架上了,去吧,趁热,造个小孩儿!” 两人被大明星鼓励,笑得合不拢嘴,“造!造!” “借你吉言啊。” 夏洛笑着挥了挥手,“我给你们关门,生个双胞胎!” …… 直播间。 “这熟悉的台词…” “用进废退论是错误的。” “似曾相识燕归来。” “我有一个梦想…” “大明星就是不一样啊,开口就让人造小孩。” “大师,我污了,我懂怎么劝情侣了。” “记得关门!”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这段话有些耳熟啊。 “这不是在秋雅婚礼上,马冬梅对夏洛说的原话吗? “这小两口的情况,和当初夏洛的情况倒是一模一样。 “李夏安排这样一个情节,是想表达什么?” 刘何平说道,“这里有一个隐蔽的细节,你们注意看那小伙子的脖子。 “那里有三道抓痕,很显然是刚刚吵架时,妻子抓的。” 张国利有些疑惑,“这个抓痕,有什么含义吗?” 周凯伦仔细在脑海里检索,他想起来了,“婚礼上,夏洛跑到厕所里,那时候他的脖子上就有三道抓痕!” 刘何平点点头,“没错。这么小的细节,李夏不可能是随意为之。 “咱们再对比一下他们吵架说的话,几乎就是马冬梅当时的原话。 “可以说这两个人,就是夏洛与马冬梅真实生活情况的投射。” 张国利想了想,“也就是说,现在夏洛是在以功成名就的身份,回过头去看曾经自己嫌弃的那段生活?” “对,就是这个意思。” 刘何平继续说道,“夏洛当年自己嫌弃,讨厌,甚至想要离婚的那段关系,在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美好,温馨。 “你们仔细体会一下,夏洛对小两口是怎么说的? “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没了。 “别把激情浪费在吵架上。 “这是对那小两口说的吗?这是夏洛对曾经的自己说的,这是他现在的肺腑之言!” 张国利恍然大悟,“夏洛他,后悔了!” 周凯伦也想通了关窍,“这么多年过去,他心里惦记的还是冬梅。 “那年春晚过后,冬梅留下一封书信,从此杳无音讯。 “一切都拥有了才发现,当年自己最看不上的东西,竟是自己拥有过的最宝贵财富。” 刘何平点点头,“是啊,失去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31章 冬梅,好久不见 夏洛帮小两口关上门后,内心窃喜,感觉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 他偷偷趴到窗户边,偷看两人的进展。 “你找谁啊?” 夏洛被吓一激灵,赶紧扭头。 竟然是多年不见的马冬梅。 马冬梅呆在当场,手中水盆当啷掉落。 一盆水不偏不倚刚好浇在楼下晒太阳的大爷头上。 大爷抹了把脸,气得起身指着楼上喊,“马冬梅!” 楼道上,两人相隔十余米,相视无言。 这两步的距离,却花了十几年。 微风拂过,吹起晾晒的衣服。 阳光正好,倾洒在冬梅身上。 “快进来,大明星。你说你提前也不打个招呼,我把家收拾收拾啊。” 马冬梅邀请夏洛进屋,自己赶紧收拾客厅的杂物。 夏洛看着这个小屋,记忆纷至沓来。 四十平米的房子,在他的眼里却是如此温馨,处处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家具有些破旧,但在马冬梅的装饰下,或粘着摆件,或放着玩偶,或遮着布帘。 几株精养的绿植点缀其间,随处可见房主人的细心与态度。 “我们家屋小啊,跟你那大豪宅可没法比。” 夏洛的眼睛竟有些湿润,这一处处一幕幕,恍若隔世。 他轻脚来到屋子里,一点点打量着房间各处,脱口而出,“家是不分大小的。” 马冬梅收拾好沙发,“夏洛,你坐,你坐下说。” “冬梅。” “啊?” “好久不见。” …… 直播间。 “冬梅!!” “这大爷一盆水浇下去突然正常了…” “医学奇迹(确信)” “两人相望这一幕好好看啊。” “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知道为啥,看到这莫名其妙的淌眼泪。” “感觉冬梅现在过得就很好啊,比跟夏洛在一起那会要好多了。” “这个家好温馨啊。” “感触好多啊,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评委席。 张国利感叹道,“这一声好久不见,夏洛的心中也是五味陈杂吧。 “他和马冬梅是青梅竹马,夏洛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过她。 “可这路是你自己选的啊。” 周凯伦说道,“夏洛现在渐渐有些后悔,他的内心在犹豫。 “我个人觉得,马冬梅没有夏洛,仍然能过的很好,甚至过的更好。 “但是夏洛没有马冬梅,他怕是会过得一团糟。 “现在他的音乐事业眼看就要到头了。 “如果秋雅只爱他的才华,等到夏洛的事业走到尽头,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去。 “现实里不会有一个女生能够无条件的包容你,爱你。 “也就只有马冬梅才会这么纵容夏洛。” …… 马冬梅听到这话,明显紧张了一下,“我,我可老能看到你啊,在电视上。 她不停的收拾本来就很干净的沙发,用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这家伙你现在火的啊,换个台就是你,换个台就是你,这把我看的烦死了都。” 夏洛走了过去,发现沙发后面的柜子上,摆着一块砖头。 马冬梅解释道,“这是我当年拍那姐的板砖,我一直留着它呢。我现在一看她唱歌我就想拍她呀。呵呵。” “那你现在,不练标枪了?” “早就不练了,”马冬梅不好意思解释道,“有一年比赛,我把标枪扎人裁判身上了,后来就被终生禁赛了。” “不练了好,总练那个,胳膊粗!” “啊…我现在在体校当队医,没事儿呢我就给运动员按摩呀,拔罐啊什么的。” 夏洛看见客厅中央,有着一串串用罐子做的风铃,嘀咕了一句,“还是没离开罐子。” “哎对了,你是不是没吃饭呢?”马冬梅一脸自豪的说道,“我锅里煮着茴香打卤面,独门手艺,你肯定没吃过!” 说完她跑去厨房。 夏洛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我想这口都想了好几年了。” 他看向衣柜旁的镜子,恍惚间,想起了当年的生活。 那时候他经常光着膀子在家里练吉他,冬梅打扫着卫生,催他吃面。 可他吃腻了,感觉流汗都是茴香味。 冬梅拽了一下他的内裤,问他对自己腻不腻? 那时候两人在家里打打闹闹,却充满了生活的朝气。 “来咯!快快快,趁热趁热!” 马冬梅端着一碗面出来,打断了夏洛的回想。 她把面条放到桌上,筷子摆在碗边左侧。 茴香,西红柿,肉沫。 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彼时吃腻的味道,却成了此时的珍馐。 …… 直播间。 “冬梅留着砖头,夏洛留着标枪。” “俩人都把自己认为最珍贵的东西保存好,放在身边。” “这都是珍藏在心底的回忆啊。” “裁判:好枪法!噗…” “这一击,贯穿星辰!” “这回忆杀,我的天,现在想起之前的好了。” “要不说是失去才知珍贵呢。” “茴香打卤面是什么味道啊?” “我去自己做一碗试试看。” 评委席。 周凯伦明显被这个场景触动到了,“我发现李夏选手在写这种煽情的戏码时,总是能用普普通通的几句话打动人心。 “你们说那个砖头,真的是冬梅当年拍那姐的板砖吗? “还有她标枪扎裁判身上了,会不会指的是用树枝戳瞎陈凯的事?” 张国利想了想说道,“马冬梅把板砖当成古董一样,摆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用意不言而喻。 “当年她和夏洛为了保护彼此,各自都挥出一块板砖。 “到底是哪一块,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至于标枪扎到裁判,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暗指陈凯的事。 “是非真假,我们不得而知了。” 周凯伦继续说道,“这里还有一个细节,你们看筷子摆放的位置,在碗的左侧。 “这么多年,马冬梅还记得夏洛是左撇子。 “一个人到底喜不喜欢你,全都体现在这种细节上。 “我想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的夏洛,看见这碗茴香打卤面,看见仍记得自己习惯的马冬梅,他内心最后的防线,会瞬间崩塌吧。” 张国利轻叹一口气,“是啊,有个爱你的人不容易,你为何不去好好珍惜?” 第32章 夏洛的心意 夏洛端起那碗面,怔怔出神。 马冬梅以为他不喜欢这味道,试探的问,“怎么,吃不惯啊?” 夏洛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他像是从来没吃过面一样,狼吞虎咽。 马冬梅这下放心了,她笑着说道,“哎呀,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她回忆着两人小时候的生活,“我就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新疆村吃烤串,结果你就吃急了,一下全吐那烤馕上了!” 曾经的童年趣事让她不自觉的笑出声来,“你知不知道到现在我看见那披萨,哎呀把我恶心的呀。” 夏洛吃着面,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马冬梅被吓了一跳,“我是不是把你说恶心了?” 夏洛放下碗,看向她,“冬梅。” “啊?”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他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马冬梅,红着眼睛,诉说着心中的想念,“我梦见咱俩结婚了。 “但日子过的并不幸福,我成天喝大酒惹你生气。 “终于有一天你受不了了,你说你要跟我离婚。” 夏洛这几句话触碰到了马冬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可是从小就一直喜欢着夏洛啊! 但在现实面前,两人中间已经横亘起一道无形的墙。 马冬梅的眼眶瞬间湿润,她不想让夏洛发现自己失态,撇开头去,打趣似的说道,“你快别开玩笑了! “你这大明星,我,我哪有那种福气啊我。” 夏洛继续说道,“咱们俩就挤在这个四十平米的小屋里,每个周二的晚上停水,一用微波炉就断电。” 马冬梅的表情渐渐愣住了。 “每次上厕所,都得掀开马桶盖,手动上水。” 马冬梅震惊了,她站起身,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夏洛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细节? “夏洛…” …… 直播间。 “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我考考你,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呀。” “这茴字,有44种写法。” “这剧本好多细节啊我的天…” “《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姐妹们讲真我哭了。” “就像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庄周梦蝶啊。” 评委席。 周凯伦叹息道,“一碗茴香面,让夏洛意识到自己选择这条路,代价是什么。 “还真如刘何平老师所说的一样,他回想起的幸福越多,就越突显自己此刻的不幸。” 张国利说道,“一个女人在自己而立之年一事无成的时候没说不喜欢自己了。 “在自己整日无所事事躺在家中没说不喜欢自己了。 “在每日紧衣缩食挤在四十平米小房子的时候没说不喜欢自己了。 “在结婚领证的宴席是一顿羊蝎子的时候没说不喜欢自己了。 “在每天日夜颠簸赚钱养家的时候没说不喜欢自己了。 “却在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悄然离去。 “你是大明星,我哪有这种福气啊? “当年那个班级里谁都瞧不起的二傻子,只有马冬梅喜欢。 “现在这个歌坛炙手可热人人仰望的巨星,只有马冬梅离开。 “马冬梅不曾嫌弃夏洛任何缺点,可为什么在面对成为巨星的他却有些自卑? “她真是爱惨了夏洛啊。” …… 夏洛坐在沙发上,积压多年的倾诉欲在这一刻爆发。 “一到冬天我就犯胃病,你就把手搓热了给我暖胃。” 他想起两人蜗居生活的一个个片段。 那是当年他不曾留意过的幸福瞬间。 昔日折磨自己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在多年后回想却成为了只有在梦中才能实现的画面。 “有一次我掉井里把门牙磕掉了,你就守在旁边陪着我。” “一边陪我一边嗑瓜子,把我烦的。” “谁知道,最后你嗑出来的瓜子仁都是给我吃的。” “你为了让我戒烟,把家里所有打火机都藏在暖气片后面。” “后来打火机被烤炸了,暖气水崩得到处都是,你吓得躲在我怀里哭。” “那天晚上,我们俩就像落汤鸡一样,收拾了一整夜。” 马冬梅站在原地,听着眼前她深爱过的男人,诉说着一件件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生活碎片。 她知道这都是假的。 可为什么此时听夏洛说起,这一桩桩回忆都如此的真实? 就好像是在另一个世界,真实的发生过。 “冬梅你第一次给我做饭,做的就是茴香打卤面。” 夏洛已经哽咽的不成声。 “你说茴香的味道,能让我在将来厌倦你的时候,多去回想你的好。” 他站起身,走到冬梅面前。 …… 直播间。 “夏洛是在和自己的内心世界对话。” “冬梅才是最好的伴侣选择啊…” “繁华只觉秋雅香,平淡方知马冬梅。” “听闻爱情,十人九悲。” “这种女生值得为她奋斗一辈子!!” “夏洛说的是我最渴望的爱情啊!!” 评委席。 周凯伦的眼睛也有些泛红,“冬梅做的茴香面,没想到有这么一层意思。 “讽刺的是,夏洛在自己吃腻的时候,想的都是冬梅有多烦人。 “现在吃不到了,他终于想起冬梅曾经说的话,请多回想她的好。 “他站到冬梅面前,想试图再次挽回她。 “夏洛终于在此刻真正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那个在酒店洗手间,无能狂怒的自己, “那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窝囊废, “终于找到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可是,还来得及吗?” 社交论坛上,一场针对《夏洛特烦恼》的批斗正在轰轰烈烈展开。 “姐妹们,擦亮眼睛,千万别找夏洛这样的渣男!” “就是啊,脚踏两只船,自己结婚有妻子,还来追青梅竹马,恶心!” “人家冬梅凭啥要等你啊?几十年就为了你啥也不干啊?” 铺天盖地的骂声下,也有几条好评。 “李夏选手想强调的是夏洛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什么了,你们理解的有点偏题了啊。” 但很快这条就被淹没了。 “冬梅如果结婚了呢?夏洛是要挖墙脚啊!” “大家一起去跟我刷差评!观众打分的时候都打一分!” 另一边,天盛集团。 小刘在网上浏览着每一条信息,姚氏集团的舆论攻击已经开始。 大部分不知情的吃瓜群众都以为是这剧本写的有问题,在姚氏集团的春秋笔法下,还是有不少人跟风开骂了。 整个节目的热度也因此提升了一大截。 “郭董,咱们还不出手吗?” 郭子衡摇摇头,“还没到时候,再等等。 “等一个剧情的引爆点,在对方以为自己必胜的时候,警惕心才会降到最低。” 第33章 大春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夏洛看着近在咫尺的马冬梅,刚想说话。 咔嚓。 门开了。 “媳妇儿,我回来了。” 马冬梅看向房门,赶紧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跑了过去。 “刚才楼下帽子店打折,我买了好多帽子。” 大春把身上的包挂在门口,低头摆弄着手里拿的两个浅绿色格纹帽子。 “你看,都是我喜欢的颜色。” 马冬梅站在门口,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手往屋里一指,“大春,你看谁来了?” 大春往屋里一瞄,又惊又喜,“我靠,夏洛!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要重进一次!” 马冬梅趁着大春的注意力都在夏洛身上,再次擦了擦面容。 等她回过头的时候,大春早就跑到门外了。 “冬梅!我钥匙锁屋里了,快开门!” “哎…” 马冬梅过去打开门。 大春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大脚步冲进屋内,给夏洛一个拥抱。 “夏洛,好哥们儿!想死我了。” 拥抱过后,大春把帽子递给夏洛,“送你一顶帽子。” 夏洛看了一眼,笑着拒绝,“自己留着戴吧。” 他纠结了一下,问道,“你和冬梅,什么时候结婚的?” 提到马冬梅,大春更开心了,他走到冬梅旁边,搂着媳妇儿说道,“这事儿我得感谢你啊夏洛,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娶到冬梅这么好的媳妇儿。” 夏洛维持着笑容,“那你得好好对冬梅啊。” “好!” “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夏洛随意找了个离开的借口。 大春赶紧留客,“哎夏洛,你怎么刚来就走呢?” …… 直播间。 “好多帽子啊哈哈哈。” “现在突然笑崩…” “我的字体变绿色啦!”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这也太可爱了吧,我好喜欢大春。” “《好哥们》” “我感觉冬梅和大春在一起更幸福啊。” “他俩好般配。” 评委席。 周凯伦也被大春这几下给逗笑了,“大春好可爱啊,看见好哥们来家里,还要装作没看见再来一次。 张国利也被这一幕都笑了。 李夏还恶趣味一样,让大春拿着两个绿帽子进来。 可他笑过后又感觉有些不对劲。 大春的前后行为和说的话,总感觉另有深意。 …… “对了,大春。”夏洛走到门口又回身,“我不是让你买房子,你买了吗?” 提到房子,大春感激的说道,“夏洛,说到房子的事情,我更应该感谢你了。” “我让我妈在二环边买了两套房子,买的时候两千七,刚过半年就涨到了两千九,我就让我妈把房子全卖了,狠狠地赚了一笔!” 大春傻呵呵的笑着,“后来我一看,房子涨的太变态了,我就让我妈劝家里的亲戚把房子全卖了,租房子住!” “等房子降价了再买回来。” 夏洛听完,不知道说什么,给出了另一个忠告,“以后家里的亲戚就别再联系了,能躲就躲躲吧。” 说完,离开了这里。 马冬梅追了几步,“夏洛!有空来玩啊!” 大春站在屋子里,笑容不见了,“冬梅,你是不是心里还喜欢夏洛啊?” 马冬梅立刻转身,“你瞎说什么呢!” 大春撅了撅嘴,走到沙发坐下,“大家都以为我傻,其实我一点都不傻。” 他看到桌子上夏洛吃剩的面碗,里面还剩下一点汤。 “哎?你做茴香汤啦?” 大春拿开筷子,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马冬梅赶忙过去拦着,“大春!” 可他都喝完了。 马冬梅捂脸,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大春擦了擦嘴,“我大春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果法律允许,我甚至不介意咱们三个人一起生活。” 马冬梅抬手给了他一下,“你大爷!” 随后挽住大春的胳膊,“想什么呢你!” “呵呵呵呵。” 大春坐在沙发上,傻笑不止。 …… 直播间。 “《狠狠地赚了一笔》” “每天一个破产小技巧。” “救命,我的降压药呢??” “真不愧是大春,顶级理解啊!租房子住!” “大春企业级理解,商业鬼才。” “《能躲就躲躲吧》” “《哎,你做了茴香汤》” “《其实我一点都不傻》” “我觉得这里很心酸,但我真忍不住笑啊哈哈哈哈” “咦,牛头人…” “楼上闭嘴!” 评委席。 周凯伦打趣道,“没想到高中时候夏洛说的一句话,大春还真的照做了。只是这结果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啊。 “两千七涨到两千九,真是狠狠地赚了一笔。 “网上流传着一句话,你永远都赚不到你认知以外的钱。哪怕暴富后这笔资金也会通过各种方式重新流回市场。 “大春的行为就很好的诠释了这点。 “不过他自己知足,踏实,不贪。哪怕日后看见二环边上宛如天价的房子,可能也只会呵呵一笑,叹息着自己没福分。 “这一点才是我们真正要学习的。” 张国利看完这一段剧情,终于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在大家欢笑过后,缓缓说道,“其实我觉得,大春一点都不傻。” 周凯伦疑惑道,“张老师看出什么细节了吗?” “咱们换个视角,站在大春的角度,重新看一遍这个剧情。” 张国利逐句分析,“首先,大春进门的时机非常巧。 “他是卡在夏洛即将说出心中想法的时候,打断了他。 “其次,夏洛要离开的时候,大春说你刚来就走啊?他是怎么知道夏洛刚来的呢? “我想真正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大春其实早就回来了,他在楼下就看见夏洛了。 “他的心里肯定是害怕夏洛夺走冬梅的。 “夏洛是乐坛巨星,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女人都渴望爬上他的床。 “更何况冬梅深爱着夏洛那么多年。 “也许在大春的心里,一直都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夏洛找上门来,他该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夏洛在冬梅心中的地位,他在楼下的摊位上买了两顶绿帽子。 “来到家门口,他也没有打断两人的谈话,而是选择站在门口听着。 “直到那个时刻,夏洛要说什么,大春知道自己不得不打断他们了。 “他说的第一句是,媳妇儿。 “这是说给夏洛听的,马冬梅现在是自己的妻子。 “进门后,他故意低头摆弄帽子,就是给两人平复情绪的时间。 “可是他抬头后发现冬梅的脸上还挂着泪水。 “这样的情况下几人都会尴尬,所以他又找了个借口离开,重新进门。 “送给夏洛的绿帽子,也是一个暗示。 “等到夏洛主动问起他俩,大春顺势宣告主权。” 这一番话,所有人都听呆了。 这真的是大春能做到的事情? 可每一个细节都对上了… 张国利继续说道,“夏洛走后,大春问冬梅,你是不是还喜欢夏洛? “这个问题他自己是有答案的。 “冬梅就是还喜欢夏洛。 “随后,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喝了夏洛吃剩的面汤。 “我想问问大家,大春和冬梅结婚这么多年,可能没吃过她亲手做的茴香打卤面吗? “大春绝对经常吃,这点毋庸置疑。 “如果是真喝汤,为什么上面摆的是筷子而不是勺子呢? “再说,桌子上只有一个碗,如果是冬梅吃的,那她必然会给作为客人的夏洛也端一碗,这里应该有两个碗才对。 “所以这一个碗肯定是身为客人的夏洛吃的。 “不管怎样,大春在看到的一瞬间就知道那是夏洛吃剩下的面碗。 “他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喝夏洛剩下的汤,来表明自己,他爱着冬梅。 “哪怕冬梅还喜欢夏洛,哪怕你是夏洛抛弃不要的,我,大春,仍然爱着你! “这就是他的态度!” 现场鸦雀无声。 这真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大春? 那个反应慢别人半拍的大傻子? 张国利还没说完,“还有,大春最后说的这句话,更是让我佩服。 “我想先问问在场的男同胞们,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的女朋友和前男友有交流,而且随时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你会怎么做? “大部分人肯定会生气,会质问,会吵架。 “对吧?这很正常,人之常情。 “但是事后无论你们争论出怎样一个结果,这根刺都会扎在你的心上,久久难愈。 “那我们看看大春是怎么处理的。 “如果法律允许,我甚至不介意咱们三个人一起生活。 “他自己表明了态度,做出了让步。 “我不管冬梅你怎么想,我都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一句话给足了尊重,给够了台阶。 “马冬梅自然和他打打闹闹。 “两人的关系没受丝毫影响,冬梅还会更爱他。 “所以这一场感情危机,就这么在大春一步步的操作下,化解于无形。” 刘何平点点头,“大春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啊。” 直播间里,弹幕瞬间暴涨。 “大春原来才是活的最明白那个!” “他才是最聪明的那个!可怕!” “我的天,这操作我一辈子都学不来啊。”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震惊了,我再也不敢小看我家楼下那个傻子了。” 第34章 夏洛不幸的真正原因 夏洛因为冬梅的事,低落了好久。 他对外的借口是闭关创作。 但是唱片公司的人等不了那么久,他们要审查夏洛的新歌。 数天后,大剧院里。 舞台上摆着钢琴,麦克风,和一把椅子。 硕大的剧院内空空荡荡,只有第一排坐着唱片公司的高层。 夏洛从容的走到舞台中央,拒绝了张扬递过来的吉他。 他随意的说道,“demo(小样)我没来得及做,给大家简单哼哼两句。” 这是他创作歌曲时的一贯态度。 毕竟从记忆里哼几首经典曲目,还用得着费心费力的制作吗? “十年之前,你不离开我…” “夏洛,”秋雅坐在前排,轻笑一声,打断了他,“你就别和大家开玩笑了好不好?” 夏洛一看这反应,知道这首歌陈一迅已经创作出来了。 他搓了搓手,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不过还好,还有别的歌曲。 “唉呀…下一首啊。” 秋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冲夏洛露出一个笑容。 “你送我离开,千里之外…” 夏洛刚一开口,秋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几步小跑来到台上,面色难看,小声问道,“你唱周凯伦的歌干嘛?” “还有一首!” 夏洛的情绪有些乱。 但他还有一首歌。 那是唯一一首,自己原创的歌曲。 “这首歌,是我最近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一首歌。” 夏洛要来吉他,看着秋雅,深情唱道,“想看你笑,想和你闹,想拥你入我怀抱。” 这首《一次就好》,他从来没有完整的唱过给秋雅听。 可夏洛还没唱完,就被打断了。 秋雅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笑容,眼神充满了失望,“你闭关了这么长时间,就写了这么首歌?” 夏洛看向她冷冰冰的双眼,问道,“不好听吗?” 秋雅的语气里已经在压着怒火,“这不是你的水平。” 夏洛坚持说道,“我认为很好听。” “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撕开了夏洛最后一层蒙羞布。 他拎着吉他,一言不发,离开了剧场。 …… 直播间。 “那些歌手已经把自己的成名作写出来了。” “夏洛的记忆里已经不剩下几首歌给他抄了。” “主要还是秋雅的态度吧。” “唉,谁让你自己作妖呢。” “秋雅真的好绝情…” “感觉她眼里只有利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这首歌夏洛想唱给秋雅听好几次。婚礼上被马冬梅打断,同桌时再次被马冬梅打断。 “这是第三次,没有人来打断他了,却被秋雅自己打断了。 “正和我们猜想的一样,秋雅爱的不是夏洛本人,否则她不会在夏洛为自己深情演唱时,露出那种失望的表情。 “他自己创作的歌,和他抄来的歌,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这不止是对他才华的否定,更是对他整个人的否定。” 张国利叹了口气,“在游艇上时,秋雅看见夏洛脱口而出就能创作歌曲,眼神是那么温柔。 “夏洛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不会写歌了,你还会爱我吗? “现在答案来了,秋雅用行动表明,不会。 …… 那天之后,夏洛彻底放弃了演艺生涯。 他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用纸醉金迷来掩盖内心的彷徨。 偶然一天回家,竟然发现秋雅和袁华睡在自己的卧室。 可他内心竟没有丝毫波澜。 夏洛没有拆穿两人,只是自己更变本加厉的醉生梦死。 期间他有再次找过马冬梅。 街道边。 夏洛开着限量版敞篷超跑,看着大春的电瓶车擦肩而过。 电瓶车后座上,马冬梅抱着菜篮,两人有说有笑,一路奔向自己的小家。 两人脸上幸福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夏洛。 练歌房里。 夏洛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旋律。 可怎么都无法达到完美。 他气得一把将吉他扔在地上,狠狠踩碎。 别墅里。 老妈正和张扬还有两个阔太太在打麻将。 他在楼上看着自己母亲,没有打扰。 深夜。 夏洛独自来到曾经的高中,坐在教学楼前。 一瓶酒,一包烟。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 …… 直播间。 “我洛哥堕落了啊。” “感觉生活没意思没奔头了呗。” “秋雅出柜了…” “是出轨…” “对比冬梅的幸福生活,夏洛现在好惨啊。” “除了钱,我一无所有。” “你是选择坐在跑车上哭,还是电瓶车后座上笑?” 评委席。 周凯伦轻轻摇头,评论道,“在心理学上,有一个契可尼效应。 “它指的是人们很容易忘记那些已经完成的,圆满的事情。 “但对于那些中途结束,没有完成的事情记忆深刻。 “在感情中也是如此。 “你越是得不到某个人的回应,就越是陷入执念。 “你越是在乎,就越是害怕失去。 “放到夏洛这里,可能他会更加痛苦。 “因为是他自己亲手,送走了那份本属于他的幸福。 “那一晚上他会想些什么呢?重来一生,钱有了,车有了,房子有了,名声有了… “可他为什么却这么痛苦?” 刘何平开口道,“剧本写到这里,毫无疑问已成悲剧,夏洛内心是非常后悔的。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冬梅。 “但是人生怎么可能会给你这么多机会? “我们要认真思考的一个问题是,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夏洛如今的局面? “他有着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优势开局,是如何一步步把这手好牌打的稀烂? “咱们回看剧本,李夏选手在开篇埋下过一个伏笔。 “夏洛在酒店的厕所里,有一段内心独白。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成过一件事情。而更可悲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就是关键。 “换言之,他没有目标,没有理想。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所以在他重生后,他去拼命追求那些他以为是成功的东西。 “也就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有钱有名。 “夏洛在参加婚礼的时候,借着小舅子的豪车显摆,租着高昂价格的礼服充门面,这些都体现了他的虚荣和自卑。 “在他的认知里,有钱,才是成功,才是有面子。 “那他重生自然也在拼命追求这些。 “可是结果呢?他的目标实现了,他也真正意识到,成功是什么。 “他最应该改的,其实是他的价值观。 “谈到夏洛,我们也一样。 “我们无数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自己的认知和价值观体系中,都是把功成名就当作人生的最高目标。 “在大众价值观的影响下,我们拼命去追求的东西,真的你想要的吗?” “你是真的自己想要,还是被社会裹挟着前进? “与夏洛相反,大春的豁达就成为当下我们稀缺的一种品质。 “他不在乎房价的高低与否,赚了如何,赔了又如何?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这种天伦之乐,齐人之福,难道就不是成功的人生?” 第35章 这是什么钢铁大侠行为? 隔天,夏洛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会场上,数十名记者疯了一样朝着夏洛涌去。 负责维持秩序的安保硬着头皮,用自己的身躯组成了人墙。 “夏洛!夏洛!夏洛!” 众人欢呼不断,快门声音咔嚓作响。 夏洛沉着脸,眉眼之间尽是憔悴。 他想起曾经自己卖唱的日子。 那时候他只是个站街歌手,没有粉丝,只有冬梅一个人,给他举着应援牌。 现如今他粉丝千万,可当初给他举牌的人却不在了。 夏洛举起左手,示意大家安静。 “张扬把火给我。” 张扬有些懵,但还是掏出了打火机。 “我宣布,”夏洛点着火焰,“永远退出歌坛。” 此话一出,张扬和秋雅都难以置信的看向夏洛。 夏洛随手一丢,打火机落在自己身后的巨型海报上。 火焰熊熊燃烧。 现场乱作一团。 夏洛推开人群,独自离去,他想起结婚那天,曾经对冬梅做出的承诺。 “三年之后我肯定不就是火了嘛,我告诉你马冬梅,到时候,我把欠你的所有浪漫我全还给你!” 大婚当晚,两人在四十平米的小屋内,吃着热滚滚的羊蝎子火锅。 马冬梅开心的畅想,“那时候我要你送我一屋子的向日葵!” “明白!” 他侃侃而谈,“向日葵这寓意好,它象征着它永远朝着太阳。阳光,浪漫!” “不是,”马冬梅打断了他,“主要是能吃。” …… 直播间。 “征服世界后才发现,这世界点点滴滴全部是你。” “《把火给我》” “首尾呼应。” “这时候应该是到了现实那年吧。” “满地六便士,他抬头看到了月亮。” “向日葵花语:沉默的爱。” “向日葵真正的花语:能嗑瓜子。” 评委席。 周凯伦叹息一声,“夏洛决定退出歌坛,以他当时的地位来说,算是急流勇退了。 “如果不看生活上的失败,单凭他创作的这么多歌曲,歌坛留名是肯定的,后半辈子也能荣华富贵。 “按照刘何平老师的观点,夏洛内心中对于自己的才华是有一种自负和自卑的。 “他将唯一一首原创歌曲唱给秋雅听,换来的却是失望的眼神。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演唱事业。 “现在支撑着夏洛的,只有一个念头,挽回马冬梅。” 张国利说道,“夏洛一共管张扬要了两次火。 “第一次点教室里窗帘,意味着他的青春,他的主场拉开了序幕。 “第二次点发布会海报,意味着他的这场梦,他的这次人生,即将走向落幕。 “这把火烧掉了他的虚荣,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到这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金钱本身永远不是目的,它只是手段。美好的生活,理想,更完满的人生才是目的。” …… 道路上。 夏洛开着最新款法拉利,往马冬梅家的方向开去。 他无论如何都要再尝试一次,尝试去挽回她。 前方,一辆满载向日葵的破货车慢悠悠的开着。 夏洛一脚油门,开到它的前方,截停了货车。 货车司机很不爽,扯着嗓子喊道,“干啥呀!螳臂当车!” 几分钟后,破车已经走远。 司机站在法拉利旁边,给自家媳妇打电话,茫然的说道,“媳妇儿,这个事儿不知道咋跟你说,你知道啥叫法拉利不?” 破货车内。 “接下来为大家送出的是,由夏洛为刘天王量身打造的最新单曲,屯儿。” 破货车里,夏洛不停的在调试车载收音机,想要关掉它。 “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屯儿。” 可是音量旋钮坏了,他怎么转都没反应。音响的声音吵得他逐渐烦躁。 “我是这个屯儿,土生土长的人。” 夏洛猛拍了几下,歌声依旧。 “虽然屯子不咋大呀,有山有水有树林。” 他受不了了,抬脚猛踹。 一时间车内乒乓作响,好在音响最后还是关掉了。 …… 直播间。 “法拉利换向日葵,有些似曾相识呢…” “这不和钢铁大侠里,用手表换草莓如出一辙吗!” “有可能是在致敬钢铁大侠吧。” “我懂了,我这就去西虹市卖向日葵!” “这货车司机亏了啊!法拉利才能装多少货啊!” “哈哈哈哈,血亏好么!” “夏洛这俄式调台行为…”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夏洛跑车换向日葵,和拼命关闭音响这两个举动,都能反应出他内心的一些真实想法。 “他此时无比想要挽回冬梅,钱和名利对他而言一文不值。 “家财万贯,不如搏美人一笑。 “《屯儿》是他创作的最后一首歌,代表着他事业的尾声。 “夏洛想抛弃,或者说,他已经开始讨厌自己选择的人生了。 “纵然名震乐坛,身价亿万,他也无法挽回失去的人。 “但是马冬梅的身边已经有了大春,两人的生活很幸福。 “夏洛会怎么做呢?他又能做什么呢?” 朱苏金皱着眉头,“我觉得剧情写到这里,夏洛的举动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他那天发现大春已经和冬梅结婚,仓促间落荒而逃。 “后面唱片公司审核,他拿不出新歌,只能独自离场。 “爱情事业双重打击同时到来,导致他纸醉金迷了那么久。 “学校楼前的那一宿让他想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现在他再次鼓起勇气,仿佛押宝一般,试图去挽回马冬梅的心。 “他这么做,有考虑过大春的感受吗?” 朱苏金这回不是故意在挑骨头,他是真的非常生气。 “夏洛自私自利,他当年嫌弃马冬梅,撺掇大春去追。 “现在人家两口子过的好好的,你后悔了,就要挖墙脚? “你真把大春当你兄弟吗?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不要了甩走,想要了再拿回来? “我呸! “你以为你在做梦吗,全世界都绕着你转?”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小刘问道,“现在网上的热度已经很高了,还不出手吗?” 郭子衡闭着眼睛沉思。 他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观众的情绪是很高,但还缺一个引爆点。” 小刘有些着急,“郭董,您就那么相信李夏吗?万一他之后写的剧情,没有足以引爆观众的点呢?” 郭子衡呵呵笑道,“我相信李夏那小子能做到。他上一个剧本造成多大的影响,你还不清楚?” 第36章 三人行,必有我妻 马冬梅家,楼房前。 大春骑着小电驴回家,发现道边的一辆货车上装满了向日葵。 他停下电瓶车,兴冲冲跑过去看。 冬梅最喜欢向日葵了,买一朵回家她肯定很开心。 大春想问问司机这花怎么卖,走到车头才发现,“夏洛!你怎么在这儿呢?” 他没想到在这能看见好兄弟,惊喜的问道,“哎这破车是你的啊,你怎么还一车花儿啊?” 夏洛也没想到等来的是大春。 他赶紧找了个借口,“啊…粉丝送的。小车开腻了,开大车耍耍。” 大春笑道,“有点钱都不知道怎么得瑟了你。” “走,咱俩玩去。”夏洛突然开口,“你选地,我消费!” “真的吗?”大春非常开心,兄弟俩上次一起玩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真的,会开车吗?” 大春兴致勃勃,“瞧我的。” “上车!” 大春打着火,一个潇洒的倒车调头。 哐当,啪嚓。 碰倒了自己的电瓶车。 小电驴从坡上摔下,四分五裂。 驾驶室内,大春回头,后窗的视野都被向日葵挡住了,他什么都没看到。 “我好像撞到谁的车了,赶紧走,要不还得赔!” …… 直播间。 “大春真的好在乎冬梅啊,我哭死。” “真的站春冬这一对好吧。” “大春真的好可爱!” “《瞧我的》” “我好像撞了谁的车了,是谁的呢?” “哈哈哈,是谁的车呢?” “《要不还得赔》”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听完张国利老师的分析,现在再看大春的行为,总感觉每个动作后面都蕴含深意啊。 “夏洛是个大忙人,这回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就是为了开车遛弯? “马冬梅喜欢向日葵,最早还是夏洛告诉的他! “大春看见这一车向日葵,再看见夏洛,他能不明白夏洛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算盘打的怕不是都崩他脸上了。 “但是大春念着好兄弟的情谊,没有说破这事。 “对比之下,大春是真的拿夏洛当兄弟。” …… 鹏飞电玩城。 夏洛看着眼前熟悉的招牌,有些无语,“大春,我让你挑地儿,你就这么点追求啊?” 大春却很开心,“少废话,买币去!” 电玩机旁边,两人正打着拳皇。 大春一套操作,满血一串三带走了夏洛。 屏幕红白闪烁,ko! “啊!!!赢了!!!”大春激动地不得了,“夏洛夏洛,我赢了!!” 他激动的拍着夏洛的手,“夏洛你知道吗,为了打败你这套连招我练了多少年!” 夏洛也笑了,他腿一蹬,凳子坐的距离大春远一些。 大春扭头,“怎么还输不起了呢,别那么小气,一会儿抓个娃娃给你!” 夏洛翘起二郎腿,给自己点了根烟。 “大春,我真嫉妒你。” 大春正专注着玩游戏,随口嗯了一声。 “能像个傻子似的活着。” 大春一听这话,回头说道,“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像。” 他打着游戏,“我还嫉妒你呢,要什么有什么。” 夏洛看向大春,“可我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了。” “嗯?”大春不玩游戏了,自己兄弟被欺负了?“谁?” 大春立刻生气道,“谁那么不识相敢抢夏洛的女人!” 夏洛看向他的眼睛,“那是我最好的哥们。” “我靠,”大春更来气了,一把抓起夏洛放在桌上的手机,塞到他手里,“夏洛夏洛,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帮你骂他!” 夏洛没动。 大春催促道,“打啊,我帮你骂他!” 夏洛输入了大春的号码。 叮铃铃… 大春听到自己手机铃声,“你等会儿我接个电话!” 他掏出手机,转身接听,“喂?” 传来的是夏洛的声音。 “大春,我把一切都给你,能不能把冬梅还给我。” 大春怔住几秒,缓缓放下手机。 再次看向夏洛时,表情充满悲痛和委屈。 夏洛是他最好的哥们。 为什么却要抢走他最宝贵的东西? “我去你的!” 他奋力一拳砸向夏洛。 那是大春第一次打人。 打的却是他最好的兄弟。 …… 直播间。 “卧槽,满血一串三?” “夏洛这是在故意放水。” “放海。” “大春这才是兄弟啊,不管你什么身份,对我来说还是在一起打游戏的人。” “练了多年才终于打败你的连招…这不会是在暗示感情上的胜出?” “嘶…你这么一说…” “大春比夏洛幸福的原因就是他容易知足!” “他自己都说了,什么叫像?” “哈哈哈哈,我不是像傻子。” “《你等会我接个电话》” “夏洛总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评委席。 最先说话的反而是朱苏金,他气的拍着桌子,“你们听听,夏洛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把一切都给你,能不能把冬梅还给我? “夏洛真的是失心疯了,兄弟心里惦记你,你当人面讨媳妇? “一次两次,没完了是吧? “大春只打一拳真的是念着旧情,要是我不把他腿打折!” 其他几位评委罕见的没有说话。 夏洛这句话,真的太过分了。 社交平台上。 李夏刚刚写出的这段剧情,彻底引爆网络。 ‘夏洛索要好兄弟的妻子’ 这一炸裂话题瞬间登上热搜榜一。 家长里短的八卦事本来讨论度就高,更何况背后还有两大集团推波助澜? 《夏洛特烦恼》彻底火爆出圈。 只不过都是负面评价。 在姚氏集团的引导下,剧本里所有针对夏洛的剧情全被翻了出来,被做成一个合集文章。 许多吃瓜群众不了解整个剧本,只阅读了这个文章。 这下他们更火大了。 在大赛上有选手写这种离谱剧情? 自己媳妇不要了,让好兄弟追? 好兄弟追到了,我再要回来? 什么?男主已经结婚了,还想再追回前妻? 好兄弟同意三个人一起生活? 三人行,必有我妻? 男主被劈腿,他就要给别人戴绿帽子? 离谱的话题越来越多,形成了一股讨伐热。 天盛集团。 郭子衡看着网上的讨论热度,哈哈大笑,“我就说这小子能做到吧!” 他大手一挥,“小刘,可以开始了。” “好的!” 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刘,立刻下达一个个指令。 落地窗前,郭子衡面色平静的看着城市夜景。 他的手心里却早已渗满汗水。 李夏能否写出他预期的引爆点,他不清楚,他只是在赌。 好在,他赌对了。 第37章 惊!李夏竟是外星人?! 第五天。 这轮比赛的最后一天。 李夏的剧本也写到了尾声。 …… 医院里。 夏洛被大春一拳打进了急救中心。 秋雅,张扬,袁华,孟特,大春等人,全都等在医院大厅。 看见医生出来,几人都凑了过去,张扬急着问道,“夏洛他没事儿吧?” 秋雅说道,“大夫,想必你也知道他是谁吧,应该不会影响他的创作吧?” “大家先冷静一下,”医生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我们在夏洛先生的血液中,查出了hiv病毒。” 袁华听到这话,眼神立刻变了。 “阳性。” 袁华瞪大了双眼。 秋雅松了口气,“哦,那就好,脑子没事儿就好。” “哎等会儿?”她反应过来,“您刚才说什么?hiv?” 医生点了点头。 “是禽流感吗?” 秋雅有些慌了。 “通俗的讲,就是咱们平时所说的艾滋病。” 秋雅遭闻噩耗,双眼一翻就往后倒。 张扬赶忙搀扶住她。 孟特在一旁安慰,“你冷静点啊,别瞎想,不一定呢。” 秋雅抓狂了,“夏洛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紧张的看着医生,“快带我去检查!” 袁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给我也查查吧。” 张扬一脸懵逼,看着两人,脑袋有些宕机。 夜里,大雨瓢泼。 大春离开医院,往家走去。 雨水打湿了全身。 他在楼门前,看见自己小电驴的尸体。 那一刻,大春崩溃了,他冲天哀嚎,“这是谁干的!” “怎么谁都欺负我啊啊啊啊啊!” …… 直播间。 “《那就好》” “不一定哈哈哈哈哈。” “卧槽,袁华你!” “震惊张扬一整年。” “张扬懵了哈哈哈哈。” “啊?啥意思啊,你们在笑啥,我咋没看懂?” “小孩子别插嘴。” “秒懂的我…啊,我不纯洁了。” “大春傻了,他以为自己一拳打出了艾滋病。” “这是谁干的!” “《赶紧走,要不得赔》” “好心疼大春,但是我忍不住笑啊哈哈哈哈。” “是谁欺负了我,而我又欺负了谁!” “扣1佛祖原谅你。” 评委席。 周凯伦摇了摇头,“夏洛得了艾滋病,这是被判了死刑啊。 “谁让他日夜放纵自己,要不能染病吗。” “唉,他这一生,高开低走,草草结束。也是让人唏嘘。” 张国利说道,“真是应了刘何平老师的预言啊。 “夏洛这一生活成了悲剧。 “李夏选手在前期用了充足的笑点,掩盖住他剧本的核心内容。 “大赛主题是幸福。他开头却在描写不幸的人生片段。 “等到穿越后,我们认为终于描写幸福人生了,却发现他的核心是个悲剧。 “用不幸来写幸福,用幸福来写不幸。” “真是别出心裁,胆大心细啊。” 社交网络上。 今天一大早,许多吃瓜群众就开始高强度上网。 昨天那么多劲爆的消息,他们还没喷过瘾呢。 可是软件一打开,众人都惊了。 又有猛料被爆出来了! 《震惊,夏洛特烦恼宣扬离谱三观,意欲何为?》 《最近大火的剧本夏洛特烦恼,肆意鼓吹婚外情,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吃瓜群众们一边喷一边继续浏览。 《独家揭秘,李夏选手背后的故事!》 这篇报道里详细讲述了李夏从小到大的各种琐碎事。 小时候在家遭受父母双打,在学校遭受校园暴力,谈的女朋友没事就绿自己一下。 因此他心智扭曲,三观和常人不同,这才会写出夏洛这样的剧本。 吃瓜群众们频频点头,怪不得啊,都是事出有因呢。 《惊天反转!李夏在大赛上竟然这样做!》 又是一个爆款新闻。 这篇文章里给出一个惊掉众人下巴的结论,为什么李夏会写出这种三观不正的作品? 因为他是敌国间谍! 他真实身份是敌对国国安部文化渗透特别行动小组里的一名特工! 是打入我国,试图毒害青少年以及大众思想的一根毒刺! 李夏的真实目的,就是要通过这种爆款剧本,潜移默化的改变大众思想,尤其是青年一代的思想。 所谓少年强则国强。 如果这一批青少年受到这种糟粕文化的影响,那国运不就毁了吗! 吃瓜群众们惊了。 卧槽,这说的好离谱,但又有那么一些道理! 随后,更加震惊的报道又来了。 《紧急!震惊!李夏竟然是外星人的前哨侦察兵!》 这篇文章里有理有据的论述了李夏的身世,他的行为逻辑,他的思维方式。 文章指出一个重大发现,李夏其实是外星人! 同时附上了一张星系贴图,科学家们发现,在m24人马座星云里,有一颗赛博坦星球。 这几天,科学家们接收到赛博坦星球上传来的光子耀斑。 通过缜密的计算,发现这次波动大概是发生在二十几年前。 这个时间和李夏的出生日期完全符合! 说明李夏就是偷偷来到地球上的外星人! 科学家们推测,这种新型外星人有一种独特的能力。 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脑电波,以文字的形式展现出去,看到这些文字的人都会被洗脑。 李夏就是通过这一手段,在为赛博坦星球的登陆扫清障碍! 这篇文章一出,众人哗然。 不是哥们? 你说他自幼有心理疾病就算了,毕竟还挺常见。 你说他是敌国间谍也可以,咱逻辑上也说得通。 你现在跟我说李夏是tm外星人?! 你看我像不像外星人??? 你怎么不说他是平行世界穿越过来的人呢?! 吃瓜群众们反应再慢,到这也明白了。 这是有人在故意整李夏。 肯定是谁看他热度这么高,眼红嫉妒,背后偷摸搞动作! 有一些热心群众开始到处调查,李夏是得罪谁了? 他们联系了好多知名博主,还有之前发过报道的媒体杂志。 随后他们发现了另一件事。 仿佛一夜之间,那些赞扬过夏洛特烦恼剧本的博主,媒体,全部被封号了。 无一例外,只要夸过的,全被封了。 这下真的惹怒众人了。 我们可以接受你黑一个人。 我们也可以接受你利用资源大肆宣扬自己的观点。 可是你现在玩舆论管制? 你让所有人都闭嘴,都不能说话? 凭什么? 就凭你有钱? 官方都没说话呢,你凭什么做的这么绝? 压抑的愤怒情绪在众人间酝酿。 这时候,网络上忽然出现一篇新的帖子。 兄弟们,有人利用手中那点破钱,试图操纵舆论,操纵大赛冠军,我们能忍吗?! 这时候要是退让了,明天过后我们再也看不到任何真实信息! 所有人的生活会像玩偶一样被那些大财团摆布! 这一次,我们要大胆的说不! 封账号又如何!封了我一人,又有千百人! 大家跟我一起,力挺李夏! 这篇文章就像是一颗火星,点燃了堆积许久的炸药。 无数人在各种媒体平台上疯了一样发布消息。 力挺李夏!打破囚笼!让财团见识一下百姓的力量! 此时如果我不发声,到时候谁又会为我发声? 许多社交平台的服务器都出现了长时间的崩溃。 吃瓜群众们在发泄完怒火后,来到了直播间,认真的阅读了一遍李夏的剧本。 这一看才发现,剧本写的真精彩! 要笑点有笑点,要泪点有泪点。 之前那些文章点评,果然都是恶意抹黑! 他们开始自发宣传起来,要拉更多朋友一起为李夏投票。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小刘看着网络上的盛况,不禁佩服道,“郭董,还是您厉害啊,现在舆论果然都一边倒了。” 郭董呵呵笑道,“姚氏集团想玩舆论,我就陪他们玩玩舆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该来谈条件了。” 小刘点点头,“明白,我会为集团争取到最大利益的。” 第38章 哥找什么呢,爸帮你找找? 某处豪华的疗养院。 夏洛住在独立包间,穿着病号服,靠坐在床上。 母亲和张扬过来探望他。 夏洛妈妈坐在窗边,双眼湿润,“洛儿,你看你现在活成什么样子了啊?” 夏洛声音哽咽,“张扬,谢谢你…” 此情此景,张扬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转身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妈,”夏洛哭着说道,“儿子不孝,不能给你养老送终了。趁年轻,再找一个吧…” 母亲掩嘴哭泣,“妈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张扬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夏洛的哭声中带着一丝疑惑,他抬头看向张扬。 张扬转身,表情复杂,“洛儿,我都想好了,打今儿起,咱俩各论各的!” 他笑着说道,“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 夏洛母亲听到这,害羞的撇过头。 夏洛哭丧着脸,在床上到处找着什么东西。 “哥找什么呢?”张扬热心的问道,“爸帮你找找啊?” 夏洛抓起床头的输液杆,抡着朝张扬冲了过去。 张扬被追得满屋乱跑,“夏洛夏洛!你冷静!” “夏洛!”母亲挺身而出,张开双臂将张扬护在身后。 她严厉说道,“不许这样对你张叔叔!” 夏洛如遭雷击! 整个人恍惚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走…”他崩溃的说道,“都给我走!” 张扬搂着夏洛母亲,“孩子一时接受不了。” “不许碰我妈!” 两人匆忙离去。 情绪剧烈波动之下,夏洛感觉一股热流从鼻子中落下。 他抽出一张又一张纸,不停的擦拭。 鼻血流的到处都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他晕倒了。 窗外阳光正好,柳树发新芽。 …… 直播间。 “《背影》” “真《背影》” “《值得托付》” “《相对论》” “哈哈哈哈哈,太搞了吧。” “这部剧太让我难受了,每次想哭的时候都tm笑了。” “《咱俩各论各的》” “夏洛:我刀呢?” “哈哈哈给我看傻了都。” “不许这样对你张叔叔!” “《真实伤害》” “会心一击!” “夏洛の奇妙辈分。” “我们都是说着玩的,张扬你来真的?” “这一分钟,夏洛需要用下辈子来治愈。” 评委席上,周凯伦没绷住,笑出声了,“这李夏,他总是在故意煽情的地方,猝不及防的让你笑出声。 “没想到夏洛临了,还被自己的同学给摆了一道。” …… 时光荏苒,春去,夏过,秋来,冬至。 疗养院内,大春和冬梅携手而来,拦住了护士。 “怎么又是你们啊?”护士有些无奈。 冬梅求情,“让我们进去吧。” “不行,我没有这个权力的。”说完,护士就想离开。 “哎医生,”冬梅又拦住了她,“那麻烦您能告诉我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吗?” “病人很不配合治疗,不太乐观,可能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吧。” 冬梅闻言,神情悲伤。 深夜。 夏洛包间的窗户被人扒开。 马冬梅从外面爬了上来。 她跨坐在窗口,开心的冲里面说道,“夏洛!夏洛我跟大春来看你来了!” 大春伸着手往里爬,可不偏不倚正好按在窗口一盆仙人掌上。 “啊!” 嘭! “大春!” 冬梅往下望了望,回头说道,“现在剩我一个人来看你了。” 她来到病床前,刚开口说话,却戛然而止,“夏…” 夏洛戴着呼吸面罩,神智昏迷。 冬梅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诉说着心中的感情。 “夏洛,你说这人和人之间,其实也挺逗的啊。” “小的时候吧,我就喜欢赖着你,跟你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后来长大了,你跟秋雅好上了,我才知道我是喜欢上你了。” “再后来呢,你就成了大明星了,我也就不敢再喜欢你了。” 冬梅温柔的看着夏洛,“其实这么多年,你写了那么多首歌…”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当年你送给秋雅那首,我唱给你听啊。” 她轻轻哼唱,“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 校园里,她坐在夏洛后面,听着他哼唱的歌,想象着自己是被告白的对象。 小巷外,夏洛说不出那句我讨厌你,让她雀跃欢欣。 天台上,夏洛对着被当成秋雅的自己,那一番真情吐露。 点点滴滴。 冬梅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她坚持唱完这一首歌,“世界还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病床上,夏洛仿佛心有所感。 眼角缓缓滑下一颗泪滴。 “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一曲唱罢。 冬梅轻轻帮他擦拭掉那颗眼泪。 监测仪上,夏洛的心跳停止了。 …… 直播间。 “大春还是好兄弟啊,一起来看他。” “感觉他是自己故意掉下去的,给两人说话创造机会。” “唉,冬梅是真的好啊。”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兄弟们,我一老爷们看到这都有些泪奔…” “呜呜呜…” 评委席。 张国利开口道,“夏洛就这么结束了他的一生,让人唏嘘啊。 “《一次就好》是他写给秋雅的,也是唯一一首原创的,结果这首歌秋雅一次都没听全。 “反倒是马冬梅,你抄了那么多首知名乐曲,唯独这首你自己写的歌,她最喜欢。 “马冬梅在夏洛弥留之际,为他一个人轻轻哼唱,也算是了却了他最后的心愿。” 刘何平说道,“这段穿越后的故事,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尝试解析。” 几位评委纷纷看向他。 “我认为马冬梅和秋雅,分别代表着夏洛两种不同的特征。 “代表平凡的马冬梅和代表虚荣的秋雅。” 刘何平分析道,“夏洛一直讨厌现实的自己,认为自己是窝囊废,对应在剧本里,就是他很嫌弃追自己的马冬梅,拼命想要赶走她,但又没法真的狠下心。 “马冬梅则一直深爱夏洛,哪怕她嫁给了大春,心里仍然惦记着他。 “这一点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存在。更何况是夏洛那么烂的性格。 “秋雅只喜欢夏洛的才华,而夏洛最大的虚荣正是自己的才华。所以明明很嫌弃他的秋雅,在听了一首歌之后会态度大变。 “秋雅则是图名图利图财,在夏洛没有才华的时候,转而出轨袁华。 “这也能说通为什么他唯一的原创歌,秋雅不喜欢,而马冬梅却很喜欢。 “两人更像是夏洛的影子,各自代表不同的一面。 “随着夏洛才华的消失,他认清了真相,看见了现实。 “他开始慢慢的接受平凡的自己。 “他的选择也从秋雅变成马冬梅。” 周凯伦听着刘何平的话,轻轻点头,“这么说的话,相当于李夏选手将夏洛的内心世界具象化。 “夏洛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是的,”刘何平继续解释,“其实也可以将这一切看成是夏洛的一场梦。 “网上有些评论说,这部剧本的三观不正,是在宣扬一些有违道德的事。 “但在我看来,这反而增加了真实度。 “首先剧本只是将某个事实呈现了出来,也许是社会的痛点,也许是个人的,但它本身并没有鼓励和宣扬的行为。 “另外,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那整个世界必然是按照夏洛的内心意志来运转。 “真正的实现了整个世界都围着你转。圣人都不敢说自己的内心高尚纯洁,何况夏洛这个凡人呢? “所以在剧本里,夏洛自私自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不正是人性的体现吗? “秋雅的婚礼上,能看出夏洛对同学们不同的看法。 “他讨厌袁华,所以袁华在他的梦中,混的最惨。 “他觉得张扬势利,所以梦中成为了他的小弟,甚至最后和他母亲在一起。 “在生命的尽头,或者说梦境的结尾。也许是为了消除夏洛最后一丝留念,他的母亲,才会和张扬在一起吧。 “当然,这些都是我一家之言。看剧本的人不同,解读的方式也各不相同,我这里权当作抛砖引玉了。” 张国利轻轻拍手,“刘老师的解读非常精彩啊。 “夏洛看破内心,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容易。 “不知道夏洛这一场,究竟是黄粱一梦,还是遗憾西去。 “社会学上曾经有过一个统计,他们发现那些到了五六十岁的人们,生活幸福指数突然增加。 “调查之后,这些学者们找到了原因。 “因为这些人都知道,自己半只脚都快迈进棺材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曾经那些追求,那些没实现的梦想都就此放手了。 “看透之后,他们接受了平凡的自己,平凡的人生。 “心放下了,生活自然就幸福了。 “这个事情乍一听,我们可能会觉得遗憾和不甘。为什么要放弃自己苦苦追求的梦想? “但现实就是这样,生活不可能让你事事如意,坎坷和遗憾才是我们的常态。 “接受平凡的自己,享受普通人的生活,这没有什么的。 “现在网络上一些流行的词语,比如躺平,摆烂。 “我认为这就是当代年轻人对待高压节奏下工作和生活的一种反抗。 “生活绝对不只有一条路。 “接受平凡的自己也绝对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第39章 新郎:这到底是谁的婚礼? 酒店,厕所里。 夏洛趴在马桶边惊醒。 经过几秒钟的茫然后,他回过神。 这里,不是秋雅的婚礼酒店吗? 他扭头看向洗手台,水龙头一直没有关上,正在哗哗流水。 夏洛走过去,按住开关。 水流停止了。 他抬头看向被自己打碎的镜面。 凌乱的头发,沾染污渍的衬衫,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 一切信息都在告诉他,他回来了。 那个噩梦结束了! 夏洛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他回来了! 冬梅是他的媳妇儿! 夏洛甩开膀子往会客厅跑去。 推开厚重的大门。 多名警察正在对现场群众问话。 冬梅坐在凳子上,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担心,毕竟夏洛消失了好半天。 随后看着他仿佛猴王出山一样跑了过来,一个熊抱,牢牢得抱紧自己。 马冬梅又羞又气,推开他连打带捶。 夏洛不管不顾,在她脸上疯狂的亲着。 马冬梅人都傻了。 只见夏洛扶住她的脸,用力的吻了上去。 那一刻,斜阳穿透窗户,仿佛聚光灯一般,照在二人身上。 马冬梅感受到夏洛异样的情愫,没有再挣扎。 两人就在婚礼现场,众人的见证下,拥抱亲吻。 时光仿佛回到了高中。 夏洛追求的不再是秋雅。 他的心上人是冬梅。 两人在一众同学的起哄声中,倾诉着彼此的爱意。 …… 直播间。 “对于夏洛而言,这是新生啊。” “我洛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冬梅冲去。” “冬梅真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啊,全是担心,我哭死。” “夏洛在秋雅婚礼上这一吻,变相的弥补了当年结婚的遗憾吧。” “是啊,这么多人当面见证。” “新郎:栓q,我真的会谢,这是我的婚礼好不好?” “新郎:我都好久没结婚了啊!” “哈哈哈哈笑死。” “夏洛们,去珍惜属于你们的‘冬梅’吧!” 评委席。 周凯伦松了口气,“看来夏洛是回来了,之前的一切真是黄粱一梦。 他打趣的说道,“我还真有点担心李夏选手就这么完结了。那样的话我这几天可都吃不下饭了。” 其他几位评委脸上也有了笑意。 张国利颇为满意的说道,“夏洛这次醒来,肯定会非常珍惜马冬梅了。 “失而复得,虚惊一场。 “此刻的夏洛,才是真正的仿佛在做梦一般。” …… 警车上。 夏洛和马冬梅被拉去警局做笔录。 两人坐在后排,夏洛把整个人都挂在冬梅身上。 马冬梅一脸无奈,“夏洛,你给我撒开,当警察面别给我整这出啊!还嫌不够丢人吗?” 警局里。 马冬梅做着笔录,夏洛趴在她身上,推也推不开。 秋雅,新郎,孟特,袁华,警察等一众人表情无奈。 “松开吧,我tm写字呢!你注意点场合行不行!” 夏洛又拱了一下。 马冬梅气笑了,“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 家里。 再次回到熟悉的四十平米小屋。 冬梅在厨房做菜,夏洛跪着搓衣板,搂着她蹭来蹭去。 自行车上。 时间已过去数日。 夏洛依旧抱着冬梅。 马冬梅表面上嫌弃,心里却有些开心。 电影院里。 两人的日子逐渐好了起来。 她不用再白天蹬车晚上拔罐。 闲暇时间也可以享受一下。 就是夏洛仍然那么粘人。 看个电影还要贴着自己,这不让人看笑话嘛。 麻将馆里。 冬梅打扮的很漂亮。 新烫的头发,柔顺自然。 最近买了很多套衣服。 以前操劳奔波,哪顾得上穿什么。 现在时不时跟别人打几圈麻将,生活有滋有润。 她对于夏洛粘着自己的行为,已经完全适应。 就是别人的眼神好像有点怪呢? 菜市场。 马冬梅的妆容越发精致。 她穿着针织开衫,一手揣兜一手摇扇,笑着跟摊位老板打招呼。 有想吃的菜,她只要用眼神瞟过去,夏洛就屁颠屁颠的去付钱拎包。 全程不用自己动手。 两人甜蜜的举动,让一众大妈大爷都羡慕不已。 公园边。 一晃数年已过。 夕阳余晖穿过头上的枝叶,点点滴滴,斑斑闪耀。 两人在小径上打打闹闹。 夏洛还是一如既往的粘着她。 怎么推都推不走。 两人的背影纠缠在一起,越走越远。 …… 直播间。 “夏洛这一招叫,情比金坚七天锁!” “魔法猫咪新皮肤:夏洛。” “搓衣板好评,哈哈哈哈。” “感动了,泪目啊。” “太幸福了,这才是生活啊!好神!”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 “意犹未尽啊,剧本写的太好了。” “完结撒花!” “期待李夏的下一部作品!!” 评委席。 周凯伦看起来很开心,“夏洛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内心,这一次的机会,他牢牢抓住了。” 张国利点点头,“从每一幕的场景来看,马冬梅的神态,穿着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婚礼现场时,她穿的是旧衣服,还与自己不搭。 “夏洛醒悟后,冬梅工作的时间越来越少,她都有心情化妆,购物了。 “可以想象,夏洛一定承担了大部分家庭工作。 “闲暇之余,两人还会一起看电影,打麻将,公园散步。 “这才是幸福生活原本的样子啊。” 刘何平呵呵笑道,“众里寻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夏洛追求的东西,找寻了小半辈子,都没有收获。 “经历了一次重来的人生,大起大落之下,他才幡然醒悟。 “原来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在身边。 “幸福,其实一直都在。” 酒店里。 李夏缓缓落笔,在文章结尾处,写上全剧终。 第二个剧本写完了。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准备去餐厅吃个饭。 巧的是,隔壁姚景瑜也在同一时间推开门。 两人再次同步完成剧本创作。 “哟,一起吃个饭啊。” 姚景瑜笑着打招呼,他的心情很好。 昨晚他已经知道姚氏集团开始操控舆论了,所以这一场李夏必败无疑。 李夏有些无奈,他平时吃饭都在屋里,就是不想跟其他选手有过多的交流。 怎么就这么巧,唯一出来一次还碰见他了? “走吧,剧本都写完了,别那么紧张。” 姚景瑜硬拉着他来到餐厅。 说实话,他还挺欣赏李夏的才华的。 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李夏真有可能拿到冠军。 这样的人才要是能来自家集团工作,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餐桌上,他话语间试探的询问李夏在大赛后有什么打算。 可李夏哪有啥打算。 一睁眼就在赛场了,没空算。 他只想赶紧吃完饭回去睡觉。 李夏靠着一招‘嗯啊哦好’应对了姚景瑜抛过来的所有招数。 这让太子爷颇为无奈。 姚景瑜叹了口气。 招人的工作还是放在他夺冠之后吧。 到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他身上。 像李夏这样的选手,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第40章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演播厅。 全部八位选手都完成了创作。 撒北宁接过话筒,主持着节目的下一环节。 “好的,现在八名选手都完成了创作,那么咱们直接开始评委打分环节!” 评委席上,四位导师拿起自己手中的平板。 几人对视一眼,没有说给谁打分,但好像彼此之间有着默契,第一个打分的肯定是李夏选手。 周凯伦和张国利两人飞快的写下分数。 十分! 两人依旧给出满分的评价! 朱苏金眨了眨眼,按理说他现在属于天盛集团的人,应该给李夏打高分。 但郭董又强调自己应该继续黑李夏… 好吧,那就打个折中点的分数。 八点五分! 相比于其他评委的打分,显得有些低。 但是对比其他参赛选手,这个分数绝对在平均分之上。 最后一位依然是刘何平老师。 他在深思熟虑之后,给出九点一分的评价。 李夏选手的评分很高,剧本质量也很高,他给低了给高了都不太合适。 “四位评委都打出了自己的分数,那我们看一看,李夏选手这一轮比赛的分数是…” 撒北宁宣布出最终结果,“九点四分!” “让我们恭喜李夏选手,接下来是姚景瑜选手的评分…” 评分环节结束后,八位选手都得到了一个初始分数。 “接下来,开启观众投票打分环节!” 随着撒北宁的话音落下,各大直播,社交平台上的投票渠道同一时间开放。 社交软件上。 “同志们!我们的时刻到来了!” “大家投出自己宝贵的一票!” “能否战胜财团!就看今夜!” 李夏的后援团里,每个人都在发动自己的关系,拉动更多的人投票。 还有几个狂热分子,竟然拉了横幅,满街宣传。 天盛集团的策略明显起了作用。 李夏的票数一骑绝尘。 对比之下,几乎没有人给姚景瑜投票。 第二天。 八位选手来到了演播厅现场。 后台,导演有些鸡贼的说,“所有摄像头,都给我对准李夏和姚景瑜,我要能看到两人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听见了吗!” 他作为节目导演,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节目收视率暴涨。 而因为天盛集团和姚氏集团的明争暗斗,青年编剧创新大赛的收视率已经突破历史新高,达到一个堪称空前绝后的高度! 两大财团把比赛节目当成战场,厮杀的你死我活。 这可乐坏了导演和一众节目组员工。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不,应该说是天上掉工资! 导演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没有硝烟战争的整个过程。 包括酒店里,姚景瑜做的那些小动作,社交平台上的舆论战等等。 不是他不想帮李夏,而是这节目最大的赞助商就是姚氏集团。 他只能装作没看见。 现在好了,李夏背后有天盛集团撑腰,舆论战姚氏集团反而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导演只要顺着观众,把他们最想看的画面播出去,这钱不就自己跳进口袋里了吗? 舞台上,姚景瑜站在中心位置。 他今天穿着一套贴身的定制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红玫瑰。 高档服饰衬托出他完美的身材,搭配上金丝眼镜,活脱脱一位乙女游戏里走出的斯文男总裁。 也不知是不是工作人员特意安排,李夏刚好站在他的旁边。 对比之下,李夏只穿着普通的休闲装,看着像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 但他的表情却非常从容。 在这八进四淘汰赛,即将定生死的一刻。 竟然还能保持如此的淡定。 这是其他所有选手都做不到的。 现场,观众的情绪非常激动。 这股热潮也影响到了几位选手。 姚景瑜咽了一下口水。 他知道自己肯定能拿下本轮冠军。 但是在即将揭晓答案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 好在,现场的观众都很热情。 姚景瑜挥了挥手,他能感受到观众们的回应。 在他挥手后,现场群众的反应更热烈了! 他还看到,有不少人甚至站了起来,又蹦又跳,仿佛在吸引他的注意。 姚景瑜笑了。 看来,这波舆论战很成功嘛。 上一轮评分时,大家都没有现在这么热情。 嗯,看来稳了。 观众席上。 一位中年男子骂骂咧咧的坐回到位置上。 “他奶奶的,这演播厅也太大了,我这么喊那鳖孙都听不到。” 所有观众都知道李夏被人恶意抹黑。 那是谁干的呢? 这还用问?谁获益最大就是谁干的! 姚氏太子爷参赛早就是半公开的共识。 幕后黑手非他莫属! 舞台上。 撒北宁主持道,“最终结果马上揭晓!让我们一起倒计时,十,九…” “三,二,一!” 大屏幕上,几位选手的观众投票评分显现出来。 第一名,李夏,总票数占比,93%! 第二名… 第三名… … 第八名,姚景瑜,总票数占比,0.5%。 这一分数出现,现场观众瞬间沸腾! 声浪震耳欲聋! “我们成功了!!” “李夏!李夏!李夏!” “我们是第一名!!” “哦耶!!” 台上,李夏傻了,姚景瑜也傻了。 两人在这一瞬间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票数咋这么高?咦?他票数咋这么低?发生什么了? 啊?他票数咋这么高?我靠?我票数咋这么低?发生什么了? 导演一拍大腿,好! 就要这个表情! 给我狠狠的拍! 李夏和姚景瑜的脸上都是茫然之色。 两人鬼使神差的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一句话,‘是不是你干的?’ 随后,他们又读出来另一层意思,‘不是我干的啊!’ 导演眼睛一亮! 对味儿了! 快快快,两人相视这一幕,简直可以称为世界名画。 它代表了各自背后财团势力的交锋。 虽然商业战争没有硝烟,但两人的目光交锋,却好似崩出了火花! 李夏挠挠头,他知道自己能晋级,但这热度好像高的有点不对劲。 姚景瑜咬着牙,他知道自己能拿第一,但没想到是tm倒数第一!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41章 能晋级还得感谢李夏啊 后台休息室。 郭子衡再次来到现场,单独找了李夏。 “郭董?” 李夏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位大忙人竟然两次都来见自己。 郭子衡呵呵笑道,“祝贺你再次成功晋级。” “哪里,”李夏摆摆手,“运气好而已。” “你呀,就别谦虚了。能写出那样的剧本,可不是光凭运气就能做到的。” 寒暄过后,郭子衡说起了正事。 “你知道为什么这轮比赛,你的热度这么高吗?” 李夏一听,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面前这位老董做了手脚。 “我刚刚还在纳闷来着,是发生了什么吗?” 郭子衡把事情的前后因果全都讲了出来。 李夏大感意外,“什么?我那天没吃上晚饭是因为姚景瑜在搞鬼?” 难怪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端端一个五星酒店怎么还能没饭呢。 还有那个断电的操作。 两个小时虽然不长,但这恶心人的行为还是让他很难受。 好在姚氏集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然真让舆论带起节奏,他整不好都要被淘汰。 “李夏,”郭子衡问道,“你对自己的剧本有信心吗?” 李夏一愣,对方这个问题好像还隐藏了些别的意思。 他想了想,说道,“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比拼,无论是什么题材,我都有信心。” 郭子衡双眼精光乍现。 这个年轻人好自信! 他仔细的审视着李夏。 对方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 “好,好,好!” 郭子衡一连夸了三声,“你这份自信和才华,同辈人之中怕是找不到对手了啊。” 他却不知道,李夏哪是对自己自信啊,那是对脚下的巨人们自信啊! 前一世看了那么多电影,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各种节各种典的提名获奖作品。 要什么题材有什么题材。 花式吊打其他选手不要太简单。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能作弊。 要是比赛期间被下了安眠药,一睡好几天… 他就是再天才也不可能梦中写剧本吧。 郭子衡起身,准备离开,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李夏,接下来的比赛你好好发挥,不用再担心他们会再搞小动作,这些麻烦我帮你解决。” 李夏刚想道谢,就被他的手势制止了。 “不用着急谢,天盛集团决定进军娱乐板块,我们很希望能有一位天才编剧坐镇。 “我个人认为,这个位置非你莫属。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你好好考虑一下。” 郭子衡雷厉风行,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倒是让李夏有些意外。 他很欣赏像郭子衡这样真心为民的企业家。 有些人有钱后,就想着怎么压榨百姓,让自己变得更有钱。 而另一些人有钱后,会想着如何回报社会,让更多人过得幸福。 很显然郭子衡的天盛集团是后者。 李夏本来也没想好未来的目标,既然有人欣赏他,那不如就去看看。 咖啡厅。 还是那个熟悉的隔间。 朱苏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跟着咖啡师悄咪咪来到这里。 小刘正在等他。 “刘先生,我做的还可以吧?” 小刘点点头,“朱老师的做法,我们郭董很满意。” 朱苏金松了口气,他算是过了这一关。 “那我什么时候表明身份?” “哎,朱老师不要急,”小刘安慰道,“你还是继续保持当前的做法,姚氏那边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啊?” 朱苏金有点慌,这是要我演碟中谍啊? 小刘笑着说道,“朱老师别多想,你就当我们之间的谈话不存在过。放心,郭董不会因为你针对李夏生气的。后续若有要求,我会联系你。” “好吧…” 他有些犯嘀咕,但也没说什么,匆忙离开了。 小刘看着朱苏金的背影,想起郭董说的话。 ‘他保持当前的身份,对我们是最有利的。这样姚氏在明处,我们在暗处。’ ‘而且这一处暗棋,我们掌握着主动权,可动可不动。’ 小刘不禁感慨,怪不得人家是董事长呢。 走一步看三步,想十步。 姚氏拿什么比? 当晚,姚氏集团前来谈判。 两边人都很默契的避开这次舆论战。 双方交谈甚欢,仿佛是多年未曾相见的老友。 可每一句看似友好的话里,都给对方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 会谈一直持续到深夜。 等结束时,天已蒙蒙亮。 好在,两边都拿到了各自想要的结果。 天盛集团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行业入场券,从姚氏集团的板块里撕下一块肉。 姚氏集团的目的则是暂时稳住对手,他们好集中精力完成新业务的拓展。 另一边。 姚景瑜非常的不爽。 他没想到这一轮天盛集团会亲自下场。 舆论战竟然反噬到自己身上。 观众评分里,他排第八名。 李夏一个人获得了大量的票数,导致其他七位选手的票数都不多。 所以他看似排在第八,但算上评委的分数,总分排在第四。 想到这,他更气了。 他能晋级下一轮,还得感谢李夏的票数足够高!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时间一晃数天。 距离四强比赛还有一天。 四位选手都来到赛场酒店。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回选手住的酒店,是天盛集团产业旗下的。 所有房间全部升级。 更宽敞的居住条件,更好的落地窗视野,提供更贴心的服务,硬件软件全部换代。 毕竟选手创作的直播过程,也算是在给自家酒店行业打广告了。 演播厅。 撒北宁主持道,“第三轮比赛,四强淘汰赛,即将拉开帷幕。接下来让我们揭晓本次比赛的剧本主题!” 工作人员捧着箱子,递给了周凯伦。 在所有摄像头的注视下,周凯伦缓缓展开手中的纸条。 武侠。 撒北宁说道,“本次比赛的主题是一个很具有民族特色的词汇啊。不知道这轮比赛,四位选手又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精彩呢?” 酒店里。 李夏得知了此次的主题。 武侠。 这是一个充满情怀的词汇。 让他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 一个试图让自己成为坏人的小混混,一个本性善良的黑帮流氓,最终改邪归正,成为一代武术家,实现了心中惩恶扬善的目标。 星爷的《功夫》。 第1章 功夫 正式比赛第一天。 天盛集团的酒店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李夏甚至感觉自己不是来比赛,反而是度假的。 除了环境升级,另一项最重要的是ai模型升级。 天盛集团开发出一款专门针对大赛的模型。 ai可以直接读取选手写的剧本,同步生成画面。 并且根据作者的需要,精细化的调整人物面貌,服饰,装饰等等。 这更进一步增加了观众们看直播比赛的体验。 书桌前。 李夏调整好摄像头,抬手落笔,写下本次剧本的名字。 【功夫】 剧情缓缓展开。 …… 警局 陈探长颓丧的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里,眼神有些紧张的盯着二楼。 “啊…” 惨叫声传来。 走廊里,警员们早已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盯着二楼声音传来的方向。 哐啷。 是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 前来报案的民众也忘了自己的事情,都抬头看着热闹。 嘭! 一声巨响。 一位探员被人直接踹飞,狠狠撞在墙面挂着的牌匾上。 《罪恶克星》 牌匾上四个字被砸掉大半。 陈探长看着从二楼摔落的探员,身体一个哆嗦。 楼上,一位穿着鳄鱼皮靴的黑帮老大,狠厉的眼神扫过全场。 “还有谁?!!” 他的声音震住了整个警局。 警员们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盯上的人,赶紧装模作样的开始干活。 鳄鱼帮老大摘下帽子,指着自己身后的女人说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就因为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就被你们给抓到这儿来。” 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 她抽着烟,眼神中满是不耐烦。 老大质问所有人,“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你们局长都得给我们鳄鱼帮面子,要不然他就当不了这个局长!”他走到二楼护栏,指着楼下摔得生死不明的探员骂道,“你tm的不认识我?!” 他的脚边还躺着一名探员,已经被揍得血流如注。 探员挣扎着开口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太太…” “呵,忒!” 鳄鱼帮老大一口浓痰吐他身上。 探员下意识的缩了下头。 “你还敢躲?” 老大瞬间不乐意了,正愁没发火的理由。 他一脚踹翻旁边烧开的水壶。 滚烫的开水烫得探员嗞哇乱叫。 “走。” 鳄鱼帮老大一声令下,带着自己的女人和小弟们离开了警局。 其他警员见他们离开,这才敢上前去帮助受伤的探员。 陈探长躲在自己办公室,偷偷往外瞄着。 鳄鱼帮老大路过一楼,随口骂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大?!” 陈探长赶忙拉上办公室的门。 关门的瞬间,他脸上紧张的神色消失了。 …… 直播间。 “哇!片名就叫功夫,李夏这回直接点题了呀。” “嗯…难得有一次我能直接看懂这个片名。” “哈哈哈哈,对比前两个剧本,还真是。” “看这描写,感觉时间上是在近现代啊。” “黑帮在警察头上拉屎…” “这句‘还有谁’简直霸气侧漏啊!” “外露,外露。” “鳄鱼帮老大: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口水脏有细菌,所以用热水消毒,很合理。” “哇,地府一把手有个缺,楼上你去报道吧!”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兴奋的说道,“李夏选手这次剧本的名字叫功夫。看来会出现很多种不同的功夫,我还是蛮期待的。 “你们知道,我很喜欢李小龙,尤其是双节棍,我还特意写了一首歌。 “我想每一个孩子的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武侠梦,功夫梦吧。 “谁还没幻想过自己是一名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然后机缘巧合下受高人点拨,从此行侠仗义,仗剑江湖呢?” 张国利笑着说道,“咱们还是先说回剧情。 “从场景的细节,人物的身份上,我们可以大致推测一下,这部剧本的时间线应该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左右。 “那是一个民不聊生的时代,也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不知道我们的主人公会以怎样的方式出场呢? “功夫又会以什么方式展现出来呢?” 朱苏金立刻接话道,“那还不简单。黑帮老大在警察局里打人,公然践踏法律,一群警员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不很明显是在为主角的出场做铺垫吗? “一会主角出现,三两下将这些黑帮打翻在地。 “这样既匡扶正义,又能展现出主角高超的功夫。一举两得啊。 “功夫,当然是用在行侠仗义上了。” …… 警局外。 鳄鱼帮老大摸着自己女人的屁股,走到街道上。 现在正是夜生活的黄金时段,街对面新开的电影院,却是大门紧闭。 鳄鱼帮老大现在心情很好,意气风发,根本没有多想。 他调侃道,“我做什么生意都不会做电影,星期天电影院连个人都没有。” “车子呢?”女人问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止是电影院,偌大的街头,竟然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静谧得让人害怕! 鳄鱼帮老大环顾了一圈,多年刀口舔血的经验告诉他,事有反常! 他立刻做出决定,“回去!” 嘭! 几人还没跑到警局,大门就被狠狠的关上了。 鳄鱼帮老大心头一跳。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他突然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竟然站满了身穿黑衣,手拿利斧的小弟。 数百名小弟提着斧头,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包围而来。 “叫人!” 鳄鱼帮老大顾不得那么多了,活命要紧! 旁边小弟立刻对天发射一颗信号弹。 “不用发了,乡巴佬。” 人群中,一位头戴白色礼帽的男子,缓缓走出。 他残忍的笑道,“你打警察的时候,你的小弟已经全都被我搞定了,呵呵呵。” …… 直播间。 “今天的街道真安静呢。” “哇,这么多小弟!这黑帮看起来就不一样。” “这压迫感扑面而来啊。” “这么多人拎着斧头,谁不害怕啊?” “一人一下都成肉馅了…” “戴白帽子的那个肯定是黑帮老大咯?” “原来早有埋伏啊,鳄鱼帮的老窝都被人给端了!” 评委席。 朱苏金瞪着眼睛看向这段剧情,他猜测鳄鱼帮是在为主角的出现做铺垫。 结果的确是做铺垫。 是给另一个黑帮做的铺垫! “李夏这,让他写武侠,怎么上来就是一段黑帮火拼呢? “黑帮打架,别说武侠,跟你自己的题目也不沾边啊。” 张国利分析道,“鳄鱼帮刚刚在警局里那么威风,可没想到转头就遇到了另外一个帮派。 “他们无论是从人数,还是穿着上,都比鳄鱼帮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两者相形见绌。 “这样的势力,何其可怕。 “李夏笔下所描绘的世界,可能要远超我们的想象啊。” 第2章 让你写武侠,你写斧头帮大哥 街道上。 鳄鱼帮老大看着围过来的众人,高喝一声,“斧头帮,我跟你拼了!” 四位小弟立刻冲在前面,掏出怀中的手枪。 可对方早有准备。 两杆冲锋枪对着几人一通乱扫。 他们命丧当场。 鳄鱼帮老大趁着这个机会,夺路而逃。 一旁,斧头帮的二当家看准时机,举起手中利斧,贴地一甩! 利斧在空中回旋,直奔鳄鱼帮老大而去。 唰! 斧落,人倒。 鳄鱼帮老大这才惊诧的发现,自己的小腿竟被齐根斩断! 断骨撕心之痛顿时传来,让他哀嚎不止。 斧头帮的老大朝小弟伸了伸手,接过斧头。 他脚下踏着舞步,手中利斧挥舞,仿佛是某种祭祀前的仪式,摇摆着向敌人走过去。 这一刻,残忍与优雅,暴力与从容,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与神态,竟完美交织在同一人身上。 “慢着,慢着!” 鳄鱼帮老大赶忙求情,“你还记得吗,我还请你吃过饭呢!” 回答他的是迎面一斧。 一斧,两斧,三斧。 斧头帮老大砍得兴起,多年宿敌终于去除。 半晌,他喘着气,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 “琛哥。” 二把手喊了一声。 琛哥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一个女人害怕的站在道边。 “大哥,你放过我吧。”女人害怕得流出眼泪,她极力压制自己恐惧的情绪。 “别傻了,大嫂,”琛哥面无表情,“我不杀女人,你走吧。” 女人赶忙道谢,“谢谢大哥。” 她转身就要离去。 琛哥冲小弟挥了挥手。 接过一把霰弹枪。 嘭! 他冲着女人的背影扣下了扳机。 …… 直播间。 “《我跟你拼了》” “重新定义,什么叫拼。” “欢迎来到,德莱联盟!” “导弹式巡航战斧!” “失足少年。” “噗…真-失足少年。” “琛哥这气质,怎么感觉有点让人上头啊。” “你知道为啥琛哥杀他吗?” “为啥啊。” “因为他没吃饱。” “好好好,好冷的笑话。” “《我不杀女人》” “有的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评委席。 张国利分析道,“斧头帮的老大叫琛哥,从他出场后做的这几件事,我们能看出他的性格特点。 “先是趁着鳄鱼帮老大不在的时候,偷袭他们的据点。这是阴险。 “在二当家一斧头砍断他的小腿,胜局已定的时候,琛哥对着他连劈数下,发泄着心中的情绪。这是残忍。 “最后面对女人,口中说着放她一马,背后直接下死手,斩草除根。这是狡诈。 “一个阴险,狡诈,残忍的黑帮头领形象,就这样通过几个画面,牢牢的树立在观众心中。” 周凯伦说道,“我觉得,还要多一个隐忍。 “这里有一个细节,鳄鱼帮老大死前求饶,说之前请他吃过饭。 “具体过程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猜想,当时的琛哥势力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强大。 “面对宿敌鳄鱼帮老大的邀请,他只能去赴宴。 “或许笑脸相迎,虚与委蛇。但他没有翻脸,而是选择一直隐忍至今。 “鳄鱼帮老大在警局作威作福的时候,可一点看不出来有后顾之忧。 “他还有闲工夫摸着女人屁股,讨论未来发展的产业。 “这说明他根本没想到,斧头帮会对他们动手。 “种种迹象表明,琛哥的城府要远比我们看到的还要深。” 张国利感慨,“卧薪尝胆时常用来形容一个人刻苦自励,发奋图强。 “但这个品质若是出现在自己死对头身上,那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鳄鱼帮死的不冤啊。” …… 鳄鱼帮此行六人,尽数被杀,无一活口。 鲜血滴答滴答,流淌在十字街头。 他们会被随意抛弃在某个乱葬岗,没有人会在意今夜发生的事情。 “警察!”二当家对着警局喊道,“出来洗地了!” 警局内,陈探长擦拭着额头冒出的冷汗。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问。 他仔细清点着手中的钞票,将它们分成数份。 这些远超他工资的钱,可都是保护费。 斧头帮,会堂。 琛哥脱下外套,在会堂中央,再次跳起那熟悉的舞步。 他的脚下,是一朵巨大的恶之花。 谋杀,仇杀,虐杀。 一起起,一桩桩凶案不断发生。 意外,车祸,坠楼。 一位位,一个个阻碍被逐一铲除。 恶之花含苞待放,妖艳的花朵,映照着人心。 舞步踢踏,节奏整齐。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一场血色狂欢。 麻将馆,俱乐部,大酒楼。 他们的产业遍布各处。 他们的势力无所不在。 歌舞厅,娱乐坊,赌博场。 衣冠禽兽在这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 地主豪绅来此体验一掷千金的快感。 一曲舞罢。 利斧挥天。 贪婪,虚荣,疯狂。 人性之恶尽数汇聚于此。 恶之花,已经盛开。 …… 直播间。 “哦哟,黑帮摇。” “这感觉好上头,我也要摇摆起来了。” “教练!我想学跳舞!” “在他们家楼下卖斧头是不是很赚钱?” “卧槽,楼上你是商业鬼才。” “我感觉他们可能会零元购捏。” 评委席。 张国利有些惊讶的说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斧头帮啊。 “他们在警局门口杀人,还要使唤警察帮自己打扫犯罪现场。 “李夏选手用这个讽刺的画面,将那个时代的黑暗与疯狂,展现得淋漓尽致啊。” 周凯伦说道,“琛哥这一支舞蹈,从自己个人独舞,到一众小弟参加,变成群舞。 “应该想要表达斧头帮发展壮大的意思。 “中间穿插着不同的犯罪现场,这都是斧头帮发展过程中,犯下的累累罪行。 “他们为了钱,为了势力,不择手段,毫无底线。 “在这过程中,又有数不清的人沉沦在自己的欲望之中,加入了他们。 “雪球越滚越大。 “几乎所有赚钱的生意,他们都会横插一脚。 “赌场里,钱堆得更是比人都高。 “怪不得,是一朵盛开的恶之花。” 朱苏金这时候提出疑问,“李夏选手为什么要着重描写斧头帮的画面呢?咱们要写的是武侠啊。” 刘何平眨了眨眼。 他发现李夏这小子好像从来没有开篇点题的习惯啊。 第3章 高手还能随随便便让你遇到? 这是一个社会动荡,黑帮横行的年代。其中又以‘斧头帮’最令人闻风丧胆。 唯独一些连黑帮也没有兴趣的贫困社区,却可享有暂时的安宁。 猪笼城寨。 这一片楼房外表饱经风霜,年代老旧。 许多贫苦民众在这里生活。 一楼的浴室,居民们带着洗漱用品,依次进入,刷牙洗脸。 广场上,唯一的水龙头前排起了长队,时不时因为插队发生争执。 粮油铺前,一位精壮汉子背着两大袋粮食,旁边有三个伙计帮忙将另外两袋放到他背上。 “苦力强,行不行啊?” “行!” 苦力强一人背着四大袋粮食。 下盘却稳如磐石。 他觉得重量不够,又抬脚将一袋粮食踢到自己背上。 大观洋服裁缝铺里。 店主正按照顾客要求设计合适的服装。 棚顶的挂衣杆上串着一个个铁环,衣架挂在上面整齐有序。 一旁的粥铺里。 师傅的面台上放着十余个大小粗细各不相同的擀面杖。 他手里正拿着一根竹棍做成的擀面杖,按压着面团。 店前,一个穿着丝质睡衣的老头吃完粥,拿起白酒瓶漱了漱口。 “阿鬼,算账!” “哎。”油炸鬼过来,拿起一个包好的油条。 “多少钱?”老头站起身,装模作样的在胸前口袋上摸着。 可他连手指都没伸进去。 油炸鬼按下他的手,递上油条,讨好着说,“哎,送的送的。” “嘿嘿,你可真懂事啊。” 老头笑着接过油条,又从桌子上顺了两根。 “好,我回去啦,我跟老婆商量一下,减你的租金!” 阿鬼赶紧鞠躬道谢,“thankyou.(谢谢)” …… 直播间。 “这种密集的城寨,有点像九龙城寨啊。” “白酒漱口,讲究!” “《商量一下》” “他又拿了两条哈哈。” “反向算账。” “店主怕不是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这简直是另一个版本的职场现状…” “打工人难啊!” “果然收租生活才是我梦想中的完美生活。”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这一段好有生活气息啊,和上一幕形成鲜明的反差。 “我记得小时候去农村,那时候条件差,供水都是限时的。有些人直接就去河边取水。 “他们虽然住的简陋,但也远离了那些江湖争斗,打打杀杀。 “而且大家看这个城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就这么一会功夫,粮油铺,早餐店,服装店,日常所需的全都有了。” 张国利看出了一些端倪,“你们看这个苦力强。 “他是搬运力夫不假,但这个力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其他三个伙计勉强才能搬动两袋。 “他一个人扛着四袋不说,还用脚踢上去一袋!” 张国利看着其他几位评委,“你们见过有人能一脚把整袋大米踢到肩上?” 几人摇头。 开玩笑,一袋四五十斤,扛着走就已经够累的了。 怎么可能一脚踢飞这么重的东西。 周凯伦琢磨了一下,“这么说,这苦力强不简单啊。难道他就是隐藏在贫民窟中的主角?” …… “包租公,早!” 一路上,城寨居民看见他,纷纷打招呼。 包租公拎着饭盒,捧着油条,夹着酒瓶,好似逛街一般,晃晃悠悠溜达走着。 一位路过少女打招呼,“包租公早!” “咦?小朱,又长高了。”他盯着姑娘的身子,“来过来,叔叔给你检查身体啊!” 姑娘早就跑掉了。 包租公看着她的背影,嘿嘿直笑。 大观洋服里。 裁缝正看着假人上的旗袍,调整尺寸 包租公悄咪咪走进来,在他屁股上一抓。 “哎哟!”裁缝没有恼怒,反而笑着打招呼,“包租公,这么巧啊。” 包租公嘿嘿直乐,又在他胸前轻打一下,“巧什么巧呀。” 裁缝双手护着胸,“哎呀,别这样。” 两人在店内打打闹闹。 “胜哥,这件衣服的叉我想开高点啦。” 店铺内,一位身材纤细,有亿点龅牙的妙龄女子喊道。 “没问题。”裁缝随口答应。 包租公这时候指着天花板说道,“哎呀,有流星啊!” 阿珍天真的回头往上看。 包租公趁机把头凑了过去。 阿珍什么都没看到,疑惑回头,嘴唇刚好碰到他的脸颊。 包租公装作含羞,手捂着脸惊讶道,“阿珍,你来真的?” 阿珍知道自己被他调戏了,委屈得不行,“哎呀包租公,你怎么这样啊!” 她扔下旗袍,跑出了店铺。 包租公晃悠着追出去,“阿珍,你别走啊,嘿嘿。阿珍再聊会儿。” …… 直播间。 “《检查身体》” “在线征集一位年龄15到45的妙龄美貌少女检查身体,免费不要钱!” “楼上你是真饿了。” “摸屁股这下简直是男生打招呼的标准方式…” “手感很不错哟。” “室内流星,好好好。” “《阿珍,你来真的?》” “阿珍爱上了阿强~” “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这包租公,又是占粥铺的便宜,又是调戏小姑娘。 “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就是个活脱脱的老年油腻男。 张国利被这话逗笑了,“你别说啊,他这个形象还真的很贴合实际。 “大清早就喝白酒,一个醉鬼,贪小便宜还好色,路过的姑娘都要嘴花花几句。 “这种形象的小老头,想必很多人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某一个自己认识的亲戚邻居吧? “不过包租公在这里看来人缘还不错。 “路过的居民都主动跟他打招呼,被调戏的姑娘也没有生气,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这些细节真的很有家长里短的氛围。 “好像他们就是一个大家庭一般,生活困苦,却又踏实自在。” 周凯伦接着说道,“哎,都说高手隐藏于民间。 “眼下这个城寨,可能就隐藏着高手啊。 “也许眼前刚刚走过去的一个人,实际上却是退隐多年的大师级人物呢?” 朱苏金哑然失笑,“怎么可能,高手还能随随便便让你遇到不成? “我看就苦力强还像点样子。 “你们看那个裁缝,说话姿态扭扭捏捏,怎么像个女人一样。 “还有这老色鬼也是,到处调戏小姑娘,高人能一点风范没有? ”他们难不成还能是“侠”吗? “咱们可不能被那些武侠小说给蒙蔽了双眼啊。 “还有我要提出一个批评。 “李夏选手又开始在跑题! “要你写武侠,你写到现在有一个字是和武侠沾边的吗? “又是黑道又是贫民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写社会历史的作品呢!” 张国利皱皱眉头,朱苏金怎么回回开场都要跟李夏过不去呢? 他这回终于忍不住了,“朱老师,您先别心急。 “好的作品往往更注重细节和铺垫。 “这样观众才更有代入感不是? “而且这段贫民窟的剧情,我觉得可能大有深意。 “谁说高手就一定要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了? “高手不也是人吗,他们也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生活。 “我就认为,这高手倒是很可能就在这些城寨居民当中!” 朱苏金有些意外,张国利老师竟然会怼自己。 他张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 第4章 你主角人呢? 广场,水龙头处。 酱爆排了许久终于轮到自己。 他蹲在地上,就着水龙头里的水流,一手洗头一手刷牙。 稍微冲了会,他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脱裤子清洗身体。 可还没在身上搓几下,水停了。 他拍了拍水管,又拧了拧阀门。 还是没水。 酱爆站起身,头上带着些许泡沫,裤子也只提了一半。 他看向楼上喊道,“包租婆,包租婆!” 顶楼,一扇窗前挂着文胸和女式内裤。 嘭。 包租婆咬着烟,头上缠着卷发筒,推开窗户不耐烦的望向楼下。 酱爆问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没水了呢?” 包租婆关上窗,踩着拖鞋几步来到楼下。 “水费不用花钱呐,你们这些混蛋!” 她骂骂咧咧走到酱爆面前,“这个月房租也不交,还那么多废话说。” 城寨里的居民见她出来,都围到一旁。 二楼三楼走廊上也站满了人。 酱爆低着头,说着自己的诉求,“但是我的头洗到一半,你把水闸关了。” 包租婆一听这话更气了,“我不光是现在关。” 她冲着围过来的众人说道,“从明天开始,逢一三五停水,二四六间歇供水,怎样!” 包租婆说的很霸道,但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开口反驳。 “斜眉歪眼,一个个鬼哭狼嚎什么!” 她在广场上边走边骂。 “goodmorning啊,包租婆。” 油炸鬼礼貌鞠躬问好。 “古德你妈个头啊!” 包租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你今天要是再不交租的话,我就烧了你的铺子!” 阿鬼不敢说话,笑着不停鞠躬。 裁缝妖娆的站在一旁,笑着阿鬼。 “笑!笑什么啊!”包租婆也没放过他,“笑就不用交租了啊,老屁眼!” 裁缝一脸委屈,嘤咛一声跑回店里。 苦力强搬着麻袋刚好路过。 “哼,这么有力气,活该你一辈子做苦力!” 苦力强没说话,搬着东西继续走。 包租婆盯着他骂道,“欠我几个月租金,早上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累死你个王八蛋!” 她晃悠了一圈,转头发现酱爆还站在原地。 包租婆走过去一巴掌扇飞了他。 “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打你!” …… 直播间。 “洗澡洗头刷牙三位一体同步进行,读书打工人必备技能啊!” “好一个舌战群儒。” “优雅的祖安问候。” “必须是高贵的祖安公主。” “而且她雨露均沾,一个没落!”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邻里和谐。” “多和谐呀,你看有人敢顶嘴吗(doge)” “《长得帅》” “帅是一种感觉!” 评委席。 周凯伦笑道,“这包租婆也有意思啊。 “城寨居民见到她,都感觉有些害怕,看来平时没少挨骂。 “她的性格也很有特点。强势,霸道,这几句话还真有点泼妇骂街的味道。 张国利接着话头说道,“但是这些居民却没人反驳,也没人生气。 “从她的话语中我们可以知道,这些住在城寨里的居民,大部分人都拖欠着房租。 “苦力强欠了几个月的,其他人可能也都差不多。 “但即便这样,包租婆也没有赶人走。 “可见她也是知道这些人处境艰难。 “数落的话也不过算是发泄而已。 “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住在这的居民想必心里也清楚,他们能有一处容身之所,也多亏这对夫妇心善。” …… 浴室边。 包租公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喂!”包租婆走过来,“怎么买粥买那么久啊。” 包租公扬了一下手中的保温饭盒,“这不是买回来了吗。” 他狡辩道,“我刚才帮忙扶个老婆婆过马路嘛。” “那你在这干嘛?” “我看看有没有色鬼偷看人洗澡!” 这时候一位妇人从浴室中走出。 包租公扭头问道,“六婶,有没有色鬼偷看你洗澡?” 六婶没说话,指着他。 “无凭无据你别乱指啊你!” 包租公心虚,用嗓门掩盖自己的慌张。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反而让包租婆发现他的脸颊上有一个唇印。 那是调戏阿珍留下的。 包租婆盯着他,没说话。 “神经病,”包租公指了指走远的六婶,“无凭无据。” 片刻后。 用下水槽洗头的酱爆,听见楼上传来打砸的声音。 嘭。 窗户是被包租公的头砸开的。 他面若死灰,生无可恋。 包租婆抓着他的头发又给拽了回来。 抬手就是一个肘击,狠狠砸了下去。 “哦!啊!唉呀!” 随后,包租公整个人被扔了下去。 嘭! 面朝下直挺挺摔在地上。 围观群众靠了过来,想看看他怎么样。 啪嗒! 一个盆栽准确无误砸到他头上。 殷红的血顺着砖缝流出。 众人鸦雀无声。 酱爆捡起地上树枝,轻轻捅了他一下。 没反应。 他又捅了两下。 包租公哼了一声,“别闹了…” 众人立刻无视了他,该干嘛干嘛去。 …… 直播间。 “小丑竟是我自己。” “脸上的红唇印,哈哈哈哈。” “《无凭无据》” “包租婆脸都绿了…” “真是家庭和睦,模范夫妻啊。” “举案齐眉,如胶似漆,相敬如宾!” “花盆:我裂开了。” “《别闹》” “众人:那没事了。”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想不到包租公还是个妻管严。 “我现在怀疑,六婶指着他这一下,可能还有提醒的意思。 “谁让他自己调戏阿珍,这下好了吧,被老婆发现了。 “这顿打挨得不冤啊。” 张国利摩挲着下巴,“李夏在这里选择用一种夸张的艺术手法来表现夫妻二人争吵得激烈。 “包租公被他老婆从三楼高的地方扔了下去,直挺挺摔在地上。 “又精准砸了个花盆,这要是正常人怕是早没了。 “可他却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像刚睡醒一样回答。 “这种手法常常用在一些漫画,动画片里,用以突出情节张力。 “李夏选手能在剧本里大胆糅杂夸张与虚幻的场景,的确让人耳目一新。 “这一个技巧其他选手倒是可以尝试着借鉴一下。” 周凯伦问道,“哎,为什么不能是写实呢? “假如在这个剧本的世界里,真的有功夫高手,从三楼摔下跟没事儿一样呢?” 张国利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那除非包租公是个功夫高手。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么挨揍还没事。 “不过这功夫可有点超乎我们的想象啊。” 张国利自己显然是不信这个说法的。 朱苏金张了张嘴,想要说两句。 但刚刚才被怼过,他有些纠结。 可是一想到背后两大财团给自己的任务,他还是坚持说了出来。 “那个…我有些疑惑啊。李夏这个剧本,写的是不错。” 他委婉的提出了质疑,“目前我们看到的这些剧情里,又是黑帮火拼,发展势力。又是城寨贫民,家长里短。 “我怎么没看见主角呢? “剧情倒是写了不少,主角的影子可是一点都没看到啊。 “我最开始以为苦力强是主角,他展现出过人的力量。 “可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像。 “后来我又认为是包租公和包租婆。 “可这是青年编剧大赛,李夏作为青年选手不太可能选择用老年人当主角,这太奇怪了。 “那真正的主角到底是谁呢?” 第5章 靠纹身抢劫? 正午时分,烈日灼空。 土地被炙烤的干裂,热气滚烫。 一群孩子正在城寨外面踢着足球。 其中一位小孩将球踢飞,其余孩子跟在他后面一起追逐。 忽然,一只脚踩住了足球。 那人抬脚轻点,足球在他脚面上下翻飞。 小孩子都看呆了,”叔叔,可不可以教我们踢球啊?“ 那人却抬脚猛得一踩,”还踢球?“ 他踩爆了足球,将它踢到一边,从容离开。 小孩看着自己心爱的足球被人当面踩破,委屈得放声大哭。 ”哇啊啊啊啊啊…“ 猪笼城寨,大门。 有两位神秘人正站在这里。 两人一胖一瘦,戴着宽檐草帽,看不清容貌。 如此酷热的天气,他们竟都披着外套。 尤其是那位壮汉,黑色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们站在门外半晌,好似发现了什么。 随后,两人齐步缓缓走进城寨。 他们的步伐一致,又稳又快,隐隐中仿佛遵循着什么节奏。 城寨内的环境杂乱无比,牛哼鸡鸣,羊咩狗吠。 磨刀声,扫地声,打水声。 可这一切都不能让两人分神。 他们来此有一个目的。 也只有一个目的。 那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也是一件非此地不去的事。 他们来到了… 理发店。 “哪位剪头?”酱爆放下手里的碗,看向两人道。 阿星摘下帽子扇着风,“我大哥。” 酱爆起身帮忙给阿骨摘下帽子,“请坐。” 他转身去整理自己的理发工具。 阿星站在一边打量着他。 这个理发师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是不知为何鬓角处有些许泡沫。 还有他的服装也很有特色。 裤子后面露着一个性感的沟壑。 皮肤上还能看出有点点汗水。 酱爆感受到视线,扭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 直播间。 “这两个人看样子像是高手啊?” “神秘,有仪式感,不错,符合我心中的形象。” “卧槽,他们是来剪头的?” “猝不及防的转弯,闪了我的老腰。” “李夏你是懂拉扯的。”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酱爆的头发没洗干净,哈哈哈。” “嘶…这半裸的屁股沟…”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你没有!” “可他冲我笑了哎。” “男大此时一个人在宿舍,我该怎么办!” 评委席。 周凯伦本来正在喝水,看见这一段差点喷了出来。 “咳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我看李夏写的这么详细,还以为这两人是什么神秘高手呢。 “我都在脑子里补出后面的剧情了。 “结果你跟我说他们是来剪头发的! “好好好,你这么写是吧。” 张国利笑道,“这小子是真会拿捏观众的情绪啊。 “他总能把平平无奇的一段剧情,写得曲折离奇。 “这里让其他选手来写,可能就是两人去理发,一笔带过。 “他可好,这一通渲染氛围,吊足了观众胃口。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绝顶高手的时候,偏偏把包袱给你一甩,只是去剪个头。 “这前后反差一对比,顿时让人捧腹啊。” 刘何平笑着摇摇头,“你永远都猜不到李夏的下一个剧情是什么。 “他总是一个情节套着另一个情节。 “你以为现在是揭开谜底了,不,这实际上是另外一个套。” …… 阿星没搭理,打量着店内的环境。 “剪完,谢谢,五毛钱。” 阿星回头一看,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他大哥的头发竟然从杂乱无章瞬间变得油光发亮! “哇…” 酱爆得意道,“很漂亮吧?” “干嘛剪那么漂亮?” 酱爆一下子被干沉默了。 阿星继续说道,“谁叫你剪那么漂亮的?找茬啊?!” 顺应他的话,阿骨立刻抬头凶狠的盯着酱爆。 他虎躯一震,抬手一砸! 那黑色风衣被他内力震开,显露出胸前纹的两柄锋利巨斧! 满身横肉波涛汹涌,两柄巨斧吹毛利刃。 酱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阿星立刻说道,“大哥,你别生气,他是我朋友,让我来跟他说。” 他来到酱爆旁边,劝说道,“斧头帮大哥,两把斧头你也亲眼看到了,坏人呐。” 阿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把他头发剪那么漂亮,要死人的,知道吗?” “不知道。” 酱爆丝毫不理会他的说辞。 阿星无奈,“哎你真是的…” 他又换了一个套路,“那跟你聊得很投缘,你赔点医药费,我帮你摆平,好不好?” “不好。” 酱爆非常耿直。 一旁的阿骨不乐意了,他再次抬手一砸,硕大的两坨胸大肌此起彼伏。 “大哥,不要拿斧头啊你,收起来先!” 阿星把酱爆拽到更偏僻一些的位置,继续说道。 “这次帮你出头,你亲眼看到的,我没骗你啊。你方不方便多少拿点出来。” 酱爆这回听懂了,“哦,原来你勒索我。” 阿星笑了。 怎么有这么不上道的人呢? 把话说开了这不是逼他动手吗?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破杀戒了。 “大哥!” 阿星来到阿骨旁边,“大哥,大哥?” 阿骨垂眉低首坐在凳子上,没有反应。 阿星拍了他两下。 却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 “你死定了,我大哥一睡醒就砍人!” 阿星疯狂给自己找补,“哇,你看他马上就要醒了!” “我不怕。” 酱爆不卑不亢的说道,“就算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理发店外,数十名贫困区的居民围了过来。 …… 直播间。 “三秒剪发,我的天!” “教练,我想学这个!” “嘶…令郎的胸大肌为何如此浮夸。” “这两柄巨斧…着实是让我没有想到啊。” “的确很巨。” “今天的直播就看到这里吧。” “五毛钱引发的血案。” “哥!你在敲诈呢!别睡着了啊!” “噗…好可爱的斧头帮大哥。” “《人才辈出猪笼城寨》” 评委席。 周凯伦惊讶的看着屏幕,“原来他们真实目的,还不是剪头发,是来敲诈勒索的? “恐怕两人的真实想法是,贫民窟里的人好欺负,他们只要打扮成坏人的模样,就能顺利的敲诈一笔。 “可阿骨这个坏人打扮…实在有点一言难尽啊。 “他们甚至不是揣着两把武器,而是纹着两把武器! “我见过拿枪拿刀抢劫的,再不济也拿个砖头。 “可你这靠纹身抢劫的,还真是头一回看见。” 张国利分析道,“他们这个做法,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像是小孩过家家的感觉? “就是有一种,我觉得这么做很酷,我想要模仿。 “但你又做不来,最后学了个四不像。 “阿星两人抢劫就给我这种感觉。 “他们想打劫,但又没真坏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就纹个斧头代表自己成为坏人了。 “实际做出来的事,让人啼笑皆非。” 刘何平也看出这一点了,而且他想得更远。 是什么导致阿星走上抢劫这条道路? 又是什么让他没有真的变成坏人,鱼肉乡里? 他意识到,这个角色的背后,有故事! 第6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阿星一把推开酱爆,来到众人前面。 “出头鸟啊!斧头帮大哥在里面睡午觉。” 他威胁着众人,“哪个不怕死的,向前一步啊?” 所有人面无惧色,同时向前一步。 “哦!那就是没得商量?” 阿星思维转得飞快,他瞬间改变了自己的策略,“好啊,江湖规矩,单挑啊!谁也别想犯规!” 他抬手指着人群中他认为最弱的那个,“拿葱的那个大婶,出来!” 大妈看着像是个质朴的村妇,衣衫破旧,表情核善。 她拎着葱走到阿星面前。 阿星挑衅道,“表情那么凶干什么啊你,我让你一拳都可以,打我啊!” 大妈抡起手一个直拳打向他的腹部。 噗! 阿星一口血喷了出来。 好像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他忍着剧痛,擦了擦嘴角,“大婶,干什么的你?” “俺是耕田的。” 阿星觉得欲哭无泪,自己也太倒霉了,随手一点就选中这么个悍妇,“耕田就好好耕田,滚回田里吧你。” 大妈有些疑惑,不是你说要打架的吗? 她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有毛病。” 阿星继续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矮子!五尺差半寸那个,就是你!” 个矮的总好欺负了吧? “矮要承认,挨打站稳,出来啊!” 人群中,那个矮子站起身。 一瞬间他的身高超过两米,俯瞰着阿星。 原来他一直是坐在人堆里的! 阿星眼角微微抽搐,心里慌得不行,表面上却装作忿忿的样子,抬头道,“这辈子我最看不起那些不老实的人了,坐下!” 只能再换个目标,矮的不行,我找老的。 “戴眼镜那个老伯那么拽,出来!” 被指着的老伯推开众人,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 那胳膊比他大腿还粗! 阿星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喊住,“哎哎哎我不是叫你啊老伯。” 他赶紧再换目标,老的不行就小的!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小鬼!” 这小鬼还没妇人的肩膀高,肯定好欺负。 阿星又有了底气,“小鬼,我忍你很久了,出来!” 被指名的小孩从妇人身后走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蝙蝠肌。 与年龄丝毫不成比例的夸张肌肉,配上人畜无害的天真样貌,让阿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行了行了行了,够大了够大了…” 他算是明白了,围观的群众自己是一个都打不过啊。 …… 直播间。 “单挑:你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人。” “农妇:俺这辈子没见过有人主动求着挨揍。” “寸劲,开天!” “《俺是耕田哩》” “《五尺差半寸》我的眼睛就是尺!”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分明是人才市场。” “敌方撤回一个肌肉兄贵。” “阿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噗,还真是没一个能打的。”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啊。” 评委席。 几位导师都被这一幕逗笑了。 周凯伦笑着说道,“阿星的脑子转的是真快啊,这一点倒还有点像些小混混。 “他身上真有点急智。 “本着恃强凌弱的想法过来敲诈,可人家不吃这一套。 “他想挑一个软柿子捏捏树威风,结果这群居民里哪有软柿子,全是带刺的! “李夏也简直是鬼才,他怎么想出来这么多能人异士的,个个身怀绝技啊。 “一拳把人打吐血的农妇,身高两米的巨人,健硕肌肉的老伯,就连小孩都是金刚小鬼。 “这哪里是我们印象中贫民窟的样子,简直卧虎藏龙嘛。” 张国利说道,“而且你看他们非常的团结。 “酱爆受人欺负,他随口说了一句,周围的居民就全过来帮忙了。 “面对挑衅,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 “哪怕是妇人,小孩,老人,这些在我们印象中的弱势群体,照样会顶在前面。 “这处城寨反倒更像一个村落。 “邻里之间彼此相熟,一人有事,大家帮忙。” …… “喂,没有一个像人的?” 阿星萌生退意,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是你们自己不争气的啊,今天的决斗,取消了!” 他回头想带着阿骨一起跑,却被酱爆领着包租婆给拦住。 酱爆指着阿星,开始告状,“他勒索我。” 包租婆叼着烟,斜眼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哦肥婆,负责人就是你是吧?” 包租婆没说话,脱下脚上的拖鞋。 她右手抡圆了扇过去,瞪眼道,“肥婆啊?” 阿星被打得一个趔趄,他赶紧虚张声势,“喂,斧头帮啊!” 包租婆根本不吃这套,反手又是一拖孩,“斧头帮啊?” 阿星被打得没脾气,往门口退去,“大哥!” 可阿骨睡得正香,根本没听见。 围观的民众默默退至两旁,给两人让出位置。 包租婆追过去又是一下,“大哥啊?” “赔汤药费啊你!” “汤药费啊?” 阿星左躲右闪,“自己人!” “自己人啊嘞?” 他每喊一句,包租婆就重复一遍抽他一下。 阿星连滚带爬跑出城寨,“有种啊你!我叫人!” 包租婆见多了这种人,她揍过的小混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她不屑的说道,“腰里揣着死耗子,冒充打猎的,我看你叫谁!” 她早就看出来阿星的虚张声势了。 …… 直播间。 “包租婆很护崽的嘛。” “她的确是众人的主心骨啊。” “不得不说,从她拖鞋打人的姿势可以看出来,熟练度绝对拉满了。” “阿星被抽得好惨,哈哈哈。” “阿骨:啊?我错过什么了?” “好羡慕一睡就跟死猪似的人啊…”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看得出来,包租婆在这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有人来城寨闹事,包租婆直接把他打走。 “想来平日里他们也能经常遇到这种事情。 “每次包租婆都会保护他们。 “在这动荡的乱世里,这处城寨对于贫困居民来说,就是他们最后一块净土啊。” 朱苏金质疑道,“从李夏这一段剧情的描写上,我们能看出来,这位阿星就是本次剧本的主角。 “这里我有两个疑问。 “首先剧本名字叫功夫。 “那主角是不是肯定也要多少会点功夫呢? “从阿星挑衅贫民窟居民受挫这里能看到,他就是个普通人。连农妇的一拳都抗不下来。 “我们都知道,功夫这个东西,是要从小练的。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要想成为功夫高手,水磨工夫根本少不了。 “而从阿星的身上来看,他没有一点底子。 “总不能让他半路出家,接受传功吧? “如果主角最后不能成为功夫高手,我实在难以认同这个剧本。 “第二个问题是,他既然作为主角,为什么要以打劫作为开场? “李夏在开篇就已经浓墨重彩的描写过斧头帮壮大的过程。 “这里为什么要再次安排主角去打劫呢? “你不去惩恶扬善,反而跟着一起作奸犯科。 “难道这是加入斧头帮的投名状吗?” 第7章 主角是个坏蛋! 阿星从一旁铁匠铺的炭火上点燃一根爆竹。 他举着爆竹,看向包租婆撂下狠话,“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咻…啪! 爆竹被他随手扔到栅栏外。 “等死吧你,你别走啊你!” 阿星做着最后的挣扎,脚步不着痕迹的往大门口挪去。 “买棺材吧你!” 阿星来到门口,正寻思接下来找个什么借口,一扭头看见外面竟然来了一群黑衣人。 城寨外,斧头帮二当家的草帽被爆竹炸个大洞出来。 他的脑袋还在冒烟! 阿星自己都没想到,这随手一丢的爆竹,还真把正主给叫出来了。 一群人气势汹汹来到城寨大门。 二当家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压着满腔怒火问道,“谁扔的炮仗?” 阿星走到二当家面前,看见他胸口露出的半截斧头纹身。 他没见过二当家,但他认识斧头帮的标志啊。 “自己人,大哥。” 阿星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添油加醋把锅都甩到包租婆一群人身上。 二当家不疑有他,领着一众小弟缓缓踏入城寨。 霎时间,乌云四起。 天上的骄阳仿佛都在惧怕斧头帮的威势。 猪笼城寨在顷刻间,烈日变阴云! 包租婆一看大事不妙,冲着众人喊道,“你们这么多事干什么啊,下雨了赶快回家收衣服。” 二当家叫住她,“肥婆!” 包租婆浑身一紧,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跑回屋内。 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二当家有点懵,他还没回过神,怎么人就跑了? …… 直播间。 “一个炮仗引发的血案。” “谢谢老铁送的一发火箭。”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阿星跟二当家说了什么。” “这晴转阴的速度,莫不是雨王萧景腾来了!” “哈哈哈,楼上笑死我了。” “战术收衣服,biu~~~~~” “对方打开一个【被子结界】” “老太太钻被窝…” “给爷整笑了哈哈哈哈。” 评委席。 张国利分析道,“这里很明显能看出来阿星是想跑路。 “敲诈不成还被揍,现在只不过是习惯性放个狠话,给自己找找面子罢了。 “就是这阴差阳错的一个爆竹。 “小鱼饵给他钓出真龙王了。” 周凯伦说道,“关于为什么斧头帮会出现在这里,我倒是有个猜想。 “之前琛哥在街头叫鳄鱼帮老大的时候,喊了一句乡巴佬。 “会不会这个城寨原本是鳄鱼帮的地盘,他们来这里是接手的? “要不然不太好解释,为什么斧头帮那么有钱,还要大热天的来这种鸟不拉屎的贫困地区。” 张国利眼睛一亮,“你这个解释倒挺合理。 “就是剧情中给出的线索太少了,不太好佐证。” 朱苏金在一边皱着眉头。 他发现阿星这个角色,怎么有点像反派人物呢? …… 酱爆开口了。 他盯着二当家,“你也想勒索我?我不怕。” 二当家正愁没有理由,他抽出腰间别着的利斧,缓缓走到酱爆面前,侧耳做倾听状,“啊?” 酱爆看见利斧,但他不为所动。 “我…” 二当家抡起斧头,朝他脑袋狠狠劈下! 嘭!啪!哎!哦!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二当家原地消失了。 城寨门口处,一个垃圾桶被撞得晃动不止。 里面躺着的赫然正是二当家! 一群小弟赶忙跑过去。 二当家浑身多处骨折,根本不敢动弹,他梗着脖子说道,“怎么会这样,有没有看见!” 小弟们纷纷摇头。 “叫人!叫人啊!” 信号弹随即被拉响。 一团火光直冲云霄,在天际炸响。 硕大的斧头虚影,在云层中缓缓浮现。 …… 直播间。 “卧槽!我那么大一个二当家呢!” “砸瓦鲁多!!” “有人出手了!我就知道肯定有高手!” “咦?酱爆后面刚刚是不是站着苦力强?” “二当家躺筐里这造型有点像我家隔壁的吴老二。” “正版的穿云箭!”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盗版叫人vs正版叫人。” 评委席。 周凯伦惊呼一声,“出现了!果然有功夫高手! “我刚刚看到苦力强站在酱爆后面。 “随后二当家被踹飞,他就不见了! “我就说嘛,他能一口气搬运那么多粮食,肯定不是凡人。 “现在居民受到了威胁,他也没法再隐藏身份了。 “而且斧头帮叫了人来。 “到时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啊。” 朱苏金忍不住开口了,“刚刚你们说阿星来敲诈,有些像是过家家。 “毕竟他没有伤人的能力。 “可现在呢? “他炸出来一个斧头帮,转身一盆脏水就泼到城寨居民身上了。 “这不是借刀杀人吗? “现在二当家被人打残,他们开始摇人了。 “城寨会发生什么? “斧头帮犯下累累罪行,杀的人少了吗? “二当家那一斧头,可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啊! “如果琛哥过来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先杀一批人泄愤。 “在他们的眼里,这帮居民根本都不算是人。 “而这都是因为阿星而起! “我从未见过哪个主角是以一个坏人的身份登场。 “他像个流氓地痞一样,不光敲诈,还给无辜的民众引来杀身之祸! “这样的角色,哪里跟‘侠’字沾边了?” 张国利思考了一下说道,“阿星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妥。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二当家是奔着城寨来的,那么他可以有无数个理由找居民的麻烦。 “爆竹炸到自己,只不过是碰巧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说你这里太乱脏了我的眼,太吵扰了我的心情,随便什么。 “反正我人多我说什么都有理。 “况且咱们退一步来讲。 “阿星扔爆竹不过是虚张声势,他是想跑的。 “而真正要砍人的是二当家。 “坏的人不是阿星,是斧头帮! “我们要分清这其中的区别。 “这就好像你被戴了绿帽子,反而拼命责怪自己没做好。 “这不本末倒置了吗。” 第8章 这剧本免费给你看亏了啊 城寨,房间内。 阿珍放着自己喜欢的唱片,换上一身白色崭新旗袍。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对着镜子搔首弄姿。 最近新到手一款口红,想试一试颜色。 她轻轻滑过自己的嘴唇… 哐当! 整个楼都晃动了一下。 导致她把口红从嘴角一直画到了耳根! 阿珍气得一拍桌子,就要出门找人理论。 推开门,视野之内站满了斧头帮的小弟。 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 那冲天的煞气,仿佛要生吞了这座城寨。 阿珍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人拽着头发按在地上。 所有居民都被斧头帮的人控制住了。 房间里,楼道上,店铺前。 他们只管抓人,不顾后果。 “老实点!” “找死!” “再这样砍死你!” 粥铺里,油炸鬼还在尝试沟通,“大哥,你别生气,你吃了东西没有?我这里…” 回答他的是迎面一拳。 裁缝爬回店铺内,躲在角落,望着天花板瑟瑟发抖。 包租公见到这一幕,默默的重新趴在地上。 他用手拢了一下周围的土,将自己的脸埋在里面。 他头顶的花仿佛也因为害怕,重新缩成一个骨朵。 琛哥缓缓走到二当家面前。 这位自己的得力助手,此时已经口吐白沫,眼皮上翻,眼看就活不成了。 他被气笑了。 一旁小弟心领神会,从人群中抓出一位妇女。 又从店铺里撬开一桶煤油,迎头浇了下去。 广场上,那位妇女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身躯不住的颤抖。 琛哥轻走几步,来到中央位置。 风声大作,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震慑全场,“是谁干的?” 没有人应答。 他拿出打火机,“我数三下。” 咔嚓。 点火的声音就像催命符一般,敲在众人心头。 “一。” 被控制的居民们缩着头,有些人已经闭上眼睛。 周围全是他们的人,怎么跑,怎么逃? “二。” 琛哥的声音此时无异于地狱中的恶魔 仿佛从他满口深褐色黄牙的嘴中,吐出的不是音符,而是丧钟。 还是无人应答。 母子俩紧闭双眼,心脏扑扑狂跳,他们都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是什么。 琛哥没了耐心,打火机直接扔出。 …… 直播间。 “看久了发现龅牙珍也是很不错嘛。” “这个我是真喜欢。” “嚯,这是摇了多少人啊,一个团啊?” “包租公头上的花都合上了!” “好细节,花都害怕了!” “土间埋。” “琛哥看着二当家:啥造型啊?挺别致啊,非常六加七啊?” “琛哥不会数三。” 评委席。 周凯伦随着斧头帮的入场,也跟着揪心起来,“斧头帮果然势力强大,而且心狠手辣。 “这是倾尽全帮的力量给二当家找场子。 “威胁无辜的母子,逼迫那位高手显身。 “这种计划不可谓不歹毒。 “你不现身,母子就会被活活烧死。 “斧头帮不仅不会收手,还会继续利用无辜的民众逼你现身。 “可你现身,又要面对成百上千的帮众。 “乱拳打死老师傅,何况是这么多的人。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啊。 “我就是逼你救人,我杀人没负担,可你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张国利点点头,“这个套路可以说是反派的经典操作了。 “但它却一直长久存在,毕竟简单好用。 “善的人心中有所守护。 “恶的人却毫无底线。” 朱苏金忽然问了一句,“那按照这个道理来讲,岂不是善永远斗不过恶了?” 张国利呵呵一笑,“若真是这样,我们还能悠闲的坐在这里当评委吗? “善恶之争也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对应在剧本里,斧头帮无疑代表着恶。 “城寨的普通民众代表着善。 “不如就让我们看看,在李夏的剧本中,善与恶之争会是如何呈现的。” …… 燃烧的火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奔母子二人。 两人被煤油浸透了身体,碰上一丝,必死无疑。 就在它即将落下的刹那。 一只手从旁伸出,将其稳稳接住。 苦力强站在母子二人身前,合上打火机,“是我做的。” 琛哥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周围的小弟在沉默片刻后,抡起斧头朝他冲去! 苦力强大喝一声,抬腿就是一招开路马鞭。 踹腿又接鞭腿,接连踢翻两名小弟。 左右两侧有斧头帮同时进攻。 苦力强拧身,又是一招狮子双戏水,瞬间击退两人。 他的身边竟然在短短几秒内被清出一片空地。 苦力强腿法精湛,衔接自如。 他主动出击,飞身而出,扫荡腿踹飞迎面而来的匪帮。 同时借力打力,顺势低身,扫堂腿又放倒一人。 摆莲腿,正蹬腿,侧踹腿,风摆荷叶腿。 十二路潭腿被他用得出神入化。 连出六路大杀四方。 一人力敌数十人而不落下风! 可斧头帮的小弟无穷无尽。 踹翻一批,又来一批。 你能打十个,那我们就二十人。 你能打二十个,那我们就四十人。 无穷无尽的人海逐渐将他吞没。 …… 直播间。 “爽!!!!” “踢的真带劲!!” “帅帅帅!!” “咦,他顺了个打火机。琛哥血亏!” “他从南天门踹到灵霄宝殿,你说他顺了个打火机?” “你是真的角度清奇啊兄弟。” “这剧本免费给你看都亏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看见苦力强这精湛的功夫,双眼一亮。 “我果然没看错! “这苦力强真的是功夫高手! “现在城寨居民面临生死危机,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藏下去了。 “这才是我心中的高人形象啊! “大隐隐于市,直到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扶善惩恶! “这不正好符合‘侠’的含义吗?” 张国利却没有那么乐观,“但是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啊。 “斧头帮的小弟上百人,他就算再能打也打不了那么多人。 “而且你看,他已经隐隐呈现出独木难支的势态了。 “若是不能扛过这一波,等待城寨居民的会是更为猛烈的报复。 “到那时,又会有谁出手相救?” 刘何平说道,“从动作招式上看,苦力强的功夫应该是十二路潭腿。 “传说此腿起源于山东省龙潭寺,故称为潭腿。 “大约在明朝年间,少林寺僧人到龙潭寺巡访,两僧将罗汉拳与潭腿互换学练。 “随后少林寺后人又将潭腿的拳架加以改动,又添加两路,这才形成现在的十二路潭腿。 “没想到李夏的涉猎如此广泛,连这种功夫细节都非常清楚。真是后生可畏啊。” 第9章 大人,时代变了…吗? 裁缝铺内,一名小弟被苦力强踹飞,砸到店里。 他感觉浑身都散架了一样,扶着缝纫机艰难起身。 这一转头,发现裁缝佬正蹲在角落,捂着脸浑身哆嗦个不停。 他心里一横,把刚刚被打飞的怒火全部发泄到裁缝身上。 手里的利斧直奔他脖颈而去! 嘭! 还在外面和苦力强鏖战的小弟们突然发现,有一个自己人从裁缝铺里被捶飞了! 店铺内。 裁缝佬一甩缝纫尺,缠住顶棚上的挂衣杆,用力一拽! 竹竿被他硬生生拽折! 上面穿着的铁环哗啦啦滑落,他抬起双臂,那些铁环不偏不倚套在胳膊上。 场外,苦力强已经被众人围住,没有腾挪的空间。 他随手抓一人质,同时护住身体,吃力的同众人斡旋。 在这时,一双套满铁环的双拳,从旁边狠狠砸向人群! 五六个小弟硬是被直接捶飞。 阿胜赤裸着上身,摆出一个开拳礼。 众人这才看清,他双腕之上,足足有二十个铁环! 面对迎面而来的利斧,阿胜不躲不闪,抬手挥拳。 劈,捶,砸,打。 他的招式大开大合,长桥大马。 目光所及,根本没有一拳之敌。 分金捶,遮天拳,定金桥,外膀手。 每一式拳招用出,必有一人应声而倒。 阿胜硬生生从外面淌出一条和苦力强汇合的路。 南拳北腿,此刻齐聚。 两人并肩作战,斧头帮的人数优势瞬间瓦解。 …… 直播间。 “这裁缝也是高手!” “真是拳拳到肉啊,那铁环一看就感觉不好惹。” “平时隐藏于众人中,危难时刻挺身出手,这才是侠啊!” “武林侠客,惺惺相惜啊。” “这就是英雄和小人的区别,英雄打架为了保护,小人打架为了欺凌。” “没想到小小一个猪笼城寨,竟然有这两位卧龙凤雏!” 评委席。 周凯伦激动不已,“又有一名高手出现了! “真没想到,之前那个娘…,不是之前那个有些阴柔的裁缝店主,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且他的功夫,还是最为刚猛的铁线拳! “这可是洪拳的代表拳术,乃为洪家至宝。 “这就是反差吗?” 朱苏金一个瞪眼,这个喜欢翘兰花指的裁缝,还真是个高手? 而且看他拳法威力,好像比苦力强更厉害啊? “这…这是我不小心看走眼了。 “他肯定是故意装成那个样子的。 “大家都知道,洪家铁线拳最是刚猛,他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故意扮作阴柔的样子。 “两副样貌前后反差极大,这样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他是洪拳高手。 “不过这也只是个例罢了。 “高手终究是少见的。 “比如包租公那样的老色鬼外加酗酒鬼,就不可能是一个高手。” 朱苏金信誓旦旦的说道。 …… 斧头帮眼看不敌,又搬出新的杀手锏。 他们拿出藏在后备箱里的冲锋枪。 功夫再高又如何? 你能扛住几颗子弹? 粥铺里,阿鬼迅速站起身,神情严峻。 若是让斧头帮拿起枪,苦力强和阿胜必死无疑。 他扭头看向自己案板上那一排排擀面杖。 眼神中充满犹豫和挣扎。 广场上,有两名斧头帮端起枪,正在瞄准。 嗖! 两人手中冲锋枪,瞬间被一股巨力击飞,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一旁墙面上,一根竹棍宛若流星,破空而来,深深钉入墙面。 棍体犹在晃动不停。 半秒后,两杆冲锋枪从旁落下,四分五裂。 粥铺内,阿鬼抬腿轻踹长凳,击倒墙边一排排长棍。 他随手抓住一根,脚踏灶台,飞身而起! 抬手一式力劈华山! 斧头帮金牌打手看着从天而降的一棍,瞪大了双眼。 阿鬼却没有真的砸下。 他变劈为挑,一式渔翁棹桨,击飞对方手中的枪。 顺势棍棒弹打,金牌打手整个人被抽飞,顿时丧失了战斗力。 阿鬼拧身甩棍,又一式犀牛望月,冲锋枪还未落地就被击碎。 一旁银牌打手见状,抽出腰间手枪,就要扣动扳机。 啪! 枪未响,棍先至。 那一杆竹棍在阿鬼手中好似焕发了生命。 棍似灵蛇,如臂指使,后发先至。 通体金属的枪管,被阿鬼一棍抽折。 阿鬼抬脚一进,第二棍抽在他右腿。 银牌打手捂着腿乱嚎,胸前大敞四开。 阿鬼抓住机会,抬腿,弓步,拧腰。 全身的力气汇聚在棍尖,一发劈打,银牌杀手也就此倒下。 斧头帮一众小弟顿时围了上来,挥舞着利斧向他冲去。 阿鬼舞了一个棍花,抬手左右盖劈连环。 麒麟步走如飞马,阴阳捷打影无寻。 所到之处,翻江倒海,浓烟四起,哀鸿遍野。 …… 直播间。 “大人,时代变了!” “卧槽,不讲武德,竟然用枪!” “危!” “还有高手?!油炸鬼也是?”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大人,文艺复兴了!” “十步之外,我的棍快,十步之内,我的棍又准又快!” “油炸鬼这一手翻江倒海,扬起的浓烟盖住了全场啊。” “简称:扬雾运动。”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评委席。 周凯伦又一次惊呼,“第三名高手! “没想到这油炸鬼也是深藏不露啊。 “那你面对包租公的时候怎么那么低声下气的。 “有这本事在哪不能混口饭吃呢?” 说到这,他忽然反应过来,“我记得剧本在开篇时,这三人都有出现。 “还有在包租婆骂街的时候,他们仨也都有戏份。 “看来李夏早就给了提示,根据不同的出场顺序,对话顺序,暗示几人功夫的高低。 “没想到他在剧本中藏了这么多细节啊。” 张国利分析道,“场面局势从南拳北腿两人汇合后,发生了反转。 “普通的小弟是打不过二人了。 “要说这斧头帮也是心狠手辣,怎么来猪笼城寨这种贫民窟都要带枪的呢? “也还好有阿鬼挺身而出,不然苦力强两人肯定是栽了。 “这里不知道大家看没看到一个细节。 “阿鬼出手的时候,用的第一招是力劈华山。 “但是挨到金牌打手身上的,是另一招渔翁棹桨。 “两招一攻一防,威力相差很大。 “为什么阿鬼会在空中决定变招收手? “力劈华山这招势大力沉,普通人若是挨实了,八成会当场毙命。 “阿鬼怕自己杀了对方,才决定变招。 “这个特点我们在刚刚的打斗中也能发现。 “苦力强和裁缝佬,两人的功夫都不差。 “但是他们在面对众多围攻过来的斧头帮小弟,却不曾下过杀手。 “这与斧头帮动辄要人命的做法形成鲜明的对比。” 刘何平开口说道,“看来这次猪笼城寨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从功夫上看,苦力强是十二路潭腿,他最先出场,却陷于围攻。 “裁缝佬阿胜是洪家铁线拳,他出手解围,但对方却拿出了机枪。 “最后是油炸鬼,用的五郎八卦棍兜底,护住两人,让斧头帮连机枪都用不出来。 “这三人出场时机不同,解决困境不同,功夫谁高谁低可见一斑。 “但话又说回来,三人功夫虽有高下,可他们出手的目的却是一致的。 “通俗来讲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凭借自己的功夫,他们自保没有一点问题。 “说句夸张的,就是这城寨真的被斧头帮给屠了,他们也不会有事。 “可三人却甘愿赴险,不顾自己的安危,保护在场的民众。 “苦力强出手的时候,有犹豫过自己被包围会怎样吗? “裁缝佬出手的时候,有担心对方有枪可能打不过吗? “这不正是侠义精神的体现吗?” 酒店内。 李夏结束了第一天的任务。 这段打斗剧情是他最喜欢的一部分。 情节紧凑,高潮不断。 希望能给看直播的观众们带来亿点小小的震撼吧。 叮~ 李夏刚躺到床上,发现自己手中的平板忽然多出来一个软件。 他点开一看。 直播间打赏记录(测试版) 嚯?李夏愣了一下,他就随口跟郭子衡说了一嘴,竟然真的开发出来了? 他赶紧打开一看,数条信息扑面而来。 网友柒、爺打赏大神认证两枚! 网友末屿s打赏爆更花一朵! 网友子木于打赏五个催更符! 网友东方牧歌打赏二十封情书! 李夏看到这些打赏一下就不困了。 好家伙。 我可不能辜负这么多读者的期待啊! 还睡什么觉,不睡了!继续写! 他一个蹬腿。 没起来。 睡着了。 第10章 琛哥招手,生死难料 城寨广场上。 烟尘逐渐散去,斧头帮众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油炸鬼,裁缝佬,苦力强,三人喘着粗气,神情坚定无比。 斧头帮一众小弟,躺的躺,爬的爬,跑的跑。 斧头帮据点。 琛哥坐在躺椅上,用长烟杆抽着大麻。 师爷拿起一旁的货闻了闻,“琛哥,这些货行不行?” 琛哥吸得正起劲,嗯了一声。 啪嗒。 一旁倒茶的小弟手抖,茶壶盖砸倒了杯盏。 琛哥眼神一沉,看着他。 “对不起,琛哥。” 小弟赶忙蹲下收拾。 琛哥站起身,来到他旁边。 小弟有些害怕的看着他,琛哥摆摆手,“小孩子别看,转过去。” 闻言,小弟低头继续收拾。 琛哥双手握住烟杆,抡圆了狠狠抽在他头上。 他直接被打倒在电梯上,晕死过去。 “扔出去!” 琛哥想起在城寨里吃的亏,越想越气,“从来只有我们斧头帮欺负人,没人敢欺负我们!” 旁边小弟缓缓升起电梯,电梯下面正吊着阿星和阿骨。 琛哥指着他俩骂道,“今天我们伤了二十几个弟兄,就因为这俩家伙,冒充我们斧头帮!” 说到气头上,他冲上去就想泄愤。 师爷赶忙拦住,“哎哎哎!琛哥这个还用您操心吗,您现在迷迷糊糊的,小心别摔着了。” 他冲一旁小弟挥挥手,“那个谁,搞定他!” 金牌杀手缓缓举起斧头,瞄准阿星,用力掷出。 阿星双手都被捆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利斧朝他飞来。 …… 直播间。 “《小孩子别看》” “琛哥好贴心,我哭死。” “从入职到入墓。” “倒茶也成高危职业了啊。” “阿星:怪我咯?” “完蛋,主角刚出场就要挂了?” “主角卒,全剧终。”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阿星嫁祸的事还是被发现了啊。 “他这一个爆竹的代价还真大。 “斧头帮倾巢而出,大败而归。 “这股气要是能咽的下去就见鬼了。 “他作为事件的导火索,也算是始作俑者,是第一个被清算的。 “就是不知道他该怎么渡过这一劫呢。” 张国利分析道,“猪笼城寨这次打退了斧头帮,可危机却没有真正的解除。 “当年琛哥为了覆灭鳄鱼帮,隐忍多年,又设巧计联合警局,给鳄鱼帮老大下套。 “这些足以看出他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 “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不报复回来。 “不然其他势力会怎么看他,手下小弟会怎么看他? “这头把交椅还怎么坐得踏实?” …… 噔! 斧头落空。 阿星摔在地上。 听到声音,琛哥和师爷同时回头。 阿星从支架下面爬出来,瘫靠在旁边。 “哟呵,神偷啊,会开锁的。”师爷发现这小子竟然用一根铁丝就打开了镣铐。 阿星赶紧求情,“混口饭吃,给个机会。” 师爷不知是真想给机会,还是开玩笑,“好,有两下子,把那个也开了吧。” 他挥手示意两名打手准备,“我只数三声啊,快点!” 阿星抓着铁丝赶忙朝阿骨跑去。 “预备,三!” 师爷头都没回,直接离开。 话音刚落,两名打手立刻掷出斧! 可铁丝才刚刚捅进锁眼,阿星回头一看,来不及了! 噔!噔! 打手们懵了,这都能空? 阿星和阿骨两人再次从架子下钻出来,瘫靠在一旁。 “真有两下子。” 琛哥有了兴趣,走过来。 “琛哥,”阿星继续求情,“其实我们是很想加入斧头帮,所以才去冒充的。” 阿星双手合十,拜托道,“给个机会好不好?” 琛哥随口问道,“你杀过人没有?” “杀人这种事,我整天都有这种想法的。” 阿星回答的干脆利落。 “先杀个人让我看看。” 阿星立刻同意,看向阿骨,“那我现在去杀人了,好不好?” 琛哥不置可否,“去吧。” “多谢琛哥。” 阿星感觉自己应该躲过这一劫了。 他和阿骨两人转身离开。 这时候,琛哥再次朝一旁小弟挥了挥手。 …… 直播间。 “《预备,三》” “师爷是懂倒数的。” “预(1)备(2)三,这很河狸。” “来自琛哥の肯定。”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个一技之长是多重要啊!” “卧槽,琛哥再次招手,我有点慌。” “琛哥招手,生死难料啊。” 评委席。 周凯伦这一段看得提心吊胆,“没想到阿星还有这一手。 “这回全靠一点混江湖的小手艺才保全性命。 “从师爷的做法上可以看出来,他是根本没打算放人。 “那两把斧头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现在琛哥同意他们加入斧头帮,真的不是在骗人吗? “还记得琛哥第一次朝小弟挥手的时候吗? “那是鳄鱼帮的女人朝他求情。 “他当面说我不杀女人,可结果呢? “挥手朝小弟要来霰弹枪,背后一发毙命。 “阿星能从斧头下逃命,可他还能从琛哥手下活命吗?” 朱苏金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个阿星现在是两边都不讨好啊。 “他去勒索城寨居民,得罪了包租婆。 “他利用了二当家,又得罪了斧头帮。 “按照张国利老师的说法,这剧本中的两大势力分别代表着恶与善。 “那主角阿星现在是代表着哪一方呢? “他把两边全都得罪了啊。 “合着你现在是非善非恶? “要我看啊,李夏这个主角不如不写了。 “不如从苦力强,裁缝佬,油炸鬼三人中选一个,他们好歹身上还有功夫在。 “你一个主角就会个开锁,外加油嘴滑舌。 “功夫功夫不会,立场立场不对。 “这样真的看着很怪啊。” 刘何平听到这话,之前让他困惑的问题忽然茅塞顿开。 非善非恶! 李夏安排阿星这么做果然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阿星勒索的做法看着像过家家? 为什么阿星嘴上一直想加入斧头帮却没杀过人? 那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内心处在一个摇摆的状态!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阿星决定做坏人。 可他的天性却让他无法真的踏出那一步! 第11章 先天流氓圣体 琛哥沉着脸,从小弟那里接过来… 一支烟。 他抽了一口,看着阿星两人的背影,对师爷说道,“这种他妈的担色,总有一天用得着的。” 闹市街头。 阿星和阿骨两人正坐在路口的交通亭上。 “我说了多少遍了跟你,要狠嘛,狠一点!” 阿骨憋着脸,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可看起来反倒像是在卖萌。 “要演就演全套啊你,不要每次都睡着了!” 阿骨有些不开心,“装狠很累的。” “累?”阿星气不打一处来,“糊口啊大哥!” 他指着一旁灯红酒绿的世界,“这个世界,满街都是钱,遍地都是女人。” 豪车里,走下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叼着雪茄,从怀里拿出一叠钞票。 侍从接过小费,赶紧帮忙泊车。 名媛笑得合不拢嘴,主动往他怀里钻。 “谁能够下决心就可以争得赢,谁能够把握机会就能出人头地!” 两人蹲在路边,看着这些花天酒地的人,畅想着未来,“现在机会来了,狠下心杀个人,正式加入斧头帮。” 阿星大手一挥,仿佛那些东西已经是自己的了,“那么钱和女人就全都有了。” 街道另一侧。 与十里洋场的旖旎风光相反,这边是一群流浪街头的落魄乞丐。 相隔仅一条街道,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千万别像这些臭要饭的。”阿星看着后面这群乞丐,眼神嫌弃。 其中一个乞丐发现地上有个没熄灭的烟屁股,他高兴的捡起来抽了一口。 “你看你看,没一个上进,混吃等死!” 说完,他也发现自己脚下有个烟屁股,赶忙捡起来抽了一口。 …… 直播间。 “原来琛哥是要烟…” “我懂了,琛哥要干嘛是看小弟给什么!” “人才储备。” “管理培训生:阿星,阿骨。” “阿星训话的样子真的感觉像是在开打劫复盘大会…” “斧头帮青训队。” “嘴上说人家捡烟头不上进,身体却很诚实嘛。” “哎呀~真香。” “境泽定律警告!” “你捡烟头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熟练?” 评委席。 周凯伦松了口气,“原来琛哥只是要抽烟啊,那你沉着个脸干嘛。 “我差点以为他又要开黑枪了。” 张国利分析道,“一街之隔,天上地下。 “阿星的言语和行动,反应出那个背景年代,小人物的悲凉。 “他们或许挣扎过,努力过,但身在乱世,又能有什么办法? “能活命就已经烧高香了。 “想必阿星也是受此影响,才练就一身油嘴滑舌,见风使舵的本领。 “他嘴上一直说要干坏事,实际上却只做了些偷鸡摸狗的事。 “阿骨每次和他出门‘装狠’都会睡着。 “这也表明两人的本性其实不坏。 “甚至在斧头帮的对比下,反而显得有些天真。” 刘何平开口道,“这个红绿灯,也有深意。 “红绿灯只会出现在路口。 “主角坐在交通亭上,这其实是李夏在给我们提示。 “朱苏金老师之前不是在费解,为何主角非善非恶? “其实这就是答案。 “阿星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正在面临选择。 “他如果选择恶,加入斧头帮,就必须先杀人。 “他如果选择善,那斧头帮可能就会杀他。 “只不过,当下面临的选择,可能阿星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 阿骨有些担心的问,“你真要去杀人啊?” “那还用说!”阿星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先杀肥婆,再杀那些王八蛋街坊!” “那些王八蛋街坊武功很高的。” “武功?”阿星一脸不屑,“我也会啊!” 阿骨有些不信,“你也会?” “哼,”阿星一瞥头,“难道我学过如来神掌也要说给你听吗?” 记忆回到小时候。 幼年阿星穿着白色衬衫,他正在小巷里朝着十灵丹药房走去。 一位老乞丐叫住他,“喂,小弟小弟,别走啊。” 老乞丐看着阿星的面容,感叹道,“哇,不得了不得了啊,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知道吗。” 他摸了摸幼年阿星的脑袋,又揉了揉他的胳膊,“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啊!” 老乞丐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如果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那还不飞龙上天啊!” 幼年阿星被这些话哄得一愣一愣的,逐渐听得入迷。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警恶惩奸维护世界和平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吗?” 幼年阿星高兴的一点头,“嗯!” 老乞丐顺势掏出一本秘籍,“这本【如来神掌秘籍】是无价之宝,我看与你有缘,收你十块钱,传授给你吧。” 幼年阿星看着那本如来神掌,眼中光芒闪动。 哪个孩子没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梦想呢? …… 直播间。 “卧槽,这真的不是骗子吗?” “太假了啊!这一眼假好吧。” “就是啊,我真有这武功秘籍我不自己练?” “他说的话简直太有代表性了…” “《无价之宝》” “完了,主角要信了!” “唉,小孩子就是好骗啊。” “怪不得他现在混得这么惨,童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评委席。 周凯伦愣住了,“这,这老乞丐说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个骗子呢? “先说好话哄着你,降低你的警戒心。 “然后一步步引导对方,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最后抛出诱饵,图穷匕见。 “可受害者早就掉进圈套里,只能任人宰割。 “这老乞丐连小孩都骗,有点太缺德了吧?” 朱苏金刚刚被刘何平当面反驳,既然主角的立场没问题,那我说他功夫有问题,没毛病吧? “原来你的主角会功夫,还是如来神掌?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老乞丐,拿着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小人书唬弄小孩。 “这功法被他说得神乎其神,主角也被他说成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坯子。 “可阿星要是真这么厉害,能混成现在这个模样吗? “他对阿骨说自己也练过功夫,那无非是嘴硬罢了。 “从城寨里被包租婆抽拖鞋,到现在被斧头帮吊起来逃命。 “哪里体现出一点练武奇才的样子? “倒是小流氓的本色展露无遗。 “我看他应该是先天流氓圣体才对。” 第12章 他笑着笑着,我却哭了 “你把全部家当都给他了?” 阿骨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阿星低着头,“本来打算用这笔钱去读书,将来可以做个医生或律师。” 说到这,他的头更低了,“但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 幼年阿星砸碎自己的存钱罐,将全部家当十块钱交给了老乞丐,如愿以偿拿到了那本神功秘籍。 工作时,其他孩子都在忙着招揽客人擦鞋,他却坐在一边,如痴如醉的阅读着。 第一式,佛光初现。 第二式,佛问迦南。 第三式… 休息时,其他小孩都在玩耍嬉闹,他却一个人沉浸在练功的世界里。 抬手,摆腿,挥掌! 幼年阿星朝着院落里的一株小树,推出一掌。 恰是时,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他笑了,如来神掌大功已成! 此时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试成效。 草地上。 几名大孩子正在抢夺一个小女孩手中的棒棒糖。 “放开那女孩!” 小女孩被他们抓着头发,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但她还是死死抓着自己的棒棒糖。 为首的大孩子见有人管闲事,也不挣那个糖果了,朝他走来。 幼年阿星抬手掐诀,一式如来神掌推出,正中大孩子的心口! 可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为首的大孩子身体连晃都没晃。 他抬手就把小阿星拍翻在地,几个人拳打脚踢,轮番围殴。 混乱中,那本秘籍从擦鞋的工具盒里掉了出来。 大孩子捡起来一看,忍不住大声嘲笑,“哇,如来神掌啊!” 他翻开扉页,上面写着几个字,顶好石印公司印制发行,每本零售两分。 “还卖两分钱一本呐,真有钱啊!” 他把秘籍摔在小阿星脸上,继续嘲笑道,“想打死人啊?” 光是这样还不解气,他叫来其他几名大孩子将小阿星围在中间。 他们脱下裤子,朝他尿尿。 腥臊温热的尿液浇在脸上。 扑灭了小阿星的尊严,也扑灭了他的英雄梦。 大孩子提起裤子,指着躺在地上的小阿星和小女孩骂道,“一个傻子!一个哑巴!死一边去吧!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其他孩子跟着一起哄笑。 …… 直播间。 “他学的这个是屠龙术啊。” “谁小时候没个梦想啊。” “这霸凌者好可恶…” “抢小女孩的棒棒糖,殴打来阻止的小男孩。” “很好,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真的,我经历过欺凌,简直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唉,要是这时候有人能帮帮他,也许后来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哪那么多如果啊,有些人坏真的是从骨子里就坏!” “原来那个小女孩是聋哑人?” “好好好,那些带头的大孩子更可恨了。” “真的有些泪目。” 评委席。 刘何平终于明白阿星身上那股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 “原来阿星小时候还有这样的经历。 “他倾尽自己全部的积蓄,为了惩恶扬善,购买了功法秘籍。 “他日夜苦练,只为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那一天来了,他的功夫梦也碎了。 “这段剧情让我感触颇多啊,社会上有多少人是像小阿星一样。 “年轻的时候心怀梦想,有朝气,有冲劲。 “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每日奋斗。 “可社会上的挫折却磨平了他们的棱角。 “生活上的琐碎也耗尽了他们的精力。 “道路艰辛,长夜难明,最终他们放弃了那个幼年的自己。 “像阿星一样,放弃了曾经除恶扬善,维护和平的目标。” 张国利想了想,“其实,对生活妥协,也未必就是失败。 “剧本里的时代背景不同,自然处理方式也不同。 “阿星年幼的时候舍得拿得出十块钱去买秘籍,这一点让我不得不佩服。 “也许对于年幼的他,一个惩奸除恶,维护和平的机会,激发了他内心的英雄梦吧。 “那个年代的十元,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千元,购买力甚至更多。 “这对于一个小孩来说,绝对算是巨款了。 “他当年能拿的出来这么一笔钱,靠着擦鞋肯定要积攒很久很久。 “不过有一点让我疑惑,在剧情中,幼年阿星醉心于阅读秘籍。 “这句话现在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放在那个年代呢? “上世纪四十年代,我国的文盲率高达80%,在某些农村地区甚至能到95%以上。 “就算是认字的那20%也不是说都能熟练阅读文章。 “小阿星能独自阅读整本秘籍,他还能看懂内容,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他小时候的家境肯定不错。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落魄? “甚至到了在社会上当混混的程度呢?” …… 街边,阿星跟阿骨说着心里话。 “从此以后,我明白好人没好报,我要做坏人。” 他捏起拳头,狠狠道,“我要杀人!” 这时,一辆推车经过。 阿骨敏锐的扭头,“嗯?冰淇淋啊!” 他立刻起身跑了过去。 “哪里啊?” 阿星一秒破功,赶紧跟了上去。 推车的是一位女孩,她看见两人过来,停下车子。 “两杯!我要奶油的。” 阿星率先说出自己想吃的口味。 “我要巧克力。” 女孩打开保温箱,取出两支冰淇淋递给二人。 阿星拿起甜筒,含在嘴里。 可一口还未吃完,就感觉有些异样。 那个女孩怔怔的看着他。 女孩也不说话,就那么认真的看着他。 阿星抿了抿嘴,“看什么?没看过吃东西不给钱啊?” 他一个闪身,拽着阿骨爬上了路过的电车。 女孩明显急了,轻呼一声,追了过来。 阿星哈哈大笑,“追哦!哈哈哈哈!” 电车越开越快。 女孩明知追不上,却仍然拼命的跑。 电车末尾,阿星放肆大笑。 “哈哈哈哈!” 他笑得越发癫狂。 他笑得眼泪流出。 街边,女孩体力耗尽,拄着腿喘着粗气。 她望向电车远去的方向,无奈又失落的低下头。 只是那个笑声久久萦绕在耳边。 …… 直播间。 “阿星欢快得想吃冰淇淋,这里真的是萌到了。” “我觉得喜欢吃冰淇淋的人都不坏。”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论如何,心中的善都不曾动摇。” “看见阿星的笑,为什么我却这么难受啊。” “真的好扎心,他笑着笑着,我却哭了。” “那个女孩,表情好复杂啊…”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阿星上一秒还在说杀人,下一秒就被冰淇淋给吸引走了。 “这前后变化,不禁让人啼笑皆非,就好像他是在开玩笑一样。 “结合之前去城寨勒索的行为,很明显可以看出,阿星选择成为小混混,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也是一种屈服。 “他曾经帮助过别人,却被狠狠的欺辱。 “现实战胜了理想,所以他屈服于现实,遵循坏人的那套价值观。 “这让他认为只要自己变成了坏人,加入势力熏天的斧头帮,就可以改变这样的境遇。 “但他的骨子里,还是那个会帮助别人的小男孩啊。” 刘何平分析道,“阿星抢夺女孩冰淇淋这件事,我认为更多的是他对自己过去经历的一种报复。 “我当好人的时候受欺负,那我就当坏人。 “你看,卖冰淇淋的女孩是弱势群体吧,我就当坏人欺负他。 “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但是这样做,他真的开心了吗? “当年那群大孩子欺负他,放声大笑。 “现在他欺负冰淇淋女孩,也放声大笑。 “但他真的笑了吗? “他真的开心了吗? “我觉得没有。 “我甚至觉得,他是在嘲笑。 “他是在嘲笑那个放弃了梦想的自己。 “此时此刻恰如幼年彼时彼刻。 “这个卖冰淇淋的少女与当年幼小的自己何其相似。 “他们都是无辜的,善良的。 “而阿星现在却选择前往另一条相反的路。 “他的内心一定在挣扎,在彷徨。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甚至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心情会如此复杂。 “他只能通过这个笑声,掩盖当下的情绪。” 刘何平感叹一声,“真是不得不佩服李夏啊,年纪轻轻,就能构思出如此精妙的剧情。 “简单的几个画面,又勾勒出剧中人物复杂的内心变化。 “这手段,真的是高。” 第13章 城寨女高音 猪笼城寨,一楼街坊福利会客厅里。 苦力强,裁缝佬,油炸鬼,三人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门口。 包租婆叼着烟,发着牢骚,“你们三个家伙这么能打,外面有的是活干,去卖武啊笨蛋!” 她对几人隐藏身份的事情很不爽,“还装孙子,窝在这里干什么啊!” 房间内,街坊邻居不少人身上挂彩,他们都坐在一旁,听着这场‘审判会’。 一位大爷开口求情,“包租婆,你别这么说,他们应该有苦衷的。” 阿鬼有些不开心,“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其实我们也不想连累你。” 包租婆没有收敛,反而更火大,“你知道就好了!得罪了斧头帮,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还不快点给我滚!” 广场上,包租公花着脸,握着酒瓶躺在椅子上,满脸生无可恋。 酱爆的眼睛上缠着绷带,他坐在旁边小声说,“包租婆有点过分了。” 包租公没反应,闭上了眼。 酱爆靠近一些,贱笑着问道,“你还好嘛?” 包租公扭过头,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三位师父。” 房门前,被救下的妇女小孩,和奶奶一起跪在地上。 苦力强三人赶紧走出,扶他们起身。 奶奶开口道,“师父,我家没有东西送给你们,这是一点点心意。” 小娃举起手中的公鸡碗,里面是七八个茶叶蛋。 他脆生生开口,“谢谢你救我们。” 苦力强双手接过瓷碗。 三人都感受到这谢意的份量,神情动容。 裁缝佬最先忍不住,捂嘴啜泣。 …… 直播间。 “包租婆简直就是城寨居委会大妈。” “啊这,既视感好强。” “大家身上基本都挂彩了。” “是啊,包租公的脸都花了。” “他不算,他是摔的!” “这么多茶叶蛋啊!” “鸡蛋对穷苦人家来说金贵的很啊,这真的是很有诚意的谢礼了。” “我又有些泪目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我以为这三人保护了城寨,好歹能减免几个月租金吧,没想到反而被包租婆这一顿痛骂。 “这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啊。 “还有后面,包租公为什么扇了酱爆一巴掌呢?” 张国利说道,“二当家过来时,包租婆是第一个跑的,她溜之前还对众人说了一句下雨收衣服。 “都这么表明态度了,让大家赶紧跑,酱爆还梗着脖子去挑衅。 “当然,这毕竟也不是酱爆的责任,所以包租公也没说什么。 “这一对夫妻,还真的挺在乎自己的这些租客。 “包租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咱们都知道斧头帮肯定得报复回来,她心里绝对比众人更清楚。 “若真等到那时,斧头帮做了相应准备,这三人肯定必死无疑。 “现在表面上是在骂人赶人,实则是在保护几人。 “包租婆说的这么让人寒心,那是因为她真的在着急啊。 “而且从三人隐藏自身功夫的事上来看,显然这个江湖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种武功高强的功夫高手,就是去街上卖艺,混得也不会比当搬运工差吧? “他们选择屈身住在城寨,赚的钱连房租都交不起,图什么呢? “他们又是在躲避什么呢? “一入江湖,生死为疆。 “想在这复杂纷乱的世道里,过上一段简单的生活,这真的很不简单啊。” …… “等着上坟的时候再哭吧!在这演戏啊?” 包租婆独特的嗓音从后面传来,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裁缝佬忍不住回了一句,“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哟吼!”包租婆瞪了一眼,“还敢顶嘴,你以为会点三脚猫功夫就不是兔子?” 裁缝佬被她说得委屈极了,扭着屁股,哭着跑到一边,“会功夫也不是罪啊。” 包租婆没有放过他,“你一天是兔子,就一辈子是兔子!” 她指着阿胜白里透红的大屁股说道,“你看你里面穿条红底裤,兜紧了没有,当心漏出来啊!” “呜哇啊啊…”裁缝佬扭着红屁股,哭着又跑了回去。 “穿红底裤也有罪吗?” 阿珍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披着红色肩纱,怒怼包租婆。 “你有事就躲起来,没事就赶人走,要不是他们三个,我们可就惨了!” 阿珍丝毫不怕包租婆,叉着腰站到她面前,“你做人讲不讲道理呀!” “好!我就跟你们讲道理!” 包租婆指着苦力强三人,“你们三个家伙欠我三个月房租,三三得九,九十块拿来! “有钱给钱,没钱就收拾包袱滚!” 阿珍横插一嘴,她抬手一挥,“不用怕,我帮他们给!” 包租婆叉着腰,瞪着她,“龅牙珍,你做出头鸟是吧?” 阿珍也叉着腰,站在她对面寸步不让,“我现在就做出头鸟了行不行?肥婆!” 包租婆立刻回骂,“八婆!” 城寨里其他居民有些看不下去,纷纷声援阿珍,“包租婆你不要这么暴躁。” 二楼的居民趴在栏杆上喊,“你平时尖酸又刻薄,又要赶人走。” 包租婆指着众人骂,可说的话被周围人群声淹没。 指责她的居民越来越多。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包租婆把烟往地上一甩,怒哼一声。 她开口一声高喊,“造反啦啊啊啊啊啊!” 声音瞬间盖过全场,音调之高都震碎了玻璃杯。 刚刚还吵闹无比的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捂着耳朵。 风过,声停。 包租婆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跟我比嗓门,找死啊。” …… 直播间。 “我刚憋出的眼泪,被这红裤衩给截胡了…” “哈哈哈我才发现,红裤衩配上半透明的白色裤子,好搭配!” “兔子:我才不gay里gay气的。” “《白里透红》” “阿珍的底裤好像也是红的…” “啊?楼上你认真的?” “阿珍人美心善!” “原来包租婆的烟头就是她的封印。” “完啦,我的屏幕也被震碎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看得出来,阿珍也是想保护大家。 “城寨的其他居民也是,他们或多或少都承了这三人的情。 “咱们站在上帝视角能看出来,包租婆赶人是在保护几人。 “他们这些居民一时间想不通其中利害关系,只是觉得此刻赶人走,多少令人心寒。 “也看得出来城寨是真的很团结。 “就是没想到包租婆这一嗓子,难道她也是高手? “这么大的地方,一声高喊能把屋子里的玻璃杯震碎。 “这是不是就叫内力啊?” 张国利想了想,摇头说道,“我感觉应该不是。 “城寨里能有苦力强三位高手,已经是很小概率的事件了。 “哪能人人都是隐藏的高手? “至于震碎玻璃杯这事,其实很多歌唱家都能做到。 “我记得咱们演播厅就曾经播出过一个节目,当时邀请了一位嘉宾现场演唱。 “那一首歌,震碎了七八个玻璃杯。 “倒是这个阿珍让我有些意外。 “她每次出场,穿的衣服都不一样。 “家里还能听黑胶唱片,妆容也是那么精致。 “随口就帮三人付近百元的租金,感觉根本不像是差钱的样子啊。 “这个猪笼城寨还真是诸龙盘踞啊。” 第14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城寨一处角落。 阿星鬼鬼祟祟躲在墙后,盯着包租婆。 远处,包租婆还在冲众人喊着,“人也没我胖,跟我比什么啊!房租都没交,还有你呀…” “那肥婆像杀猪一样鬼叫,死有余辜啊!” 他准备痛下杀手,回头叮嘱阿骨,“学着点!” 阿星缓缓举起左手的小刀,调整着呼吸。 包租婆还在舌战群儒,根本没注意到危机就在眼前。 瞄准。 深吸一口气。 阿星用力将飞刀掷出。 咻… 飞刀击中房顶横梁,一个反弹,扎中了自己。 阿星如遭重击,盯着自己左肩上的飞刀,缓缓躺倒。 他靠坐在楼梯口,神情萎靡。 “哎?为什么?” 阿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什么为什么?” 阿星捂着肩膀,吩咐道,“你来扔!” 阿骨看着手中的小刀,有些犹豫,“我扔啊?” “快点啊!”阿星催促道。 阿骨只得照做,他抬手一丢… 扎中了阿星的右肩。 “不好意思啊。”阿骨贴心的走过来问候,“你觉得怎么样?” 阿星有一种被人贴脸开大但说不出话的无力感。 “我觉得你可以往前一点,再瞄准一点,好不好啊?” 阿骨点头如捣蒜,“好!” 他认真吸取了建议,靠墙往前走了几步。 为了让飞刀的威力更大,他特意抡圆了左臂。 抬手往后一挥! 可他挥动的幅度似乎有些过大。 阿星身体一抖,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挨了一刀。 低头一看,还真多了一把! 但为了不影响暗杀包租婆的大业,他忍住没有出声。 …… 直播间。 “阿星让他学着点,他真的学到了。” “学到如何背刺自己是吧?” “百分百肩膀接飞刀!” “我觉得阿星那一刻,心里肯定在说妈卖批。” “哈哈哈哈,我开黑要是遇到这样的队友,心态肯定当场炸裂。”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能发火,还得继续哄着。” “出师未捷身先死!” 评委席。 周凯伦捂着嘴笑道,“真没想到,就连暗中谋害他人的剧情,李夏都能写的这么有趣。 “自己丢的飞刀,弹回来击中自己。 “队友丢的飞刀,又莫名偏到他的身上。 “还有这第三把飞刀,阿骨按照他的要求往前几步,结果挥动的过程中,不小心捅到了自己。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活该,还是倒霉啊。” 张国利笑过之后,分析道,“其实,我们也可以换个角度来看。 “在心理学上有一个罗森塔尔效应,也叫自证预言。 “通常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行为的期望成为自我实现的预言的现象。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心想事成。 “阿星的内心,本质上是善的。 “他追求的恶不过是一种表象。 “所以他不可能真的杀了包租婆,他的潜意识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而李夏选择用一种喜剧化的夸张手段,表现出阿星内心的真实想法。 “自己扔飞刀,歪了,队友扔飞刀,偏了。 “这都是他内心想法的具现化。 “他在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夸张理由,他在阻止自己扔出那把‘飞刀’。 “所以我敢断定,不管结局如何,这把飞刀肯定是扔不出去的。” …… 阿骨瞄准了方向,用力掷出! 包租婆根本没注意飞来的暗器。 啪! 她被砸得扬了一下头。 等缓过神来,包租婆发现自己脸上贴着一个木柄。 她看着这个木柄,生气的朝四周大喊,“谁扔的刀把!!” 阿骨听到后有些困惑,“刀把?” 他转身去看阿星,发现他右肩上又多了一个刀刃,“咦?又多了一把,刀把呢?” 阿星头拄在墙上,痛苦得不想说话,又不得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扔到哪去了你。” “难道是同一把?”阿骨想了想,“没理由啊。” 他拽出刀刃瞅了一眼。 阿星痛的一哆嗦,“不要…” “啊不好意思!”阿骨立刻又把刀刃插了回去。 阿星又是一哆嗦。 他痛得很想说话,又说不出话。 阿骨看他纠结的模样,帮他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是啊,”阿星的嗓音已经有些嘶哑,他手脚并用,艰难的往外爬去,“我办点重要事情先,再联络。” 要是再和阿骨一起行动,包租婆没死,他自己就先挂了。 包租婆四处打量,终于发现远处那个熟悉的人影。 阿骨看到她的视线,心头一紧,“糟,被发现了!” 他慌乱之下,举起面前的铁笼威胁,“不要过来啊!” 随即,他听到一些奇怪声响。 阿骨回过头,发现阿星正躺在地上。 他的身上缠满了还在扭动的毒蛇。 原来自己手中举起的,是关着数十条毒蛇的笼子! 阿星的表情带着四分质问,三分疑惑,两分绝望,还有一分仿佛在说‘大哥,你来真的?’ 阿骨赶忙放下铁笼,蹲在他面前,给出了诚恳的建议,“不用怕,蛇最喜欢听音乐,我吹口哨它就不会咬人了。” 阿星立刻打断他,“我不会再信你了。” 自己现在这副惨样,到底是谁的锅啊! 身上的毒蛇不断扭动,仿佛发现新的猎物。 两条毒蛇一左一右,立身膨颈,发出嘶嘶的威吓声。 情况紧急,阿星没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再信一次…” 他轻轻的吹响口哨。 顿时,两条毒蛇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起朝他嘴唇狠狠咬下! 阿星一个激灵,噌的站起来,拽掉两条毒蛇。 这一下,让包租婆瞅个正着。 “又是你这个王八蛋!” …… 直播间。 “卧槽,笑死我了,不行了。” “《刀把》” “不得不说,扔的的确准,哈哈哈哈。” “《又多了一把,刀把呢?》” “笑裂开了,没理由啊,不好意思!” “好兄弟!真是好兄弟啊!” “别管暗杀目标凉没凉,反正有人要凉了。” “好好好,幕后黑手竟是阿骨!” 评委席。 四位评委笑得前仰后合。 周凯伦拍着桌子,“这一段简直了,完美的呈现出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要不是阿骨跟了他这么久,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琛哥策反了他。” 张国利笑过后说道,“这第三把刀果然没有扔出去。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 “刀把松了,刀刃反倒插在自己身上。 “这个脑洞也真是大啊。 “不过现在阿星被毒蛇咬伤,又被包租婆发现。 “前有狼后有虎,他又该怎么做呢? “我反倒觉得,不如趁此机会,让阿星被包租婆抓到。 “我相信包租婆夫妻俩是不可能看着他中毒身亡的。 “到时候再解释清楚这之间的误会。 “阿星不就顺利的来到善这一边的阵营了吗? “城寨里有三大高手,阿星顺势拜师,这样功夫的主题也就契合了。” 第15章 男人至死都好色 阿星顾不得那么多,从城寨里冲了出来。 他在路口挑了一个方向,“分头走!” 两人分开跑路。 包租婆就盯着阿星,她锁定对方逃跑的背影,轻哼一声,“走?” 她脚下踩出一圈风火轮,涡轮增压弹射起步,直奔阿星! 阿星狼狈的跑着,扭头一看,肥婆追上来了! 他吓得拼命狂蹬,一只脚跑成了三只脚。 双腿也蹬成了风火轮。 两人越开越快,时速破百,从城寨一路追逐到乡野村路上。 阿星连续几次高速压弯想要拉开距离。 可包租婆紧随其后,死死咬住。 双方再次来到直线赛道。 阿星从左刀片后视镜看到包租婆正在接近。 马上就要超过他了! 阿星一咬牙,猛踩油门,又拉开了距离。 越过矮坡。 双方腾空而起。 这一轮追逐不分胜负。 两人来到新的赛道。 阿星一马当先,油门踩死。 包租婆的技术更胜一筹,始终保持落后两个车位。 数公里的距离一晃而过。 两人的追逐难解难分。 突然,道路前方有一辆货车。 两人刚想变道,对向也来了一辆。 道路瞬间封死。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阿星侧身,一个滑铲从货车底盘穿过。 包租婆飞身跃起,一个阿姆斯特朗螺旋空中转体三周半… 嘭! 加大款胸罩,拖鞋,卷发筒满天飞。 包租婆从路边的广告牌上缓缓滑下。 …… 直播间。 “包租婆烧胎起步!” “在阳光下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秋名山车神之城寨追逐战!” “怪不得阿星左右肩都挨了一刀,原来是后视镜!” “卧槽,还能这么用?”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一直以为只有我自己才会做这种沙雕梦…” “暴力摩托!” “duang!” “包租婆爆装备啦!” 评委席。 几位导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段剧情。 表情是又震惊又想笑。 周凯伦最先回过神,“他这段,把漫画风格的夸张表现手法,融合到剧情之中。 “我记得类似风火轮这样的跑步姿势,只有在动画片里才会出现,比如猫和老鼠,威力狼与哔哔鸟。 “哪想到在这种剧本里也能用上。” 张国利点点头,“李夏选手真的是在一遍遍刷新我对这个行业的认知。 “他的剧本里既有严肃的部分,又有跳脱的部分。 “这么夸张怪诞的风格,竟然能完美的融入到前后剧情中,还不会让观众觉得割裂。 “正常人哪能像轮子一样跑?还时速破百? “李夏这是在向我们炫技啊。 “看来他上一个喜剧写的还不过瘾,这回又换成了这种有些无厘头的风格。” …… 十字路口,交通亭里。 阿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回来的。 体内的蛇毒已经爆发。 他现在意志恍惚,浑身燥热。 刀子还插在身上,嘴唇肿成了香肠。 疼痛,肿胀,麻木,眩晕。 他跪在亭子里,不知道如何排解,只能憋忿的一下下捶着平台。 嘭! 他每次用力砸下,身上的飞刀就会被肌肉逼出体内。 嘭! 又一把飞刀被弹出,竟然直接穿透了交通亭的铁皮! 嘭! 第三把飞刀折射弹出,扎爆了路边一辆汽车的轮胎! 司机猛踩刹车,惊吓到街边行走的一众路人。 阿星晃动着脑袋。 飞刀已去,蛇毒仍在。 他在交通亭内疯狂发泄着自己的精力。 嘭! 铁制的围栏上,竟然出现两个清晰的掌印。 嘭嘭嘭嘭! 掌印越来越多! 细细看去,那掌印却各不相同。 或掐诀,或推手,或拍,或抓,或拎。 每一个掌印都有各自独特的技法。 最终。 整个交通亭,外面一圈密密麻麻都是掌印。 挂着的交通指示灯都被捶掉了下来。 路口,许多看热闹的行人围着交通亭,不明所以。 片刻后。 阿骨靠站在街头,左右张望。 他从城寨跑出来,兜了一圈回到这里。 就是不知道阿星怎么样了。 他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晃神,发现阿星就在自己身后! 阿星扶着墙问道,“在这干什么啊你?” “找你咯,你不是受伤了吗?” 阿骨发现他竟然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旁边,大为意外。 “我没事啊。” 阿骨靠近摸了摸他的伤口,又捏了捏他的下巴。 衣服上飞刀捅出的破洞还在,伤口却没了。 毒蛇咬过的嘴唇也完全看不出痕迹。 “你怎么每次受伤都会没事的?” 阿星自己也不清楚,“我不知道。” “你看哪位医生啊?” 阿星双手一摊,“我也完全不记得了。” “啊?”阿骨懵了,随即话头一转,“也好,记忆是痛苦的根源。” 他看着阿星,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能不记得,算是福气了。” 阿星点点头,“听你这么说,感触良多啊。” 阿骨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君能有几多愁…” 话未讲完,一位前凸后翘的旗袍女子从旁走过,顿时吸引住两人的目光。 他俩的目光齐齐盯在女子扭动的纤腰和丰满的翘臀上。 阿骨没说完的后半句脱口而出,“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 直播间。 “阿星好像可达鸭啊。” “动作指导:魔焰猩猩。” “这飞刀引发的交通案,柯南来了都破不了啊。” “这掌法?他打出如来神掌了!” “卧槽,我就知道那秘籍肯定是真的!” “交通亭:何方高人在此渡劫?” “记忆是痛苦的根源!” “大师,我悟了!” “果然男人都是好色的!” 评委席。 最为震惊的是朱苏金。 他之前一直抓着主角不会功夫这点不放。 结果现在来看,他是会功夫的? 虽然剧情里说了,幼年阿星学习了如来神掌。 可这跟骚扰电话里告诉你中了一等奖十万元,但需要先交两千元保证金有什么区别? 这剧情发展谁能猜得到啊! 那如来神掌真不真不知道,但这铁皮上的几掌普通人怎么可能打得出来? 张国利也有些诧异,“没想到李夏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自己治愈?”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啊,李夏的剧本我们永远都猜不出后面的走向。 “我们还是看看他这里又交待了什么隐藏信息吧。 “阿星顺利从包租婆的手下跑掉。 “他也没去找什么医生,就自己一个人在亭子里挣扎,最终痊愈。” “这里包含的信息量很大啊。 “首先是这个自愈的能力。 “他的嘴都肿成香肠了,那绝对是毒蛇无疑。 “全靠自身的免疫力就能缓过来,他得是什么样的身体素质? “而且阿骨说,你每次受伤都会没事。 “这句每次,说明他的自愈不是偶然事件。 “结合之前老乞丐说的,他是天生的横练筋骨。 “难道老乞丐当时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信口胡诌? “第二点是这些掌印。 “交通亭是铁皮做的,随手就打出掌印来,得多大的力气? “还是这么清晰的印记? “另外这些掌印并不是胡乱拍打的,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本如来神掌。 “同样都是掌法,难道阿星真的学会了那本秘籍? “只是神功特殊,需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激发出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可以肯定一个事情,原来阿星并不是普通人啊!” 第16章 老朱的疯狂flag 阿星两人正在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两位身着灰色长袍的卖唱人挡住了视线。 阿星和阿骨不满的啧了一声。 “哎,走开啊!” “让一让拜托!” 两名卖唱人肩并肩的站着,他们共同背着一架硕大的古琴。 由于古琴横在身后,两人想要转身就显得非常滑稽。 其中一人看了眼街道,似乎是在辨认方向。 另一人配合着挪动脚步,完成一次转弯。 阿星吐槽道,“你看这两个四眼仔,清明还没到,就背着个棺材板到处走。” 两位卖唱人沿着街边继续赶路,可身后的古琴实在太长,刚好被电线杆和石柱卡在外面。 他们刚迈出的步伐又被弹了回来。 两人赶紧挪动步伐,一前一后,斜着通过这个道口。 纵是如此,琴身还是不免磕磕碰碰。 目睹了全程的阿星和阿骨笑得合不拢嘴。 “脑袋进水了。” “哈哈哈。” 猪笼城寨,万佛古庙。 包租婆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晃动着手里的竹筒。 “别说是我逼你们走啊,咱们照老规矩来,让菩萨做决定。” 一旁的巨钟被包租公敲得嗡嗡作响,其他居民都捂着耳朵站在一边。 包租婆一边摇着竹签一边振振有词,“请各位乡亲父老作证,上签就留,下签就走。” 苦力强三人神情低落,他们站在门口,等候着命运的落地。 啪嗒。 钟声停。 一根竹签落在地上。 居民们立刻围了过来。 包租婆捡起那根竹签,上面写着两个字。 下下。 …… 直播间。 “看美女的时候被人挡住视线真的很恼火哎。” “楼上一看就是lsp。” “这个‘啧’就很精髓。” “话说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角色啊,两人背着一个古琴?” “这俩人看着有点呆呆的,哈哈哈。” “被卡这一下就很灵性,让我想起我家二哈捡木棍时候的样子…” “感觉包租婆就是想赶他们走啊。” “这个下下签不会作弊了吧?” 评委席。 周凯伦看见又出现新角色,眼前一亮,“这对残疾人,看起来有点像是高手啊。 “这背后的古琴,肯定是什么大杀器。” 朱苏金一看,摇了摇了头,他又开始立g,“凯伦啊,你不能见一个人就认为他是高手啊。 “高手可不是街边买的大白菜到处都是啊。 “你看猪笼城寨里,当时阿星去勒索的时候,围观的群众一个个高深莫测的。 “可到最后,高手不就只有三个人吗? “这俩人都戴着墨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瞎。 “背个琴还能被柱子卡一下。 “我家养的二哈都不会犯这种错! “这也能是高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国利看着包租婆抽签那段,有些皱眉,“上签留,下签走,结果抽中的是下下签? “这个寓意不是很好啊,下下是大凶之兆。 “斧头帮的报复不知何时会到。 “难道这是在暗示,苦力强三人可能有危险? “有可能他们都没走出城寨,斧头帮的人就已经堵上门了。” 朱苏金呵呵一笑,“张老师,你这个就有些过度解读了。 “神佛之事,本就有些飘渺。 “这下下之签不能说明什么,就是让几人赶紧走而已。 “就算退一步说,斧头帮的人真来了。 “这仨人什么功夫?打不过还跑不了? “我看啊,你就是想太多了,这段剧情不过是过渡而已。” …… 斧头帮,会堂。 关公像旁,琛哥和师爷坐在沙发上。 今天他们请到了两位重要的贵客。 小弟端上来两杯茶水,放在客人面前。 师爷做出请的姿势,“两位请用茶。” 沙发的另一侧,坐着两名身着灰袍的卖唱人。 正是街头上阿星遇见的那两人! 那巨大的古琴还背在他们身后。 天残伸手在桌上摸索着茶杯。 地残轻轻把茶杯推到他手边。 琛哥开口道,“这次,有劳两位这么专业的人士到这来呢…” 地残打断琛哥的话,“这个我们全都明白。” 他看着琛哥说道,“洪家铁线拳,五郎八卦棍,十二路潭腿,全都在这里,是比较棘手。” 天残接着说道,“之前他们都是一流的高手,只因厌倦了武林争斗而退出江湖。 “这份工作,对于我们来说非常具有挑战性。” 琛哥非常满意二位的反应,都不用他说什么,对方把自己的需求了解的明明白白。 他看向师爷,忍不住夸赞道,“呐,这个就叫专业。” 师爷附和道,“当然啦,杀手排行榜第一位,物超所值,贵点也值得。” “错!” 地残纠正二人的说法,“第一位是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 琛哥抽着雪茄,静静的听着这些江湖传闻。 天残接着说道,“他太醉心于武功了,以致于练功走火入魔。 “听说,现在已经住进精神病医院了。” 师爷恭维道,“那排行榜第一位始终还是两位啊。” 地残并未接话,“严格来说,我们只不过是卖唱的。” 天残说出两人的理想,“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好诗啊!”师爷激动的拍手,看向琛哥,“是不是?” 琛哥笑得很开心。 有这样专业的人在,猪笼城寨里的几个高手将不足为虑。 …… 直播间。 “洪+fe线拳,5郎8卦棍,12路潭腿。” “《专业》” “诺,这个就叫做专业。” “琛哥记得回头给个五星好评哟!” “火云邪神?!” “走火入魔等于精神病,好家伙,那我直接成为精神病,不就是功夫高手了?” “原来是分神期大能(doge)”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好湿啊,好湿!” 评委席。 周凯伦看着朱苏金的方向,没说话。 朱苏金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家养的那条二哈,获得了咱们市举办的拆家比赛第一名。 “说起来,它也是一条不凡的二哈啊。” 张国利咳嗽两声,打断二人,将点评拉回正轨,“没想到这两位竟然是杀手榜第一的杀手。 “从他们的语气中,感觉这次暗杀三人的任务手到擒来啊。 “就是不知道,苦力强三位会如何应对呢?” 张国利有些疑惑,这老朱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他总是刚看完一段剧情就开始预测之后的走向。 然后被光速打脸。 但是他还乐此不疲的接着预测。 没看刘何平从来不预测吗,人家都是看完了一整段才开口点评。 还有他自己也是,就预测了那么一两次,全猜错了! 这老朱图个啥啊? 第17章 我要申请未成年退款! 猪笼城寨,黄昏。 夕阳挂在天边,缓缓落下。 苦力强背着行囊,油炸鬼拎着擀面杖,裁缝佬扇着扇子。 三人被迫离开城寨,都准备回房间收拾行李。 此刻恰好在楼梯上相遇。 苦力强有些不舍,“一会就要分手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油炸鬼看向两人,“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早知道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他试探着问道,“不如趁这个最后的机会,我们来切磋一下?” 阿胜摇着扇子,“别逗了,还有很多行李没收拾呢。” 阿鬼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说说而已。” 几人简单寒暄两句,各自离开。 可还未下楼梯,他们都默契的停住脚步。 楼梯中间的平台上,三人背对背,谁都没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阿胜甩手将扇子一收,拧身朝阿鬼打出一拳! 油炸鬼早有预料,抬手挡住,又用棍子接下第二招。 阿胜接连出拳不断。 油炸鬼刚要接招,却被苦力强横插一腿。 阿鬼顺势变招,和阿胜一同出手攻向苦力强。 三人手上功夫不断,脚下较量也没停。 苦力强一式截腿,拦住阿鬼。 阿鬼腰身一拧,将其弹开。 苦力强借势让开身位。 拳腿交错,攻守易形。 阿胜瞬间被两人前后夹击。 他横扫一腿,逼得苦力强向后一跃,脱离对战。 随后油炸鬼也是一棍。 两人借力打力,一触即分,各自向后跃起。 楼梯的石栏上。 三人架着把式,依次站定。 阿鬼称赞道,“十二路潭腿攻守并重,名不虚传。” 苦力强称赞道,“铁线拳刚中带柔,可谓拳中之尊。” 裁缝佬称赞道,“五郎八卦棍千变万化,高深莫测。” 三人齐齐拱手,“后会有期!” “哎哟。” 阿胜一个没站稳,掉了下去。 …… 直播间。 “《说说而已》” “三人开始走位!” “口嫌体正直是吧。” “哈哈哈哈嘴上说不打,几个人暗地里都憋着劲呢。” “这叫习武之人惺惺相惜!” “苦力强第一个跳出战场,果然相对另外两人,他的功力稍弱啊。” “这裁缝佬怎么摔下去了!” “练拳的下盘不稳,哈哈哈。” 评委席。 张国利感慨道,“几位同道中人才刚刚认出彼此的身份,却要被迫离开。 “江湖江湖,都说是快意恩仇,可却再也享受不得片刻安宁。 “几人为了寻求安稳生活,自甘埋名,偏安一隅。 “就算如此,也再次被江湖事给逼了出来。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夕阳下的分别,让阿鬼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若早知道几位是同道中人,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有三五好友,闲时饮茶,兴起切磋,那该是多美好的生活。 “这次一别,江湖路远,能否再次相见,也未可知啊。” 酒店里。 李夏看了看窗外。 天色已晚。 第二天也结束了。 若是剧情到这为止,那还能算是有些遗憾的happyend。 因为接下来,就要面对真正的生死离别。 李夏洗漱完躺在床上,想着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事。 不知不觉也过了大半个月。 现在的生活还挺适应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大赛结束后要去哪里。 去天盛集团,接着写剧本? 还是在这个世界到处转一转呢? 想着想着,他竟然睡意全无。 烦躁之下,李夏直接穿衣起身。 不睡了! 接着写剧本! 我睡不着,你们也别想睡!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们忽然发现李夏又开播了。 “卧槽,活久见!” “这逼更新那么懒,竟然还半夜加更?” “普天同庆啊!” “这不得赶紧刷几个大宝剑,冲冲冲!” “劳资也不睡了,你敢写我敢看!” …… 夜深。 包租公和包租婆在房间里跳着交际舞,夫妻二人琴瑟和谐。 “又有口红!” 包租婆一巴掌扇飞这个老色鬼,劈头盖脸的打他。 包租公不甘示弱,立刻用王八拳回敬。 一时间,夫妻二人琴瑟核谐。 隔壁房间,油锅煎炒做饭的声音,不绝于耳。 “炒菜嘞,火一定要大,这样,这样,知道吗?” 是另外一对夫妇正在做饭。 二楼,一个瓜娃子在走廊道里撒丫子跑,他的母亲拿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 “你给我站住!再跑!再跑我打死你!” 廊道内,还坐着两人,象棋盘上厮杀得难解难分。 啪! 谁家屋里进了苍蝇,正在用拍子到处追打。 可他力气一不小心用得太大,反而把衣架给震了下来。 苦力强站在广场上,看着百家灯火,留恋不舍。 纵然不舍,他也只往城寨外走去。 至于今夜住哪,之后的路怎么走,他还没有想好。 忽然,一阵琴音响起。 苦力强发现在道路旁,还坐着一个人。 头戴礼帽,身穿灰袍,轻抚琴弦。 周边的路灯忽明忽暗,一时间看不清那弹琴人的样子。 苦力强没多理会,转过身继续往外面走。 琴音不断,丝丝入耳。 微风忽起,吹得树枝晃动。 苦力强一步一步,往远处走去。 背后琴音忽然高涨,一旁的树枝应声折断。 苦力强没有注意,继续走着。 又是一阵高昂的音调。 旁边的瓦罐,被拦腰削断! 矮房上,一只野猫蹑手蹑脚的爬过,准备跳下。 唰! 琴音似是刀剑,竟有利刃破空之声。 灯影的映照下,那只野猫的影子,在空中分为半截。 一注鲜血,溅射在墙面。 苦力强好像察觉了什么,他的脚步放慢。 啪! 房檐上的路灯凭空炸裂。 苦力强猛得转身! 远处,那个灰袍人双手抚琴,目光正朝着他的方向。 琴音再起。 似有杀伐铃铎之声。 苦力强应声倒地。 头身分离。 …… 酒店里。 李夏写完这一段,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当年他看到苦力强被杀,可是伤心难过了好一阵。 这些观众深夜看到这一幕,肯定睡不着。 一想到自己断章会让很多人睡不着,李夏就感觉自己会睡得格外香甜。 想到这,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这叫笑容转移术! 你们就看吧,到时候一看一个不吱声。 直播间。 此刻弹幕已经哀嚎遍野。 “不是哥们?” “我半夜看你直播,你给我看这个?” “我的阿强啊!怎么就这么没了!呜呜呜哇啊啊啊!” “啊?这我还睡个毛啊?” “完了,我血压上来了。” “发刀子是吧,刑,我也给你发刀子!” “他是不是故意的啊卧槽?为啥不明天写,非要突然半夜写?” “李夏这个崽种啊!!我要给他寄刀片!!” “这厮就是故意的啊!他刚刚都躺上床了,还特意起来写了这一段!他图什么啊!” “我tm刚刷的三个大宝剑,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我这就去申请未成年退款!!” 第18章 无解死局 第三天。 李夏神清气爽的起床。 昨夜做了个梦,梦见有好多读者在骂他。 不过都说梦是反的。 看来肯定是有很多读者在夸我写得好吧! 他拿起平板,点开数据后台一看。 咦?这数据怎么怪怪的。 今日礼物收益:-732 啊? 李夏懵了。 怎么收益还能有负数的啊? 我还要给你倒贴? …… 大观洋服。 店铺里的旗袍都已经收走,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裁缝佬将最后几件衣服取下,收拾着皮箱。 地残信步走进店铺,拿起一件料子摩挲着。 “不好意思,今天不做生意了。” “做件衣服很快的。” 阿胜还是耐心的说道,“我们要搬家了。” 地残没有理会,手中揉搓着布料,“这块布料是上品的。” “呵呵,”碰见懂行的顾客,裁缝佬有些开心,“你挺识货的。” 他接过布料,将其展开,“这块布料的艺术成分很高。” 地残歪头问道,“有多高啊?” “三四楼那么高啊。” 地残没有答话,阿胜正专注的看着手中布料。 人已近身,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猛得出手,直接洞穿布料,奔着阿胜要害而去! 阿胜没有防备,那龙爪手已逼近眼前。 多年的习武本能,让他下意识偏头,躲过致命一招。 随后抬手一拳反击! 地残早有准备,双手交错,截住阿胜这拳。 阿胜再次发力,将他震开。 两人分离,阿胜一拍桌面,二十个铁环应声飞起,套在双腕之上。 铁环在手,他整个人气质顿时一变。 面对地残的进攻,他不躲不闪,以攻代防。 一时间,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阿胜的进攻越来越快,地残一个不慎,胸口挨上一拳。 他借势在空中一个翻腾,双手撑地,一字马架在墙面上。 面对突然的变招,阿胜反应不及。 地残抓住机会,十指发力,猛得一抓! 阿胜踉跄几步,低头一看,胸口上多了十条血淋淋的口子。 地残轻蔑一笑,再次主动出击。 龙爪功阴狠无比,碰之即伤。 阿胜左右闪躲,避其锋芒。 哗啦! 水泥石墙仿佛纸做的一样,被地残抓出数道裂痕。 阿胜被逼到角落,仓促应对之下也发了狠,招式力道越来越大。 铁线拳的余波殃及到石墙,砸出一个又一个洞。 龙爪手终究是没法正面硬撼,地残被一股巨力推出,狠狠砸向墙面。 他立刻改变策略,双爪发力,抓住对方手腕,试图剥离阿胜的铁环。 阿胜心头一紧,铁环若是脱手,他必死无疑! 双人四手,擒在一起,拼命较劲。 地残脚下一踹,阿胜顿时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两人撞破门窗,来到广场之上。 旧力已尽,新力未起。 阿胜抓住时机,挣脱束缚,抬腿一脚。 地残却没有过多纠缠,空中一个翻跃,从容落地。 阿胜拉起拳架,作势再攻。 忽然,琴音响起。 …… 直播间。 “艺术成分很高啊。” “有多高?” “《三四楼那么高》” “偷袭!年轻人不讲武德!” “地残这手上的美甲还挺好看啊。” “他不是把弹琴的拨片给粘上去了吧?” “卧槽,有道理。” “完蛋,他们要二打一了!” 评委席。 周凯伦吃惊道,“这两人也太厉害了吧? “天残依靠琴声,悄无声息秒杀了苦力强。 “地残靠着龙爪手,和阿胜打得不相上下。 “这两人不愧是排行榜第一的杀手啊。” 朱苏金瞪大双眼,“用琴声攻击,杀人于无形? “这是武侠小说中才存在的招式啊。 “原来李夏写的功夫,不止是现实中存在的?” 张国利反驳道,“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实中存在呢? “武侠,是一个充满了朦胧色彩的词语。 “这种远超人类自身能力的想象,本就存在于我们的心中,而且根深蒂固。 “李夏不过是将咱们心中那个武侠梦,完整的呈现出来。 “现实中我不能有削金断石之力,那在这梦中,我为何不能大胆一些? “我甚至觉得,李夏写的还是保守了一些,这样根本不过瘾嘛!” …… 在这空荡寂静的夜里,传来的缕缕琴鸣声,显得异常刺耳。 阿胜顿时站住脚,扭头看去。 另一位灰袍人,凭空单腿蹲坐,一架硕大的古琴横放在他的腿上。 天残轻拨琴弦,仿佛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卖唱人,旁若无人的弹着曲子。 地残缓步走到他身后,阿胜也没有贸然出手。 场面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唯有一曲筝锋,婉转悠扬。 大门旁边,汽车里。 琛哥和师爷正坐在后排看戏。 “得罪斧头帮就是嫌命长,先打死这三个王八蛋。”师爷显得很激动,手舞足蹈的,“再拿他们这里做烟花巷。” 琛哥喝了口酒,却被师爷挡住了车窗。 他一巴掌拍在师爷脑门上,“叫你别挡着我。” 广场上。 天残弹奏着乐曲,音调忽然高昂。 阿胜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他,危险来了! 他赶忙往左躲避,一道罡风呼啸而过。 身后的石梯上,似是被利刃划过,砍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阿胜摸着自己右耳,大惊失色。 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被擦了一下,就受伤了? 远攻绝无胜算。 阿胜当机立断,冲着天残跑去。 可天残在琴面抬手一划,又是一阵高昂的音调。 阿胜这回看清了。 那音调竟能宛若实质,似是钢刀,冲他飞来! 他双手护在身前,硬接了这一下攻击。 那音波化成的钢刀威力无穷,一刀劈飞了阿胜,也劈断了他手腕上那二十个铁环。 阿胜挣扎着起身,两条胳膊兀自颤抖不已。 他已经脱力了。 可再看对面。 天残依然保持着蹲坐的姿势,不紧不慢的弹着琴。 地残也站在他身后,未曾动过。 …… 直播间。 “真气外放!” “阿胜也看不到这个音波啊?” “总算是比苦力强的反应快。” “一招破防?卧槽?” “妈妈问我为什么想学古筝…” “无形之刃,最为致命!” “这俩人配合确实强啊,远近兼备。” 评委席。 周凯伦看的提心吊胆,“两招! “天残就用了两招,直接把阿胜逼入绝境! “铁环竟然只能挨一下攻击,就被硬生生劈断。 “这琴魔二人的实力,也太强大了。 “现在天残一个人就吊打苦力强和裁缝佬了。 “这古琴这么大,要是两人一起弹奏得强到什么地步? “今夜这三人怕是一个都跑不掉了啊。” 张国利开口道,“先拳后腿再擒拿,兵器内家五合一。 “看到这段我忽然有了些眉目。 “这是习武之人的先后顺序,也是难易顺序。 “先是拳脚功夫,而后攻击技法,再者兵器。 “这不正是苦力强,裁缝佬,油炸鬼三人的顺序吗? “这三人是外功的代表,琴魔二人则是内功的代表。 “这也是功夫更进一步提高的表现。 “外功终究是打不过内功啊。 “只有内功高手,才能打败内功高手。 “眼下,这是无解的死局。” 第19章 一人八枪 广场上。 阿胜的铁环被破,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天残的试探结束。 他双手舞动,琴弦铮铮作响。 一道音波再次杀向阿胜。 阿胜自知不敌,连忙躲闪,逃到一个石碾后面。 天残继续追击,杀招频出。 一连三道音波斩向阿胜。 唰!唰!唰! 石碾上顿时出现三道醒目的斩痕 阿胜被逼到绝境,他怒吼一声,硕大的石碾竟被他抡起,直直砸向天残。 天残侧耳,听到异响。 他抬腿起身,硕大的古琴斜立在地上。 地残上前扶住琴身。 天残拧身,双手同时拉动琴弦! 那飞来的石碾距离二人仅仅数米,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挡住。 随即,四分五裂。 “什么事?”楼上的居民听到嘈杂声走了出来。 可他刚到围廊,面色大变,赶忙跑回屋里。 砰! 炸裂的石块刚好砸中了房门。 天残继续疯狂拉动琴弦。 空气中,音波化成一个个拳头。 阿胜避无可避,硬生生捱下这一击,被捶飞后倒地不起。 “好!” 汽车内,琛哥和师爷齐齐叫好。 师爷一激动,挡住窗户了。 琛哥又是一巴掌,“叫你别挡着我!” 城寨里。 酱爆扭着性感的屁股,一颠一颠跑回屋里。 阿珍慌慌张张拉上窗帘。 “要命啊,”包租婆关死窗户,提心吊胆的说道,“叫那三个家伙赶快走,又打到这儿来了!” 包租公一脸惊讶,“不是吧?” “是啊!” 两人扒着窗户缝往外瞄去。 广场上。 天残再次将古琴横放在腿上,双手齐出。 数道琴音化成索命利刃,直奔阿胜。 阿胜瘫坐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 直播间。 “卧槽,这么强还怎么打?” “这么大的石碾,也说碎就碎了?” “要不能说是杀手榜第一吗?” “人在家中坐,石从天上来。” “怎么大家都躲起来了?” “毕竟人家是奔着他们仨来的,谁也不想被殃及啊。” “果然这行就没有吃干饭的啊…” “唉,包租婆还是在担心他们啊。”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的胜哥啊!!” 评委席。 周凯伦一拍桌子,“完了啊,裁缝佬也要死了! “那巨大的石碾,估摸着可能有一两吨重。 “裁缝佬能将它扔飞,已经很让人不可思议了。 “琴魔二人竟然还能接住! “这还怎么打啊,完全是单方向虐杀了。” 朱苏金琢磨了一下,开口道,“我感觉应该不会。 “苦力强最先离开,也是最先被杀。 “裁缝在收拾行李,被地残截住。 “但油炸鬼还没事,他肯定还在城寨中。 “阿鬼是三人中功夫最高的,有他出手,就算斗不过琴魔,但护住阿胜应该不成问题。” 张国利一听,心头一紧。 完了,老朱这嘴又开始立g了。 阿胜,危! …… 叮! 一杆红缨枪从旁杀出,击飞数道利刃。 阿鬼出手了。 天残再次侧耳,感受到来人不善。 他轻踢古琴,重新调整姿势。 天残,地残,二人并排凭空蹲坐,一同抚琴。 咔哒! 木窗推开声响起,吸引了众人注意, 天残侧耳,地残侧目,两人立刻按住琴弦。 “有没有搞错啊,在这里打架!” 包租婆叉着腰,冲窗外喊话,“打烂了东西谁赔啊唔唔唔…” “对不起对不起!”包租公捂住她的嘴,连忙关上窗户,“没事没事啊!” 插曲一过,琴魔二人再次进攻。 两人同时抚琴,进攻威力立刻翻倍。 数不清的音波化成利刃,在空中飞舞盘旋。 阿鬼手中的红缨枪上下舞动,逐一拦截。 可那利刃异常锋利,枪头竟被削断。 阿鬼面色一凛,抬手将背上的包裹往空中一甩。 七杆红缨枪在空中翻飞,直奔琴魔二人! 阿鬼飞身跃起,抬手抓起一杆枪,接连挑飞数道利刃。 琴魔二人攻击逐步加快。 曲调越来越急,刀锋越来越密。 阿鬼一个躲闪不及,翻身落地,枪头再次被削。 他随手将这枪杆掷出,直挺挺朝二人刺去。 天残手腕一翻,又是一道凌厉的音波。 枪杆从头至尾,四分五裂。 阿鬼再次伸手,接下两杆红缨枪。 他舞着精密的枪花,向二人走去,周身密不透风。 琴魔两人的攻击一时间竟破不开他的防御。 空中四枪轮转,地上双枪游龙。 天残地残,双人四手,拼命撩拨,阻止阿鬼。 琴弦颤动,瓦石碎裂。 阿鬼手中的两杆枪又一次被削断。 他抬腿在空中连踹三脚。 第四,第五,第六杆枪,宛若惊雷,激射而出。 阿鬼接下第七杆枪,再度跃起,直刺二人。 一人四枪,势如流星! …… 直播间。 ncer出场!!”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我的天,这枪法太帅了啊,我想去学!” “七杆枪?!他是怎么做到同时耍七杆的啊?” “人家是功夫高手啊。” “阿鬼无敌!!干碎琴魔!!” “看得我热血沸腾的!” 评委席。 周凯伦惊叹道,“阿鬼的实力,不可小觑啊。 “裁缝佬第一次面对天残的攻击,连危险在哪都看不见。 “后来他才勉强能看出音波化成利刃。 “而阿鬼一出场,就直接替他解围,挑飞数道利刃。 “天残一人不敢托大,立刻叫上地残,双人一起抚琴,才敢与之一战。 “这里也能看出,他们认为只有使出合体技,才能打败阿鬼。” 张国利轻轻拍手,“精彩啊,这段真精彩啊! “这套棍法相传由宋代杨家将之一的杨五郎始创,因此而得名。 “杨五郎后来到五台山为僧,以枪化棍,故名五郎八卦棍。 “因为是从枪法中演变而来,这套棍法也可由棍化枪。 “这也是阿鬼使出红缨枪的原因。 “不过算下来,阿鬼今天晚上一共用掉了八杆枪,却还没有贴到琴魔二人身前。 “阿鬼虽强,但此间功夫差距,怕是不小啊。” 朱苏金摇摇头,“我看未必啊。 “天残是强,但是你们发没发现,他这几次出手都是在空旷地带。 “而且往往前两次的攻击都是带有试探的意味。 “比如击杀苦力强的时候,先是斩断了那么多东西,最后才是一击毙命。 “还有一点就是,天残的攻击可能对距离有一些要求。 “或者说,他可能惧怕贴身近战? “阿胜注意到他之后,地残立刻回到他身边。 “大家都认为这是地残托大,认为随便可以吊打阿胜。 “但有没有可能他是在保护天残不被近身呢? “阿鬼若是不管裁缝佬的死活,趁机偷袭琴魔二人,可能这会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他不得不管。 “这才被琴魔二人拖住距离。 “阿鬼这一枪如果能扎到实处,他们绝对不死也要重伤。 “要我说啊,如果双方公平一战,或者苦力强三人早有提防的话,绝对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天残害怕近战,地残近战的实力和裁缝佬差不太多。 “琴魔虽然强,但是弱点也很明显。 “他们胜就胜在敌人在明我在暗,这才能逐一击破。” 第20章 还有高手? 琴魔二人面对袭来的四杆长枪,双手快如残影。 曲调忽而高昂澎湃,忽而哀转久绝。 阿鬼纵使身处风暴中心,势头也不曾减缓。 一曲即将终了。 三杆红缨枪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四散炸碎。 阿鬼已至近身。 枪尖距离琴魔不过数尺! 地残起身,斜抱古琴。 天残拧身,双手猛拽琴弦。 两人再次使出那招! 阿鬼手上青筋绷起,死死用力,奋力一刺。 周遭利刃翻飞划破了衣衫,他也不管不顾。 现在他的眼中只有这一枪! 还差一点! 三寸! 两寸! 枪杆在双方巨大的压力拉扯下,宛若麻绳,层层崩裂。 一寸! 半寸! 眼看就要刺中,枪身却已到极限。 咔嚓! 枪断! 天残抓住机会,抬手往前一送! 阿鬼像是断线的风筝,猛得被击飞,落地踉跄后退数步,勉强稳住身形。 琴魔二人重新归位,古琴再次横放在两人膝上。 阿鬼双手颤抖,虎口崩裂,一口血吐了出来。 琴音再起,杀机重现。 阿胜眼看不妙,大步上前推飞阿鬼,自己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音波透体而出。 阿胜身上衣衫已被血液染红。 他看向阿鬼,想说些什么,可伤太重,最终没能说成。 阿鬼倒地后又吐了一口血,似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嘭! 包租婆一把推开窗户,“你们吵够了没啊!” 天残地残立刻息声,按住琴弦。 包租婆朝着楼下骂道,“现在几点了,不用睡觉了!” 师爷看不下去了。 他推开车门,抄起斧头就扔了上去,“死肥婆,你歇着吧你!” 包租婆抬手接住,“我哪里说得不对了?你们吵得没完没了唔唔唔…” “对不起对不起!”包租公把她拽到一边,赶紧关窗,“没事没事!” 师爷指着楼上,“哎哎哎哎哎哎哟!” 他被琛哥一脚踹趴下。 “别再挡了我看戏啊!” 广场上。 阿鬼看向阿胜,“撑住啊!” 琴魔二人不再给他们机会。 天残双手从琴面划过,又是十数道音波化成利刃,向二人袭来。 阿胜生死不明。 阿鬼奄奄一息。 二人再无招架之力。 …… 直播间。 “这段功夫片段看得我头皮发麻!” “怪不得说练枪要一辈子,这功夫真的牛逼。” “要是有把神兵利器就好了,可惜啊。” “包租婆发飙了要。” “当老妈发现我在家里蹦迪。” “获得道具:斧头+1” “撑住啊!!” 评委席。 周凯伦接连叹气,“唉,还是做不到吗。 “最后一刺,阿鬼一人独挑两大高手,还是因为功力冲突超越了枪杆能承受的极限,遗憾落败。 “就是可惜,本以为阿鬼这一击能有些效果,结果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败得也太惨了。 “阿胜濒死,阿鬼重伤。 “唉,就是可惜包租婆两次打断琴魔的攻击,也没能有什么用。 “如果包租婆也是高手就好了。 “她这么护着租户,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张国利说道,“天残地残二人,倒不像是斧头帮那样做事没有下线。 “他们接到的委托是杀掉苦力强三人。 “他们也只杀这三人。 “其他邻居,比如包租婆,两次开口打断,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反而按住了琴弦,不想伤及无辜。 “如果是斧头帮拥有这等绝顶高手,还不得杀的天昏地暗啊。” 朱苏金又摇了摇头,“想请高手出山,本来就不容易。 “他们都是高手了,还能差你那些仨瓜俩枣的。 “琴魔二人也只是给钱办事,想要拉拢这种高手加入斧头帮,不太可能啊。” …… 生死一线间。 忽然,一道暴喝声传来,“别再吵了!!!” 包租婆的声音冲碎窗户,瞬间盖过全场。 广场上飞沙走石,尘掩土埋。 袭向阿胜二人的那几道音波仿若潺潺流水,在巨浪怒涛面前,被轻易的抹去。 琴弦根根断裂。 地残猛地扭头,天残立刻侧耳。 恐怖的声音还在持续,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们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周围廊道上挂着的一盏盏夜灯,此刻犹如鬼火。 “给条活路走行不行,不要赶尽杀绝啊!” 城寨窗头一声吼,喝断琴弦水倒流。 良久。 声息,风停。 蟋蟀声,蛙鸣声,惊蝉声,重新占据夜空。 师爷从地上爬起,赶紧钻回车内。 琛哥一巴掌把他扇走,自己紧盯着车窗。 天残地残扔下古琴,看向头顶那扇窗,“还有高手?!” 两人奋力一跃… 又落回原地。 两人中间,包租公搂着他们的肩膀,缓缓落地。 天残皱眉侧耳,地残扭头,包租公就像没睡醒一样吊在二人中间。 三人就这么粘在一起,谁也没说话,场面无比诡异。 天残首先发难,他牟足力气挥动左拳,捶向包租公胸口。 包租公身体一缩一放,那拳头竟被他弹到地残身上! 地残挨了伙伴一拳,咬牙抡出右拳。 包租公又是一缩一放,那拳头打在了天残的侧脸! 天残被打得眼镜碎裂,牙齿横飞,满嘴鲜血。 他再次挥拳,打向包租公的脑袋。 包租公低头,甩肩。 天残这拳被他一弹,甩到了地残的脸上。 两人挨了教训,不再出长拳。 转而用手肘贴身攻击。 可包租公的身形柔似无骨,左拧右摇。 两人拼命打了半天,连衣襟都没摸到! …… 直播间。 “卧槽?包租婆这个全场环绕音?!” “还有高手?!” “落地无尘,这是内家顶尖高手!” “农村三人行,小伙一定行。” “包租公用的是泥鳅功!” “因为太怕痛,所以就全点闪避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化劲儿?以力打力?” 评委席。 张国利诧异不已,“没想到隐藏得最深的,竟然是包租公夫妇二人。 “他们要是早拿出这功夫,还有苦力强三人什么事啊?” “不过想来,两人肯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 “功夫越高,桎梏越深。 “唉,要不是阿胜阿鬼两人濒死,包租婆肯定不会出手。 “可现在出手,两人能不能活下来,也不一定啊。” 朱苏金瞪大双眼,“包租公是功夫高手?!”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感受,李夏,你瞒得我好苦! 朱苏金捂住胸口,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在尬黑啊! 为了赚两份工资… 不是,为了两边不得罪,他已经很努力了。 谁能想到那个老色鬼真的是高手啊? 高手真的就是路边摊上一个喝酒的大爷。 这下姚氏集团会不会扣我工资啊? 不过,这也算是反向为李夏正名了吧,天盛那边应该得多给我找补一些。 等等,天盛老板好像也让我黑李夏? 完了。 两边的绩效都没了。 第21章 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天残地残两人既挣不开包租公的胳膊,又打不到他的身体。 几招过去,反而自己狼狈无比。 包租公不断利用两人的攻势,借力打力。 他双手一合,两人自己撞到了一起。 几下过去,天残地残都撞得头晕脑胀。 他们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两人同时含恨一拳,打向包租公! 包租公轻轻低头,两人拳拳对撞,疼得呲牙咧嘴。 两人不服,同时抬腿,左右一起,踹向包租公。 这一脚踹实了。 却也好像踹空了。 包租公被二人踢至空中。 飘飘荡荡,宛若浮云。 二人同时进步,双拳上撩。 包租公身如柳絮,在空中忽忽悠悠,晃了一圈,缓缓落地。 琴魔二人继续追击,跟上一个扫荡腿。 柳絮飘在地上。 你若一脚踹去,非但伤不到他分毫,还会将他吹起。 包租公趁势起身,一挡一拉,两人又是一撞。 接连几下遭重,琴魔二人早已晕头转向。 包租公抓住二人手腕。 左手一翻,天残惊呼一声,身体顺时针转了一圈,跪砸在地上。 右手一翻,地残哀嚎一声,身体逆时针转了一圈,脸摔在地上。 一楼福利会房间内。 阿胜和阿鬼并排躺在地上,重伤呻吟。 包租婆静静抽着烟,站在二人身旁,面如沉水。 阿胜像是要说什么,他支吾一声,断气了。 嘴中的烟,微微颤抖。 包租婆眼中含煞,望向门外。 广场上,包租公一手抓一人,抡着两人转圈圈。 天残地残就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具,身体在地面拖行着。 几圈之后,二人被扔回最初的位置。 包租公双手抱球,虚步分手,一式白鹤亮翅,在场内站定。 他的脚下,赫然出现一幅巨大的太极阴阳图! …… 直播间。 “我懂了,这招就是接化发!” “马某国直呼内行!” “我不会什么太极,我只是吃了块德芙。” “物理老师:请画出包租公的受力分析图!” “包租婆的烟都在抖啊,感觉她要想起来自己大号的账户密码了。” “本来想泪目的,转头看见包租公的大风车…” “包租公:大风车吱呀吱悠悠地转。” “爱滴魔力转圈圈。” “哇,这白鹤亮翅,巨帅啊!” “老色鬼的形象一下改变了!” 评委席。 张国利惊叹道,“如果说琴魔二人是内功高手,那包租公岂不是内功顶尖高手? “太极化劲,刚柔并济。 “两人是空有力气,却发挥不出半成的实力。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周凯伦说道,“包租婆那么护着自己的租户,亲眼看到阿胜死在自己面前… “唉,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看得出来是真的生气了。 “嘴上烟都在抖,说明嘴唇在用力,里面在咬牙。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琴魔二人太过赶尽杀绝,不留一点活路啊。” 朱苏金开口道,“我之前怎么说来着?天残地残的近身实力并不强。 “你看他们打包租公那几下,我感觉威力还不如铁线拳。 “上一次是他们在暗,这一回是他们在明。 “再加上两人被包租公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毫无招架之力。 “果然,那古琴才是二人的绝招啊。 “可惜被包租婆一嗓子吼断了琴弦,再难战斗咯。” …… 地残最先起身,他冲着古琴跑了过去,抬手在上面一抓。 断裂的琴弦又被他重新接好。 天残闻声起身,走到琴边。 另一侧,包租婆也出来了。 她叼着烟,穿着拖鞋,站到老公身前。 天残发了狠,使出全部力气,弹出最强一击! 音调刺耳高亢,化成了实质。 似有十数名骷髅阴兵,持刀杀来! 铺天盖地的阴兵,煞气冲天,森然凛冽。 面对这恐怖的一击,包租婆站在原地,不躲不闪。 阴兵已至眼前,空洞的眼眶,嘶哑的怒吼,以及挥舞着的锋利战刀。 一切细节都那么真实,纤毫毕现。 包租婆双手轻抬,深吸一口气,嘴角的烟在一瞬间被抽完。 随后… 宛如凤鸣龙吟一般的啸声席卷而出! 骷髅阴兵挥刀格挡,可坚持还不到半秒。 刀碎,甲裂。 阴兵身躯寸寸崩断,化作飞絮。 啸声所过之处,如风卷残云。 十数名阴兵,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古琴正面遭重,碎成木屑。 天残地残二人感觉一股沛然莫御之力袭来。 衣服早已脱身,被扯成零散布条。 两人身上只剩白色亵布,不着寸缕摔在地上。 城寨外,汽车玻璃炸裂。 师爷和琛哥紧紧抱头。 “啊!啊!” 天残状若疯魔,大喊大叫,“这就是狮吼功吗!” 包租公和包租婆来到二人面前。 地残在地上挣扎,拖拽着天残跑路。 天残还在乱喊,“谁人打的太极拳!啊!” “狮吼功!太极拳!” 包租婆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 包租公没有阻拦二人离去,反而说道,“治好了也浪费汤药,算啦。” 包租婆吸了口烟,点头应答,“嗯。” 他们扭头看向大门。 …… 直播间。 “卧槽,骷髅军团!!” “这些阴兵好帅啊。” “包租婆这烟是一点没浪费啊,史诗级过肺。” “于歉:照这么抽三根儿就得肺癌咯。” “包租婆放大了!全图aoe一键清屏!” “二手烟伤害(doge)” “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狮吼功!啊!太极拳!啊!” “感觉他们都被吼傻了呀。”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原来包租婆夫妇俩,才是真正的顶尖高手啊。 “连杀手榜排名第一的琴魔都不是对手。 “从音波攻击的化形上我们也能看到梯度。 “阿胜看不见攻击,阿鬼看见利刃,到包租婆这里,就变成了阴兵。 “这不仅是功夫高低的展现,也体现出琴魔二人逐渐使出全部实力。 “这一轮斧头帮的报复,又是大败而归啊。 “高手一个接一个出场,越打越凶。 “上次双方都是受伤,没有死亡。 “这回苦力强和裁缝佬都死了,油炸鬼也不知道能挺多久。 “城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斧头帮也咽不下这口气。 “唉,争斗逐渐升级,怕是要有一方彻底服软才行。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周凯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还记不记得,在斧头帮那会,琴魔两人说自己不是天下第一? “好像还有个叫火云邪神的精神病,练功走火入魔了。 “他才是天下第一啊! “那岂不是说,接下来斧头帮要去请他出山了?” 朱苏金捂着嘴,他也发现自从有些放飞自我后,这嘴怎么跟开了光似得,一说一个准? 他说接下会怎么样,剧情就不会怎么样。 纠结了片刻之后,他释然了。 既然已经放飞了,就彻底放飞吧! “我看未必有那么简单啊。 “琴魔二人都说了,他已走火入魔,变成精神病。 “这种人拿什么邀请他呢? “所谓无欲则刚,在他的世界里,普通人的价值观那一套是不作数的。 “他是高手,又是精神病,怎么沟通? “要我看,与其这么麻烦,不如从城寨居民下手。 “他们都是普通人,好拿捏。 “包租婆夫妇二人就算是高手,也要投鼠忌器啊。” 第22章 人生三大乐:抽烟,喝酒,烫头 汽车内。 “不好了琛哥,”师爷惊慌失措,他看向司机,“快开车!” 司机回过头,没说话。 “开车啊!” 师爷又催了一句,但声音戛然而止,他呆住了。 琛哥发现不对劲,看向司机,也呆住了。 包租公坐在副驾驶位,正搂着他。 司机没有说话,默默的把头转了回去。 后排,师爷和琛哥只感觉肩膀一沉。 包租婆出现在二人中间,也搂着他俩。 两人一声不敢吭,一动不敢动。 车内突然陷入寂静,几人的心脏跳动声清晰可闻。 外面,金牌杀手感觉情况不对,特意走到车窗旁询问,“大哥!” 师爷立刻就是一瞪眼,“大什么哥啊!你有没有公德心啊!” 他训斥道,“又吵又闹的,街坊们不用睡觉了?” 说到最后,他都是用吼的,“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呐!滚开!” 金牌杀手有点懵,他看了看车内坐着的五人。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事情不对。 但是多年的求生欲告诉他,这事很对。 他赶紧离开这是非之车。 师爷松了松自己的领口,又瞪了一眼,“你们这些败类。” 他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烟,转头露出笑容,恭敬地递给包租婆。 包租婆拿开自己的双手。 这个动作吓坏了师爷,他立刻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包租婆面露威胁看着琛哥,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又在面前晃了晃。 琛哥被吓得一声不敢吭,胸口不停起伏。 包租婆又指了指自己,而后捏紧双拳。 她可能觉得威胁不到位,又将拳头靠近琛哥脸庞,用力握紧。 骨关节的爆裂声响清脆可闻。 包租婆扬了扬下巴。 琛哥赶紧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包租婆一抹鼻子,给了他一个核善的眼神。 …… 直播间。 “司机:我太难了!!” “哈哈哈哈,你们打架,关我什么事啊?” “笑死我了,师爷求生欲拉满!” “琛哥:我当时害怕极了。” “高情商发言!” “一秒变脸!哈哈哈哈。” “包租婆:你听懂了吗?” “琛哥:我看懂了!” “你滴,不行!我滴,嘎嘎狠!” 评委席。 周凯伦哈哈大笑,“这师爷的反应实在太真实了。 “想跑不成,被人抓了个现行,立刻改口说好话,这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本领,着实了得! “不过说来我有个疑惑,为什么包租婆夫妇俩,没有杀了他们呢? “斧头帮也不是什么好人,直接斩尽杀绝,不是一劳永逸吗?” 张国利想了想,随后说道,“我觉得这里应该要问,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 “包租婆夫妇只是想阻止他人作恶。 “既然威胁有用,为何非要下杀手? “琛哥对于他们这些武功高手来说,不过是许许多多平凡如你我一样的家伙,没有什么危害能力。 “何况琛哥也没有杀人不是么? “你杀我,我杀你,无穷无尽,冤冤相报何时了? “何况滥杀亦是一种恶。” …… 城寨门口。 包租婆和包租公两人,站在大门外,望着汽车逐渐远去。 车上。 师爷由于受到过度惊吓,有些泣不成声。 他吸着鼻子,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琛哥也没好到哪去。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根雪茄叼上。 师爷也哆嗦着掏出打火机,可他滑了好几次火石轮,却没打着。 心急之下,他使劲摇晃打火机,再次尝试点火。 嘭! 火焰爆燃而出,直接撩着了琛哥的头发。 琛哥慌乱的扑打着自己头顶。 师爷手忙脚乱,寻找能灭火的东西。 仓促之下,师爷没了脑子,他拿起琛哥的随身酒壶。 拧开瓶盖,往他头上一倒。 嘭! 酒助火势。 火焰一下爆燃。 琛哥越扑越着急。 师爷赶紧拉开外套,抱在他头上。 可火焰没灭,自己的衬衫反而也着了。 两人各自灭着自己身上的火。 师爷也不敢再去帮他,两人在后排狭小的空间内,你推我搡。 公路上。 一支车队驶过。 不知为何,最后一辆车里,一直往外冒着白烟。 …… 直播间。 “师爷都被吓哭了哈哈哈。” “他那是喜极而泣!” “抽烟喝酒烫头,我懂了,这是人生三大喜事啊!” “《抽烟喝酒烫头》” “真-烫头,哈哈哈。” “火炬树桩!” “分明是恶灵骑士!” “温馨提示:抽烟有害健康(doge)”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摇摇头,“琛哥在带领斧头帮的时候,是多么的不可一世。 “在找琴魔二人的时候,又笑得多么自信。 “他那时候可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被人直接威胁了生命不说,还在手下面前落下这么大的脸面。 “他这队伍以后可不好带了啊。” 刘何平忽然说道,“我觉得,我们刚刚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那个白色底裤,才是让琴魔二人侥幸活下来的最重要原因。” 这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详细解释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在剧本中,白色的衣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隐晦细节。 “苦力强的白色头带,裁缝佬,油炸鬼的白色破衫,幼年阿星的白色衬衣,等等等等,非常之多。 “这些角色往往都代表着‘善’的一方。 “琴魔二人身穿灰袍,我们可以理解为,灰色衣服代表着恶。 “但是他们却不是毫无底线的恶。 “在现实中,如果任何一个普通人拥有这样的功夫,恐怕都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念。 “这兄弟二人身怀绝技,却低调做人。 “从来没有像斧头帮那样贩卖药品,滥杀无辜。” 周凯伦一听,思路顿时打开,“对啊,要是换成一般人,恐怕早就以杀手榜第一名作为金字招牌,自己开公司做老板。 “琴魔兄弟完全可以用暗杀知识为基础,带动杀手集团的业务水平整体提升。 “以龙爪手为抓手,从源头上带动杀手集团质量上档升级。 “以音波功为核心竞争力,横扫一切外部难题。 “还能以吹拉弹唱等娱乐项目为辅助,渠道拓展,多元化业务延伸,推动整个杀手行业高质量发展。” 刘何平呵呵一笑,“是这个道理,在斧头帮里,琴魔二兄弟谦虚的说自己只是排行第二,并且强调自己是卖唱的。 “在这次暗杀中,他们没有像斧头帮那样,让老弱妇孺都受到无辜牵连。 “他们也没有大范围的使用音波功,而是将音量控制在能杀死既定目标,却不会吵到邻居的范围。 “包租婆的狮吼功吹飞了他们的长衫,露出了白色的底裤,象征兄弟二人虽然助纣为虐,却还保持着做人的底线。 “这就是为什么包租婆会嘴下留情,只将他们的筋脉震断,却没有杀掉的重要原因。 “关于白色衣物的线索,远不止如此,我想在后续的剧情中肯定还会重复出现,到时候我们再一一解读。” 第23章 阿鬼的遗愿 猪笼城寨。 居民们围着苦力强几人的尸体,痛哭不止。 他们在火盆里烧着黄纸,祭奠死者。 尸体放在草席上。 苦力强的脑袋被找了回来,白布上洇出一丝血线,旁边放着他生前的物品。 一旁阿婆帮忙给裁缝佬的尸身盖上白布,店铺里剩余的铁环,都放在他的身旁。 阿鬼气若游丝,眼看命不久矣。 包租婆夫妇两人守在他身旁。 “没用的,我活不了多久了。” 阿鬼躺在椅子上,抓着包租公的手,“能够见到你们这些真正的高手,我也不枉此生了。” 包租婆流着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包租公摇摇头,悲痛道,“别这么说了,阿鬼,我们只是想安享晚年的小市民,平凡是福。 “高手这个名,实在是不想再背负了。” 阿珍哭泣着喊道,“你们两个这么厉害,早点出手的话,他们就不会死得这么惨了!” 说到这里,阿珍再次放声痛哭。 包租婆看向她,哽咽的解释,“就像阿鬼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说起自己曾经的往事,“当年为了比武,亲眼看到儿子被人打死…” 悲从中来,她靠向包租公,两人亲吻一番。 “冤冤相报何时了,望各位体谅。” …… 直播间。 “说到底,还是五毛钱引发的血案…” “《小市民》” “阿珍是真的很在乎这里啊。” “他们刚刚拯救了大家,却被人毒打致死,的确很难接受。” “每个高手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啊。” “包租婆也想出手,她不是不想,是不敢啊。”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剪不清理还乱。”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唏嘘,“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苦力强三人已经算是高手了,他们都隐姓埋名的活在贫民窟。 “本以为如果功夫能更高一些,会获得更多的自由。 “想不到,包租公夫妇的功夫是更高了一截,可他们的过去也沉痛无比。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也是他们不愿意再造杀孽的心结吧。” 张国利却想得更深一些,“他们的孩子,在比武的时候被人打死了? “什么比武,会导致自己孩子死亡啊? “我觉得,可能这就不是比武,而是一个陷阱。 “或者是由比武引发的一场报复。 “当年他们功夫高强,或多或少得罪了一些人。 “他们被人盯上了。 “有高手拖住他们,让别人趁虚而入,打死了他们的孩子。 “而这句话可能还不止如此。 “他们应该也有报复过,但是打了一个,来了一群。 “打了一群,又来一片。 “仇恨的积累只会越来越深,最终拖垮自己。 “心理防线上的崩溃,怕是再高的功夫都顶不住啊。 “这也应该是包租公说的那句,平凡是福的原因。 “他们的孩子因为功夫而死,他们自己因为功夫而奔波。 “拥有了最厉害的功夫,却反而羡慕起普通人的快乐。 “唉…这莫名让我想起一位企业家的名言。 “那人曾说,我不喜欢钱,我对钱不感兴趣。 “我最快乐的日子,就是每个月赚几百元当老师的时候。 “刚听到这话时,我还有些不理解。现在想来,倒也颇有些道理啊。” …… 酱爆推开众人,“既然这样,你们把功夫传给我。” 他眼神坚定的看向包租婆夫妇,“让我成为绝世高手,为他们报仇!” 包租婆解释道,“要想成为绝世高手,并非一朝一夕。” 她看向众人,“除非是天生的武学奇才,但这种人是万中无一呀。” “吼!”酱爆呵了一声,原地打起一套王八拳。 拳打脚踢,赫赫生风。 打完一套,他自信的来到包租婆面前,“很明显,我就是这种人。” 啪! 包租婆突然出拳。 酱爆一声没吭,直挺挺栽倒在地。 包租婆摇摇头,“看来,他不是。” 包租公走到众人面前,“各位,我们两夫妻曾经发过毒誓,不再显露武功。” 他非常无奈,“但今天不出手也出手了,为了安全,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 阿鬼忽然伸手抓住了他。 包租公赶忙蹲下。 阿鬼喘着粗气,用力说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你避不了的。” 包租婆担心他的身体,赶忙劝道,“阿鬼,你伤的那么重,不要动气啊。” 阿鬼身子挺直,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朝两人吼道,“whatareyoupreparetodo?(你准备怎么做)” 包租公一脸茫然,“你还是说中文好了。” 那句话用掉了阿鬼最后的生气,他遗愿已了,就此离去。 “阿鬼!” “阿鬼!!” 众人哭泣不已。 …… 直播间。 “噗…我都泪目了,酱爆又给我逗笑了。” “他这套王八拳,我看也有几分大帝之姿啊。” “《很明显》” “我懂了,李夏要写功夫二,主角就是酱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哎,这台词整得我又哭又笑的。”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果然和张老师说的一样啊。 “包租公夫妇俩真的是深谙江湖之道。 “他们知道自己出手后,必定会遭到报复,为了不拖累大家伙,只能搬家了。 “不过包租婆说的练武奇才,我怎么感觉有些耳熟? “这不是老乞丐对幼年阿星说的话吗? “加上他已经在交通亭展现出自己的掌法… “这么说,难道阿星就是那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张国利琢磨着另一件事,“阿鬼最后临死前的这两句。 “感觉有些耳熟,好像在别的剧本里面看过。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应该是蜘蛛侠里,主角的舅舅对他说的话。 “后一句英语,是铁面无私里,一位老警探临死前对主角所说,希望他能根除恶势力。 “所以结合来看,阿鬼这两句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他是希望包租公这样的高手,能够重出江湖,打败斧头帮,为他报仇。 “阿鬼的临终遗愿,和包租公夫妇俩的生存之道刚好相反,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那么做呢?” 第24章 凶狠的阿骨:汪! 闹市,电车上。 阿星翘腿坐着,朝对面的人挑衅道,“四眼仔,我认得你!” 对面位置上的男子,身穿白色衬衫,打着领带,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他微笑道,“看来,这位先生对戴眼镜的人士,有很深的成见呐。” “没错!”阿星一挑眉,“尤其是金丝眼镜!” 阿星伸手摆了个蛇拳的造型,嘴上还模仿着嘶嘶声。 面对他的贴脸开大,金丝眼镜男抬手就是一巴掌。 眼镜男抬手抓住阿星的头发,按住他的脑袋,一下下朝座位撞去。 “我身为一个文员!戴金丝眼镜!是很合理!也很合逻辑的!” 接连撞了五下,他朝着阿星吼道,“我戴得好看!为什么你一定要针对我?” 阿骨坐在一旁,都看傻了。 阿星跟他对视半天,有气无力道,“帮忙啊。” 阿骨立刻看向眼镜男,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汪!” 眼镜抬起另一只手,抓住阿骨的头发。 他一手一个,把两人按在地上摩擦。 “帮忙是吧?帮忙是吧?” 阿星和阿骨两人被按着磕头,毫无还手之力。 “地痞是吧?龙形是吧?虎形是吧?” 电车上其他乘客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还有一位老大爷睡着了。 电车到站。 车上的路人看着阿星两人狼狈下车。 站在外面,阿星立刻又嚣张了起来,“你下车!” 他冲着眼镜男张牙舞爪,“我打爆你的眼镜!你下车啊!” …… 直播间。 “《文员》” “好斯文的文员…” “我身为一个汽车维修工,身上有一把扳手,是很符合逻辑的。” “咦?楼上你这是哪里来的台词?” “我不造啊!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这句台词!” “难道是从平行世界传递过来的?” “阿骨:汪!(我好狠!)” “早期按头小分队。”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这里能看出阿星还在试图维持自己做坏人的人设。 “他看别人不顺眼,开口挑衅。 “就是没想到,反而是他们自己被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方面体现出阿星作为一个小人物的悲凉境遇,谁路过都能踩上几脚。 “另一方面也能说明,阿星所谓的作恶,根本没有付出真正的行动。 “我们甚至都可以把他的恶,归结到恶作剧上。” 张国利点点头,“在那个年代生活的普通人,的确不容易。 “何况是他这种完全从小地方爬起来的人。 “这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的人心险恶,社会不公。 “可他却没有愤世嫉俗,怨天尤人,他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试图打破这一牢笼。 “只是这一过程又谈何容易。” …… 阿星还指着远去的电车,“你相不相信我打爆他的眼镜?” 阿骨没什么表情,点点头。 “你发誓。” 阿星看着他敷衍的样子,有些恼火,“发誓啊!” 阿骨看着他,摇了摇头。 阿星抬起手,一个蛇拳打在他胸口,“看不起我啊你? “刚才叫你帮忙你干什么了?” “汪!” 阿星叹了口气,“汪什么汪啊你,这么嚣张,活该被人打啊你!” 他细数阿骨的各种不是,“这么久以来,杀人放火打劫强奸非礼,没有一次你能做得到的,就因为你这头肥猪碍手碍脚!” 阿骨没有顶嘴,耷拉着头走着。 “教而不善,烂泥扶不上墙!” 说话间,阿星看见之前那个女孩,在街对面卖着冰淇淋。 他心头一动,“跟我来!” 阿星抓起外套,在身上一披,横穿过街道,来到冰淇淋摊位。 他直接伸手去拽推车上的柜门,上锁了。 “打劫,钱摆在哪边?” 女孩看见是他,怔怔的看着,没有说话。 阿星不耐烦,他掏出小刀,狠狠的扎在台面上。 女孩被吓了一跳。 阿星拽过她的衣领,威胁道,“摆在哪边,说啊?” 女孩一言不发,睁大眼睛看着他。 阿星被看得发毛,“看什么看,看不起我啊?” 他伸手一推,女孩被他推倒在地。 阿星拔出台面上的匕首,绕过推车,把女孩抓了起来。 他一手托着女孩,一手举着小刀,厉声喝道,“我杀人不眨眼啊,钱摆在哪?!” …… 直播间。 “阿骨好善良啊。” “他是真的跟着阿星,什么都没有做。” “这叫心存善念,就永远做不了坏人。” “弱者向更弱者挥刀,却不敢反抗肉食者。” “阿星的刀没有对着人,而是冲着天。” “这女孩的脸上有些害怕,但怎么又感觉,有些别的情绪?”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阿星从斧头帮出来,想着只要杀一个人,就可以加入,从此不会被人欺负。 “但是暗杀包租婆失败,让他现在非常沮丧,急需另一件事证明自己。 “那晚成功抢夺两个冰淇淋的女孩,恰好是最合适的对象。 “这里两人的对话又再次佐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想,他对阿骨说,杀人放火打劫强奸非礼,没有一次你能做得到的。 “他们一直想作恶,但从来没作恶。 “阿星去打劫女孩,因为柜子上锁,转而用刀子威胁。 “但是大家别忘了,他才刚刚展示过自己高超的开锁技术啊。 “那可是仅凭一根铁丝,只用数秒钟就能打开锁的夸张技术。 “怎么到这里,反而威胁起女孩了呢? “他真的是想要抢劫吗? “那女孩都没有拦他,我估计就算他当面开锁,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也许阿星自己,也在寻求着什么。 “他需要一个契机,让他正面面对自己的内心。” 张国利接着说道,“刚刚刘何平老师提到白色衬衫的隐喻,这里再次出现了。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阿星在打劫女孩之前,是没有穿外套的。 “之前他在细说阿骨的种种不是,作恶失败的时候,是穿着白色衬衫。 “当他决定打劫的时候,阿星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这里我们可以这样认为,披上外套,代表阿星隐藏了自己内心的善。 “他要准备作恶了。 “这或许是阿星的无心之举。 “但绝对是李夏想要通过这些细节,这种角色的行为变化传递出的信息。 “他们的立场在改变。 “也许在不久之后,阿星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到那时,他可能会身穿白衣,痛打敌人,完成儿时惩奸除恶的梦想吧。” 第25章 棒棒糖的记忆 阿星的表情狰狞,恶狠狠盯着女孩。 “说啊!” 女孩一言不发,抬头望着他,眼中流出两行清泪。 那一瞬间,阿星被触动了。 他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 女孩就连哭泣也是无声的。 这和他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 阿骨拽开推车上的一个隼牟,打开了柜门,“钱在这里。” 阿星如释重负,松开女孩跑了过来。 他找着钱罐,随手把一个没什么用的铁盒扔到旁边。 钱罐里有一些硬币,阿星大手一抓塞进自己口袋。 阿骨揣了几瓶饮料在怀里。 两人得手后急忙就要跑路。 这时候,阿星忽然心有所感,回头看去。 女孩双手捧起地上的铁盒,张了张嘴。 她眼中含泪,冲着阿星做手势,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手语)你记得吗,你以前救过我? 那一瞬间,阿星想起了什么,他紧盯着那个铁盒。 女孩打开铁盒,里面装着的,是一根棒棒糖。 曾经那个身影和眼前人缓缓重合。 记忆汹涌而来。 “放开那个女孩!” 大孩子放开棒棒糖,朝着幼年阿星拳打脚踢。 “一个傻子!一个哑巴!死一边去吧!哈哈哈哈。” 腥臊的尿液,恶毒的嘲讽。 那段不愿意提起的往事,是阿星心中的伤疤。 幼年阿星鼻青脸肿,缓缓起身。 小女孩来到他身边,拍了拍自己,而后握拳,冲着他弯曲拇指。 (手语)谢谢你。 小女孩拿出自己拼命保护的棒棒糖,递给小阿星。 小阿星低着头,没有理会,抓起那本如来神掌落难似的跑了。 小女孩一直举着棒棒糖,想要送给他。 一如现在。 女孩举着那根棒棒糖,想要送给阿星。 她露出一个微笑,轻轻点头,再次将棒棒糖递了过去。 …… 直播间。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这眼泪,简直是流在了我的心里啊。” “这手语,感情一下就上来了…” “我十几年没这么哭过了,泪奔了。” “即使相隔多年,我依然能一眼就认出你。” “她的手语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 “当初的理想,你还在坚持吗?” “那小女孩是想说,你在我心中,就是英雄!!” “曲终未必人散,有缘自会相逢。” 评委席。 周凯伦惊讶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伏笔。 “这位冰淇淋女孩,就是当年小阿星保护过的小女孩! “两人再次相认,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对,应该说,女孩早就认出了他!” 周凯伦反应过来,“我说当时阿星抢冰淇淋时,这女孩怎么会是那样的反应。 “她当时一直在追电车,根本不是去要钱,是想要跟他相认的! “在阿星吃冰淇淋的那一刻,女孩就认出他来了,只是她不敢确定,才一直盯着看。 “一切都串起来了啊,原来李夏给我们留了这么多的提示。” 张国利点点头,“阿星幼年时的一次善举,让女孩铭记在心。 “这应该也是第一次,阿星和恶作的斗争。 “虽然失败了,但从结果上看,女孩却得到了拯救。 “不过阿星也因为这一次的失败,让他选择抛弃曾经的想法。 “隐藏在外套下的善,又会在什么时候展露出来呢?” …… 阿星冷着脸,抬手拍飞了糖果,转身就走。 棒棒糖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街道转角。 阿星疯了一样拼命逃跑。 阿骨跟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迟早会被你累死!” 阿星看着他,从裤兜里掏出刚刚抢到的零钱,全部塞了过去。 “就说你是烂泥扶不上墙,”他一把推走阿骨,“回家养猪去吧!” 但是阿骨还在跟着。 阿星转身冲他拳打脚踢。 “打死你!!” 他拼命的想要赶走阿骨,可再次转身后,阿骨缩着脖子,又跟了过来。 阿星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却没想到,他只是从怀里递出一瓶汽水。 阿星低头看着汽水,一把接了过来。 送走汽水,阿骨转头就跑。 街道边,阿星手里拽着外套,茫然走着,心中烦躁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在躲什么。 他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阿星坐在马路边,累的宛如虚脱。 …… 直播间。 “唉,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好想哭啊。” “好心疼阿星啊,他打碎的不是棒棒糖,是他自己的梦啊。” “真的心酸死了。”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也许阿骨跟着他,也是因为阿星善良吧。” “这才是朋友啊。” “只有你能看穿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倔强和不甘。”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疑惑,“面对女孩的善意,阿星为什么要拍飞糖果呢? “感觉他好像有些害怕和女孩相认的样子,还赶走了阿骨。 “幼年的他,面对这根棒棒糖,选择了逃跑。 “现在的他,面对这根棒棒糖,依然狼狈而逃。” 张国利说道,“这一段的剧情,将阿星心中矛盾的情绪展露的淋漓尽致啊。 “他年少时渴望惩恶扬善,维护世界和平。 “而现在的他却一心想要作恶,杀一个人加入斧头帮。 “这一前一后的对比,天差地别。 “我们可以想象,当阿星在面对女孩,面对那一根棒棒糖时,儿时的记忆汹涌袭来。 “他要面对的,其实不只是曾经欺辱他的那些大孩子们,那些代表着不公,欺压的社会现实。 “另一个让阿星真正难以自容,不敢面对的,应该是幼年的自己。 “那个曾经美好天真,心怀理想的自己。 “阿星逃跑的时候,多么狼狈,他再次拿下了外套。 “这代表着他脱下了恶的外衣,再次露出内心的纯善。 “他在挣扎,他在抉择。 “面对善与恶的十字路口,到底该往哪边走? “是违背本心,继续作恶,从而得到斧头帮的保护。 “还是坚守儿时的梦想,惩恶扬善,哪怕再次受伤也不怕? “毕竟,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刘何平说道,“阿星小时候有着惩奸除恶的梦想。 “支撑着这个梦想的最大依仗,就是那本如来神掌。 “空有建功立业的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带来的是巨大的落差和自卑。 “阿星想要完成儿时的梦想,想要重新找回惩奸除恶的自己,功夫,必不可少。 “如果不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如果没有学会无可匹敌的天下神功。 “又有谁能够在这乱世中,完成惩恶扬善的壮举呢?” 第26章 李夏的弱点 路边,阿星还在烦心。 忽然来了两个黑衣人,把他抓走。 夜总会。 金牌打手搂着阿星,把他往大门里推。 他还伸手朝里面指了指,示意阿星过去。 这是阿星从未来过的高档场所。 封闭的空间,动感的音乐,昏暗的霓虹灯,以及无处不在的旖旎氛围。 他听着舞台上爵士乐的旋律,伸出手指,身体也跟着节拍轻轻摇晃起来。 “哎那个谁!那个谁那个谁!” 阿星听到招呼,转头寻找声源。 远处,师爷坐在一众小弟中间,一手搂着美女,一边冲他招手。 阿星跑了过去,师爷在他口袋里塞了一卷钱,“啊,这些拿去装身,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斧头帮的了。” “不会吧?” 阿星大喜过望,他心心念念想要加入,对方就这么同意了? 师爷笑着说道,“没错!有个老朋友等着你呢!” 他搂着阿星,将他带到一处隐秘的包间。 “琛哥?” 阿星惊讶的说道。 琛哥头上缠着绷带,不过他此时戴着白礼帽,加上灯光昏暗,阿星没有注意到。 “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除了好事之外,什么都敢做。” 阿星感觉自己终于被人理解了,他重重点头,“是啊。” “你只欠一个机会。” “是啊!” 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追寻的吗? “有件事情找你帮忙。” 阿星立刻答应,“赴汤蹈火啊琛哥!” …… 直播间。 “第一次去夜店的你。” “让你来做事,不是让你跳恰恰舞…” “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 “琛哥这一圈纱布,好细节哈哈哈哈。” “被毁了发型后的碎碎念。” “我感觉他们突然这么主动,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是啊,八成拿阿星当炮灰的吧。” “斧头帮那么大势力,要是你没用处,人家干嘛招你呢?总得有个投名状吧。”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意外道,“没想到琛哥会主动找上阿星,斧头帮家大业大,他能有什么事情需要阿星帮忙啊?” 他想了想,“要论阿星独有的优势…抗揍?油嘴滑舌? “不过感觉这些本领,斧头帮里也不会缺人手啊。” 张国利琢磨了一会说道,“我倒是记起来一个,他会开锁啊。 “当时阿星正是靠着这个技巧,才从利斧下捡回一条命。 “这给琛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还特意跟师爷说,这样的担色,早晚有一天用得着。 “这回特意派人去找阿星,想必是有什么地方,需要阿星的开锁技能? “其他的事情,除非是拿他当弃子,不然真的说不通为什么单独找他来办。” …… 深夜,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一辆汽车停在院外铁丝网旁,正是阿星和师爷一行人。 师爷下车后招呼着小弟,“快点。” 他领着众人来到铁丝网旁。 阿星打量着这个地方,不远处白色大理石墙面的高大建筑,上面挂着一个牌子。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这什么啊?” 师爷看着他,“精神病院。” 哔! 警笛声响起。 阿星几人连忙抱头蹲下。 建筑大门外,一队外籍士兵行色匆匆,在装甲车旁集合。 为首的一名队长向军官敬礼,递上去一份文件。 军官回礼后在上面签了字。 阿星很是意外,“哇,有军队哎。” 师爷怕他害怕不敢去,忽悠道,“那些是童子军呐。” “还有坦克车?” “关你什么事啊,镇定点!” 师爷继续忽悠,“趁童子军换班的时候,你有五分钟的时间。”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跟着地图指示的箭头,到地下室最后那个房间。” 师爷指着地图上一处标点,“把门锁打开,将里面那个人带出来,就这么简单。” 阿星还在看着地图。 师爷不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掏出一个包裹塞给他。 “家伙都在这儿,走!” 旁边打手们已经用钳子在铁丝网上剪出一个洞。 阿星刚要钻,他忽然问道,“那你们呢?” “我们帮你把风嘛。” “哦。” 阿星点点头,师爷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他一步迈出,踏进院内。 忽然风声大作,阴云密布。 阿星抬头看去,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云层旋涡,伴随着惊雷声不时响起。 “只有五分钟,快点!” 师爷又在催他。 …… 直播间。 “哥谭噩梦。” “阿卡姆人才市场。” “《童子军》” “指装备精良,组织严密,武器先进的部队,嗯没错!” “《就这么简单》” “1+1=2,好了你已经学会数学,接下来请你证明黎曼猜想!” “这风云突变…有些哈人。” “爱~还没来~天地间风云忽然变~” “你怎么能放歌的!” 评委席。 周凯伦惊讶道,“这个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果然就是关押火云邪神的地方。 “看来斧头帮根据当初琴魔二人透露的情报,找到了他藏身的精神病院。 “怪不得要阿星来做,火云邪神可能被关押在病房里,需要开锁。 “把他带出来,需要一些圆滑的处事本领。 “另外如果他是疯子,见人就杀,那对斧头帮来说只不过死了个小弟。 “这么算下来,阿星还真是最好的替死鬼啊。 “事办成了,斧头帮获利。 “事办砸了,阿星死了就死了。 “从这点来看,琛哥真的很有手段。” 张国利附和道,“毕竟是能把斧头帮发展壮大的首领,多少有些本事啊。” 酒店里。 姚景瑜放下手中的电子笔。 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他专心写剧本,没有做任何小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回住在天盛集团旗下的酒店,总感觉被人监视着。 不过没关系,他也没有想要做什么。 上一轮比赛结束后,他已经动用集团的渠道,调查清楚李夏的全部信息。 只不过时间有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开始这一轮的比赛了。 姚氏集团非常详细的调查了李夏自出生以来到参赛为止,这么多年里发生的每一件事。 甚至连他现在参赛穿的什么颜色内裤都知道。 李夏的人生轨迹非常简单。 出生于普通的家庭,上着普通的学校。 没出过国,没获过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事迹。 姚景瑜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比赛过程中有天盛集团插手,那我就从比赛主题下手。 大赛为了公平起见,都是选用一些含义很广的主题词。 这样能照顾到尽量多的选手。 而这,就是李夏最大的弱点。 他的人生经历限制了他的创作范围。 他不可能对社会的各行各业都了如指掌。 姚景瑜已经安排好了计划。 他会让姚氏集团用一些控股的海外公司向国内的节目组发起申请。 既然青年编剧创新大赛热度这么高,那变成国际赛事也没问题吧? 到时候要求大家的剧本创作背景必须是国外为主,也很合理吧? 主题他都想好了,就写教育。 国外的生活和教育制度,李夏不可能有过切身的体会。 下一轮,他必败无疑。 第27章 大爷,我找火云邪神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建筑内。 老式的白色瓷砖墙壁,年代感陈旧的木门,顶棚一盏白色瓦斯灯,还有若隐若现的刺鼻气味。 阿星背着包袱,慌慌张张沿着墙壁边缘往深处跑去。 他推开一扇铁门,来到另一处走廊。 墙壁一侧是全部用铁门锁上的房间,房门上留有一道细小的孔隙。 阿星出于好奇心,靠过去往里瞄了一眼。 随即,他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身子往后一缩。 阿星不敢再多打量,匆忙赶路。 突然! 一只手从铁门上的孔隙中伸出,抓住了他的包裹。 阿星被吓一大跳。 那只手抓着包裹不放,阿星拽了两下,没有挣脱。 由于心中恐惧,他直接丢弃了包裹,转头就往走廊尽头跑去。 道路越走越深。 已经来到地下。 面对阴森潮湿昏暗的廊道,阿星没留神,脚底一滑,骨碌碌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他揉着自己的胳膊,起身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前方是一条逼仄狭长的通道。 地底渗水,异常潮湿,墙壁两侧长满了青苔。 头顶的灯光根本照不清道路尽头。 阿星心中一横,迈开步子往前跑去。 又拐过一个弯道,他终于来到此次行程的终点,位于地底最深处的房间。 宽大的铁门上满是锈迹。 走廊的角落里,数只蟾蜍正在蹦跳。 阿星盯着那扇门,心神晃动。 忽然,铁门被缓缓推开。 门后竟然涌出了鲜血! 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海,灌满了整个廊道,朝着阿星汹涌袭来! …… 直播间。 “卧槽,无情铁手!” “妈耶,吓我一跳我淦。” “这不是喜剧吗,我怎么进到恐怖片频道了!” “这种阴暗狭小的隧道真的很恐怖好吗。” “还有这种老式病栋,好可怕…” “!!!” “要是我看见这场面,我铁定昏过去。” “完了,今晚睡不着了。” 评委席。 这一幕幕堪比鬼片的场景,让几位评委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周凯伦挠着头,“这精神病院,果然是关押着许多不正常的人类啊。 “难怪他们还有编队士兵和装甲车。 “这种堪比堡垒的防御级别,阴森的地下走廊,潮湿的环境,实在是… “还有这最后从门内涌出的鲜血,为什么我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有点像国外的一个恐怖片?” 朱苏金说道,“这些环境过渡,很明显都是在为火云邪神的出现做铺垫嘛。 “他作为排行榜第一的高手,最起码的格调还是要有的。 “不过说实话,我觉得阿星这一次的任务,凶多吉少。 “火云邪神是个精神病,都走火入魔了。 “从关押他的地方来看,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铁门后涌出的鲜血,也是一个暗示,说明他杀了很多人,杀得血流成河,罪孽深重。 “有一句调侃说,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是八岁的孩子,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行动力,还有未成年保护法。 “火云邪神的情况刚好类似,他有着最高的功夫,并且还是精神病。 “这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阿星的自愈能力很强,挨一顿打应该不是问题。” …… 看着眼前的血海,阿星又恍惚了一下。 原来一切都是幻觉。 阿星咽了口唾沫,他被吓出一身冷汗。 随后,他缓步朝铁门走去。 巨大的铁门上,有一个细小的锁孔。 阿星拿出祖传的铁丝,拧了一下,伸进锁孔。 一别一抬,锁舌弹起。 他抓住大门把手,沉思片刻,用力的拉开! 门后。 一位秃头老伯戴着眼镜,正坐在马桶上看报纸。 阿星突如其来的到访,显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两人对视片刻。 火云邪神收拢报纸,盖住自己的裤裆。 阿星愣愣的看着他,从头打量到脚,从脚打量到头。 场面一时充满了尴尬。 斧头帮,会客厅。 所有斧头帮的精锐全部到场。 阿星换上一身笔挺黑西装,站在师爷旁边。 火云邪神还是那副打扮。 白色老年背心,大裤衩,凉拖鞋。 他翘着腿坐在全场中央,曾经琛哥跳舞的那个地方。 师爷看着眼前老大爷,有些怀疑人生。 他扭过头看向阿星,阿星露出一个笑容。 他接着扭头看向身后坐在沙发上的琛哥,琛哥打了个哈欠。 师爷只能开门见山,“终极第一杀人王,火云邪神,果然有派头!” 火云邪神有些害羞的搓着胳膊,嘿嘿笑道,“虚,虚名而已。” “废话少说了,”师爷一摆手,“我们想请你帮忙杀两个人,开个价吧!” “开什么价?”火云邪神脖子往前倾了倾,他接着笑道,“我是杀了很多人,就是想找个能打赢我的人。 “最后发现,没人是我的对手才躲起来清净。” 他缓缓说着,“如果有对手的话,我早就出来了,哪有人能困得住我啊? “告诉你,如果有绝世高手,我免费见一个杀一个,呵呵呵呵。” 说到最后,他呵呵怪笑起来,疯癫的气质一展无遗。 …… 直播间。 “啊?” “这大爷是谁?” “火云邪神:多冒昧啊!” “哇,我这一口气忽上忽下的,刚刚给我吓够呛。” “大爷,我找火云邪神。” “火什么神?” “火云邪神呐!” “火云什么?” “哈哈哈哈,你们别搞。” “要是我这会大脚趾能抠出个五室三厅!” 评委席。 朱苏金瞪着眼,火云邪神的出场,让他惊掉下巴。 他一拍大腿,好家伙,同一个套路,让李夏给耍了两次。 包租公流里流气的出场,让他以为不可能是高手,结果偏偏是。 火云邪神出场前,格调拉满,氛围拉满,气势拉满,结果一看,是个村口大爷。 这个路数真是给他玩明白了,李夏是懂反差的。 周凯伦忽然问道,“既然白色服饰代表着善,那火云邪神的出场,为什么也是穿着白色的背心呢? “他自己承认杀了不少人,应该是属于恶的势力才对啊?” 张国利想了想,回答道,“角色不同的心境,不同的行为,他们的立场是会发生变化的。 “比如阿星之前抢劫女孩的时候,他披上了灰色外套。 “现在这个时间点,火云邪神正如他自己所说,是个醉心于功夫的疯子。 “他的眼里,只有比他功夫更高的人。世间种种,他都漠不关心。 “这样的人,肯定无关立场。 “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是如果他接下斧头帮的委托,从功夫比拼转为杀人,那就肯定要发生一些变化了。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细节。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火云邪神坐的位置? “他坐在会客厅的地板上,那朵恶之花的中央。 “这是剧情开场,琛哥挥斧跳舞的地方。 “也是斧头帮的恶之花盛开的地方。 “这些细节绝对不是巧合,李夏一定有他的用心。” 酒店里。 李夏坐在书桌前,揉了揉有些酸胀的手腕。 这一轮的比赛时间已过大半。 星爷的剧本也逐渐写到最后的大高潮。 他拍了拍胸口,给自己打气,脱口而出一句,alliswell。(一切顺利) 李夏怔了怔,笑着摇摇头。 这句台词是他从一部电影里学来的,当时看完后,对这句话记忆深刻。 就是可惜啊,这么好的电影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大赛上写出来。 算了,还是先写好当下的剧本。 第28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大赛进入第四天。 …… 火云邪神看着师爷,充满期待的问,“有没有啊?” 师爷挥舞着手,高声说道,“是真正的绝世高手啊!” 他激动的蹦了起来,“正合你的胃口呀,邪神桑。” 随即话锋一转,说出了真实目的,“不过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先露两手呢?” 师爷怕火云邪神心生芥蒂,还特意给自己找补两句,“不是不相信你,我们大家想开开眼界。” 火云邪神斜眼看了看场内的众人,“你们这些废物,根本没资格要我出手。” 琛哥伸手打了个响指。 阿星赶紧过去,“琛哥?” “真的假的?” 阿星蹲在沙发旁边,看向火云邪神说道,“内衣裤拖鞋是挺标新立异的,如果能够帮他整理一下,他应该会有前途的。” 琛哥瞪眼骂道,“去你妈的,你是不是救错人了?” “绝对没有啊。”阿星露出无辜的表情,举起右手,“我发誓,绝对是照着吩咐去做的。” 说完话,他赶紧走到火云邪神旁边,“哎火云邪神,你耍两招让大家开开眼界,不要让我难做啊。” 火云邪神根本不搭理他,“神经病。” “老伯,”阿星举起自己拳头,“这是什么?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见过没有啊你?” 对方不说话,阿星只能继续放狠话,“不要逼我出手啊你,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怕的!” 火云邪神根本不吃这套,“是吗?出手啊!” 阿星深吸一口气,面色狰狞,右手挥出狠狠一拳… “咦~!” 变成了手指,轻点在火云邪神的脑门。 而后阿星抬腿就跑,一溜烟躲在远处的关公像身后。 “怎么样?没事吧他?” …… 直播间。 “《标新立异》” “懂了,我不是不会穿搭,我是标新立异啊!” “琛哥被气得口吐芬芳哈哈哈。” “(豆)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阿星的全力一击给邪神整笑了都。” “哇!好厉害!竟然把阿星弹飞那么远!”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疑惑的问道,“这火云邪神,到底是不是功夫高手啊? “还是阿星真的救错人了? “这个背心老大爷,怎么都没法跟那个杀手榜第一的高手联系起来啊。” 张国利点点头,“嗯,这看起来是有些违和啊。很难想象他会被关押在精神病院的最深处,还有重病看守。 “难道他真的不是…” 话未说出口,他忽然想起老朱那些被打脸的预言。 于是他默默的把后面话憋了回去。 张国利扭头看向老朱,想要撺掇他开口,结果却发现他不在。 人呢? …… 看见阿星如此胆小的行为,火云邪神不屑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啊!” 金牌打手给了他一拳。 “老头,你很能打是吗?” 他瞪着火云邪神,又大声重复了一遍,“你很能打是吗?啊?” 火云邪神的眼镜都被打歪了,他扭回头,轻笑一下,“用力。” 啪! 金牌打手这次直接打飞了他的眼镜。 “用力。” 金牌打手来脾气了,他连出三拳,拳拳朝着他脑袋打去。 “用力!” 火云邪神也加重了语气。 金牌打手抡起胳膊,左右开弓,又是两下摆拳。 火云邪神被打得满嘴鲜血,鼻血也流了出来。 但他还是不屑的看着金牌打手,“打人都没力气,还说是黑社会?呵呵呵呵。” 这把金牌打手给整不会了。 他扭头看向琛哥。 琛哥摆了一下头。 得到示意后,金牌打手直接掏出手枪,按下枪栓。 还没等他瞄准,就被火云邪神一把夺了过去。 “洋枪?” 金牌打手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枪呢? 火云邪神这个动作把周围斧头帮小弟们给吓坏了。 他们纷纷掏出手枪和斧头,将火云邪神团团围住。 一时间拉动枪栓声不绝于耳。 火云邪神自顾自的把玩着手枪,他抬头看了看众人。 随后右手反握枪把,慢慢抬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周围众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顿时害怕的后退半步。 师爷和阿星都紧张的抻脖看着。 琛哥也忍不住扭头观察。 火云邪神扣动了扳机。 撞针激发火药。 子弹破膛而出! 可是比子弹更快的,是火云邪神的手。 他左手伸出二指,在子弹打到自己太阳穴之前,夹住了它! 一时间,全场无声。 …… 直播间。 “感觉他也不是很抗揍啊,都流血了。” “不会真是装的吧?” “卧了个大槽!!” “这老头玩的这么花?!” “我脑袋穿个洞之前也是这么干的(doge)” “接子弹!!这还是人吗!!” “好好好,我承认刚刚我讲话太大声了,邪神桑!” “不是,你真会啊?” 评委席。 周凯伦轻呼出声,“他能徒手抓子弹?! “这也太夸张了。我原以为热武器会是功夫高手的终结者。 “可是火云邪神这功夫,他的速度已经突破人类极限了啊。” 张国利也很兴奋,“之前包租公和琴魔打的那场,就已经非常夸张了。 “这回更是直观的感受到功夫高手可以空手拦子弹,这给观众带来的冲击力还是很强啊。 “火云邪神露这一手,直接镇住了全场。 “再没有人敢怀疑他杀手榜第一的实力了。” 另一边。 朱苏金今天很忙。 他昨晚接到姚氏集团那边的通知,有新任务了。 这个任务倒是很简单,但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每天早上去找节目组导演,跟他们随便唠点什么,要求不短于半小时。 要求倒不难,他可以编一些观众反馈,剧本审阅之类的由头。 但目的是什么呢? 朱苏金想了一晚上没想通。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特意跑了一趟咖啡馆。 随后才来到演播厅。 朱苏金按照吩咐,来找导演闲聊。 “咱们这期节目啊,多亏是你来导演,收视率暴涨啊。” “哎,哪里的话,都是李夏写的剧本好,热度才带起来,我只不过是捡漏。” “可别这么谦虚…” 两人谈话间,一名工作人员鬼鬼祟祟,走进导演的个人办公室。 这里存放着抽选主题的大箱子。 第29章 我只是想打死两位,或者被两位打死 火云邪神夹着子弹,沉声说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那一刻,他不再是让人轻视的村口大爷。 而是听到名号就会令人闻风丧胆的终极杀人王。 他轻轻松开手指。 被捏变形的金属弹头掉落在地,那清脆的声音却像是巨大的鼓点,在众人耳旁回响。 琛哥起身,“火云邪神武功盖世!” 他走到对方面前,“斧头帮全体同仁,向邪神敬礼!” 所有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琛哥距离火云邪神最近,感受到的压力也最大。 他咽了咽口水。 火云邪神没有说话,他起身来到琛哥面前。 琛哥听到声音,缓缓站直身体,想要跟他握手。 火云邪神看了琛哥一眼,把他晾在一边。 径直朝着会客厅的另一侧走去。 他对着房间内的一面墙,高高抬腿,猛得劈下。 墙体轰然崩碎。 另一侧,是斧头帮的赌场。 游客们被吓得四散奔逃,慌乱之中,有的女士被踩掉了裙子也来不及管。 火云邪神看着赌场最远端,轻轻一跳,跨过数十米的距离。 他转过身,看着赌桌上没有动身逃跑的两人,露出开心的微笑。 “绝世高手就在这里。” 赌桌旁的两人正是包租公夫妇。 包租婆摘掉了卷发筒,梳着马尾,叼着烟,换上一身时髦衣服。 “看来,只有当年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才有这样的煞气。” 包租公梳着背头,穿着鹅黄色的衬衫,笑着看向火云邪神。 “这种气势,难道就是人称神雕侠侣的…” 包租公抬了抬手,“杨过。” 包租婆弹了弹烟灰,“小龙女。” …… 直播间。 “邪神桑好厉害!我这就去拿加特林!” “既有‘速度’又有‘夹力’,你看这不征服了琛哥?” “咦?楼上你的字体为什么是黄色的?” “火云邪神武功盖世!直播间全体观众向邪神敬礼!” “卧槽,他一转身这气质瞬间变了。” “邪神桑的拖鞋质量真好啊,我也想买一双同款。” “金色传说:橡胶战斧拖孩。” 评委席。 周凯伦咂咂嘴,“这火云邪神真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啊,别人穿背心大裤衩是邋遢,他穿起来就变成了标新立异。 “一心只追求更高深的功夫,只渴望和高手对战,所有身外物全都不在意。 “琛哥好歹也是一方大佬了,斧头帮的赫赫威名谁人不知? “他却连握手都懒得理,在你的老窝里,甩你的脸面,你还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就是顶级高手带来的威慑力吗?” 张国利提了一嘴,“说起来包租公夫妇俩原先的打算本来是跑路,继续隐藏身份。 “他们能出现在赌场这里,还是在完成阿鬼的死前遗愿。” 刘何平开口道,“你们看这里,火云邪神和包租公夫妇在斧头帮的行为,能够很清晰的看出两边角色的立场。 “火云邪神见猎心喜,直接踹碎墙面,毫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包租公夫妇为完成阿鬼的遗愿而来,却没有大开杀戒。 “两人的实力也不差。 “那一晚,他们能够悄无声息瞬间来到琛哥车上,意味着他们只要想,分分钟就能灭掉斧头帮。 “普通人就是再多也不够他们杀的。 “杀人的确是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但却治标不治本。 “毕竟理念不同,斧头帮的帮众那么多,有多少是自愿加入的,又有多少是被迫加入的? “很多人根本罪不至死,他们只是在乱世讨口饭吃罢了。” …… 火云邪神恍然,“久仰大名。” “今天我们来,是和斧头帮算账的,”包租公把玩着手里的筹码,“与其他人无关。” “哈哈哈哈哈!” 一阵嚣张的笑声传来。 琛哥带着身后的帮众,走到两人附近。 “你当初杀了我,不就什么事都没咯?” 琛哥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今天才来算账,那不是自投罗网?” 包租婆斜眼看着他,“留你条狗命多活两天,别那么嚣张。” 她抬手指了指门口,“我这份大礼,你今天收定了!” 师爷定眼一看,一口硕大的古钟,正吊放在正门口,“咦?送钟?” “哼!”琛哥冷哼一声,“今天有邪神在这儿,看是谁给谁送终!” 包租婆听着琛哥放狠话,又转头看向火云邪神,“你做出头鸟是吧?” 火云邪神立刻澄清,“不,不要误会。” 他身体前倾,胳膊拄在台面,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我只是想打死两位,或者被两位打死。” “哈哈哈哈,”包租公被逗笑了,“老婆,你怎么看?”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阿星站在师爷旁边,包租婆的这句话,瞬间勾起了他的童年回忆。 包租公支持老婆的决定,“既然是这样…” 两人摆出和火云邪神同样的姿势,拄在台面看向他,“来啊?” 火云邪神很高兴,“好啊,来啊!” 三人围坐在赌桌边,不像是要进行生死决斗,反倒像是准备一起赌牌的老友。 …… 直播间。 “琛哥笑得好狂啊,我感觉他在立g…” “送钟(终)” “哎?这不会是万佛古庙的那口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我只是想打死两位,或者被两位打死。》” “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评委席。 周凯伦忽然问道,“我有一个疑惑啊。 “现在火云邪神找到了包租婆夫妇,遇见了绝世高手。 “所以他想要打一架,这没问题。 “但是他在精神病院那会,可不知道自己会遇见高手啊? “他躲在那里,就是为了图清净。 “师爷让他开价的时候,他都一口回绝了。 “火云邪神杀人,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天下第一。 “琛哥的示好都不在乎,他才懒得帮什么黑帮当杀手。 “那为什么,阿星带他去斧头帮,他会同意呢?” 张国利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按照你这么说,好像是有些没逻辑。 “他主动去病房躲清静,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黑帮小弟的邀请而出山? “当年刘备都三顾茅庐才请出来诸葛亮。 “他那会要有火云邪神,蜀国早就复兴汉室了。 “要说唯一的变数,可能也就只有阿星了。 “阿星或许会些功夫,他可能是个练武奇才,但他肯定不是绝世高手啊,至少现在不是。 “难道说,火云邪神是察觉到阿星身上的异常,或者是潜意识觉得阿星气质特殊,这才鬼使神差的跟他来到了斧头帮?” 周凯伦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么理解了,也可能是我们想多了,没准他就是嫌病房有点闷,出来遛遛弯吧。” 第30章 琛哥:这波稳了 一旁斧头帮的众人察觉氛围不对,开始缓缓后退。 包租婆最先发难,她从桌下一脚直奔对方下颚。 腿力之大,直接踢断了牌桌! 可预想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火云邪神的身体甚至都没动,他右手往下一翻,笑眯眯的拦住包租婆脚尖。 嘭! 包租公右手按住椅背,身体横在空中,一双皮鞋直接踹在他脸上。 硬抗两大高手的全力一击,火云邪神的身体竟然还是纹丝不动! 包租公两人招式用尽,各自收式后退。 火云邪神摆了摆手,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用点力,我还行。” 两人瞪了瞪眼,再次出手。 包租婆左转身一个外摆拳,包租公右转身一个外摆腿。 一拳一腿,上下交错,同时打在火云邪神的头上。 他仍然纹丝未动。 “呵呵呵呵,”火云邪神脸上流着鼻血,怪笑道,“力量够了,不过准确度差点。” 两人不服,再次发动攻势。 包租公踏上桌面,包租婆猛蹬柱子,两人在空中挥拳,冲向火云邪神。 火云邪神咧嘴笑着,两人的动作在他眼里,好似慢放一般。 待拳头近至眼前,他抬手瞬间打出两拳。 包租公夫妇两人被直接掀翻在地。 阿星瞪大了双眼。 琛哥不屑的笑了一声。 师爷等其他斧头帮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有邪神站在自己一方,今天看来是安全了。 包租公和包租婆躺在地上,手掌用力向下一拍,起身再踢。 火云邪神脚趾用力,扣住拖鞋,抬腿光速两脚。 两人从赌桌被踹到了会客厅。 …… 直播间。 “神仙打架,麻烦让一让。” “邪神肉得一批伤害还高啊。” “琛哥一笑,生死难料。” “琛哥:这波稳了。” “当前版本t0级英雄!” “邪神能接住子弹,所以说明他的出拳速度,已经超过了子弹飞行的速度。” “也就是说至少300米每秒?一千公里每小时?” “果然是邪神啊…” “咦,邪神桑用脚趾固定拖鞋这里好细节。” 评委席。 周凯伦震惊不已,“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竟然如此强大? “包租公和包租婆竟然连他的防御都打不破! “这还怎么打,他的样子未免也太过从容了,这完全是单方面虐杀啊。” 张国利皱着眉头,“从两方交手的这几招来看,火云邪神的实力断层式领先。 “如果包租婆夫妇没有什么绝招,这次行程可就危险了啊。”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小刘神情有些紧张,“郭董,朱老师那边传来消息,姚氏集团有新动作了。” 他把朱苏金告知的新任务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姚氏集团很小心,他们都没告诉朱老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郭子衡坐在桌后,思考了片刻,“无妨,咱们不要自乱阵脚。 “他们能做手脚的地方无非就那几个。只要李夏的剧本创作不出问题,我们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这几天你多留意一下演播室那边,还有酒店也要盯紧,绝对不能影响到李夏。” 小刘点点头,“放心,我明白。” 随后他离开办公室,去做安排。 郭子衡靠在老板椅上,脑海中想起那日和李夏的对话。 “你对自己的剧本有信心吗?” “无论是什么题材,我都有信心。” 李夏那时斩钉截铁的回答,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郭子衡笑着摇了摇头,“姚氏啊姚氏,你们是给自己挑了怎样的一个对手啊。” …… 包租公夫妇俩刚摔落在地,杀招接踵而至。 火云邪神几乎是瞬间从天而降,双脚宛如千钧重,悍然砸下。 两人赶紧左右翻滚躲开。 地板被硬生生踩碎,砸出两个深坑。 包租婆起身慢了一点,火云邪神抬腿又补一脚,将她踹飞,随后直奔包租公而去。 包租公施展太极云手,全力招架。 可火云邪神的拳头太快了。 快到打出残影。 快到根本看不见。 他亲自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太极云手的防御纵然严密,但终有疏漏,被他打进来一拳,击中胸口。 包租公的身体当即一扭,想要化掉这次攻击。 火云邪神发现自己一拳竟然没有打实,再次猛一用力。 一力降十会。 包租公直接被这一拳打飞,重重撞在墙上又跌落在地。 “呵呵呵呵。” 如此轻易的破掉对方招数,火云邪神的脸上狞笑不止。 另一侧,包租婆起身来到他身后,双掌发力,运功吸气,胸腔夸张的鼓了起来。 随后,尖锐的爆鸣声响起! 包租公捂着耳朵,仓皇逃窜。 躲在周围看戏的斧头帮众人,全部捂耳抱头,趴在地上。 火云邪神转过身去,面对高昂的声浪攻击,他也控制不住身体,踉跄后退。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仿佛无休无止。 包租公还未跑远,又被声浪掀飞,再次撞在墙上,跌落在地。 火云邪神退后数步,逐渐稳住身形。 他双拳用力一握,脚下发力,原地站定。 包租婆瞪大双眼,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只是让他退后了几步? 火云邪神表情夸张,兴奋的说道,“狮吼功?” 他一个闪身,来到包租婆近前,拧身一腿。 包租婆再次被踹飞出去。 …… 直播间。 “在邪神眼里,两人全是慢放动作啊。” “真五边形战士!” “一力降十会!老祖宗诚不欺我啊!” “寸拳克化劲。”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出攻速装是多么重要。” “以柔克刚也不是万能的,还有以力破巧的说法呢。” “就是啊,四两拨千斤,你手上也得有千斤的力才行。” “再现狮吼功!” “教练,我想学这个!” 评委席。 周凯伦的心里凉了半截,“我算是理解了火云邪神说的那句,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他自己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包租公的太极云手是很强,可是在绝对的速度面前,仍然被攻破了防御。 “他的化劲功夫也很强,面对琴魔兄弟俩的攻击,能做到片叶不沾身。 “可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却成了笑话。 “只要火云邪神的速度够快,就没有他攻不破的防御,就没有人能打得到他。” 张国利也很不看好这场对决,“连包租婆的绝招狮吼功都不起作用,这下是真的很难打了啊。” 朱苏金这会已经回来了,他看完剧情,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们看剧情里出现的这些功夫高手。 “最先出场的是苦力强三人,打退了斧头帮。 “而后是琴魔二兄弟,他们暗杀苦力强三人,并且得手。 “再之后是包租公夫妇出场,震碎琴魔兄弟的经脉。 “现在轮到火云邪神,包租公夫妇联手都被他一人碾压。 “按照这个规律,功夫高手取得胜利后,随即就要面对一次生死战。 “看来这次也不例外啊。 “苦力强三人被琴魔杀死,包租婆夫妇也会被火云邪神杀死。” 周凯伦不认同他的观点,反驳道,“火云邪神再厉害,可他毕竟是反派啊,总会有人来帮助包租婆夫妇的。” 朱苏金摇摇头,“他已经是天下第一的绝世高手了,哪还会有人比他更厉害? “况且在场的这些人,除了他们仨,不都是普通人吗? “难道还有人在明知道会被随手秒杀的情况下,上前挑衅火云邪神?他脑子瓦特了?” 第31章 就怕功夫高手懂物理 墙角,包租公被撞得满嘴鲜血,但看见老婆遇到危险,立刻跃起,大喝一声,空中连踢两脚。 火云邪神侧身避开飞踹,又抬手挡下一拳。 这恰好都在包租公的算计之内。 他手掌一翻,扣住火云邪神的手腕,使出一招金丝缠腕。 随后肩膀发力,胳膊猛地一转。 若是普通高手遇到这招,反应不及,仓促应对之下,会被牢牢钳制,身体动弹不得。 但火云邪神不是普通的高手。 他没有硬抗包租公的拧劲,身形一轻,跟随他的手掌,直接在空中转了数圈。 落地后,包租公的招数被尽数化解,反而他自己处在一个不利的位置。 火云邪神立刻反抓他的手腕,猛得一拧。 同样的招数,被用了回来! 包租公胳膊上的衣服寸寸崩断,眼看那劲力已至肩膀。 他匆忙跃起,学着火云邪神,在空中旋转数圈。 嘭! 包租婆掩护老公,抓起胳膊粗的木棍,抡在火云邪神的头上。 木棍被直接抡断。 包租公趁机起身逃窜。 火云邪神挨了一棍没有丝毫影响,他抬手抓住棍梢,又是一拧。 棍体旋转碎裂,劲力层层传递,包租婆撒手不及,被那股劲力沾了上来。 眼看胳膊就要被拧断。 包租公及时赶到,抓起老婆在空中像风车一样旋转数圈,帮她卸掉了劲力。 两人尚未站稳,火云邪神再次进攻。 他在空中两脚齐出,踹飞二人。 包租婆夫妇接连撞断数根柱子,砸翻满地的桌椅板凳,可落地后还未起身,火云邪神又踹来一张赌桌。 两人再一次被巨力掀飞,一直滚落到大门口,那座古钟的旁边。 …… 直播间。 “邪神的内功显然更胜一筹啊。” “包租公转老婆这段我懂!角动量守恒!” “点个赞,角动量转化,俗称化劲。” “都是物理啊!” “卧槽这么牛逼的两个人被这样打,实际差距真的太大了。” “像极了我方下路两人被对面上单大爹爆锤。” “15投吧。” 评委席。 周凯伦叹息一声,“包租公已经黔驴技穷了,太极云手不起作用,化劲不起作用,现在这招金丝缠腕也不起作用。 “面对这么个棘手的敌人,他已经毫无办法。 “包租婆如果再不拿出什么隐藏绝技,两人可能真的要饮恨在此了。” 朱苏金这时候说道,“你们看,包租公夫妇俩给琛哥送来一口钟,寓意送终。 “结果呢,现在他俩被火云邪神连打带踹,从赌坊打到会客厅再打到大门口。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 “我把你的屎都打出来,又把你打进自己的屎里,最后再拿着你的屎打你。 “两人躺在自己送的古钟旁边,这寓意还不明显吗? “李夏这里已经提示了我们二人的结局。 “丧钟为谁而鸣? “那是给他们自己敲响的啊。” 张国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朱说的这是什么低俗比喻。 不过你还别说,竟然意外的贴切。 …… 包租公夫妇两人,连忙使出乌龙绞柱,迅速起身。 火云邪神飞身而至,落地就打,拳腿交错,身形灵活。 包租婆胸口挨上一拳,撞断一根钟架,古钟嗡嗡作响。 她躺在地上,抽搐干呕。 包租公挨上一腿,被踢飞在空中,随后火云邪神一拳将他打飞,撞裂钟架悬梁。 他从空中摔下,吐出一口鲜血。 古钟砸落,深嵌在地板上,钟声大作。 包租婆来到大钟旁边,盯着钟顶,面色凝重,抬手运功。 随后双掌重重拍在钟顶。 火云邪神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阻止包租婆的动作。 他冲着巨钟冲来。 包租婆一惊,跃过钟顶,一脚踹退火云邪神。 随后她立即转身,再次运功,双掌砸在钟顶。 火云邪神趁机偷袭,一拳打在她后背。 包租婆整个人贴在钟面,喷出一口鲜血。 包租公踢腿阻拦,为老婆争取时间。 包租婆趁机来到巨钟的另一侧,拍下第五掌。 火云邪神踹开他,拧身一脚,再次打断包租婆的动作。 包租婆又喷出一口鲜血,但她强忍疼痛,拍下第六掌。 火云邪神的进攻不断加快,拳打脚踢。 两人纠缠之际,包租公再次袭来,为老婆争取最后的时间。 包租婆抓住机会,绕到古钟对面,拍下最后两掌。 她抬手一削,古钟的顶部,竟然被她硬生生拍断,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另一边,包租公不敌,再次被对方踹飞。 火云邪神看向两位手下败将,发出嘲讽的笑声。 包租公落地后一个翻身,将巨钟扛在肩上,硕大的钟口正对着火云邪神。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沿着钟顶的豁口,他能看到包租婆正站在后面,冷眼相对。 这口巨钟,赫然变成了一个喇叭! …… 评委席上,周凯伦按着桌面,激动的站起身,“这个巨钟的真正功效,是用来当狮吼功的喇叭! 张国利惊叹不已,“原来送钟是一个幌子,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朱苏金一瞪眼,“这,当喇叭?” 周凯伦哈哈笑道,“狮吼功是音波攻击,既然是音波,那用喇叭增强音效,岂不是合情合理? “直接施展狮吼功,音波会像四面八方扩展。 “可如果聚拢音波,向特定方向输出的话,它的威力就会成倍增长! “哪怕是火云邪神,也不一定能正面硬抗下来啊。” 朱苏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几人之前的打斗,已经完全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那些施展的功夫招式,还有挥拳踢腿的速度力量,都已经超越了现实逻辑,到达了武侠小说中的境界。 “现在你忽然拿出一个扩音器,这…” 周凯伦打断他,“朱老师,就算是武侠世界,也要遵循牛顿第二定律啊。 “我觉得李夏这个设定,非常合理,也合逻辑。” 朱苏金挠挠头,这有些魔幻又现实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本来牛顿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现在这大喇叭拿出来… 唉,又给焊死了。 朱苏金默默叹息一声,“这火云邪神,输得不冤啊。 “不怕对手功夫高。就怕功夫高的同时,他娘的还懂物理! “什么叫知识改变命运啊,这就是现成的例子。 “你是输在了没文化上啊! “各位观众朋友们,现在懂得学习的重要性了吧?”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起飞。 “我说他们是在干嘛,原来是在蓄力大招!!” “我悟了!我这就去看书!哈哈哈!我悟了!” “卧槽?这是什么鬼才想出来的剧情啊!” “怪不得包租婆拼着受伤也要拍那个大钟,真没想到啊。” “哎,邪神桑怎么不打断施法啊!” “这不能怪他啊,我们开着上帝视角都没猜到要干嘛啊!” 第32章 情比金坚七天锁 包租婆深深吸气,胸腔再次夸张的扩起。 随后,那道高亢爆鸣声再次响起! 恐怖的音波震荡,让脚下的地板在一瞬间化成粉末! 整个赌场的房间内,桌椅尽碎,玻璃崩坏。 巨钟内,音波层层叠加,宛如实质,化成炮弹,激射而出! 音浪宛若一场风暴,席卷途经的一切。 石走砾飞天失色,势吞海岳浪奔腾。 斧头帮所在的据点,墙壁,石柱,门窗,都像是纸糊的一样,任由风浪撕扯。 许多斧头帮小弟更是被直接吹飞,生死不明。 良久,风暴停歇。 火云邪神衣衫破裂,躺在一地的玻璃碎渣中。 他挣扎着支起身体,跪在地上,鲜血从口中流出。 包租婆捧着巨钟,瞬间落在他身前。 钟口正对着火云邪神。 包租公捂着耳朵站在旁边,包租婆再次吸气。 “等等!” 火云邪神抬手制止,“想不到狮吼功,还有一招大喇叭。” 他跪在地上,深深俯首,“小弟甘拜下风。” …… 直播间。 “大招加载-百分之百。” “已侦测到在途的核聚变打击。” “狮吼功promaxplus+” “昆山玉碎凤凰叫。” “邪神:如听仙乐耳暂明。” “这堪称是本剧最强绝招了吧?” “的确,除了前摇太长这个缺点外,简直无敌。” 评委席。 朱苏金看到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这加强版的狮吼功,果然威力倍增。 “就连火云邪神对上他,都得重伤。 “现在钟口正对着他脑袋,这个距离再来一发空气炮,怕是要直接毙命。 “不过他能求饶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是谁在开打前说的,我只是想打死两位,或者被两位打死? “现在求饶,多少有点打自己的脸啊。 “看来就算是杀手榜第一的火云邪神,也有怕死的时候。” 张国利反而有些担忧的说,“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招大喇叭导致的。 “如果火云邪神早知道包租婆藏了这手,是不可能那么轻易让她举起喇叭的。 “他肯定有一万种方法打断两人。 “之前的打斗我们也看见了,就是火云邪神一人吊锤两人。” 周凯伦点点头,“对啊,如果是我的话,肯定直接就吼出来了。 “那么多的电影电视剧教给我们一个道理。 “反派死于话多! “所以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必须补刀!斩草除根! “不管火云邪神要说什么,我先吼出来再说。” 朱苏金笑了一下,“你们那,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可是天下第一的高手,现在都下跪投降了,还要赶尽杀绝? “包租婆自己当时都对琴魔兄弟说了,不要赶尽杀绝,她自己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人家从精神病院出来,不就是为了和绝世高手打一架吗? “现在打完了,他输了。 “接下来他就可以努力精进功夫,寻求来日再战,这才是正确的剧本打开方式嘛。” …… 包租婆见他投降,没有多想,巨钟被她放到一旁。 哐! 古钟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伴随声响,火云邪神突然出手,两根金锥扎向二人。 包租公夫妇各自抬手抓住。 可火云邪神双手一拧。 那金锥的尖端,竟然幻化成一朵金莲,中心又发射出一根尖刺! 两人侧头躲避,用牙齿咬住暗器。 火云邪神猛一用力,将双锥收回,随后狠狠刺入二人腹部。 “啊!” “啊!!” 两人吃痛,各自抓住火云邪神的一只手。 包租公抬起双腿,扣住他的脖子,使出一招十字固。 火云邪神脚下一扫,放倒了包租婆,但同时自己也被拽倒。 包租婆起身拍出左掌,被他抬手抓住。 火云邪神向她踹出右脚,却被包租婆抬腿挡开,顺势压住。 火云邪神手腕紧跟着一送,将对方左手也压在下面。 他抬起左脚蹬向包租公,逼得对方松开自己左手。 包租公双手格挡,随后右手反抓对方脚腕,双腿继续夹紧他的脑袋,两人既挣不开,又脱不掉。 他腾出左手抓向火云邪神。 火云邪神来不及抽开左手,赶忙拦截对方。 包租婆右手再抓,火云邪神右手使出擒拿,将对方胳膊反擒在脑后。 包租婆被压在自己腿下的左手抬起,勾住火云邪神右肘,让他无法挣脱。 三人双手双腿,彼此交叠,互相钳制,谁也动弹不得。 …… 直播间。 “啊!我好气,为啥不补刀!这厮这么阴险!” “卧槽,往丹田扎,好生卑鄙!” “老银币啊!!诈降!!” “情比金坚七天锁!” “三位一体。” “完了,被绝地翻盘了。” “果然上高地后不能浪啊…分分钟要人命的。” 评委席。 朱苏金瞪着眼,原来他最初的猜测是对的! 包租公夫妇果然还是打不过火云邪神。 他好懊恼,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下自己的观点。 原来被诈降的不止包租婆夫妇两人,还有他自己啊! 周凯伦皱眉道,“这火云邪神,怎么空有武功,没有武德? “天下第一的功夫高手,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包租婆刚刚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可在听见对方求饶后,立刻扔下了巨钟,放弃了自己手中的优势,显然根本没打算要杀死火云邪神。 “他们也太善良了,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 “唉,也可能是对方太卑鄙了。 “哪个好人身上还揣着两根金属锥啊? “而且那尖端还能发射暗器的!” 张国利接着说道,“当时火云邪神对师爷说,他只想找个功夫高的人比拼。 “我那时以为他是一心求武,追求功夫的登峰造极。 “但他这次偷袭出手,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一下火云邪神的真正目的。 “他的功夫的确高,也称得上是天下第一。 “可他绝对不是为了追求武学而比武,他只是不想有人比他更强。 “并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择手段。 “包租婆拿出喇叭,他正面打不过,那就用偷袭。 “在他的观念里,我只要杀了这对夫妇俩,自己不就仍然是天下第一了吗? “他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立场转变。 “火云邪神,到底还是一位恶人啊。” 第33章 到底是打他还是打他妈 琛哥和师爷从废墟中探出头,看见三人正处在最虚弱的时候,蹑手蹑脚捡起一根断裂的木棒。 “他们好像动不了了。” 师爷在身旁附和,“绝对是,趁他虚要他命!” 琛哥转手将木棒递给他,“你来!” 师爷看一眼琛哥,立刻干呕起来,捂着嘴跪伏在地上,“我想吐,我要去看医生!” 琛哥一脚将他踹翻,“去死吧你!” 阿星这时候也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琛哥听到声音,指着他招手,“你!过来!” 他将木棒交给阿星,“k他。” “好!” 阿星端着木棒,小心的盯着三人。 琛哥在身后叮嘱,“打头。” “当然了。” 阿星绕着三人转圈,迟迟没有动手。 琛哥又说,“照头打下去!” “好!” 阿星还在挪动步伐,琛哥就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扬名立万。” “来啊!” 琛哥催促道,“打他。” 阿星跟着复述,“打他啊。” “打他妈的!”琛哥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打呀!”阿星嘴上一直答应,但手上却没动作。 琛哥再催,“打他!” 阿星应声,“打他呀!” 琛哥猛得推他一把,“打他妈的!” 阿星回身给了他一棍子。 琛哥捂着额头,震惊不已,“你干什么?” 阿星盯着琛哥,质问道,“你到底想我打他本人,还是打他的妈啊?” 他越说越激动,“你搞得我好乱啊!” 阿星双手举起木棒,朝着琛哥脑袋狠狠砸下! 嘭! 琛哥双手包头,整个人如遭雷击。 额头上的鲜血从手缝中流出,他瞪眼看着阿星,干嚎着后退。 阿星看着狼狈的琛哥,那一刻,他的眼神不再迷茫。 周围小弟立刻围到琛哥旁边,“琛哥!” 阿星没再管他,扭头冲向三人。 手中木棒抡圆了朝着火云邪神的脑袋狠狠砸下! …… 直播间。 “师爷的反应简直是职场的典范啊…” “抢功第一名,背锅我不行。” “琛哥内心:你打啊!你赶紧打啊!” “哈哈哈哈,到底是他还是打他妈?” “卧槽,名场面!” “琛哥也懵了,到底是打谁?” “阿星打琛哥那两下,表情都变了!” “这一刻他选择了顺从本心,善哉善哉啊。” “不得不说,这一棒打得真帅啊!” 评委席。 周凯伦回想了一遍阿星的全部经历,总结道,“说起来,到目前为止,阿星总共出手过两次。 “第一次是幼年阿星,他在保护小女孩的时候,冲大孩子打出一掌。 “第二次就是现在,他挥向琛哥的这一棍和他打向火云邪神的这一棍。 “两次出手,间隔十数年,却为了同一个目标——惩恶扬善。 “这中间阿星迷茫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 “暗杀包租婆,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抢夺冰淇淋,抢劫硬币罐,他都没有伤到女孩分毫。 “他终于在最后时刻,明悟了本心。” 张国利分析道,“我们之前说过,阿星对自己未来的选择一直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 “他在打劫女孩后,那种迷茫和彷徨到达了顶峰。 “只不过恰好斧头帮找了上来,让他根本无暇思考。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火云邪神和包租公夫妇在打斗之前,有过一段对话。 “包租婆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面对眼前强大的敌人,两人并没有退缩,在明知可能不敌的情况下,依然要出手惩奸除恶。 “这句话是包租婆的真实心意。 “我们在另一个地方,也听到过这句话,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印象? “老乞丐在兜售秘籍的时候,对幼年阿星说过同样的话。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句话也是支持幼年阿星惩奸除恶的动力之一。 “现在包租婆说这句的时候,阿星就在旁边。 “他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幼年的他对这句话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那当他亲眼见到有人真的用自己的生命在践行这句理想,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冲击? “他儿时惩奸除恶的梦想,是否又会重新拾起?” 刘何平点点头,“不错,在琛哥催促阿星动手的时候。 “两人之间的对话可以清晰的看出,阿星在犹豫。 “他嘴上答应琛哥的要求,但手上却一动不动。 “这是最后的选择机会。 “一朝踏错,万劫不复。 “万幸,阿星终于明悟了自己心中的善念。 “他砸向琛哥的那两棍,正是他做出的选择。 “同时,琛哥狼狈不堪向后逃避的模样,也让他认清真相。 “这些威名赫赫的黑恶势力,也不过就是纸老虎,欺软怕硬罢了。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将木棍砸向火云邪神。 “这也代表着他彻底抛弃了现在的恶,重新找回纯真的自己。 “不得不说,这真的很难,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可能根本不会有效果。 “他或许想到之后会被斧头帮和火云邪神清算。 “但无论未来如何,此时此刻,他必须要践行自己的理念。 “哪怕前路崎岖,我也义无反顾。” 演播厅。 导演临时接到了一个通知。 青年编剧创新大赛由于在社会上的反响非常热烈,引起了海外众多媒体的注意。 有许多国外知名节目组即将过来,现场参观这档节目。 他们打算在了解其运营模式后,将节目引进到自己国家。 这次过来主要是洽谈引进的版权事宜,同时学习大赛的举办经验。 在这一届比赛结束后,央视可以作为主办方,组织全球各国,同步展开下一届的比赛。 到时候会有众多国际选手参赛,大家都在同一个舞台竞技。 观众也能看到更多类型不同,文化不同的原创剧本。 导演非常高兴。 这可是大好事啊。 这档节目在自己的指导下,做红做大,走向国际。 都是妥妥的功劳啊! 虽然是因为自己运气好,碰上李夏这么个黑马选手。 但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要不怎么说猪坐在风口上都能起飞。 导演招呼着工作人员,“来,那个谁,都把镜头给我对准李夏! “哎哎哎,那边的,别拍姚景瑜了,切成李夏!” 第34章 阿星的倔强 木棒砸落在火云邪神的头上。 毫无意外的碎裂开。 火云邪神遭到当头一棒,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阿星。 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 “啊啊啊啊!!!!” 火云邪神四肢一起发力,仰身后翻,挣脱了钳制,将包租公夫妇甩飞出去。 包租公和包租婆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看向阿星的方向。 火云邪神走到阿星面前,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举起右拳。 阿星丢掉手中木棒,指着他的手随意说道,“哇,沙包这么大的拳头,怎么练的你。” 火云邪神右拳出手,正中阿星的心脏。 他左胸口的位置肉眼可见出现深坑。 拳劲透体而出,背后的衣服被冲破一个大洞。 阿星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火云邪神左手轻扬,阿星被甩在空中。 他抬腿用力劈下,将阿星踩在脚底。 火云邪神拉开架子,大喝一声,右拳用尽全力朝阿星的脑袋砸下! 地砖破裂。 阿星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砸入地下。 火云邪神抬起滴血的拳头,厉声问道,“为什么要打我?” 阿星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用自己的手指在地面爬动,抓起一根碎裂木条。 他颤颤巍巍举起右手,朝着火云邪神的脑袋打去。 咚。 声音很小,力道很轻。 可能比小孩子弹脑袋还要轻。 但是却彻底激怒了火云邪神。 他再次奋力一击,朝着阿星的脑袋砸去。 一拳。 两拳。 三拳! 阿星的脑袋被深深得砸入地下。 …… 直播间。 “感觉阿星这下打疼火云邪神了啊。” “卧槽,胸骨碎了!辣么大个坑!” “这一跺,岂不是椎骨尽碎啊…” “嘶…脑袋都给打没了,好恐怖。” “阿星真的勇啊,有些心疼他。” “这个小木棍是我最后的倔强。” “火云邪神的血量:-1” “火云邪神的心灵:-99999”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阿星打他,会让他这么愤怒? “他跟包租婆夫妇打了那么久,受了重伤都没让他变得愤怒。 “为什么阿星这轻飘飘的一下,反而让他瞬间破防了?” 张国利说道,“这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大家应该记得,这不是阿星第一次动手打他。 “在会客厅的时候,火云邪神坐在椅子上,像个村口老大爷。 “阿星为了试探他的实力,轻飘飘在他头上点了一指,随后自己被吓得跑到关公像后面躲着。 “除了阿星,还有金牌打手。 “金牌打手使出全身力气,打得火云邪神鼻血都流了出来,可是他仍然没有生气。 “为什么呢? “因为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实力有多强,他们是在试探。 “所谓不知者无罪,在他看来,眼前人皆是蝼蚁。 “说白了,这是火云邪神在陪他们玩过家家呢。 “他自然不在意对方打的这几拳。 “那为什么他现在被阿星打一棍又生气了? “他已经展示出自己天下第一的实力,他甚至能吊打包租婆夫妇两人。 “阿星现在动手意味着什么? “他在明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明知道自己这一击没有用的情况下,打出这一棍。 “这打的不是火云邪神的头,是他的脸啊。 “他在被一个蝼蚁挑衅啊! “火云邪神怎么可能容忍自己随手就能按死的一只蚂蚁,在自己脸上嘲讽?” 刘何平说道,“如果说第一棍是碍于琛哥的催促,是自己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那阿星在濒死时候,颤颤巍巍举起手打向他的第二棍,才是彻底的激怒了他。 “火云邪神的愤怒里,其实隐藏着害怕。 “因为他忽然发现,竟然有人不怕他的功夫,竟然有人连死都不怕也要站出来。 “这和他自己一贯以来的理念完全相悖。 “他为了取胜杀人可以不择手段。 “他不明白阿星的动机,为什么会有人在明知实力差距巨大的时候,仍然义无反顾的站出来?” 刘何平摇摇头,“可惜啊,那股震撼人心的力量,火云邪神永远都不会理解。” …… 火云邪神起身,刚刚他的心思都在泄愤上,此时才忽然想起,包租公夫妇还在旁边。 他扭头看去,两人消失了! 左右打量几眼,根本没有他们的身影。 忽然,火云邪神感觉到了什么,他转回身低头看向地面。 阿星也不见了! 场地上,徒留下一个深坑。 阿星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 包租公和包租婆夫妇俩,就趁着火云邪神一眨眼的功夫,扛着阿星奋力狂奔,早不知跑了多远。 琛哥缓过神,捂着头大声喊道,“人呢?去哪了?!” 他非常气愤,走到火云邪神身后质问,“你有没有搞错!居然让他们跑了?!” 火云邪神怒喝一声,转身反手给了琛哥一巴掌。 他正是暴躁的时候,出手根本没有收劲。 琛哥的脑袋像是皮球,在脖子上一连转了四五圈。 师爷就在琛哥身后,看着那颗拧成诡异角度最后面向自己的头颅,吓得张大嘴巴。 所有斧头帮众人无不胆寒,此刻老大被杀,他们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发声。 火云邪神看向远方,狞笑道,“没有人可以在我手上跑掉的。” …… 直播间。 “不愧是神雕侠侣!轻功就是一等一的高!” “哈哈哈哈,火云邪神都懵了。” “卧槽,琛哥看见了自己的后背。” “嘶…好疼。” “《我们背对背拥抱》” “师爷:这猝不及防的蓦然回首。” “脑筋急转弯再现…” 评委席。 周凯伦摇摇头说道,“连我都看出来火云邪神一身的杀意了。 “他现在只想杀人泄愤,什么功夫高低的,都不管了。 “琛哥也是触到了他的霉头,这样无法无天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你来呵斥?” 张国利说道,“阿星上次被毒蛇咬之后,没多久自己就痊愈了。 “这次他被打得这么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啊。 “琛哥挨了一巴掌脑袋都转了那么多圈。 “阿星可是被他全力打了四五拳,脑袋都打进地下了!” 说到脑袋,周凯伦忽然想起来,“哎?你们记没记得当时那个老乞丐是怎么说的? “他见到阿星第一句话就是,不得了啊,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 “这句话会不会也是一个暗示? “阿星现在被打的就是脑袋,不会弄巧成拙…” 周凯伦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兴奋不已。 “另外,人体的任脉是在腹部下部一直到嘴唇这条中线。 “督脉则是从腹部往下,绕过后背,头顶,直至上颚。这条线是督脉。 “阿星的胸前正中一拳,随后在空中被他一腿劈下,后背也重重摔在地上。 “一前一后,都被打到。 “结合老乞丐当时的话,如果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那还不飞龙上天啊! “这不正好全都对应上了吗!” 朱苏金诧异不已,“这…都是猜想吧,哪有人打通任督二脉,是用命打通的啊?” 第35章 破茧成蝶 万佛古庙。 包租公放下浑身是血的阿星。 “为什么是他救了我们?” 包租婆悲痛的说道,“年轻人,行差踏错一定会的,能够悬崖勒马,还有得救。” 她看向阿星,眼泪忍不住的流,“你看他,被人打得他老妈都不认得了。” 包租婆掩面泣声道,“你还有什么心愿,你说吧。” 阿星用沾满鲜血的手在地上滑动,缓缓画出一个棒棒糖。 随后他手腕一松,彻底没了动静。 包租公抱着阿星,焦急的说道,“喂!大哥!你还是写中文吧!” “不懂啊!喂!喂!” 街道边。 女孩在自己的推车上将那块摔得四分五裂的棒棒糖重新拼好。 她的左手上,还挂着泪痕。 随着最后一块碎片被拼上,她小心翼翼的将糖果拿起。 可还是碎了。 女孩看着碎掉的糖果,难过神伤。 十字路口。 阿骨靠坐在路边,看向破损的交通亭。 几名工人正在上面修复损坏的部件。 铁皮上,还有阿星留下的一个个掌印。 …… 直播间。 “《被人打得他老妈都不认得了》” “好家伙,这也就是阿星抗揍,但凡换个人,这时候早都尸骨无存了。” “莫名心里一酸,阿星的意思是,我想当个好人。” “在中文小篆里,这个字念回,回字的篆书和棒棒糖简直一模一样。” “棒棒糖!!不!!” “故事太紧凑了,毫无尿点啊,就是李夏写得有些慢。” “交通亭上这些掌印,肯定是伏笔吧?” “盲猜一手,大威天龙!” 评委席。 周凯伦轻叹一声,“这个棒棒糖,是阿星心中的痛啊。 “他年幼的梦想,被自己亲手一巴掌拍碎。 “现在就算想再拼起来,也拼不好了。 “在他濒死时,用自己的血画出这根棒棒糖,意味着他找回了自己的良知和梦想,也意味着对过去做出那些违心事的愧疚和悔恨。 “女孩手中破碎掉的糖果,也代表着阿星当时的无药可救。 “就像包租婆说的,年轻人,行差踏错一定会的,能够悬崖勒马,还有得救。 “可是阿星的心灵和身体,全都饱受摧残,真的还有的救吗?” 张国利肯定的点点头,“有!还有一个办法。 “阿星已经到了绝境,如果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他就能洗尽铅华。 “破茧成蝶,涅槃重生!” 刘何平说道,“其实阿骨这个角色,也很有意思。 “剧本中他每次出现都是和阿星一起,两人去城寨勒索,暗杀包租婆,抢夺冰淇淋,抢劫钱罐。 “而且这个角色几乎没有和除了阿星之外的人说过话。 “换言之,就算删了阿骨,也完全不会影响整个剧本。 “那么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个人倾向于,将他看成是阿星的善念。 “咱们抱着这个想法再梳理一遍剧情。 “第一次出场是去城寨理发,勒索酱爆。 “怎么勒索的?靠阿骨胸前的两个斧头纹身。 “如此儿戏的行为,未免让人啼笑皆非。 “但如果这是阿星的善念,就很好理解了,他根本不会拿真的斧头去伤人。 “第二次是暗杀包租婆。 “阿星自己扔歪,阿骨也扔歪。 “张国利老师用自证预言来解释,这不也恰好印证了阿骨代表的善念吗? “第三次是抢夺冰淇淋,阿骨最先发现的冰淇淋推车,兴致冲冲跑了过去,选了自己爱吃的口味。 “第四次是电车上,阿星被眼镜男刁难,阿骨的帮忙是狠着脸汪一声。 “下车后阿星数落了他的各种不是,那么多犯罪行为竟然一个都做不成。 “这几次行为,能看出阿骨有着不符合年龄和生活经验的单纯与天真。 “对于一个从社会中摸爬滚打,受尽辛酸而长大的人,这种性格和行事风格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随后抢夺钱罐,在阿星持刀威胁女孩的时候,阿骨打开推车柜门,让阿星放下了女孩。 “最后阿星赶走阿骨的时候,阿星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迟早会被你累死。 “那时候的阿星认为,要想在社会上立足,必须要狠,要当坏人。 “他心中的善念会拖累到自己,所以必须要赶走。 “赶走阿骨后,好像一切都顺利了。 “琛哥主动找上门让阿星出手。 “他成功救出火云邪神,如愿以偿加入斧头帮。 “但是阿星的善念并没有真的消失,他试图欺骗自己的这些操作,终究没能盖住自己的本心。 “他克服了儿时的梦魇,他就是要惩奸除恶,哪怕万劫不复。” …… 万佛古庙。 火云邪神从天而降。 他换上一套纯黑西装,头顶被阿星打出的伤口也已经缝合。 火云邪神冷眼打量着寺庙,那里是包租公夫妇最后落脚的地方。 身后,一群斧头帮小弟拿着武器赶来。 师爷跑到他旁边,看着空无一人的古庙,“哎?没有啊?” 城寨里,药房。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药香,七八口药罐正在炭火上熬着,咕噜噜冒泡。 桌子上铺满了沾着血迹的纱布和绷带。 包租公夫妇俩忙活了半天,靠坐在地上休息。 他们眼前,是被缠得像结了茧的阿星。 包租公感慨道,“他能捱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是我们的药神奇吧?” 包租婆纠正道,“药只不过是辅助,关键是他本身的体质。 “全身骨折,经脉尽断,不仅没有死,还在这么短的时间自动复原,平常人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他是…”包租公话未说完,两人都想到了那个可能。 恰好此时,阿星的胸口剧烈起伏。 那浑身的绷带,竟然开始碎裂。 万佛古庙。 火云邪神心有所感,视线挪动。 一旁的树枝上,挂着一个虫茧。 虫茧微微颤动,一只蝴蝶破茧而出。 蝴蝶晃动几下翅膀,而后展翅高飞。 师爷顺着他的目光打量,却闻到一股异味,“什么味?” 火云邪神转过身,看向城寨,十灵丹药房。 味道就是从那里传来。 …… 直播间。 “邪神桑这副装扮,有点像老栗旬啊…” “噗…别搞!怎么就热血高校了!” “人和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阿星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一下复原了!” “除非他是…超级赛亚人!” “哇,破茧成蝶!” “破茧成蝶一瞬间,秒天秒地秒神仙!” “请问:剧本中蝴蝶破茧而出的一幕,表达了什么寓意?要求不少于八百字论述。” 评委席。 周凯伦激动不已,“果然!我没有猜错!阿星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功夫高手! “火云邪神做梦都想不到,他的泄愤之举,却反而帮阿星打通任督二脉! “他亲手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对手!” 张国利有些意外的说道,“没想到,阿星打火云邪神的那一棍,真的把他打受伤了! “他和包租婆夫妇打了那么久,也没见几个伤口啊。 “另外你们看,火云邪神的衣服,是一身纯黑色的西装。 “他在杀了琛哥后,顺势成为斧头帮的老大,换上一套新衣服,再次杀来。 “这套黑色西装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 “斧头帮的众人,就连琛哥也是,虽然都是黑西装,但里面好歹还有一件白色内衬。 “一个坏人就是再坏,多少也会保留一丝最后的人性。 “人性是复杂的,没有百分百的好人,也不可能有百分百的坏人。 “可火云邪神的身上,一丁点的白色都没有。 “他代表着最彻底的恶。 “不知道这次阿星破茧成蝶,代表着善的一方,究竟能不能打过代表恶的火云邪神呢?” 第36章 小孩子打架才用这招 斧头帮众人冲进城寨,四下搜寻。 城寨居民早就被包租公夫妇俩疏散走了。 火云邪神独自来到药房,拿起桌上染血纱布瞅了一眼。 他转过身,看见墙角散落一地的绷带碎片。 走廊上。 药房门口挂着存心济物,专门医咳的牌子。 廊道上赶来数不清的斧头帮小弟。 上百号人将药房门口团团围住。 众人手举利斧,虎视眈眈,如临大敌。 阿珍的房间内。 夫妇二人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包租公的胳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 包租婆脖子上缠着固定,手上挂着点滴,嘴角还习惯性的叼着根烟。 阿星搀扶着将两人放在躺椅上。 他自己穿着一身白色布衫,顺手拿走包租婆嘴角的香烟,“受伤就不要抽烟了啊。” 包租婆顺从的点点头,“噢。” 阿星双手轻按他们肩膀,“这里交给我吧。” 包租公答应了一声,“噢。” 阿星转身,拉开房门。 屋外阳光大盛,一片光芒。 药房外。 房门被缓缓拉开。 斧头帮众人悬着的心到达顶点。 火云邪神抠着鼻子,走了出来。 众人皆是虚惊一场。 火云邪神走到廊道,满脸费解,“没理由啊。” 忽然,他感觉到异常,眼睛一眨低头看去。 随即发现自己看错了方向,立刻扭头。 阿星就在二楼门外,好端端的看着自己。 斧头帮众人跟随着火云邪神的目光,全都发现了他。 阿星轻轻关上了房门。 屋内。 包租公靠在椅子上,感慨道,“想不到火云邪神,间接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将他的潜能逼了出来。” 包租婆看向老公,“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他就是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 …… 直播间。 “从现在开始,我将一次不死,并且超神!!” “兄弟们,外挂已到账,我先爽了!” “《没理由啊》” “你以为我在第三层,实际我在第二层。” “老千层饼了。” “咦,邪神对蜕变的阿星感知不准了~” “他一直对阿星感知不准,不像对神雕侠侣。” “不是,原来打通的意思,是真‘打’通啊?” “突然感觉包租公夫妇待的房间就像是安全屋…”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阿星的天赋发挥了出来,不管受多重的伤,总是很快就能痊愈。 “他现在还被火云邪神打通了任督二脉,这一次阿星痊愈,都没有失忆,是真正的飞龙在天了。 “火云邪神甚至都感应错了他的位置。 “不过包租婆说的那句,早应该想到,是什么意思?” 张国利想了想,“包租婆和阿星一共只见过三次面。 “第一次是阿星来城寨勒索,被她用拖鞋抽了出去,随后引来斧头帮。 “第二次是阿星暗杀她,她追出去后撞上了广告牌,不了了之。 “第三次是在赌场,阿星出现在琛哥旁边,一棍子打向火云邪神。 “现在想来,应该是在第二次阿星暗杀包租婆的时候,就埋下了伏笔。 “包租婆是亲眼看到他被毒蛇咬伤,随后追了出去。 “当时我们不知道包租婆是个绝顶高手,只以为两人的追逐战就是单纯的采用了夸张的描述手法。 “现在想来,阿星身受重伤,全力奔跑那么久,还能不被隐藏实力的包租婆追上,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只不过当时城寨内忧外患,她并没有深究此事。 “后来阿星再次出现,可那会他们正在跟火云邪神打架,也无暇分心。” 刘何平笑着说道,“阿星换上了白色衣服,他找回了真正的自我。 “赤子之心,净明澄澈,无尘无垢。 “推开门外,既是光明,唯见光明。 “这个寓意好,好啊!” …… 阿星走出房间,站在楼梯平台。 这里是当初苦力强三人,在夕阳下告别的地方。 他环视一圈,看向斧头帮众人。 火云邪神很惊喜,咧嘴笑道,“有这样的事?” 他没想到阿星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 师爷站在广场中央,大喊道,“好哇,原来你这个叛徒还没死!” 他朝众人挥手,“兄弟们,砍死他!!” 斧头帮小弟得到命令,全部朝阿星冲来。 一名帮众冲至近前,抬斧劈下。 可是在阿星眼里,他们的动作就像是在慢放一般。 斧头已至空中。 阿星双脚转动,侧开身子,刚好避开这一斧。 他左手随意一拳,被打中的小弟倒飞而回,砸倒楼梯上一片人。 身后,两人两斧偷袭。 阿星不退反进,他没有转身,直接向后靠了半步,刚好错开斧刃。 随后双肘向后一击,两人直接撞破石栏,摔了出去。 越来越多的人冲了过来。 阿星贴身一人,错开斧头,随后右肩一记铁山靠,将他撞飞。 抬手截住第二人的攻击,一拳击退,顺势后撤。 肘击,冲拳,踩脚。 又打退三人。 楼梯下的帮众冲了上来。 楼梯上被拦住的小弟也冲了下来。 两波人群全都不要命似得朝阿星冲去。 宽敞的楼梯口挤满十数人,将阿星逼到角落。 阿星眼神一低,瞄着他们脚掌,右脚快成残影,一下一个踩了下去。 众人脚掌被踩瘪,全部抱腿,顿时哀嚎一片。 火云邪神站在三楼,轻蔑冷哼,“踩脚指,小孩子打架才用这招。” …… 直播间。 “邪神笑,是因为他发现了绝世高手吧?” “的确,他看见神雕侠侣的时候也在笑。” “阿星穿这一身好帅啊!!” “帅帅帅帅!!!!” “阿星:我开启了仙人模式。” “斧头帮小弟:脚.zip” “哈哈哈哈,脚.rar” “那一天,阿星再入陆地神仙境。斧头帮众人终于想起曾经被他支配的恐惧!” 评委席。 周凯伦高兴的拍手,“阿星成了绝世高手,功夫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我记得当时在酱爆的理发店前,阿星要求单挑,那时的他谁也打不过。 “现在的阿星一人单挑整个斧头帮! “谁也打不过!” 张国利欣慰道,“苦力强,裁缝佬,油炸鬼三人在夕阳下分别,功夫高手,惺惺相惜。 “可惜他们被琴魔兄弟暗算,最终饮恨西去。 “若是他们泉下有知,能够看见阿星,想来也会非常高兴吧。 “阿鬼可能手痒,还要跟他过上几招。 “阿胜肯定还是那么扭捏的性子,但是心里却忍不住想要比试。 “苦力强踏实务实,在搬运休息之余,也会过来讨教几招。 “若是几人都在,若是这个城寨还没有散,那样的生活,才真的算是自由自在,平凡是福啊。” 酒店里。 李夏写完了第四天的内容。 明天就是最终决战。 到时将会展现两大绝顶高手的真正实力。 以及阿星领悟到的最强绝招。 如来神掌! 这也是全片最令人震撼的一幕。 想到这里,李夏情不自禁的开始模仿。 他靠在墙边倒立,随后收起一只手,在胸前摆出佛教单手礼。 全身的重量都靠另一只手支撑着。 还没维持几秒,李夏就摔倒了。 直播间,众人对李夏这个操作非常迷惑。 “不是,他写书写傻了吧?这是干啥呢?” “额…可能是作家独有的放松方式?” “咱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完了,这孩子不正常了…” “我觉得这是一种行为艺术,有利于他发散思维,很好,我决定打赏66朵花,哥们加快进度写!” “哦?新型的求打赏方式?好,我也打赏!” 第37章 阿星的真正身世? 大赛第五天。 …… 火云邪神话音未落。 嘭! 一名小弟被踹飞,正好撞在药房门口的牌子上。 阿星接连踢飞数人,撞断石栏,从楼梯上飞身而下。 面对广场上众人的围攻,阿星丝毫不落下风。 一挡,一扇,一抓,一拽。 没有人能抗住他的一击。 阿星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一时间,千军万马避白衣。 斧头帮众人将他团团围住,竟然没人敢当出头鸟。 楼上。 包租婆推开窗户,望着外面。 “如果我们的儿子没死,也该有他这么大了。” 包租公眯着眼,晃荡着手指,“如果他能好好读书的话,我看他将来不是做医生就是做律师。” 包租婆抻着脖子,生怕错过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当武师。” 场地上。 阿星应对众人围攻,游刃有余。 一招一式,浑然天成,不着痕迹,随性而发。 阿星越打越顺手,逐渐加大力量。 斧头帮小弟被他当成皮球,一下一个。 师爷躲闪不及,被一个小弟砸飞,生死不知。 无论几人冲来,都是一脚踹飞,将周围店铺大门砸得稀烂。 剩余的几十人,也被阿星或拳或腿,或扬或掀,三两下全部打飞了天。 一时间,天上噼里啪啦往下掉斧头帮。 偌大的广场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受伤呻吟的帮众。 …… 直播间。 “这里阿星和苦力强的潭腿看出差距了,一腿击飞,直接失去战斗力。” “对啊,而且完全不惧怕群攻。” “我怎么感觉包租公他俩有点像是在看戏…” “还时不时解说两句。” “这都没有斧头帮去找麻烦??” “别问,问就是安全屋。” “武师?我觉得应该当法师!” “错,是大魔导师!” “咱们国足要是有阿星这个脚法,还愁拿不下世界杯?” “咦,刚刚好像飞过去一个师爷?”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当时苦力强三人,接连鏖战,互相联手,才终于打退了斧头帮众人。 “现在阿星一人,独挑大梁。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这前后实力差距,真是夸张啊。” 张国利忽然说道,“你们看包租婆说话那段,她说如果我们的儿子没死,也该有他这么大了。 “不会阿星就是他们的儿子吧?” 朱苏金摆摆手,“怎么可能啊,当时他们自己说的,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打死。 “那自己儿子死没死他们还能不知道?” 周凯伦加入了话题,“这么一说,剧本里还真隐藏了不少细节。 “当初阿星跟阿骨透露自己儿时的故事,关于购买秘籍的十元钱,他本来另有打算。 “阿星的原话是,打算用这笔钱去读书,将来可以做个医生或律师。 “现在包租公也说出同样的话,医生或律师。 “幼年阿星在碰见老乞丐的时候,位置就在十灵丹药房旁边。 “而包租公夫妇俩就是开药房的,也叫十灵丹。 “还有一点,阿星被火云邪神打个半死,包租公扛着他逃跑。 “那时候包租婆调侃过一句,被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了,这不也是一句暗示吗?” 朱苏金还是不同意这个观点,“那你怎么解释他被打死的事情呢?” 周凯伦说道,“阿星不是有个被动痊愈的技能吗? “他当时还跟阿骨说过,自己痊愈后忘掉了一些事情。 “咱们可以大胆猜想一下,包租婆夫妇因为比武,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打死。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没能收尸。 “后来阿星靠着变态的痊愈能力,自己就好了,但是失去了很多记忆,于是变成了流浪儿童。 “这样前后不就都串起来了吗? “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哪里那么好找,但如果他是包租公夫妇这样绝顶高手的孩子呢? “是不是就感觉合理了许多?” 朱苏金坚持摇头,“你这个观点,还是有些太过牵强,我不能接受。” 刘何平笑着打圆场,“每个看剧本的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剧本既然没说,那其中是非曲直自然靠咱们这些观众去猜。 “至于谁对谁错,并不重要。 “大家只要能在剧本中,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结局,就足够了。” …… 最后十几人,且战且退,被逼至三楼狭窄的走廊上。 走廊的尽头,是火云邪神。 他们面对阿星,举起手中的斧子,给自己壮胆。 但却丝毫无法阻止他的脚步。 阿星一拳一个,脚下不停,冲着火云邪神打去。 不过片刻,已至身前。 廊道上,阿星站在火云邪神面前。 在他身后,窗户,晾杆,顶棚,墙壁,到处都躺满了哀嚎的斧头帮小弟。 一滴汗水从火云邪神额角流下,他微微一笑,“不错,来呀!” 嘭! 阿星抡起一拳,将他打飞。 火云邪神撞破石栏,尚在空中。 阿星立刻再补一脚,踹中小腹。 火云邪神遭重,身体前弓。 阿星又补一膝,狠狠顶在他的下颚。 火云邪神落地,刚要起身。 阿星从天而降,拧身一腿,踢在他的脖颈。 若是踢中,火云邪神必然会再次趴在地上。 可他竟然扛住了,没有被这一脚压塌,反而一点点用力,直起了身子。 随后,他开始反击。 阿星被一脚踹开。 火云邪神再跟一脚,阿星抬手挡下。 未等阿星站稳,火云邪神又出一拳。 两人你攻我防,你架我拆,你打我挡。 阿星越打越快,拳头化成幻影。 火云邪神一一招架,竟然全部挡住! 他看准时机,双手一抓。 阿星的两只手腕全被他钳住。 火云邪神不屑的说道,“子弹我都抓得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未说完,他撕心裂肺的大吼大叫。 因为阿星踩住了他的脚掌。 面对这么大的破绽,阿星抬腿踢向他的脖颈。 火云邪神身形一矮。 可他右脚牢牢的撑住自己。 手掌甚至都没碰到地面。 他再次发力,面容绷紧,右手握拳,身子一点点挺直。 火云邪神拍掉阿星的腿,抬腿就踢。 阿星挥手挡掉,第三次发力,踢向他的脖颈。 这一次,他没扛住。 火云邪神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阿星狠狠一拳,将他打飞。 …… 直播间。 “爽!!!” “想想斧头帮还挺惨的,除了最开始过来欺负欺负租户,就一直被吊打。” “没错,哈哈哈,而且保镖也是骨骼惊奇,这都没挂。” “《不错,来呀》” “像这种要求我这辈子没见过啊!”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小孩子打架才用这招》” “哈哈哈哈,绷不住了,他话都没说完就叫出来了。” “别管招数阴不阴,好用就行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这一段真是振奋人心啊。 “原来杀手榜第一的火云邪神,也有被揍得这么狼狈的一天。 “他在阿星手里,真的是一点便宜没占到。 “反而自己又是被踹飞,又是被踢跪下。 “阿星变成真正的练武奇才,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和心路历程。 “好在他没有半路夭折。 “要不然,斧头帮在火云邪神的带领下,将真正变得无法无天。” 朱苏金说道,“看来火云邪神完全打不过阿星啊。 “这么下去,他是必死无疑。 “不愧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张国利一听,感觉不对劲。 这个g,未免立的太早了吧。 上一次他这么说的时候,包租公夫妇转头就被火云邪神给偷袭了。 那这回… 火云邪神不会又耍出什么花样吧? 第38章 从天而降的掌法 火云邪神趴在地上,没有起身,反而抬起头看向阿星。 他胳膊弯曲在身前,双腿蜷缩膨胀,撑破了裤子。 阿星眉头一皱,不知道他是在耍什么花样。 火云邪神下巴忽然膨胀起来,喉咙中发出和蛤蟆一般的咕呱声。 他双脚钉入地面,随后双腿发力,整个人像是弹球一样冲向阿星。 火云邪神的脑袋正中阿星腹部。 他推着阿星一连撞破十余栋墙壁,从城寨的外围又打回内部。 “啊哈哈哈哈哈!” 一击得手,火云邪神猖狂大笑。 阿星抬手向下就打。 可火云邪神身形一晃,抬腿旋子转体,飘然闪身。 他跃至广场中央,俯身趴地,再次蓄力。 咕呱。 咕呱。 火云邪神的下巴每一次膨胀收缩,都会发出蛤蟆的声音。 同时周身气场震动,激起阵阵烟尘。 二楼窗户。 包租公大惊失色,“居然是昆仑派的蛤蟆功?” 包租婆担忧道,“这下糟了!” 阿星仓促之下,吃了暗亏,他看向城寨上的廊道,心中有了主意。 他大步踏出,冲向楼梯,连踩两脚。 借势跃起,飞身来到三楼,踩着围栏高速移动。 火云邪神盯着阿星的身影,双腿发力,再次弹射而出。 嘭! 阿星及时躲开,在空中轻踏一脚晾衣绳,跃向对面。 火云邪神直接撞进房屋,空留一个大洞。 洞口幽深,灰尘四扬,看不清房间内的情况。 突然,火云邪神再次从洞内冲出,撞向阿星。 阿星向后跃起,抓住空中的晾衣绳,身子悬在半空。 火云邪神再次撞出一个大洞。 破碎的石块崩裂飞出。 阿星看准时机,接连抽射。 嘭!嘭! 巨大的石块被他重新踢了回去,撞击在黑洞洞的房间内,发出震耳的回声。 阿星盯着洞口,提防着火云邪神再冲出来。 可看了片刻,他感觉到不对劲。 阿星眼神向下看去。 火云邪神正趴在他的下方。 …… 直播间。 “此刻邪神想起来他还有一招。” “呱~~~火云邪神升级,新形态:蛤蟆邪神。” “嚯,这一口气干破这么多墙,这哥们是拆迁队的吧?” “你别说,邪神退休后真可以开发个拆迁副业。” “等等,邪神趴在广场中央的样子,为什么这么像祖玛彩珠…” “头之呼吸,伍之型火箭头槌!” “我现在是明白他为啥是秃头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觉心头一紧,“火云邪神和神雕侠侣打斗的时候,竟然没有使出全部实力!他还藏拙了! “这蛤蟆功,看起来好强啊。 “爆发高,速度快,威力大。阿星接连吃亏。”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来,“我记得当时阿星去精神病院救他的时候,那个铁门前的廊道里。 “地上就爬着很多蛤蟆! “原来这蛤蟆功早有伏笔! “唉,我就知道这个反派boss没有这么容易打败。 “接下来可该怎么办呢?” 张国利安慰道,“别急啊,老乞丐当年说的那些话,全都一一应验了。 “阿星变成了绝世高手,飞龙在天。 “那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没有出现?” 周凯伦当即反应过来,“那本秘籍,如来神掌!” …… 火云邪神直起身子,双腿再次发力,向上撞去。 阿星松开双手,朝下挥拳。 可火云邪神的速度太快了。 阿星根本没打到,反而自己被顶飞上天。 “啊啊啊啊!!” 包租公夫妇眼看着阿星越飞越高,逐渐脱离了视线。 火云邪神将全部劲道都传递给了阿星,自己在飞过城寨楼顶的时候,力道消退。 他落地后,抬头看向天空,阿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空中。 阿星身上的余力未消,耳边破风声缭绕不停,还在极速向上。 片刻后,速度渐缓。 猪笼城寨的轮廓在空中看的一清二楚。 一只苍鹰恰好从他身边飞过。 阿星脚尖轻踏,身形再次拔高。 千米高空之上。 云雾缥缈。 阿星缓缓抬头,向上看去。 恰此时,拨云见日。 光芒透过云团,照亮了阿星。 那一刻,他心中明悟。 息念忘虑,佛自现前。 阿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仰身而下。 广场上。 火云邪神紧紧盯着天空,眼神似在追随什么。 窗口边。 夫妇俩抬头看着。 包租婆忽然说道,“老公,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包租公想了起来,“是已经失传了的如来神掌?” 空中。 阿星的身体极速下坠。 风声猎猎作响。 他的掌尖逐渐燃起熊熊烈焰。 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阿星周身燃起火团。 势如流星。 地面上,火云邪神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压力。 他被这狂风压得直不起身,双掌甚至按碎了地面石砖。 火云邪神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那一团耀眼的星火。 他死死咬牙,拼命让双腿站起。 半空中,火焰渐退,阿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破碎。 他冲向地面,推出一掌。 “啊啊啊啊啊啊!!!!” 火云邪神竭力嘶吼,可终究不敌。 那一掌宛若神佛降世,山崩地裂。 广场上,地面被硬生生按出一个巨大掌印。 火云邪神陷在坑中,大声求饶。 “投降啊啊啊!!!!” 阿星收手,身形后翻,飘然落地。 白色布衫化成碎片,四散而去。 阿星赤着上身,单掌作礼,收手站定。 …… 直播间。 “点火成功,助推器分离。” “我已升天,感觉良好。” “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今天出门的时候被人踩了。” “两位解说依然尽职尽责啊。”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卧槽,天动万象!!” “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内能增加。” “休伯利安主炮命中!” “此时,地球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凸起的掌印。” “好帅!!!” 评委席。 众人被这一幕震惊到久久没有出声。 良久后,刘何平情不自禁拍手称赞,“阿星被火云邪神顶飞到天上。 “他却不知,这是达成如来神掌必备的最后一个条件。 “在空中,阿星见到了自己心中的佛。 “恒河沙数,无边诸惑,如是见已,名为诸佛。 “当一个人能够超越种种妄念和烦恼,观照自己、观照天地、观照众生,如同数不尽的沙数般无边无际,那么这个人就可以被称为佛。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超越自我的执着,超越固有的偏见,超越狭隘的个人视角,了解天地之广阔,理解众生之悲苦。 “阿星明悟了自己的心声。 “他这一路走来,经历多少辛酸苦楚。 “映照着自己童年梦想的棒棒糖,被他亲手打碎。 “社会上的不公不义,比比皆是。黑社会叫嚣到指挥警察擦屁股。 “流浪的乞丐,城寨的租户,生活艰辛,却仍旧龉龃前行。 “世道种种,人心沉浮。 “这么多功夫高手,面对眼前乱世,又做了什么? “有人选择放弃,替斧头帮做事。有人选择沉沦,消极度日。 “但阿星一直在挣扎。 “此心即佛,更无别佛。 “正如老乞丐所说,惩奸除恶,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那句像是随口鼓励一般的玩笑话,却最终被阿星实现,他真的做到了。 “这也正是‘侠’最好的体现。” 第39章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火云邪神从身后掏出金锥,朝阿星搏命冲去。 阿星不躲不避,右手掐诀,再推一掌。 手掌距离火云邪神只有数寸。 掌风凛冽,刮过他的面庞。 “啊啊啊啊!!” 火云邪神被吓的胆破大叫。 在他身后,城寨楼栋被一掌打碎。 烟尘散去,四层高楼被阿星生生打穿,留下一个巨大的五指洞。 天边的云光,从中透射进来,照亮了城寨。 窗边,包租公夫妇目瞪口呆,张大嘴巴望着这一幕。 阿星这一掌,只是威慑。 他并没打算杀了火云邪神。 阿星收手,拿过他手里的金锥。 他拔出锥体中的暗刺,扔在地上。 随后轻轻一拧,金莲绽放。 阿星走到旁边,双掌在棍体上轻搓,金莲飘至空中,旋转飞舞。 “这是什么掌法?” 火云邪神看向飘飞的金莲,问出心中的疑惑。 阿星转头,平静的看向他说道,“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火云邪神听闻此言,心神大震。 那一刻,阿星的身形沐浴着阳光。 那阳光极为刺眼,晃得他看不清阿星的面容。 火云邪神从未有过如此感受,眼中清泪滑出,竟然泣声呜咽。 他跪在地上,低头忏悔,“我输了!” 廊道上。 包租公推着包租婆走了出来。 阿星朝着他俩挥舞手臂。 空中。 金莲顺风而飞,花瓣散落,不知所归。 …… 直播间。 “这个老六还想偷袭!怎么可能不防着你!” “第二式,佛问迦南!” “这两掌,一个拍陷地面,一个拍碎楼房,恐怖如斯啊。” “包租婆:那是我的房子!” “如果正对着邪神,他肯定尸首分离了,甚至直接尸骨无存。” “阿星拿暗器这里,感觉好温柔啊。” “暗器变玩具,好棒的意境。” “《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仁者无敌啊。” 评委席。 周凯伦问出心中的不解,“阿星最后没杀火云邪神,我可以理解为是他心中的善。 “那为何火云邪神在听到阿星那句话,却下跪认输呢?” 张国利解释道,“阿星的这句话,其实恰好体现了功夫的最高境界——仁。 “在面对火云邪神居心叵测的求教,他只应了一句:你想学?我教你啊。 “火云邪神便痛哭流涕,幡然悔悟。 “他不理解为何阿星会如此大度,会如此自信。 “难道阿星不怕自己学会后,再过去杀了他吗? “火云邪神不仅武功输了,他的心境也彻底输了。 “他这次真的心服口服。 “还有这朵金莲暗器。 “阿星拿过邪神身上那支金锥,从花苞中抽去了一根针。 “那是一根‘我执’的针,抽去那根针,心便如莲花绽放。 “那朵恶之花,也变成了希望之花。 “佛教中有句话,叫做花开见佛。 “这里的花便是指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见惯了世间丑恶,却依然保持圣洁。 “这也正是阿星的写照。 “他从一开始天真烂漫的男孩,到经历社会污浊,试图用作恶来掩盖自己的懦弱。 “可那颗善心,却始终不曾让他真的堕落。” …… 雏菊在空中飘荡,随风摇摆。 女孩看着它缓缓落地,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推着冰淇淋车,走在街道边。 有一个小男孩嘴里咬着棒棒糖,从旁边路过。 女孩笑着看向这一幕。 可随即又想起自己童年的回忆,神情有些落寞。 街道上,人来人往。 车夫们拉着乘客,匆匆跑开。 年轻情侣坐在路边长椅上闲聊。 爸爸妈妈们,领着自己的孩子,笑容满面。 孩子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根棒棒糖。 女孩驻足,她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开了一家糖果店。 店铺门牌上,有着一个巨大的棒棒糖。 糖果店内。 数不清的孩子在这里玩闹欢腾。 阿骨穿着一身干净精致的店员服,朝身边客人说道,“哎,那两个你认不认得啊,叫他们不要把鼻涕抹在玻璃上。” “喂!”话还未说完,他又看见有小孩子折腾,“你们两个把裤子穿上啊!” 橱窗旁的小孩子也不消停,“哎哎哎!你们是不是买啊,不买不要舔呀!” 女孩来到店铺门口,期待的看着。 阿骨的余光看见她,认了出来。 他随即将目光瞟向店内另一个方向。 阿星探头走了出来。 女孩完全不再管自己的推车,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几步。 阿星走了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再逃避。 他温柔的看向女孩的目光,露出一个微笑。 女孩也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 一如少年。 小阿星主动朝她伸出手。 小女孩开心的笑着,握紧他的手。 两人蹦跳着走进了糖果店。 …… 直播间。 “雏菊话语:藏在心里的爱。” “等一个晴天,我们会再见。” “阿星让所有的孩子都有了糖果吃,这也呼应了他小时候,守护的那个棒棒糖吧。” “一个卖糖果,一个卖冰淇淋,刚刚好。” “一眼万年,正如最初的邂逅。” “愿你出走半生,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泪目,我又相信爱情了。” “赤诚之心,一如当初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两人在糖果店前相视一笑,此时此刻,正是女孩心中盼望许久的一幕。 “那个幼年拯救她的英雄,不再逃避。 “这也是阿星心中隐藏多年的一幕。 “他终于做到了惩奸除恶。 “历经千难,归来时依旧是那个纯真的小男孩。” 张国利说道,“其实,女孩一直都在等他,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他。 “他在面对大孩子时,能够挺身而出,这就是最大的善。 “只不过阿星自己心中的那一道坎过不去。 “说起来,生活中我们也经历过这些事情。 “年少时跟朋友,父母放出的豪言壮语,又有多少能实现呢? “自己长大后才知道生存不易,当年的承诺,怕是再也无法做到。 “我们羞于面对,只得逃避。 “殊不知,我们只是在逃避那个懦弱的自己。 “或许有人会想,阿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这样天赋异凛的武学苗子,都要经历那么多坎坷波折,才打败了火云邪神,实现年幼的梦想。 “那我们这些普通人又该如何自处? “阿星现在敢直面女孩的善意,是因为他最终打败了火云邪神吗? “不,我认为,当他在斧头帮时,还是一个普通人时,明悟本心,敢于砸向火云邪神那一棍的时候,就已经蜕变了。 “那个时候的阿星,就已经拥有了直面女孩的勇气。 “不是因为他打败了火云邪神,而是因为,他敢于去正面火云邪神。 “我们做不到一身的横练筋骨,做不到天生的武学奇才。 “但是我们可以直面现实,与自己和解。 “面对那个逃避的自己,说服他,然后重新站出来。 “你,就是你自己的英雄。” 第40章 怎么感觉好像老天都在帮我 街道上。 糖果铺旁边,酱爆依然露着半个性感的屁股,左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束花。 他右手按着墙面,身前站着一位女孩,两人谈笑风生。 金丝眼镜四眼仔,穿着一身昂贵西服,左手搂着阿珍。 阿珍换上新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跟他打情骂俏。 城寨街坊站在路口,指挥着车辆。 包租公夫妇也穿上时髦的衣服,你侬我侬走在街头。 “小弟。”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乞丐拦住一位正在吃棒棒糖的小孩。 “看你的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就靠你了。” 小孩自顾自舔着手中的糖果,眼神呆萌,鼻涕流了出来都不知道擦。 老乞丐拿出一本如来神掌,“我这里有本秘籍,我看与你有缘,就十块钱卖给你吧!” 小孩一点不感兴趣,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老乞丐看着他,诚恳的兜售,“这本不适合啊?还有!” 他左手一翻,又拿出了五本秘籍。 《千手神拳》《降龙十八掌》《九阳神功》《一阳指》《独孤九剑》 小孩看着这些秘籍,都忘记了手中的糖果。 他的眼中,泛起了光。 …… 直播间的弹幕整整齐齐。 “完结撒花!!好棒!” “柒、爺打赏鲜花66朵。” “完结咯,又是怅然若失的一天。” “期待下一本!!” “薄伽秋打赏鲜花66朵。” “骂人有点张女士打赏胶囊2个”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惊讶,“这老乞丐怎么又来招摇撞骗了? “哦不对,他不是骗子。 “可是他拿出这么多功夫秘籍,我真的很难不相信这是个骗子啊… “最后这一段,李夏是想表达什么呢? 张国利说道,“我倒是觉得,可以往大了去想。 “功夫秘籍是一个意象,代表着正义的萌芽,扬善的手段。 “阿星虽然打败了火云邪神,但社会仍然在发展,还会有更多的火云邪神出来。 “只靠一个阿星是不够的。 “所以我们需要传承。 “幼童代表着未来的希望。 “只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社会才会变得更加美好。 “就像最后这一段,阿星消灭了斧头帮,街头上明显繁荣了许多,人们的脸上也都带着微笑。 “至于为什么秘籍要卖的那么贵。 “想来是因为扬善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吧。 “这不也恰好吻合了现实?” 刘何平感慨道,“人这一生,要有两场战斗。 “第一场是和自己。 “和自己的软弱,虚伪,邪恶,欲望战斗。 “在剧本中,最厉害的武功就是如来神掌。 “阿星找回自我,打败邪恶,赢得了争斗。 “第二场是和社会。 “和社会上的不公,压力,排挤战斗。 “这场战斗你永远不可能一招制敌,最厉害的武功只有一个,就是自愈能力。 “无论你受到多大的伤害,都能自我修复。 “并且还能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上,你才算是万里无一的绝世高手。 “面对如今生活的困境,剧本最后的老乞丐好像在问我,年轻人,你还记得自己的初心吗? “只要你记得自己的初心,你就是万里无一的功夫奇才,维护世界和平还要靠你呢!” 朱苏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有个不同的看法,整部剧情其实就是一场梦。 “主角一直都是小孩子。 “在他和火云邪神打架的时候,那句‘踩脚指,小孩子才用这招’就是一句暗示。 “小阿星掏空家底买了本绝世秘籍。 “他坚信自己就是拯救世界的那个人。 “只不过却被狠狠羞辱。 “所以便进入自己的功夫梦中。 “把周围的人想象成了自己世界里的绝世高手,也就是结尾那里,出现的众多街坊邻居。 “他们其实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而且剧本中出现的蝴蝶,除了破茧成蝶,也还有着庄周梦蝶的意思。 “这些都是证据。” 周凯伦皱眉,最先反驳,“朱老师这个观点,我不太能接受。 “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复杂的剧情呢? “而且在结尾处,死去的苦力强几人,还有斧头帮几人,也没有出现啊?” 张国利赶忙拦住,“哎哎哎,不要吵,不同的观众眼中,对剧本有着不同的理解。 “艺术鉴赏,本来就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还是刘老师那句话,大家只要能在剧本中,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结局,就足够了。 “没必要争出个高下之分。 “没准李夏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他还想再写个第二部出来呢?” 酒店里。 李夏写完剧情的最后一笔。 又一次在结尾处写上全剧终。 第三个剧本完成。 这是他童年印象最深的几部作品之一。 就是没想到,写的时候有不少场景卡住了好久。 为了能够更准确的还原出电影的含义,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 好在最终的结果还不错。 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剧本呈现给这个世界的观众。 比赛结束后可要多睡几天。 演播厅。 主持人撒北宁拿起话筒,轻车熟路的说道,“四位选手都已完成了创作,下面请几位评委老师,给选手打分。” 随着他话音落下,几位评委熟练的打出了心中的分数。 周凯伦和张国利依旧给出了满分的评价。 朱苏金纠结了一会,决定稍微提高一点,给出八点七分。 刘何平打出了九点三分。 撒北宁宣布,“李夏选手的评委分数是,九点五分!” “接下来,我们看看其他几位选手…” 票选流程有序进行着。 四位选手在全部获得打分后,开启了观众投票环节。 姚景瑜这一轮正常发挥。 当初的风波,早就被背后的集团给压了下去。 毫无意外的,他的总分数排到了第二名。 四强赛顺利结束。 晋级选手,李夏和姚景瑜。 接下来,就是最终的总决赛。 数天之后,决赛前夕。 演播厅中多了许多嘉宾。 他们是来自周边各国的媒体导演。 最后一轮决赛,他们会在现场直接观看。 主持人撒北宁出场,说完欢迎的场面话后,开始步入今天的正题。 “这次决赛意义非凡,因为这是青年编剧创新大赛,第一次走向国际,将会开启全球直播。 “经过大赛组委会的决定,本次创作的剧本,要求以国外为社会背景。 “下面,让我们期待一下,接下来会抽中的主题是什么。” 此话一出,看直播的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天盛集团,郭子衡立刻意识到姚氏的想法,这帮人是把李夏和姚景瑜的优劣分析得明明白白。 李夏就算再天才,社会阅历也不够用啊。 结合当时朱苏金告知的奇怪要求,郭子衡猜测,这很有可能和这次比赛的主题有关。 姚氏集团怕不是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 可现在再做什么已经来不及。 只能看那小子的临场发挥。 他不禁开始为李夏担心起来。 另一边,姚景瑜开心的笑了。 前三场的失利,这一场他会全部找回来。 到时候,观众们只会记得大赛第一名。 箱子已经做好了手脚,这一轮比赛的主题,早就确定。 而且他利用两轮比赛中间的休息时间,拜访了多位业内名宿以及国外的知名教育专家。 拿到了大量的一手资料不说,还早早的打好了腹稿。 准备时间,剧本构思,立意深度,反映现实,无论是从哪方面上比较,他都已经遥遥领先。 姚景瑜在电视前笑得合不拢嘴,他打开一瓶82年的雷碧,举杯庆祝。 这一轮,都不知道怎么输啊。 演播厅内。 工作人员将装着主题的箱子递给朱苏金。 朱苏金刚想伸手进去,也不知怎么,他忽然停下。 “刘老师,还是你来抽选吧。” 他将箱子递给刘何平。 刘何平倒也没推辞,接过箱子,拿出一张纸条。 聚光灯下,摄影机拍摄到这次比赛的主题。 【教育】 酒店里。 李夏看着直播。 他在听到要写外国题材的时候,还懵了一下。 怎么突然要写国外的了? 但是也没多想。 反正在他这写啥都一样,没区别。 李夏嗑着瓜子,喝着格瓦斯,坐在床上,悠哉悠哉。 随着主题公布,他又愣住了。 国外背景的,教育主题? 嗯? 我好像前两天才刚刚嘀咕着要写那部【三傻大闹宝莱坞】。 随口一句alliswell,就真的一切顺利了? 李夏有些不理解。 这未免有些太心想事成了。 怎么感觉好像老天都在帮我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章 三傻大闹宝莱坞 大赛第一天。 酒店内。 李夏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这次的主题是怎么回事。 但既然给了这个机会。 姚景瑜,对不住了啊。 李夏的心中默默的为他默哀几秒。 随即写下自己此轮比赛的剧本名字。 【三傻大闹宝莱坞】 …… 印度,某机场。 民航客机在航道上滑行,即将起飞。 机舱内,空乘合上行李柜门,做着起飞前最后的检查。 叮铃铃… 座位上,男子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放下手中的书本,略带歉意的看向旁边人。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后接起电话,“喂?” “什么?” 男子不知听到什么消息,面色变得认真严肃。 空姐听到对话声,提醒道,“先生,请关掉你的手机。” 男子抬手示意,“一分钟一分钟,就一会儿一会儿!” 飞机加速起飞。 空姐已经系好安全带。 男子挂掉电话,神情焦虑。 他看向空姐说道,“不好意思。” 可对方没搭理他。 男子左右看了看,飞机已经开始向上爬升。 他直接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站起身。 机身大幅度的倾斜让他差点摔倒。 空姐连忙制止,“先生,请你坐下!” 男子右手捂着心口,表情痛苦,像是在忍耐什么。 周围乘客看他的脸色不对,皆是一惊。 男子大喘两口气,双眼一闭,倒地不起。 空姐果断向上汇报,“机长,有紧急医疗事故,有位乘客晕倒在过道里了。” 机长立刻向塔台汇报,“航空101因紧急医疗救护正在返航。” 客机在空中盘旋一圈,重返机场。 落地后,数名空乘赶来。 男子躺在地上,已经口吐白沫。 …… 直播间。 “三傻大闹宝莱坞?这什么名字?” “来了来了,对味儿了,李夏一贯的起名方式,永远让你摸不着头脑。” “我这回再也不会乱猜了,坐等后续!” “没想到他还会写国外背景的故事啊。” “飞机起飞还能接电话的么?” “这就犯心脏病了?” “哦?天崩开局?” “主角卒,全剧终!让我们恭喜,获得冠军的是…” 评委席。 几人正在讨论这个开头。 周凯伦说道,“这位航班中的男子应该就是主角了吧,不过他怎么看起来身体不大好,还有心脏病呢? “难道这会是什么伏笔吗? “或许他是一名老师,长时间操劳过度,积劳成疾?” 张国利指出,“我觉得重点应该是那通电话。 “他之前坐着看书,可一点问题都没有。 “接完电话后,他明显非常焦急。 “也许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心急之下,突发旧疾。 “不过也还好,现在航空公司对于这类突发情况,都有完善的预备方案。 “飞机也才刚刚起飞,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 医疗人员,空乘,地勤人员,用轮椅推着他往外走去。 三人行色匆匆,生怕慢了一步,导致错失最佳的抢救时机。 很快到了机场大厅。 轮椅上,男子悄悄的睁开眼睛。 他往两边各瞄一眼。 周围没人。 他一按扶手,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 男子转身拦住几人,“等一下!”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装模作样的感受了一会。 随后又原地开合跳,蹦跶了好几下。 三人一脸懵的看着他。 怎么刚刚奄奄一息差点死了,转头就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男子蹦跶完,点点头,朝他们摆了摆手,“我现在没事了,谢谢,你们忙去吧!” 他脚步挪动,朝门口靠去。 医生连忙说道,“先生,等一下!” 话音未落,男子拔腿就跑! 推开紧急通道门,来到旅客大厅。 从众多旅客中间挤出一条通道,一路跑到机场门口。 出了机场,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身后没人追过来。 机场外,许多酒店和旅行社的人举着姓名牌,等候自己的客人。 男子来到一人面前,“快去开车。” 小哥看他一眼,又看向牌子,“您是迪隆先生吗?” “难道我要把名字刻头上去?快开车!” 小哥立刻换上笑容,“好的好的。” 汽车里。 小哥笑容满面,回头问道,“去酒店是吧,先生?” 男子打了个哈哈,“对对,不过要先去趟瓦桑特豪尔。” 小哥满脸无语,但也没招,只能照做。 “快踩油门啊哥们。” 他还催了一句。 …… 直播间。 “卧槽?!!” “震惊我妈一整年。” “还能有这样的操作吗?” “学不来学不来啊。” “我以为他是操劳过度,还同情了一会,合着是装的啊!” “这是谁的部下,如此勇猛!” “等等,那既然他是临时起意跑路,那这个接机的人…” “啊?对啊!他的飞机都起飞了,哪来的人在机场门口等他啊!” 评委席。 众人傻眼了。 他们刚刚还在很严肃的讨论,主角得心脏病对剧情的发展有什么影响。 结果你告诉我,他是装的? 周凯伦一个没憋住,笑出声了,“噗…咳咳,那个,这个,没想到啊。 “他竟然为了下飞机,想出这么个损招。 “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了,这是跟谁学的鬼点子啊?” 张国利捂着脸,内心崩溃。 完了,李夏又开始了。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始搞事情了吗? 张国利说出那句熟悉的台词,“各位观众,剧情里出现的情节是节目需要,大家可千万不要学啊! “要知道飞机起飞后可不是随随便便转一圈就能降落的,现实里没有那么简单。 “每一趟航班都有自己固定的线路,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降落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并且像剧情中这样,刚刚起飞就要迫降,还需要在空中放掉燃油,以达到安全的降落重量。 “单是浪费的燃油就价值几十万,还不算航线和顾客的损失。 “所以我们可以推算,如果真的有人在现实中演这么一出,绝对要承担航空公司高额的诉讼赔偿。 “严重的甚至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大家千万不要学!” 朱苏金挠了挠头,“这么说,那他现在坐的这个酒店接待车,也是忽悠来的?” 张国利一听,双眼一黑。 周凯伦绷不住了,哈哈大笑。 第2章 十年之期已到,龙王回归 汽车上。 男子神情很不耐烦。 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某间别墅内。 床头,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致电人的名字,法涵。 床上人正睡觉,听见声音摸过来手机,迷糊着说道,“喂?法涵。” 汽车内。 法涵语速急促的说道,“赶紧准备,我5分钟之内去接你。” 拉朱仍眯着眼睛,头陷在枕头里,“怎么了?” 法涵解释道,“查图尔打电话来,你还记得他吗?” 听到这个名字,电话对面传来一声轻笑,“那个消音器?” “对,对。” 法涵越说越急,“他说兰彻要来了。” 拉朱瞬间睁开眼睛,立刻坐起身问道,“什么?” 法涵说道,“他说,8点到学校,水塔顶上见。” 拉朱抓过手表,一看时间,“完蛋!” 法涵催促,“快点吧!” “好!好!” 别墅内。 拉朱起身去浴室拿起牙刷牙膏,抓来一件衣服,套在身上。 他的妻子正在阳台做瑜伽,调整呼吸,没有说话。 “亲爱的,我很快回来!哦,鞋子。” 他抓起一双鞋子,激动的说道,“找到我们的好兄弟了!” 妻子点点头,随后冲着下方瞪眼睛示意。 “怎么了?” 拉朱整理着衣服,又夹起一瓶水带着。 妻子伸手指了指,还哼了两声。 他没搞明白什么意思,当下着急出门,“晚些再说吧,拜拜!” 妻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忘穿裤子了!” 可他早就跑了出去。 别墅门口。 汽车刚好停靠过来。 拉朱左手拎鞋,右手拿洗漱用品,光脚跑了过去,匆忙坐上后排。 司机小哥再次回头问道,“这回该去酒店了吧,先生?” 法涵舔着脸皮说道,“对,不过要先去皇家工程学院。” 小哥满脸无语,“好的先生。” 拉朱坐在后排,举着鞋子往下倒了半天。 他无奈的看着法涵,“我忘穿袜子了。” “不只是袜子哦,”法涵指着他的腿,“还有裤子!” …… 直播间。 “哇,我要是有法涵这个厚脸皮,还能母胎单身三十年?” “真的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别别别,咱们要做遵纪守法好青年。” “这个拉朱看起来家庭条件也不错啊,小房子还挺气派。” “他们说的这个兰彻,到底是谁?” “震惊!让法涵激动到望穿秋水,让拉朱激动到忘穿秋裤。” “消失的主角。”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这回确定了,他叫法涵,这个司机被他诓了一趟。 “他的胆子也太大了,不止是自己坐车,还要叫上朋友一起。 “这是要把白嫖进行到底啊。” 张国利摇摇头,“唉,咱们还是看看剧情吧。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推测出来,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叫兰彻的朋友。 “现在来看,想必法涵装病让飞机迫降,也是为了去见他这位朋友吧。 “真是让人羡慕的友谊。 “同学情谊能维持这么多年,着实不易。 “而且这位朋友好像还消失了一阵子。 “友谊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退,反而更加深了几人的羁绊。 “真的很难得啊。 “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 皇家工程学院。 汽车开进大门,停在校内。 拉朱一边刷牙一边推开车门,还不忘拿起自己带的水瓶。 法涵匆忙下车,跑了两步又赶紧跟司机小哥说道,“现在可以去机场接我兄弟了,跟我一个姓,迪隆!” 机场。 一位衣着华贵,手戴金表,夹着钱包的大胡子男士看着手中名片,拨打电话。 他的身边放着一堆行李。 “我是迪隆,接我的车在哪儿?” “在路上?” 水塔下。 拉朱和法涵沿着楼梯往上跑,拼命的往水塔底部赶。 两人跑上廊道,又登上旋转楼梯,最后还爬了一段直梯,终于来到水塔顶端的平台。 一位身穿西服的矮个男子,站在平台边缘,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嘿!兰彻!” 法涵刚登上平台就大声喊道,可是平台上却没有对方的身影。 拉朱直接朝西装男子问道,“喂!查图尔,兰彻在哪儿呢?” 查图尔拧开一瓶小药盒,吃了一粒。 他背对两人笑道,“欢迎,蠢货们。” 查图尔掏出手机,轻点几下,查了一个单词。 liquor=madeira(酒=马德拉) 名词,一种用葡萄酿制的酒精饮料。 随后,他转身看向两人,笑容有些不怀好意,“要来些马德拉吗?” 他从怀里拿出马德拉酒,“就是你们当年狂喝的那种酒。” 查图尔将酒瓶扔给法涵。 拉朱根本不关心这些,他催促问道,“兰彻在哪里?” 查图尔点开手机相册,“耐心点,先来看看这个。” 他将相册展示给两人,图片中是一位漂亮女子站在一栋别墅前。 “别眼馋我老婆,好好看看后面的豪宅,两个蠢货。” 查图尔得意的笑道,“350万美元啊,呵呵呵呵。” 拉朱和法涵是既懵逼又无语。 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查图尔切换到下一张图片,“游泳池,带加热的。” “客厅,枫木地板的。” “我新买的兰博基尼,排量。” 他越说越得意,“嘶,那可是相当快啊。” 法涵不耐烦的打断他,“你给我们看这些干嘛?” 查图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你们忘了?” 他点开手机日历,“这是什么?” 拉朱凑近一看,“9月5号,就是今天啊?” 查图尔推开两人,来到水塔中央的墙壁旁边。 他掏出纸巾,擦拭着墙面。 墙面上,刻着‘9月5’的字样显现了出来。 …… 直播间。 “法涵是个好心人啊,还不忘让小哥去接他的同名兄弟。” “哈哈哈哈,这就叫做事有始有终。” “明明这个查图尔是个成功人士,有车有房,可怎么看起来那么猥琐?” “有种小人得志骑脸输出的感觉…” “兰彻呢?我也想问,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个人来的吗。” “咦?他们还有个约定?都刻在墙上了?”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这法涵临到最后,还不忘把自己的话给圆回来。 “这小哥也真是倒了霉,碰上这么个活宝。 “顺手牵羊是给他玩明白了。 “以后小哥再出门接人之前,肯定要先看看客人的照片。” 张国利说道,“他们来到水塔这里,是查图尔叫过来的。 “从之前的对话中,拉朱喊的外号来看,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给他们看豪宅,名车,这些无疑是炫富行为。 “但是把人特意叫到这么个位置炫富,有些不合逻辑。 “他看起来反而像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再结合他特意强调的这个日期。 “我们不难猜测…” 周凯伦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十年之期已到,龙王回归?” “咳咳咳!” 张国利被自己唾沫呛到了。 他看了周凯伦一眼。 完了,这节目播不下去了。 周凯伦立刻改口,“那个,这里有个细节啊。 “在查图尔转身前,他用手机查了一个单词。 “就是那个酒精饮料的名字。 “他特意查了一下,看了音标,才转身对两人说出这个单词。 “这里其实能看出这个角色的一些性格特征。 “什么样的人,在和朋友同事之间交流的时候,会先查个字典看看那个词怎么读,再说话呢? “有些呆板甚至死板,教条的人。 “对不对? “这些词语是不是和我们印象中的教育诟病联系起来了? “我觉得啊,这肯定是一个暗示人物性格的细节。” 周凯伦说完,看了一眼朱苏金。 这下你不能再说李夏开头就跑题了吧? 朱苏金看着他,有些不理解。 你看我干啥。 我还啥都没说啊? 第3章 二傻三傻寻大傻 十年前的同一天。 查图尔就站在这个位置。 悲愤交加,声嘶力竭的说道,“我要向你挑战!十年后我们再见面!” “相同日期,相同地点,我们比比看谁更成功!” “有种接受吗?来啊,打赌,赌啊!” 今天。 查图尔指着墙上的痕迹,笑着说道,“还记得吗,我就在这里向那个蠢货挑战的。” 他指着自己,“我信守诺言,如今回来了,哈哈哈。” 啪! 法涵将手里的酒瓶猛砸在他的脚下。 查图尔吓了一跳,朝后缩了缩。 “混蛋!我放弃了一趟航班,他裤子都忘穿了,就是为了来见兰彻!” 拉朱拦着他,怕他动手打人。 “我们找了五年,连他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法涵指着查图尔,“你以为他会为这么个破赌约回来吗?” 查图尔扶了扶眼镜,笑着说道,“我知道他不会来,呵呵呵。” 法涵被气得够呛,看向拉朱,“是你打烂他的下巴还是我来?” 说完就要动手。 拉朱死死拉着他,自己跟查尔图沟通,“那你叫我们来这里干嘛啊?” “去见兰彻啊。” 查图尔得意的说道,“见识一下我的成就和他的潦倒。” 拉朱急着问道,“那你知道兰彻在哪儿?” 查图尔看了两人一眼,鸡贼的点点头,“是啊。” 法涵也不打他了,赶忙问道,“在哪?” 查图尔得意的说道,“他在西姆拉!” 法涵和拉朱两人相视一笑,这么多年,终于再次听见他的消息。 …… 直播间。 “哇,这个主角好神秘啊。” “江湖上虽然没有哥,但到处都是哥的传说。” “我放弃了航班,他忘穿了裤子,这两条并列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喜感…” “所以,剧情讲的就是二师兄和三师兄去寻找大师兄的故事?” “总结:二傻三傻寻大傻。” “这查图尔,真有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感觉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我吵个架可能第二天就忘了。”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诧异的说道,“这个查图尔把两人叫来,是为了一场十年前的赌约? “看样子应该就是和兰彻之间的赌约。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当时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个赌约的时间跨度是十年,查图尔还做到了,他达到了自己预期的目标。 “这个事本身就很励志了啊。” 张国利点点头,“有豪宅,美妻,名车,这些东西的确已经符合普通人对于成功的要求标准。 “甚至说,有多少人努力一辈子也开不起一台兰博基尼。 “查图尔想必在这十年里,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和汗水。 “这样一说,我反而更期待那位兰彻了。 “他还没有出场,两个兄弟已经找他找得翻了天。 “还有一个功成名就的查图尔和他有着十年之约。 “这位兰彻,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号人物? “他如今又在哪里,做着什么事情? “还有就是,当年他对查图尔做了什么事,才让他耿耿于怀了十年?” …… 群山之间。 一辆汽车在公路上穿行。 查图尔开车,法涵坐在副驾驶,拉朱靠在后排。 三人踏上了寻找兰彻的路程。 路途漫长。 法涵看着窗外景色,回想起自己这位朋友。 兰彻。 兰彻达斯-夏马达斯-钱查德。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独特。 从出生我们就被灌输,生活是场赛跑。 全速前进,否则你就会被践踏。 甚至包括出生,你也得和另外三亿个精子赛跑。 法涵出生于1978年5月15日下午。 5月16日,他的父亲就宣布:我儿子将是一个工程师! 法涵-库雷希,技术工程师。 命运之戳就此盖下。 至于他真的想做什么,从没人过问。 十年前。 皇家工程学院。 法涵大包小裹,拎着自己的行李,往宿舍楼走去。 今天是新生入学,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齐聚于此。 校园里人来人往。 法涵在告示牌上找到自己的名字,他也看见了室友的名字。 拉朱-拉斯托吉。 兰彻达斯-钱查德。 法涵-库雷希。 他看向自己的房间号,d-26。 “房间号是多少?” 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 法涵转身,眼前站着一名少年,个子不高,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 少年理所当然的抬头看着他。 法涵左右看了看,老实回答道,“d26号。” 少年直接帮他提起行李,一摆头,“跟我走。” 法涵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我叫曼-莫汉,简称mm,这些工程师都叫我毫米。” 毫米边走边介绍着校园里的情况,“你们可以找我买鸡蛋,面包,牛奶,洗衣服,写论文,抄作业。” 他信誓旦旦,像个老油条一样,“找我就行,价格公道,恕不议价。” 前往宿舍的路上,法涵忽然看见一窝小狗。 “等等!等等!” 他盯着那些小狗,眼神热切,将手中的枕头递给毫米,自己脱下背包。 毫米停住脚步,笑着跟他介绍三只小狗,“来看看千字节,兆字节,还有它们的妈妈千兆字节。” 法涵从背包中拿出相机,对着小狗调整焦距,熟练的开始拍摄。 “放心拍吧,它们一家都不咬人的。” …… 直播间。 “我儿子将是一名工程师,我听到这话血压有点上来了。” “我父母就逼着我考公务员,我真是烦死了,天天朝九晚五的日子还有啥盼头啊?” “父母也是为你好,少年,等你上岸了就知道真香了。” “我高中的时候想着未来去学哲学,历史学。可是父母说不好就业,让我改成了理科,后来报了软件工程。唉,这破代码是一天都敲不下去了。 “你家啥条件啊学哲学,现实点吧兄弟。” 评委席。 张国利感叹道,“生活是场赛跑。 “这句话倒也没有说错。 “我们每个人能出生,不一定是跑得最快的那个精子,但一定是最幸运的那个。 “生命的诞生,本身就是奇迹。 “现在社会,大家的生活工作节奏非常快,人们就连在路上行走,都是健步如飞。 “所有人都信奉一句话,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许多孩子从小开始,进行各种高压学习。 “什么兴趣班,课外班,外教班,拔高班。 “家长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态过于夸张。 “累了孩子,也累了自己。 “但有时候走的太快,反而错失了路边的风景。 “生活是没有终点的,我们又不是去赶某一班车,到站就算结束。 “下车后,生活还要继续,你还要再赶另一班车。” 朱苏金反驳道,“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也不见得全部都是坏事。 “孩子们对自己的未来没有规划,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够清晰。 “这时候有父母作为引导,让他走上一条,不说最合适,但起码衣食无忧的路上。 “就像法涵的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一名工程师。 “在他父亲的世界里,孩子能达成这个目标,至少生活无虞,在社会上还能有一定的地位。 “法涵也的确努力,真的考上了皇家理工。 “他毕业后,最起码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吧,到时候再考虑那些爱好也不迟啊。 “我们没必要把爱好和规划弄得那么对立。 “上班工作,下班休闲,这不也很好吗?” 第4章 拍屁股是什么礼?太古里?! 宿舍内。 毫米领着法涵推门而入。 房间内却是烟云缭绕。 拉朱捧着焚香,手上戴着各种戒指,置物架上摆满一排神像,墙面上也贴满了大大小小不同的神像贴纸。 他对着这些神佛,表情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毫米调侃道,“看这哥们,又一个虔诚的灵魂。” 法涵有些惊讶和好奇的打量着拉朱。 他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法涵-库雷希。” 拉朱并没有跟他握手,随口回了句,“拉朱-拉斯托吉。” 然后继续自己的拜神仪式。 毫米帮忙把行李被褥铺好,“别担心,在这里待几天他就不会再信上帝了。” “那时候挂在墙上的就是裸体美女了,”毫米夸张的模仿道,“他会说:哦!上帝啊!给我一次和她亲近的机会吧!” “喂!”拉朱不乐意了,指着门口,“给我出去!” 毫米立刻停止表演,对法涵说道,“四块钱,一个包两块。” 法涵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元,“给你五元,不用找了。” 毫米开心的敬了个礼,“多谢老板,作为你这么大方的回报…” 他走到门口,神秘兮兮的说道,“提醒你,今晚穿上你最好的内裤。” 拉朱一脸疑惑,“为啥?” 晚上。 宿舍楼前。 数十名新生站在这里,赤裸上身,随后脱下裤子,露出五颜六色的内裤。 他们同时鞠躬,右手轻点额头,整齐划一的说道,“尊敬的阁下,您太伟大了。” 随后转身撅起屁股,抬手轻拍,“请接受我们卑微的供奉吧!” …… 直播间。 “卧槽,这拍屁股是什么独特的礼节吗?” “脱裤子礼?” “内裤礼?” “拍屁股礼?” “搞基礼?” “什么,太古里?” “楼上的过分了!” “哈哈哈哈,卧槽,我迟早要笑死在直播间。” “你们这是毁谤!毁谤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没想到拉朱在大学时期这么迷信啊,供着十几个佛像。 “说起来我们上学那会也有类似的行为,不过也只是在考前拜一拜。 “每天都拜佛上香,还是挺夸张的。 “法涵和拉朱两人,大学时期和现在的对比很强烈啊。 “你看法涵,刚入学这会人多老实,毫米让干嘛就干嘛,给钱也不含糊。 “他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忽悠民航迫降,忽悠小哥开车的性格了呢? “拉朱这么迷信的一个人,可是我们之前看到他的别墅里,也没有供奉什么东西。 “他们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了这么大的变化?” 张国利说道,“新生入学后,被学长欺负。 “这个事情在世界各地屡见不鲜。 “很多霸凌者其实都是色厉内荏罢了,他们被老学长欺负,不敢还手。 “于是转头去欺负新来的学弟。 “长此以往,渐渐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传统。 “新生入学后都要遭受这么一遍洗礼。 “谁若是违反了,就要被所有人敌视。 “殊不知,只要有人敢大胆站出来,打破他们的‘权威’,这个传统自然不攻而破。 “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毕竟孤身一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人们的心里天生就是从众的。 “大家都是这样,所以我也这样。 “就逐渐演变成了这样一出闹剧。” …… 学长手里拿个钢戳,看着眼前新生的屁股,眉飞色舞的说道,“啊哈,这里有个纯爷们!” 宿舍楼二三层围栏旁,站着许多往届的学生看热闹,他们哈哈大笑。 学长扒开他的内裤,抬手在屁股上盖了一戳。 他继而来到第二位新生旁边,评价道,“多棒的屁股蛋,雄壮又可爱呀。” 说完也盖了一戳。 这是个校园传统。 入学第一天,新生必须穿着内裤,向高年级学长表达敬意。 兰彻就是这时候闯入众人视线。 他背着行囊,拎着提箱,刚来到宿舍楼下就见到这个场景。 新生们在老生的命令下,穿着内裤做出各种滑稽动作。 模仿蜘蛛侠,模仿蝙蝠侠。 还有一个穿着美丽国星条旗内裤的风骚男子,在两名新生的搭台下,模仿了一出007的出场秀。 兰彻一脸戒备,小心打量着众人。 “又来一只小肉鸡!” 学长推开众人,兴高采烈的冲了过来。 “肉鸡肉鸡肉鸡!” 学长双手合十,满脸坏笑,“欢迎,裤子脱掉,来盖章吧!” 他绕着兰彻看了一圈,还伸手拍了拍屁股。 另一名学长搓着手,也围了过来。 兰彻书包上的姓名标签被他们一把拽掉。 “名字是?” 另一名学长高声念了出来,“兰彻达斯-夏马达斯-钱查德!” “嘿!还真拗口,要好好背一背才行!” 两人绕着兰彻转圈圈,你一句我一句。 不时还拍拍肩,摸摸下巴。 “快点,脱裤子吧。” 兰彻一动不动,看着两人,丝毫没有脱裤子的意思。 “还真倔啊?” 学长拿出兰彻的水壶,对着他的裤兜,灌了进去。 一旁站着的拉朱和法涵,悄悄提上自己裤子,紧盯着兰彻这边的动静。 “湿裤子穿着可不好哦,小伙子,脱了吧。” 兰彻显然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他内心慌张,但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兰彻轻拍自己的胸口,口中不停念叨着,“aalizzwell,aalizzwell。(一切顺利)” …… 直播间。 “雄壮的屁股蛋啊!” “噫…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不是这个背景是多人运动,我肯定就想歪了。” “等等,多人运动?嘶…” “打住!都打住!讨论剧情!!” “那个穿星条旗内裤的007不会就是查图尔吧…” “好像,还真是。” “他好骚啊。” “的确,还真是。” “兰彻的裤子湿了,被学长弄湿的,学长还要求他脱裤子。” “啊?啊??” “不是,这个剧情的确是这样,但怎么你们这么一形容,感觉不对劲起来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摇摇头,“这些老生还真会玩啊。 “对新生的欺辱行为竟然还开发出了这么多的花样。 “又是敬礼又是盖戳。 “不过这件事说来还挺奇怪。 “如果只是一个人被要求脱裤子,在屁股上盖戳。 “那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被霸凌了,而且弄不好会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 “但如果是一群人的话… “情况好像就变了。 “大家的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甚至感觉还有些好玩。 “像是在进行某种独特的仪式。 “比如你看那个007,怎么感觉他就乐在其中呢? “这种从众心理,我想大家在上学的时候应该也经历过。 “比如老师让一名同学去走廊罚站。 “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感到羞耻,会在廊道里反省自己的错误。 “但如果再加入一人,他可能就觉得没那么难堪了。 “如果是三个人,那他们可能会觉得好像还不错哎? “如果是五个人,他们就要开派对了! “对不对? “当然,这种老生对新生做的羞辱行为还是不值得提倡的。 “只不过当人数很多的话,大家心里可能并不会有那么深的抵触。” 张国利说道,“你们看兰彻在这里的反应。 “他表现出了和其他人很不相同的一面。 “看到眼前这么荒唐的一幕,面对老生在耳边不停的催促。 “他并没有立刻遵从,而是用自己的理性去判断应该如何做。 “当众脱裤子是个很羞耻的行为。 “正常人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新生们在老生的要求下,在其他新生的服从下,说服了自己,照做了。 “但是兰彻没有。 “哪怕是他现在非常慌乱,他也没有让自己跟着对方的节奏走,而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家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遇到眼前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就遵从了? “所有人都脱裤子,为什么就你不脱? “所有人都照做了,为什么就你不从? “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从来如此,便对吗? “他能跳脱出环境的影响,冷静思考。 “单这一点,就极为不易。 “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一句话想分享给大家。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希望大家都能拥有宠辱不惊的心态,与各位共勉。” 第5章 社会我兰哥 “什么?” 学长没听清。 拉朱和法涵两人也听不清兰彻口中在嘟囔什么。 学长抓着头发有些崩溃,“谁来告诉他…” 他一眼看到查图尔,“嘿詹姆斯邦德!给他解释明白!” 查图尔脖子上还系着蝴蝶结,他听话的跑过来用英语跟兰彻解释道,“把裤子脱了,不然他们就尿你身上。” “嘿007!”学长咧着嘴,“说印地语会害羞啊?” 查图尔不好意思解释道,“抱歉学长,我出生在乌干达,又是在本地治理长大,所以印地语说得有点不好。” “那就慢慢解释啊,不着急!” 查图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词典,翻了起来。 学长转身看向拉朱两人,微笑道,“你冷是吗?” 他们赶紧再次脱下裤子。 查图尔根据词典说起印地语,“务请裸体,否则他将对你进行尿液排出动作。”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 “把尿尿叫尿液排出?” 学长笑得直不起腰,“你真是工程师中的语言学家啊,哈哈哈哈。” 还没等他笑完,学长转头一看,兰彻趁机竟然跑了。 他直接躲到宿舍里,反锁房门。 “嘿!给我出来!” 学长追过去猛拍几下房门。 毫无动静。 所有人都看向这里。 “给我出来,不出来我就…” 学长想着威胁的话,“我就对你的门进行尿液排出动作啦。” 周围众人再次哄笑。 可房门仍然紧闭。 …… 直播间。 “等等,我有一个疑惑,查图尔身上只有内裤,他是从哪掏出来词典的?” “华生,你发现盲点了!” “出现了!动漫中的神技!裙下掏枪!” “男孩子的内裤里,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正常吧!” “尿液排出,我学会了。” “我要一边进行食物摄取一边看直播!”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关于剧本中的语言问题,我要先跟大家解释一下。 “印地语虽然是第一官方语言,但以其作为母语的人口,不到全国的半数。 “印地语的使用范围主要是在国家的北部和中部。 “其他地方使用较多的一些语言有,孟加拉语,马拉地语,泰卢固语,泰米尔语等等。 “当然,还有作为官方语言的英语也是其一。 “如果不是对当地的风土文化有一定的了解,是不可能想出这样一处细节的。 “看来,李夏选手的涉猎之广泛,还要远超我们的想象啊。 “从这个细节开始,我真的非常期待之后他会为我们呈现出怎样的剧情。” 周凯伦说道,“从这里我们能看出兰彻和两位室友的对比。 “拉朱和法涵都不想脱裤子,他们在学长注意力不在的时候,悄悄的穿了回去。 “可是随即学长发现后,又老实的脱掉。 “他们有心拒绝,又屈服于学长的威慑。 “兰彻的做法则是走为上策。 “不过学长并没有放过他。 “这种情况如果一味躲着,不是很好的解决办法。 “你要在这上大学,待上好些年,躲是躲不掉的。 “那么兰彻会选择如何做呢?” …… 房间内。 兰彻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我数十下,你不出来的话,我这一学期都到你的门口进行尿液排出动作啊!” 学长在门外放出狠话。 他看向其他新生,大声喊道,“一!” “二!” 兰彻的大脑疯狂转动,他在房间里踱步,四处打量。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 有主意了! “三!” 兰彻脱下背包,立刻行动。 房门外,学长的喊话丝毫不起作用。 他的威严遭受挑战。 越来越多的人出来看热闹。 新生们也全部看向这里。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刺头,他还怎么服众? “四!” 学长明显紧张起来,表情也不复刚才轻松享受的模样。 “五!” 他再次拍响房门,仍然没有回应。 兰彻踩着椅子,扭下宿舍吊灯的灯泡。 顺手再一拽,固定在墙上的电线也被他拽了下来。 “六!” 学长还在倒数。 兰彻的效率非常高,他关闭电灯开关,然后用嘴剥掉电线线头外面的绝缘层。 “七!” 兰彻从桌子上拿出金属勺子,将电线里的金属丝缠在上面。 随后找来一把木尺,用夹子把金属勺和电线固定在尺子上。 “八!” 学长气急败坏,再次靠近房门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 “九!” “哈哈哈!” 法涵站在新人中间,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学长愤怒的扫向众人。 拉朱立刻把他卖了,抬手指着法涵。 房间内。 兰彻固定住勺子后,将部分电线缠绕在木尺上,防止脱离。 学长现在没心情去追究谁在嘲笑。 “十!” 倒计时结束,他直接对着兰彻房门,脱下裤子。 兰彻悄悄将勺子顺着门缝,放了出去。 然后,按下电灯开关。 学长对着房门撒尿,那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尿在勺子上。 啪! 电流声响起。 学长的下体一痛,表情顿时抽搐成一团。 在所有新生的见证下,他捂着裤裆,哀嚎倒地。 哄笑声再次响起。 …… 直播间。 “学长果然是色厉内荏啊。” “但兰彻还能怎么办呢?他被困在屋子里了。” “未来几年的大学生活是好是坏,就看他接下来怎么应对了!” “电线接勺子是什么操作?” “卧槽!勺子是为了增大接触面积,确保一定能电到!” “精准打鸡!!” “我已经可以想象学长的下面是有多酸爽了…” “社会我兰哥,人狠话不多!” “膜拜!膜拜!” 评委席。 张国利提醒众人,“尿液是由水、无机盐、尿素、尿酸等物质混合而成的特殊液体,它像电线一样是良导体。 “不过男性是站立小便的,尿液的长度增加,电阻也会增加。 “同时,尿液本身并不是连贯的水流,它更像是一排水滴。 “加上剧本中那位学长穿着鞋,所以他被电到的概率其实挺小的,伤害也不会很严重。 “但尽管如此,这个行为仍然具有风险,大家千万不要作死模仿。” 周凯伦惊讶的说道,“兰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据学长的威胁想出针对性的方案,就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他还想到做到,立刻制作出一个简易的电击工具。 “这份脑洞和执行力,真的很夸张。” 刘何平点点头,“普通新生遇到这种情况,选择无非就那么几个。 “遵从就脱裤子,不遵从就反抗。 “反抗的话要么是寻求长辈,老师的帮助。 “要么可能直接动手打架。 “但这几种方法弊端都非常明显。 “兰彻则是完全跳脱出这些框架,他根据眼前的有限资源,进行整合。 “制作出电击工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后谁若是想在他的门前尿尿,只要不怕被电,尽管过来。 “这个应对之法,的确厉害。” 第6章 咸鱼怎么了! 房门拉开。 兰彻拿着木尺,铁勺冲着外面走了出来。 围观的众人四散而逃。 学长忍着痛楚,把自己蹭到角落里,尽可能的远离兰彻。 兰彻并不是要报复众人。 他只是出来捡自己的水壶。 随后再次回到屋内。 法涵和拉朱对视一眼。 这位新室友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盐水具有极强的导电性,初二物理知识。 所有人都学过,只有他会应用。 当两人回到宿舍时,兰彻早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早。 皇家工程学院的院长维鲁-萨哈斯洛布德博士骑着他的老式自行车,往学院赶去。 自行车的后座放着一个鸟窝。 里面有一个鸟的模型,以及几枚鸟蛋。 学生们都叫他病毒,电脑病毒。(viru维鲁和virus病毒仅差一个字母) 毫米站在宿舍空地上,大声喊道,“病毒要来啦,还带着他的蛋蛋!新生集合!快点快点!” 病毒是一个非常争强好胜的人。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超越他。 哪怕是在骑车的路上,他也要是最快的那个。 为了节省时间,他的衬衫上都缝了魔术扣。 这样不需要系扣子,一贴即可。 领带装了钩子。 可以直接挂在衣领上。 他还训练自己的思维,可以用两只手同时书写。 每天下午2点,他会小睡7分半钟,同时放着歌剧作为催眠曲。 他的贴身男仆戈万德,会在这个期间,按照指示执行所有的非生产性任务。 比如刮胡子,剪指甲等等。 …… 直播间。 “我要是有这样的院长,我都不敢想我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 “的确,一看就是那种老学究的派头。” “严肃,死板,教条,固执。” “哎,原来这就是我与名校生的差距吗,比不了比不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这个院长角色很有意思啊。 “他的性格争强好胜,生活作息极度规律,为了节省时间想出了各种办法。 “这么自律又上进的人,不愧是学院的院长。 “就是他的这种生活风格,可能会让很多人不太适应。 张国利调侃道,“说起来,历史上有很多杰出的天才,他们也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怪癖。 “比如达芬奇。他堪称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全才,对于所有科学研究都非常狂热。 “为了能节省出工作的时间,他发明了‘短期睡眠法’。 “具体操作就是每工作4小时,睡15分钟。 “这样一天下来只需要睡90分钟,剩下22个半小时都可以用来工作。 “你别说,我当初还真的尝试过这个工作方法。 “可四小时工作完,我躺在床上15分钟也睡不着呀。 “后来我睡着了,但是只睡15分钟我又起不来呀!” 张国利笑着摇摇头,“像这些极端的操作,我等凡人实在是学不来啊。” 周凯伦说道,“院长的生活节奏非常紧凑,可能在许多人看来,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其实,这只不过是追求不同罢了。 “对他们来说,工作研究就是一种享受。 “换言之,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工作,而是单纯的喜欢这种生活。 “就和我们下馆子,逛街,看电影等生活娱乐差不多。 “拿我自己举例,有时候我编曲作词入了迷,也是一不留神就到了后半夜。 “工作时间虽然久,但我整个人却是非常兴奋的。 “这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爱好更贴切一些。” …… 教学楼前。 病毒停好自行车,端着鸟巢,走了过来。 新生们陆续齐聚在此,围在一旁。 他举了一下鸟巢,问道,“这是什么?” 查图尔立刻接话,“是鸟巢,院长!” “是谁的?” “噪鹊的巢,院长!” “错!” 男仆提前在楼前搬来好几个大纸箱,此时正候在一旁。 病毒转身向一旁的纸箱子走去,“噪鹊从来不会自己筑巢,它们总是在别人的巢里下蛋。” “要孵蛋的时候,它们会怎样?” 新生们面面相觑。 病毒拿起一枚鸟蛋,“它们会把其他的蛋,从巢里挤出去。” 他松开手指。 鸟蛋掉落,碎裂一地。 病毒摊手,“竞争结束了。 “它们的生命就从谋杀开始,这就是大自然。 “竞争,或者死亡。” 他将鸟巢递给男仆,指着众人说道,“你们也像是噪鹊一样。” 身旁的纸箱,被他一把推翻。 里面装着的成千上万份不合格的答题卡散落一地。 “这些就是你们考进这里时,推下去的蛋。” “别忘了…” 旁边,毫米正在熨烫衣服,他模仿着病毒的话,一字不差,“别忘了,每年有40万考生报考皇家工程学院。” 甚至就连动作都惟妙惟肖,“只有200人能考上这所院校,就是你们!” 病毒指着地上这些落榜的考生,“这些呢?结束了,一堆破蛋。” 新生们听着院长讲述的残酷事实,若有所思。 “我的儿子,已经考了三年。 “被拒了,每次都被拒。 “记着,生活就是赛跑! “你要跑不快,就会被别人踩倒。” …… 直播间。 “坏了,我成破蛋了。” “坏了,我连成破蛋的资格都没有。” “我懂了,我本来投胎到富豪之家,可是被人挤走了!!” “呜呜呜,考研四年没考上,我不活了。” “你那算啥,我大学都没考上。” “看见大家混得都不好,我就欣慰啦。” “咦?不会吧,不会就我一个人是保送录取吧?” “把楼上的异族叉出去!!” 评委席。 周凯伦打趣道,“毫米都能一字不差的复述院长的话,看来这已经成了每届新生的惯例了。 “弄不好从他上任开始,每年都要重复一遍。” 张国利说道,“其实站在院长的角度,他说的话倒也没问题。 “咱们总说的一句话,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剧情中的院校有40万考生报考,录取只有200人。 “这是何其激烈的竞争。 “社会上的资源总是有限的。 “大家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挤得头破血流。 “为了进入高等学府,为了更好地理位置的住房,为了获得职位晋升。 “每一项的资源都是稀缺的,你不得不和其他人进行残酷的零和博弈,赢家通吃,输家一无所有。” 朱苏金反驳道,“张老师,社会竞争残酷这的确是事实。 “但我们可以主动退出竞争啊?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竞争,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去竞争。 “最好的资源当然谁都想要,可大家还是清楚自身几斤几两的。 “既然争不过,那不如躺平好咯。 “名校我考不进去,普通学校也不是念不了啊。 “再说我就算落榜了又怎样呢? “考试的失利,就能变成对我人格的否定吗? “地段好的房子买不起,那就租房住呗。 “四五线小县城的房子不过几千一平,在哪过不是过呢。 “优质的工作找不到,普通的工作还做不了吗? “工资虽然少点,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职位晋升要有能力有关系有手段,大家什么都没有,那就不晋升好了。 “只要我对领导没有诉求,就没人可以领导我。” 朱苏金很不喜欢这段剧情传递的思想,“社会竞争是很残酷,但生活却不全是由竞争组成的。 “当下社会中,我就算什么都不争,也不至于饿死街头啊。 “咸鱼怎么了,躺平怎么了,大家不吵不闹,认真生活,按规纳税,怎么不算是社会好公民呢?” 第7章 人善路子野 “我给你们讲个有趣的故事吧。” 病毒从怀里拿出一支笔,“这是一支太空笔。 “钢笔,圆珠笔在太空中都不管用。 “所以科学家们耗资百万发明了这种笔。 “无论何种角度,何种温度下它都能书写,甚至在零重力下。 “有一天,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我们研究院的院长找到我。 “他说‘维鲁’,我说‘是,院长!’ “‘过来!’,我很害怕。 “他拿出这支笔。 “他说这支笔是杰出的象征。 “我把它交给你。 “当你遇上一个和你一样杰出的学生的时候,请再传给他。” 查图尔看着院长手中的太空笔,目光中充满了渴望。 “32年了,我一直在等那个学生出现。但很不幸。” 他看向众人,“你们之中,有人会努力来赢取这支笔吗?” 查图尔第一个高高举手。 其他学生也跟着举起了手。 “很好,都放下吧。” 所有人放下了手。 兰彻举起了手。 病毒收好太空笔,看见还有人举着手,有些不悦,“要我写在通告板上吗?把手放下。” “我有个问题,院长。” 兰彻说道,“院长,如果钢笔在外太空没有用,宇航员为什么不用铅笔呢?” 众人顿时哄笑。 兰彻一脸不解,“他们能省下数百万啊。” …… 直播间。 “院长: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哈哈哈,院长说我执教32年了,没人问过这个问题啊?” “好家伙,这哥们是专业拆台来的吧。” “我们老师说这种套话的时候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没错,谁信谁是傻子,他们自己都不会信。” 评委席。 周凯伦哈哈大笑,“兰彻真的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院长讲这些话无非是想勉励大家,这个太空笔不过是个引子罢了,许多老师都会这么说。 “有些学生将其视为动力,比如查图尔,有些学生则没什么反应,就当听个乐子。 “只有兰彻是从这个物品的动机去思考问题。” 张国利点点头,“是啊,太空笔的制作一定是因为有特殊的需求才会出现。 “院长是在强调太空笔的功能多么强大,多么完善。 “但是兰彻却想的是,我们为什么会需要这个东西? “他没有在院长定下的问题内去思考,而是跳了出来,俯瞰这个问题。 “我随便举个例子,比如有人可能会问,为什么有很多学校会组织学生看本届青年编剧大赛? “那有些人就直接顺着思考了。 “因为这届比赛的质量高,有李夏和姚景瑜这样的天才选手。 “因为比赛的影响力大,国内外都有无数观众。 “这种思考方式肯定是有弊端的。 “我们应当想的,这个问题的本身,是不是就有问题? “真的有那么多学校组织学生看吗? “和往届比赛对比,这届比赛来看的学生更多了吗? “如果没问题,那咱们才可以接着去思考这个问题。 “大家都应该向兰彻学习,建立自己的强大内核。 “能时刻清醒理性,用批判性思维去思考问题,而不是被人带偏思维。” …… 病毒竟然被问住了。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茫然的看向自己男仆。 男仆立刻看向兰彻,做出安静的手势。 病毒半张着嘴,愣了片刻,才说道,“这,这个以后作答。” 随后仓皇离去。 放学后。 众人往宿舍走去。 拉朱和法涵吐槽,“昨晚他电击了前辈的老二,今天还给院长难堪,咱们最好离他远点。” 法涵抱着书本憋笑不止。 兰彻摆弄着魔方,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毫米调侃他,“你挫了病毒的傲气啊!” 兰彻笑着拍向他的肩膀,却拍了个空。 毫米弓腰,“陛下,您真伟大!” 然后转身脱下裤子,露出自己蓝色的内裤,“请接受我卑微的供奉吧!” 兰彻笑着拍了他的屁股。 拉朱不吃这套,“少来,你不上学吗?” “谁给我交学费,你爸?” 拉朱立刻发火,捡起地上的石头就要打他。 法涵和兰彻赶紧拦住,“冷静冷静。” 兰彻扶着毫米的肩膀,两人并排而行,“上学不必交学费,只要一件校服。” 他从裤兜掏出一笔钱,“找个学校,买身校服,溜进教室。” 毫米接过钱,认真的听他说,“里面小鬼多的是,没人会注意你的。” 法涵听到这个办法,又被逗笑了。 兰彻搂着毫米继续往前走。 “被抓了怎么办?” “换身新的校服,再挑所学校。” 拉朱摇摇头,他有些不理解这位室友的行为方式。 法涵则对他充满钦佩。 兰彻和别人不一样。 每个环节他都敢突破常规。 病毒的鸟巢迎来了自由之鸟。 …… 直播间。 “不愧是我兰哥啊,病毒都被整不会了。” “连毫米都折服在兰哥的王霸之气下。” “妙啊!这个蹭课方法好。” “啊?换上校服溜进教室听课?这是什么鬼点子?” “社会我兰哥,人善路子野!” “你别管路子野不野,好用就行啊!”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这次的主角真是惊喜不断啊。 “兰彻是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该如何突破常规。 “没有钱上学校,大家想的都是该怎么筹钱。 “兰彻却直接从最终目的入手。 “我们上学是为了什么?为了学到知识。 “那既然如此,我们要思考的就不是该如何筹钱上学,而是如何学到知识。 “至于是考进学校还是溜进学校,在他这里没差别。” 张国利说道,“说起来,咱们国内的大学有很多都是半开放的,允许校外人员进出。 “兰彻说的这个办法,还真的可行。 “大学里面只会点名看看有没有人缺席,根本不会去查是不是多出来几个人。 “各位观众要是有兴趣听课的,不妨去试试。 “不过现在的网络教育资源这么丰富,基本上所有你想学的知识,都能在网上找到。 “只要有心,知识就像海边的贝壳一样,俯拾皆是。” 第8章 从来不报隔夜仇 和兰彻相比,其他人都像是机器人,一味服从教授们的指示。 他是唯一会自己思考的人。 课堂上。 教授在黑板写下‘机械’二字。 他问向学生,“什么是机械装置?” 查图尔坐在第一排,立刻举起手。 教授欣慰的看向他,随即又看向其他学生。 兰彻一脸傻笑的盯着黑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教授注意到他,“你笑什么?” 兰彻不好意思的笑了,“老师,学习工程学是我童年的梦想,能在这里我很开心。” 教授皱起眉头,“不用那么开心,给机械装置下个定义。” “额…”兰彻想了想,“能省力的东西就是机械装置。” 教授追问道,“你能详细说一下吗?” 兰彻站起身,“嗯…任何能简化工作或节约时间的就是机械装置。” 查图尔皱着眉,不解的看向他,这是哪里来的定义? 兰彻举了个例子,“天很热,按下开关,得到阵阵凉风,电扇就是个机械装置。 “和千里外的朋友说话,电话,机械装置。 “每秒钟进行数百万次计算,计算机机械装置。 “我们周围有很多机械装置。 “从钢笔尖到裤子拉链,都是机械装置。” 说着兰彻拉动自己的裤子拉链。 “快速上下,上,下,上,下。” 全班被他的说辞逗得哄堂大笑。 教授愤怒的将粉笔头丢向兰彻。 “定义是什么?!” 兰彻不理解,“我刚才已经给出了,老师。” “考试你也这样?”教授学起他拉裤链的样子,“机械装置是上,下,上,下?” 同学们再次哄笑。 “蠢货,还有人要回答吗?” 查图尔立刻举手。 “说。” 查图尔自信站起身,“老师,机械装置是实物构件的组合,各部分有确定的相对运动,由此,能量和动量相互转换,就像螺丝和螺帽或绕支点运动的杠杆,绕轴转动的滑轮等等。尤其是指一种无论简单或复杂由运动部件组成的结构,或者简单的机械要素,诸如滚轮,杠杆,凸轮等等。” 查图尔一口气说出了大堆的专业名词,听得众人头晕目眩。 兰彻跟法涵扮鬼脸,模仿他的样子。 教授却非常满意,“太棒了!完美,请坐。” 查图尔开心的道谢,“谢谢,谢谢。” 他还得意得看向左右两边的同学。 …… 直播间。 “这波必须站兰彻好吧。” “查图尔说的我根本听不懂都。” “如果当年我们班主任能像兰彻这样讲课,清北大学还是梦吗?” “查图尔这个得意的模样怎么这么像我的同学…” “这个教授的反应像我们班主任。” “查图尔的反应像我们班的尖子生。” “简直就是翻版再现啊。” “但是老师就喜欢查图尔这样的学生。” “还会打压兰彻这样的学生。” 评委席。 周凯伦眨了眨眼,“哇,这个机械装置的定义,我听查图尔讲完,好像什么都没记住。 “什么运动什么能量什么结构的,根本听不懂啊。 “倒是兰彻讲的定义我听懂了。 “机械装置就在我们的身边。 “是不是我们坐的这个转椅,也算机械装置?” 张国利呵呵笑道,“还真是这样啊。 “兰彻跟法涵做鬼脸,显然就是在嘲讽这种只知道背书的死板行为。 “他能用简单的几句话,让我们这些外行人理解了机械装置的定义。 “这说明他是真正的吃透了这个知识。 “读书是个过程,将书从薄读厚容易,从厚读薄却不易。 “能够将书本上的知识吸收转化,然后再输出出去,才是真正的学习。 “这个学习方法也叫费曼学习法。 “检测知识最终的途径是你有能力把它传播给另一个人。 “教授的做法,与其说是教学,不如说是考验。 “你只要背对了,就算你通过了。 “至于是否理解,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 “老师,”兰彻说道,“我用简单的语言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听到这话,拉朱无奈的撇了撇嘴。 “你那么喜欢简单表达,就去工艺美术学院啊。” “但是老师,每个人都得明白其含义,不能做死记硬背的书呆子。” 教授盯着他,“你以为你比教科书聪明?” 不等兰彻开口,他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及格的话,最好写教科书上的定义。” “可还有别的书呢?” 教授下达了驱逐令,“滚出去!” 兰彻愣了一下,“哦…为什么?” “用简单的话说,”教授指着门口,“出去!” 面对老师的命令,兰彻无奈,低头向外走去。 “蠢货。” 教授骂了一句,继续上课,“我们刚刚说到机械…” 兰彻走到门口,又走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我忘了点东西。” “什么?” 兰彻看着教授,“一种记录,分析,总结,组织,讨论及解释信息的工具,有插图或无插图的,硬皮的或平装的,有夹套的或没夹套的。包含有前言,简介,目录,索引,用以增长知识,加深理解,提升并教育人类大脑的装置。该装置需用视觉使用,有时候用触觉。” 教授一脸茫然不解的看向他。 查图尔完全没听懂兰彻在说什么。 其他学生也很懵。 教授终于问出疑惑,“你想说什么?” “书,老师。” 顿时全场哄笑。 “我书忘拿了,可以去拿吗?” 教授埋怨道,“你就不能说简单点?” “刚才我试过了,但是没用,老师。” 全场同学再次爆笑。 …… 直播间。 “哈哈哈哈,这个怼人的话绝了。” “兰哥从来不报隔夜仇啊,哈哈哈。” “教练,我要学这个!” “孩子,教练也想学啊。” “懂了,以后请假就跟老师说,我要去做‘人体无用副组织集体切除手术’” “这是啥啊?” “剪头发!” “刑,那我就说,‘神经末端角质结缔组织切除手术’” “这又是啥?” “剪指甲!” 评委席。 几位评委被逗得哈哈大笑。 周凯伦拍案叫绝,“这个兰彻,他的鬼点子就是多,脑子转得也是快。 “先是学长,再是院长,现在又轮到了教授。 “兰彻是挨个给他们上了一课。” 张国利说道,“兰彻是不满教授这种仅针对应试教育行为。 “书本上的定义自然准确。 “但那是给专业人士看的。 “要想让别人更好的理解,一些通俗易懂的例子要远胜于枯燥的学术定义。 “不过教授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能是他死板教条,也可能是陷入了知识的诅咒,即我们一旦知道某种知识,就无法想象不知道这种知识时的心理状态。 “所以兰彻给他上了一课。 “你喜欢书本上准确的定义,那我就用这种方式跟你沟通。 “教授的反应也正如他所料。 “任谁第一次听这种晦涩难懂的定义,也不能第一时间明悟其中含义。 “这种教育理念倒是值得我们的学校去参考参考啊。” 第9章 我杀死了未来的自己 老师们总是把兰彻赶出去,几乎不让进。 赶出去以后,他就溜进别的教室。 他说,不管是大一还是大四,学的都是知识,尽管学。 兰彻不像他们中的任何人。 每天早上,学生们在浴室争抢着洗澡。 而他,哪里有水就在哪里洗。 甚至是校园草坪上浇花的水,他都能毫不避讳的用来洗澡。 搓沐浴露时还有闲暇跟路过的教授打个招呼。 他一看到机器就要拆开。 有些他能装回去,有些则不能。 食堂的桌子上,兰彻用螺丝刀拆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仪器。 身后排队打饭的同学去冰箱拿东西。 结果冰箱的柜门竟然一拉就直接掉了下来。 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兰彻心虚的左右看了眼,还好没人发现是谁干的。 还有一个人和他很像。 乔伊-洛勃。 房间里,乔伊调试好自己制作的无人机,恰好看见病毒在走廊里路过。 他追了出去,“院长,打扰一下,院长!” 病毒看了他一眼,脚步没停,“乔伊-洛勃。” 乔伊跟在他旁边,“院长,能否告诉我毕业典礼的时间?” “怎么?” 乔伊自豪的说道,“我爸要订火车票,我是村子里第一个工程师,乡亲们都想来。” 病毒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你爸,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村子里,乔伊父亲正在修剪盆栽,电话响起,“喂?” “爸?院长要跟你说话。” 乔伊父亲开心的站起身,“乔伊?” …… 直播间。 “兰哥果然是吾辈楷模啊,大庭广众下洗澡。” “额,那女孩子怎么办。” “我宁可不洗澡…” “咦,除了兰彻,还有高手?” “全村唯一的希望。” “期待一波,这个乔伊会不会也有什么骚操作?”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天才的世界我们这些凡人有些理解不了啊。 “那些束缚着凡人的条条框框,世俗观念,对他们根本不生效。 “院长为了节省时间换上魔术贴衬衫。 “兰彻则是在广场上洗澡。 “这个…一般人还真的做不来。” 张国利点点头,“能看得出来,兰彻是真的对工程学很感兴趣。 “他当时在教授的课堂上,说的是真心话。 “对于机械的热爱,让他有着无穷的学习动力。 “钻研,探索机械工程的世界,对他来说就像是在游戏中闯关一样。 “每学到一个知识,就是打败了一个boss后获得的奖励。 “这些奖励相当于更好的装备与武器,进一步促使他们向未知探索。 “从而形成一个不断循环的正反馈。 “学习-得到-再学习-再得到。 “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能够形成这种正反馈循环,都会让你进步飞快。” …… 可院长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容消失了。 “洛勃先生,你的儿子今年毕不了业。” “他怎么了,老师?” “他总是迟交作业,洛勃先生,那是个不切实际的项目。” 乔伊一脸震惊不解的看着院长,却不能阻止。 病毒继续说道,“他在搞什么荒谬的直升机,我建议你不要订票了,真是不好意思。” “院长,我就快完成了!” “那项目完成了吗?” 病毒又问了一遍,“你的项目完成了吗?” 乔伊手里拿着无人机,不停的解释,“院长,你就看一眼,拜托了!” “交上来,要不免谈。” “院长,再给点时间。”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给你延期?” “我爸中风后,两个月我都无法集中精力!” 病毒停下脚步,“饭也吃不了?” 乔伊摇摇头,“没。” “没?” 他又问,“澡也洗不了?” 乔伊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停止学习?” 乔伊都快崩溃了,“院长,我马上就要完成了,就看一眼吧,我求你了。” “洛勃先生!”病毒看着他说道,“星期天下午,我儿子从火车上摔下来死了,星期一早上我照常上课。 “所以别给我说那些废话! “我表示同情,但不能延期。” 病毒头也不回的走了。 “院长,可是我就快成功了…” 乔伊摆弄着无人机上的螺旋桨。 无助又彷徨。 院长的一席话,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他擦掉眼泪。 那个倾注了自己大量心血的无人机,被他亲手丢进了垃圾桶。 …… 直播间。 “连我都能透过屏幕感受到那股绝望。” “共情了…和我家长一样。” “他们逼着我亲手打碎自己制作的模型,说那些东西影响学习。” “除了学习,考试,生活中不能出现第三件事情。” “现在的我成为一颗社会机器上忙碌的螺丝钉。不禁很想问一句,是谁杀死了曾经充满理想和激情的自己?” “哦,原来是过去的我,杀死了未来的自己。”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碰到这样严厉到近乎不近人情的院长,真的连我都感觉到有些窒息。 “本以为他给学生父亲打电话,是想告知喜讯。 “谁能想到他却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 “在他的眼中,父亲重病是一件可以靠意志克服的事情。 “病毒无视了学生们的情感需求,心理需求,强迫他们成为冷血的学习机器。 “不看创意,不看过程,只要结果。 “这所院校与其说是培养人才,不如说是筛选弱者。 “真的就像第一天他在新生前面演讲的那样。 “大自然的竞争是残酷的,优胜劣汰,弱者就会倒下。 “人们只会注意到胜利的强者,至于那些破蛋,则无人问津。” 张国利说道,“院长把自己训练成了冷酷无情,缺失人性的机器。” “以看似正当无比的理由压迫扭转着乔伊的心智。 “涉世未深的乔伊全无反驳的能力。 “在学生眼中,老师和家长是权威,是向导,是榜样。 “可当人格有缺陷的长辈自以为是的意志,与孩子内心想要追随的声音有出入时,将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与痛苦。 “这会让相对弱势的孩子在分不清对错的巨大迷茫中,一点点失去眼神里的光。 “走上自己并不真心认可的道路。 “‘可是我就快成功了。’ “这句话里包含着乔伊的梦想和努力。 “却被院长一下一下给打的粉碎。 “他是全村唯一的工程师,承载着家庭的希望,村民的期盼。 “也许乔伊距离实现自己的梦想仅有一步之遥。 “但是院长的意志仿佛一道高墙,矗立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让他的终点再也无法到达。” 第10章 All is Well 走廊上,兰彻站在乔伊后面,目睹了全过程。 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捡起无人机打量了一阵。 深夜。 乔伊抱着吉他,坐在宿舍走廊的石栏上弹唱着自己的歌。 我这一生。 都为别人而活。 哪怕只一瞬间。 让我为自己而活。 乔伊将内心的愁苦与迷茫全部寄托在这首歌之中。 生活的压力无处排放。 只此片刻,能得到些许安宁。 给我些阳光。 给我些雨露。 再给我个机会。 我要再次成长。 兰彻站在走廊角落。 手里拿着那个无人机。 看着乔伊独自弹唱,他轻叹一口气。 宿舍内。 兰彻测试着无人机的摄像头,“那个家伙的设计很惊人,直升机上装无线摄像机。” 他拿着无人机在屋内乱晃,“可应用于路况和安全监管啊。” 法涵皱眉说道,“可病毒说这个设计不实用,飞不了。” “会飞的,”兰彻看向摄像头,“我们能让它飞起来。” “哦!先别告诉乔伊,这会是个惊喜。” 兰彻看着无人机,想象将来的画面,“到时候我们让它飞到他窗前,拍下他的反应。” …… 直播间。 “独自弹唱,没有观众,这算等级几的孤独?” “哎,文化人抒发忧愁都跟咱们不一样,人家唱歌,我只会喝酒。” “兰彻真是个好人啊,还帮他做毕设。” “放我们学校,这高低得叫声义父啊!” “那简直是再造父母!” “两人这也算是惺惺相惜吧,兰彻也很希望这个发明被做出来。” “对啊,他们都是热爱工程学的人。”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乔伊唱的歌词,很显然就是他的内心独白。 “他身上背负的寄托太多,都快被压垮了。 “大家不要忘了,他也只不过是还未毕业的孩子而已。 “孤身一人来大城市求学。 “遇到困难无人求助。 “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往往容易走进死胡同。 “其实从我们观众的视角来看,乔伊遇到的问题也不是那么严重。 “无非是项目发明失败,面临延毕。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眼下就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找兰彻帮助。 “自己解决不了,找同学帮忙就好了。 “就算兰彻不帮忙,他也可以求助别的老师。 “学校里那么多人,总能薅到几个吧?” 朱苏金点点头,“的确,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是不知道乔伊自己打算怎么渡过这次危机。 “他和兰彻都热爱工程,喜欢鼓捣一些奇怪的东西。 “没准乔伊也可能像兰彻一样,做出什么让我们眼前一亮的操作呢?” …… 拉朱正在学习,他扭头说道,“我们帮他做项目,谁帮我们做呢?” 他一一列举,“笔试,口试,测验,每学期42场考试。” 兰彻劝他,“这么容易退缩啊,老兄。” 兰彻坐到拉朱旁边,抓起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拿起手,放到胸口,说alliswell。” 拉朱不明所以,“alliswell?” 法涵调侃道,“神圣领袖兰彻达斯的至理名言。” 兰彻坐到法涵的床上,“我们村以前有个守夜老人。 “夜巡的时候,他会大喊alliswell。” 拉朱撇了撇嘴。 兰彻继续讲故事,“我们就睡得很香,后来还是发生了被盗情况。 “我们才知道那守夜人晚上什么都看不见。 “他总是在喊alliswell,我们就感到安全了。” 法涵跟着笑了。 兰彻认真说道,“那天我懂了。”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心很脆弱。 “你得学会哄它。 “不管碰到多大困难,告诉你的心‘alliswell’。” 拉朱哼了一声,根本不信这么神叨的理论。 “那能解决问题吗?” 兰彻很坦诚的说,“不能啊,但你得到了面对问题的勇气。” “哈哈哈哈。”法涵被逗笑了。 兰彻拍了拍他的大腿,笑着对拉朱说,“学着点兄弟,在这里我们将非常需要它。” …… 直播间。 “这么一算,兰彻也是学霸啊,一学期42门测试,他还有空帮别人?” “是啊,乔伊做不成的项目他还能按期做成。” “完了,明天开学,我作业还没写呢!” “来,你也说一句,alliswell,这样罚站的时候就不会害怕了。” “不过这有些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真的有用吗?”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说起来,我在一些成功学上的书籍看到过这种积极的自我暗示。 “比如每天早上起床,大喊几句我很棒,我很好。 “每天睡觉前在心中回想,自己这一天做好了哪些事情。 “但说实话,每天坚持做这些还挺累的… “我当时以为这些只是鸡汤,现在来看可能还真的有点作用?” 张国利说道,“其实兰彻这个alliswell还真的会起到作用。 “积极的自我暗示真的会让你的心态变好。 “另外,心理学家也做过研究,人的外在行为是可以影响到内在心理的变化。 “比如,在你心态平和的时候,故意将嘴角下压,皱眉,做出忧心烦闷的表情。 “那么一段时间后,你的心情真的就会变成负面情绪。 “反之亦然,如果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强行做出开心的表情。 “你的心情也真的会跟随你的身体,变得好起来。” 刘何平说道,“我们的心很脆弱,它需要一个寄托。 “这句话其实大有深意。 “肉体的伤痛往往容易看见,心灵上的裂痕却很难注意到。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或多或少都需要一些心灵寄托。 “往大了说,这是我们生命的意义。 “往深了说,这是宗教起源和发展的原始动因。 “如果一个人的‘心’死了,那将或直接或间接影响到他的生理机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甚至真的死亡。 “alliswell传递给我们一个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 “也许很多时候你面临的绝境,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绝望。 “手按住胸口,给它一个安慰。 “冷静平和乐观的心态,才能真正带你走出难关。” 第11章 谋杀 铃~~ 上课铃响起。 兰彻几人的大学生活匆匆而过。 黑板上教授写下的数学符号宛如符咒,迷晕了众人。 查图尔放学的路上盯着美女,直接撞到柱子。 拉朱和法涵打乒乓球,扣杀震断了球桌。 浴室打满沐浴露冲澡的兰彻,忽然发现停了水。 当生活失控时,只需轻颤你的双唇。 让哨声吹走烦闷。 大喊一声:alliswell。 兰彻裹着浴巾,从走廊拽来消防水管,对着等候洗澡的众人冲了下去。 小鸡们不会知道鸡蛋的命运。 会破壳而出还是会变成蛋卷。 没人知道未来会怎样。 所以轻颤你的双唇,让哨声吹走烦闷。 大喊一声:alliswell。 宿舍里。 兰彻尝试将无人机飞起来。 可它悬在空中还没有几秒,就一头栽倒。 兰彻无奈的拿起六角扳手,重新整改构造布局。 大学的生活不总是一帆风顺。 晦涩的定理,复杂的计算,绕人的逻辑。 三人的学习过程也是坎坷不断。 困惑越来越多,解决方法却没有几个。 啊!终于有了方法,等等,问题是什么来着? 拉朱蒙着双眼,被兰彻和法涵带到学校水塔的平台边缘。 坐在这里,能看到整个学校景色。 他们要给拉朱一个惊喜。 眼罩摘下。 拉朱一整个惊吓。 兰彻轻抚他的胸口。 如果脆弱的心,害怕得快要死去。 用个简单的谎,就能让它平息。 心是一个傻瓜,会相信那咒语。 只需轻颤双唇,大喊一声:alliswell。 房间内,兰彻测量无人机的臂展和螺旋桨的尺寸。 脑中计算着各种公式。 法涵借酒消愁,拎着酒瓶在校园里晃悠。 酒能赶走奖学金,但赶不走我的忧郁。 拉朱的祈祷越发夸张,寝室的烟雾都看不清人影。 熏香点燃悲惨命运,而上帝却不见踪影。 小羊羔们不清楚自己的命运。 是被做成烤肉还是被剁成肉酱。 没人知道未来会怎样。 所以轻颤你的双唇,让哨声吹走烦闷。 大喊一声:alliswell。 兰彻灵光乍现,激动大喊,“有了,有了!耶!!” 无人机成功起飞。 兰彻操作遥杆,控制无人机在校园里飞行。 拉朱拎着小电视,这里能实时看到无人机拍到的画面。 法涵,毫米等人跟在后面。 路过的学生全都吃惊的看着这个发明。 队伍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 所有学生都跟随兰彻几人,来到乔伊的宿舍楼下。 …… 直播间。 “你别说,看着兰彻乐观的样子,感觉我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心态是会传染的呀。” “要是我能遇到这样的室友,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要不说是良师益友,人生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才是最大的财富。” “羡慕了,我也想当兰彻室友。” “穿越:来到三傻的世界,兰彻竟是我室友?” 评委席。 周凯伦夸赞道,“这段剧情用碎片化的片段,展示了兰彻的大学生活。 “学习不易,项目研究更不易。 “每一个发明创造的诞生都伴随着数十上百次的失败。 “就是没想到兰彻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将无人机顺利起飞。” 朱苏金还真挺佩服兰彻这个劲头的,“兰彻有想法,有执行力,关键是还有实力。 “现在无人机研究成功,乔伊也不必担心延迟毕业了。 “真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啊。 “乔伊看到兰彻帮他完成了研究,会有多高兴。 “到时候他的父亲和村民们来到学院,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亲人们又会多自豪。” 张国利笑着点点头,“是啊,小地方出个大学生” “真的是父老奔走相告,无不以此为荣。 “大家都感觉自己脸上也沾了光。 “这是能炫耀好久的事情。 “再说,就算是城里孩子能考上个大学。 “不也有升学宴,学子宴要办的吗? “对任何家庭来说,孩子能考上高等学府,都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更别提剧情中乔伊出身贫寒。 “这是改变命运的最好途径了。” …… 法涵指着上面,激动说道,“嘿,让它飞到乔伊的窗口。” “嘿乔伊!” “快点快点!” 兰彻控制着无人机缓缓升高。 二楼窗前。 查图尔穿着星条旗内裤,正在宿舍背书。 这一幕被摄像头拍个正着。 拉朱兴奋的给别人看电视,“看看消音器,赤身裸体的家伙。” 查图尔连忙用书本盖住隐私,拼命挥手。 无人机继续升高。 “乔伊!” “乔伊出来吧!” 拉朱看着电视屏幕,大声喊道,“乔伊!看外面!” 摄像头缓缓升高。 屏幕中出现乔伊的身影。 他在宿舍内上吊了。 欢笑声戛然而止。 兰彻三人拼命往楼上跑去,他们撞开乔伊的房门。 可他早就走了。 墙壁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几个大字,“我退出了。” 墙角还摆放着他的吉他。 墓地,大雨。 乔伊父亲抱着棺材,哀声痛哭。 学生们打着伞,集体默哀。 兰彻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全身。 病毒也参加了葬礼,打着伞,整个人看起来沉重中有些颓丧。 兰彻走到他身边,“好消息,院长。 “警察和乔伊的爸爸都没线索。 “大家都认为这是一起自杀。 “尸检报告,死亡原因:气管气压过大,导致窒息。 兰彻轻哼一声,“呵,大家都认为他死于颈静脉脉压过大,四年来的心理压力呢?” 院长听着他的话,没有作声。 兰彻继续说道,“报告里却没有提。 “工程师们是一群聪明的人,但他们没造出来测量心理压力的机器。 “如果造了,那大家将知道。 “这不是自杀,是谋杀。” 雷声震动。 乔伊的棺木入土。 …… 直播间。 “啊?啊??啊???” “我以为能看见乔伊的笑容,没想到…” “卧槽,给我整的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都不敢想乔伊父亲会有多伤心。” “前一秒买票参加儿子毕业典礼,后一秒发现参加的是儿子葬礼。” “唉,要是病毒不那么咄咄逼人,也许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 “也不能全怪病毒啊,乔伊如果自己再坚强一些,也不能做出这样的傻事啊。” 评委席。 众人刚刚还沉浸在欢快的氛围中。 没想到却突然看见这样的噩耗。 一时间都没缓过神。 朱苏金手抖着打开水杯,抿了一口。 他决定再也不说话了。 周凯伦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乔伊,竟然自杀了? “他的无人机都已经研发成功了… “最终他也没看到。” 张国利捂着心口,轻声叹气,“唉,这种结局,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遭到那么大的压力,没人开导,一时间想不开,就自杀了。 “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啊。 “乔伊明明可以有个光明的未来。 “他只要熬过眼前这个关卡,后面就是坦途。 “从这个角度来看,院长的确要负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学的求学之路,不应该只关注分数和结果。 “学生的身心发展同样重要。” 周凯伦接着说道,“其实在我们的社会,学生自杀的新闻也屡见不鲜。 “至少就我在读高中的期间,听过不下三起同校生跳楼的事件。 “甚至还有一人,在午休时刻,摔落在我们班级对门的走廊外。 “如果不是被逼入死胡同,谁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做出抗议?” 张国利点点头,“生命很长,世界很大。 “但在当事人的眼中,他们被困入了绝境。 “像是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无尽循环当中,跑也跑不掉,挣又挣不脱。 “这种境遇仅凭个人几乎不可能解决。 “只能硬捱过去。 “如果学校和家庭能够在孩子们成长的过程中,更加注重他们的心理发展。 “让他们对生命,对死亡有更直接的认识。 “或许这些悲剧都可以避免。” 刘何平说道,“结合国内的情况,其实我们应该大力加强三个方面的教育。 “性教育,爱的教育,死亡的教育。 “我们的课堂上几乎不会出现和‘性’相关的话题。 “这个话题甚至一度成为洪水猛兽,让人谈之色变。 “许多人直到成年都没有最基本的生理知识,包括性健康、性安全和性道德。 “爱的教育,我们也没有。 “初中高中,家长学校对于早恋行为严防死守。 “男女生在校园拉个手都能被记大过,甚至开除。 “压抑着人类最纯真最美好的懵懂情感。 “等到了可以自由恋爱的年纪,他们又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会与喜欢的人相处。 “不知道如何构建一个有深度的二元关系。 “死亡教育,更是如此。 “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当你遇到了喜欢的心仪对象该怎么办。 “没人教过我们当你在学校和关系很好的朋友闹矛盾了该怎么办。 “没人教过当你的亲人离世,悲痛难忍该怎么办。 “没人教过社会的运行逻辑,未来的自我发展,对自己的人生出现了迷茫该怎么办。 “我们从出生就被要求好好学习,六年级很重要,因为要升初中。 “初一,高一很重要,因为是良好的开端。 “初二,高二很重要,因为是承上启下的过渡。 “初三,高三很重要,因为是收官之战。 “每个年级都是最重要的。 “我们拼尽全力累死累活考上更好的学校,为了什么? “为了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当一个丧失了自我人格的螺丝钉吗? “诚然,教育的问题是很多,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至少李夏写的这个剧本撕开了其中一角。 “他让我们开始注意到,开始反思自身的问题。 “这才是一个良好的作品应该传递出来的价值观。 “仅凭这点,我会在比赛结束的打分上,提高0.1分。” 第12章 院长破大防 院长办公室。 病毒坐在椅子上,大发雷霆,“你竟敢把乔伊的自杀归罪于我?” 兰彻背着小挎包,不自在的捏着背带。 “如果一名学生无法承受压力,难道是我们的错?” 病毒瞪着眼,“生活充满了压力,那你总是怪罪别人吗?” “院长,我没有怪罪你,我是在责备这个体制。” 兰彻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看看这些统计数据,我们国家自杀率排名第一。 “每90分钟,就有一名学生企图自杀。自杀比疾病更可怕。 “有些东西错大发了,院长。” 病毒盯着他,“至于其他的我不敢说,但这里是这个国家最好的学校,我已经管理了32年! “从排名28上升到现在的第一名!” 兰彻争辩道,“那有什么意义呢,院长?” 病毒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挑衅。 兰彻继续说道,“在这里新思想新发明不受重视。 “他们关心成绩,工作,去美丽国定居。 “教我们怎样拿高分,却没教我们工程学。” 病毒听不下去了,他愤怒的起身,打断兰彻,“你现在是在教我,应该怎么教书是吧?!” “不是的,院长,我…” 病毒抓起他的手腕,领着他往外面走。 走廊上,路过的师生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病毒一路将兰彻带到一间正在上课的教室。 他对教授摆摆手,“瓦迪阿森登,你坐下。” 拉朱和法涵正在听课,见到这情况,两人面面相觑。 病毒对学生们说道,“这里有位自大的教授,他认为他比优秀的老师还厉害。 “现在由兰彻达斯-钱查德教授给大家上课!” 说完,他走到空位上坐下。 兰彻站在讲台后,有些不知所措。 病毒催促,“我们可耗不了一整天。” …… 直播间。 “兰彻总是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要不怎么说是神圣领袖兰彻达斯呢。” “院长也很厉害啊,能把学校的实力变成全国第一。” “兰彻提到的这些事情,太现实了,就算院长同意,也不可能立刻就改变。” “总是要有一个开始的。” “哦?病毒恼羞成怒了。” “有好戏看咯,我去拿点瓜子。”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兰彻对教育体系的质疑,显然触痛了病毒。 “颠覆了他多年来形成的认知。 “他拉着兰彻到课堂上,多少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了。 “自己说不过,就让学生难堪。” 张国利点点头,“或许病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妥。 “他能将院校发展到全国第一,自身的实力水平毋庸置疑。 “只是这个过程中,是否有些剑走偏锋了。 “他不敢往深了思考,那样会否定自己过去做的一切。 “所以他才非常愤怒的针对兰彻。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都有勇气面对现实。 “只是我没想到兰彻竟然真的打算讲课。 “他的确很有天赋,不过代替教授上课,可能有些为难吧?” 周凯伦呵呵笑道,“兰彻经常做出一些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操作。 “他什么时候有按照套路出牌过? “我有预感,院长这次可能又要被上一课了。” …… 面对院长的催促,兰彻摘下背包。 他拿起讲台上的教科书,翻了起来。 法涵和拉朱两人更懵了,兰彻玩真的? 兰彻翻看了几页,随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单词。 farhanitrate. prerajulisation. 兰彻看向大家,“你们有30秒的时间,定义这两个词。 “你们可以翻书,找到答案请举手。看看谁最快,谁最慢。” 兰彻看向钟表,“现在…开始。” 所有学生立刻在书本中翻找。 查图尔最鸡贼,他跑到讲台上把兰彻刚刚看的那本书抢了过来。 病毒看大家都在埋头找,自己也急了。 他扯过邻座学生的书本,戴上眼镜,也翻找起来。 那学生无奈,只能拿出另一本教科书。 结果病毒刚戴好眼镜,顺手又抢了过来。 查图尔的同桌想一起看,却被他严防死守。 兰彻盯着钟表。 “时间到!” 病毒有些不甘心,没有停手,继续翻找。 “时间到了,院长。” 兰彻看向众人,“没人找到答案?” 学生们默不作声。 “现在,把你们的人生往后倒退一分钟。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们兴奋吗? “为获得新知识而激动吗?好奇吗? “有这样的人吗?院长?” 病毒摘下眼镜,没有说话。 “没有,你们都陷入了疯狂的竞赛中。 “即使你第一个找到了答案,这种方法又有什么用? “你的知识会增加吗?不会。增加的只有压力。 “这是一所大学,不是高压锅。 “就算是马戏团的狮子也会因为怕鞭打而学会坐在椅子上。 “可你们只会说这是训练得好,而不是教育得好。” 院长看不下去了,打断兰彻的讲话,“喂! “这可不是哲学课,解释下这两个词就行了。” 兰彻不好意思的说,“院长,这两个词压根不存在。 “其实是我朋友的名字,法涵和拉朱。” 他在黑板上划出两人的名字。 (farhan)itrate. pre(raju)lisation. 全班同学哄笑。 院长生气大喊,“安静!” 他愤怒的批评兰彻,“荒谬!你就这么教工程学?” “院长,我并非在教工程学,你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兰彻看向院长,“我只是在教你,如何教书。” 院长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破防了。 兰彻还在补刀,“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学会的。 “因为我和你不同,我从不放弃差生。” 兰彻说完抓起挎包就跑了,“再见院长!” 全班同学又一次哄笑。 “安静!!” 院长怒拍桌子,脸都气得通红,“我说安静!!” …… 直播间。 “哈哈哈哈逗死我了。” “不愧是兰哥!” “当众戏耍院长,就问谁敢?” “他是真勇啊,不怕被开除吗?” “院长都被他干破防了,那小表情,都在怀疑人生。” “红温警告!红温警告!” 评委席。 周凯伦哈哈大笑,“这是第几次了?都不记得兰彻是第几次让我们出乎意料了。 “病毒肯定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学生当众批评。 “如果能够让时间倒流回十分钟前,他肯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张国利说道,“兰彻这次又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啊。 “他用行动向众人证明了当前教育制度的缺陷所在。 “大家只知道学,却不会思考。 “就算是马戏团的狮子,也会因为怕鞭打而学会坐在椅子上。 “可你们只会说这是训练得好,而不是教育得好。 “这个比喻太贴切了。 “老师们就像是驯兽师。 “学生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 “考试,则是那一场场表演。 “合格了,你才能走出这里。” 刘何平说道,“说起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兰彻是唯一一个敢跟教授和院长顶嘴的人。 “学生和老师相比,天然就处于弱势的位置。 “绝大多数学生会对老师的要求言听计从。 “他们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兰彻不光敢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甚至还敢教育起了院长。 “当院长问他,这就是他教的工程学吗? “兰彻说你才是工程学的专家。 “他敬重权威,但又不迷信权威。 “这种不卑不亢的心理,确实难得。” 第13章 难兄难弟 院长办公室。 病毒左右手同时写着两封信件。 ‘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儿子。’ ‘法涵。’ ‘拉朱。’ ‘交友不慎,不立即采取纠正措施的话,他的前途就毁了。’ 这封信就像原子弹一般,投到他们的家中。 两个家庭昏天黑地。 他们各自父母将两人叫回家,狠狠训斥了一番。 法涵家中。 “进来!” 法涵父亲拽着兰彻的手,将他领进法涵的卧室。 他指着墙上的空调,“看见了么? “我们就用得起一台空调! “我们把他安到法涵的房里,让他能舒适地学习!” 兰彻面对好友父亲的训斥,只能不停点头。 “我没车,我就骑辆小摩托! “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用于法涵的教育! “我们牺牲了自己的享受来换取法涵的未来,明白吗?” 训斥无休无止。 兰彻无奈之下四处打量房间,发现墙壁上贴着许多摄影照片。 大象,羚羊,麋鹿,蝮蛇,等等等等。 “嘿!”兰彻径直向照片走去,“这些是你照的吗,法涵?” 法涵立刻心虚的瞟了一眼父亲,赶紧给兰彻打眼色。 “他曾经沉迷于这无用的爱好。” 父亲的话语毫不留情,“到处跑,去拍动物,想要成为野生动物摄影师。” 法涵装作听不见的样子,靠在门框上低头扣着门框。 “儿子你那年的分数是多少?” 法涵低声说,“91分。” “听见没?”父亲看向兰彻,“从94分直降到91分!” 兰彻一个没憋住,笑出声了。 父亲生气了,“你觉得很好笑?” “不是的先生,对不起,”兰彻赶紧解释,“我只是对这些照片感到惊讶。 “为什么要让他做工程师,而不是野生动物摄影师呢?” “够了!” 父亲双手合十,向兰彻拜托道,“我求求你,不要毁了我儿子的未来!” 母亲这时候进来,“饭好了,孩子们,来吃吧。” 众人正要出去。 父亲按住兰彻的肩膀,“如果你下次还来的话,再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 直播间。 “病毒玩不起!” “他竟然给我一种同学打架告老师的感觉…” “病毒:治不了你还治不了你朋友?” “法涵的父亲完美诠释了学生家长在我脑海中的刻板印象。” “都是为了你好啊。” “沉重到压得孩子喘不过气的爱。” 评委席。 周凯伦捂着额头,“真没想到病毒在兰彻这里吃的亏,要从他朋友身上找回来。 “院长亲自给家长写信,告知他们交友不慎。 “这个影响力真的就像剧本说的,和原子弹一样。 “家长不知道自己孩子在学校里都经历了什么,他们会将全部过错都推到兰彻身上。” “就像网上传的那个段子一样。 “80后是被闲书电视毁掉的。 “90后是被游戏厅网吧毁掉的。 “00后是被电脑游戏毁掉的。 “10后是被手机游戏毁掉的。 “但实际上就算没有这些东西,大家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张国利点点头,“在剧本中,开学的时候,毫米领着法涵去宿舍,中间遇到一窝小狗。 “法涵立刻停下给它们拍照。 “从这里能看到他是真的热爱摄影。 “只不过在法涵父亲看来,摄影只是浪费时间的爱好,正途唯有工程学。 “朱老师当时曾说,孩子在没有足够的认知的情况下,由父母指出一条明路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但现在法涵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对于未来的憧憬。 “在这种情况下,父母凭借自己的意志,强行扭转孩子的想法,真的是为他好吗? “他们考虑的是工程学赚钱,未来能够衣食无忧。 “但是法涵真的只想赚钱吗?” …… 几人为了填饱肚子,耳朵里再多塞些训斥,他们去了拉朱家。 拉朱的家简直就是50年代黑白电影的翻版。 一间狭小昏暗的房间。 一位瘫痪在床的父亲。 一位咳嗽不止的母亲。 以及嫁不出去的姐姐。 一张露出弹簧的沙发。 全天自来水供应都来自屋顶漏下来的水。 母亲是退休教师,也是个喋喋不休的怨妇。 父亲曾是邮政局长,瘫痪使他丧失了身体部分机能。 也完全让他没了收入。 至于姐姐… 三人席地而坐,吃着母亲端来的饭。 母亲坐在炉子旁边,开始抱怨,“卡默已经28岁了,他们要辆车作为嫁妆。 “如果你不学习不挣钱,她怎么嫁得出去?” 母亲当着朋友的面揭开家丑,让拉朱非常不自在。 姐姐向众人问道,“要秋葵吗?” 母亲立刻接话,“秋葵现在每公斤12卢比,花椰菜10卢比,这简直是明抢! “如果你被学校警告,我们将来吃什么?” 拉朱受不了了,“妈?” 他看向母亲,又看向法涵和兰彻,无奈的叹气。 姐姐问道,“白干酪要么?” 母亲又开始抱怨,“白干酪应该放在珠宝店里卖,装在天鹅绒盒子里。” 兰彻都不太敢吃了。 法涵立刻回绝,“不,不用了!” 拉朱有些崩溃,“妈?拜托!” 母亲摆摆手,“那好,我闭嘴。” 说是闭嘴,但她又开始嘀咕。 “养家糊口,做牛做马,还得发誓保持沉默。” 她一边烤着面饼一边说,“如果不跟儿子抱怨,我还能跟谁抱怨去?他的朋友?” 法涵和兰彻正在吃饭的嘴都停了下来。 拉朱推开餐盘,愤怒的离去。 两人左右为难。 是该去安慰朋友,还是他的妈妈? 算了,还是集中精力吃白干酪吧。 母亲擦着泪水。 躺在床上的父亲突然哼唧了起来。 母亲拿起擀面杖,在他的胸前剐蹭着,帮他挠痒。 法涵和兰彻目瞪口呆的看着。 母亲抱怨道,“现在连湿疹膏也要55卢比。” 擀面杖上,还粘着父亲的胸毛。 就那么被母亲擀在了面团里。 法涵感觉一阵干呕,刚刚吃的饭差点要吐出来。 “再来块烤肉?” “不用了!” “谢谢我们吃饱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 直播间。 “好家伙,法涵的父亲我受不了,拉朱的母亲我更受不了。” “她是把所有期望都压在了儿子身上。” “当着同学面说这些,这不是逼儿子表态吗?” “瘫痪的爸,退休的妈,还有个待出嫁的姐姐没有家。” “难为拉朱能健健康康长这么大…” “法涵和拉朱还真是俩难兄难弟。” 评委席。 周凯伦恍然,“难怪当时毫米说‘你爸给我付钱吗?’的时候,拉朱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的家庭的确是有些…困难。 “不过说起来拉朱的家庭这么贫穷,他是怎么考上的皇家工程学院? “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法涵的家里看起来就像是小康家庭。 “毕竟他自己都有钱买相机。 “单论这点,拉朱的毅力和天赋都不容小觑啊。” 张国利说道,“拉朱能考上这样顶尖的大学,真的很不容易。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但从实际情况来看,往往是穷人家的孩子更晚熟一些。 “他们所谓的早当家,也不过是更早的参与家庭劳务,打工赚钱,疲于奔命。 “对于心智的成长,社会的认知,都会远远落后于同龄人。 “这句话也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 刘何平笑着说道,“这么看来,兰彻身边的几个角色各有特点。 “固执己见的病毒院长,父母望子成龙的法涵,家境贫穷等待赡养的拉朱,可能还要再加一个书呆子查图尔。 “关于教育最有争论性的几个问题,都让他用角色给凑齐了啊。 “李夏真是下了一盘大棋。 “我还真想看看,这个剧情要怎么收尾。” 第14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夜晚,道路上。 三人无所事事的闲逛着。 兰彻踢开地上的石头,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忍不住笑了,“秋葵12卢比。” 法涵跟了句,“花椰菜10卢比。” 两人笑得直不起腰。 拉朱绷着脸,“至少给你们还吃了顿饭,不像你那虐待狂老爸,希特勒-库雷希。” 法涵回怼,“那你妈妈就是特勒撒修女,给我们吃湿疹烤肉。” 拉朱冲过去拽住法涵的衣领,“别嘲笑我妈!” “够了,你们两个!”兰彻拉开两人,岔开了话题,“我饿死了,我们出去吃吧。” 法涵调侃道,“都月末了,谁付钱啊?他的妈妈特勒撒?” 拉朱冲他扯了扯嘴,没计较。 兰彻盯着前方,“出去吃,你不必带钱,一身礼服就行了,看!” 道路尽头,一个院子里正在办着晚宴。 宾客们陆陆续续正在入场。 兰彻一扭头,“走吧!” 法涵跟了过去,“走!” 拉朱懵了。 晚宴现场。 门口站着数位中年男子,他们欢迎着前来参加宴会的众人。 兰彻三人缠着包头巾,跟着人群混了进来。 “晚上好。” “晚上好。” 三人边走边行礼。 “哦!叔叔!”兰彻看到其中一位迎宾的长者,激动的抱了过去。 餐桌上,兰彻毫不客气的拦下侍从,“先生,三大杯伏特加。” 法涵强调了一下,“一半苏打一半水。” 拉朱没脸见人,偷摸说道,“如果我们被抓到就死定了!” 兰彻看着侍从端着的餐盘,“冷盘有什么?” 法涵立刻跟了一句,“要双倍的!” 侍从给兰彻看了一眼餐盘。 兰彻整个接了过来,随后摆摆手,“把这个留下,再去放点欢快的音乐。” …… 直播间。 “我懂了,原来我和兰彻的最大差距,是他太不要脸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漏子让他钻的。” “卧槽,谁能看出来他是混进来的?” “他怎么这么熟练…” “本i人好羡慕他这个大心脏,呜呜呜。” “他竟然还提各种要求,我的天。” 评委席。 周凯伦眼睛一亮,“出现了!神圣领袖兰彻达斯再次给我们展现了他的神操作。 “宴会那么大,亲戚那么多,谁都不可能将所有人都认全。 “这个信息差是给他玩明白了。” 张国利哈哈笑道,“蹭饭能蹭到这个地步,他的鬼点子还真多。 “怪不得说他不按套路出牌。 “而且能想到和能做到还是两码事。 “如果都像拉朱那样,心虚的不得了,那对方肯定就看出异样了。 “再一盘问,直接露馅。 “要是被人发现再揍一顿可就不好咯。” 周凯伦接着说道,“其实这里也能看出几人家庭背景对他们行事风格的影响。 “法涵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缺钱。 “拉朱家里则是非常贫穷,他很缺钱。 “再对比两人在宴会上的反应。 “法涵明显非常放松,拉朱则紧张的不行。” 张国利点点头,“是啊,越是富足的家庭,孩子的心态也就越自信。 “因为他们做的各种事情,都有家庭帮忙兜底。 “贫穷家庭的孩子则畏手畏脚,他们的家庭反而成为了拖累。 “这种心态,这种松弛感,靠着后天的努力去培养,可太难了。” 天盛集团。 小刘已经查清楚这次比赛姚氏集团做的手脚。 包括他们篡改选题。 姚景瑜提前打了腹稿。 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 他正在跟郭子衡汇报。 “董事长,这样下去,对李夏不利啊。” 郭子衡权衡片刻,“这次总决赛已经开始,咱们做什么都晚了。 “好在李夏的剧情倒是稳住了,他果然没让咱们失望。 “姚氏集团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们既然要主导第二轮青年编剧大赛,那我们也要掺和一脚。 “至少这个选题,不能由着他们,全部国外背景的选题对李夏不利。 “这点必须要改。 “毕竟咱们国家是主办方,要出一些弘扬民族文化的主题。” 小刘点点头,“我明白,这件事我会去办。” 演播厅外。 天气阴沉,下着小雨。 一个女孩走在街上。 她今天工作犯了一个错误,被主管好一通臭骂。 跟家里打电话,又被催婚,大吵了一架。 现在她的心情既委屈又烦闷。 特别想大哭一场。 可在街上大哭,又不想出这个洋相。 刚好,她在手机直播中看到这段剧情。 兰彻戴个包头巾就能去宴会蹭吃蹭喝。 那我是不是戴个白围巾就可以去墓园哭坟了? 毕竟人多一起哭比较有氛围感。 女孩当即打车,直达最近的仙鹤墓园。 今天的墓园竟然还比较热闹。 上坟,下葬的人不少,哭声也是此起彼伏。 女孩随便挑了一块牌位,混在人群中,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多年来在大城市打拼的心酸。 独自一人职场拼搏的苦楚。 社会压力工资压力带来的疲惫。 这一哭竟然哭了两个小时。 她的嗓子都哭哑了。 但好在心底那口气算是通顺了。 女孩准备起身离开。 你别说,人多一起哭感觉还不错。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孩回头看去,是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 妇女脸上带着悲痛,穿着素色衣服,一看也是家中有人过世了。 女孩刚想开口询问,对方先说话了。 “你就是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小三吧?” 女孩懵了,睁大双眼。 妇女继续说道,“刚刚看你在这哭了两个点,你也算是有心了。 “他之前包养了那么多的女大学生,也没见有几个过来的。 “这样吧,他在这个城市的房子和车子归你,我再给你五百万现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你不能打公司股份的主意。” 女孩晕了,嘴巴微张。 中年妇女对着身旁的管家说道,“你把银行卡给她,再带她去过个户。” 女孩晕晕乎乎,跟着管家走了。 晚上。 某个出租屋内。 女孩看着桌子上的房产证,和自己银行卡余额里的五百万,久久不能缓过来。 半晌后,一阵激烈的欢呼声响起。 “我发财了啊!!!!芜湖!!!!” 女孩激动的打开直播间,“我要给李夏刷礼物!! “多亏了他,我才能捡到这么大的便宜!! “我要当榜一大姐!!” 第15章 他怎么这么会? 兰彻三人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 “皮娅,你戴的是什么鬼东西!” 几人循声看去。 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正拉着一名女孩的手说着什么。 “你干嘛要戴这么一块古董级的破烂表?” 贵公子捂住女孩手腕上的表,表情非常为难,“人们会怎么议论我的未婚妻?” 兰彻看着他,若有所思。 “一名前途无量的医生,却带着廉价的200卢比的手表,请摘下来,谢谢你。” 另一名妇女走过来,拍了拍贵公子的肩膀。 “嗨,帅哥。” “嗨!姑妈,你看上去气色真不错。” “别忘了看我的首饰,亲爱的。” 贵公子看向姑妈脖子上的项链,“红宝石?” “源自曼德勒。” “曼德勒!哇哦!”他非常夸张的喊了出来。 “嘿,我们去见戴维吧。”姑妈拉着他去往别处。 “那当然。”贵公子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向皮娅,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 兰彻觉得很有意思,他拿着一束花,来到皮娅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打扰一下。” 皮娅转身,露出微笑,“怎么了?” 兰彻递过去手中的花,“送给你花。” 皮娅笑着接了过来。 “啊…我可以拿着这个玻璃杯吗?” 兰彻嘴上说着,手却直接把皮娅手中的饮料杯拿了过来。 “为什么?” 兰彻很实诚的说道,“这样你就不会用它来砸我脑袋了。” 皮娅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我要那样做?” “因为…我要给你三个免费的建议。” …… 直播间。 “现实里真的有人会拜金到这个地步?” “嚯,少年,艺术来源于生活知不道?” “剧本要讲逻辑,但生活不用!生活里的奇葩比这夸张多了。” “兰彻是真勇啊,他怎么什么时候都能刷新我的震惊…” “我吃着你家的饭,还要管着你家的人!” “哈哈哈,笑不活了。” “不过你别说,就他搭讪的这手法…还有点东西啊。” “他怎么这么会啊?” 评委席。 周凯伦憋着笑,“我已经能够想象兰彻要说什么了… “他可真鸡贼啊,还把人手里的玻璃杯给拿走了。 “不得不说,兰彻的形象彻底打破了我对那些‘天才’的刻板印象。 “他不仅是智商高,在完成自己学业的情况下,还能做出乔伊的无人机。 “同时情商也完全不低。 “我敢说,就他在宴会上搭讪皮娅的那几句开场白,就够咱们直播间里的兄弟们好好学一学了。 “用鲜花作为开头,表达善意。 “随后拿走玻璃杯,用一个不合常理的行为勾起了对方的好奇,让女孩想要听下去。 “但兰彻还是没有说出真实目的,而是进一步调动对方的好奇心” “直到最后让皮娅自己主动问出来,他才如实告知。 “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不得不说,真的有人是天生的撩妹高手。” 张国利咳嗽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教学,“那个,咱们说回剧情。 “兰彻显然是看不惯这位贵公子的拜金行为。 “他找皮娅,无外乎是劝她赶紧离开这个未婚夫。 “那个男人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只有他的面子,根本不是皮娅本人。 “两人如果结婚,肯定不会幸福。 “就是没想到兰彻来蹭饭还有这个闲心。 “他是真的一点不见外啊?” …… 皮娅好奇得看向兰彻,“什么建议?” 兰彻抬手指了一下那个贵公子,“不要嫁给那个混蛋!” 皮娅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兰彻解释道,“他不是个人,只是个价标。” 皮娅开口训斥,“你听着…” 兰彻抢在她前面接着说道,“他会把你的生活变成品牌和价格的梦魇。 “他会毁了你的生活,你的未来就完了!” 兰彻不给皮娅开口的机会,“我演示给你看!” 他瞄了一眼贵公子,看到对方脚上穿着的名贵皮鞋。 “我来看看他的鞋多少钱如何?” 皮娅不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没开口制止。 “我不用问他,他自己就会宣布的。” 兰彻把玻璃杯还给皮娅,自己朝着贵公子走了过去。 他拦住一位侍从,拿起餐盘里的酱汁,又招呼侍从跟着自己。 兰彻从贵公子的身旁走过,悄悄的把薄荷酱洒在他的皮鞋上。 “嘿!嘿!嘿!!” 贵公子发现自己鞋子被弄脏,立刻大喊大叫,他转身冲着侍从咆哮道,“搞什么?薄荷酱撒到我300美元的鞋上了!” 兰彻悄悄的走了回来,深藏功与名。 他小声跟皮娅说道,“为了你的人生,赶紧跑吧。这是免费建议,好自为之。” 另一边,贵公子擦着鞋委屈得不行,和姑妈抱怨,“这可是正品意大利皮革,纯手工制作!” …… 直播间。 “兰彻真是太损了哈哈哈。” “救命,到底谁是东道主啊。” “我每天坐着价值三四亿,客容量高达数千人的代步车,我说什么了吗?” “就是!我和世界五百强的各大企业都有业务往来,我说什么了吗!” “都让让,在下是《时代周刊》2006年度风云人物。” “《感动国家》2008年度人物获得者。” “2019年度地球卫士奖获奖者。” “国际奥委会2022年‘奥林匹克奖杯’获得者!” “卧槽,666。” “汝甚叼,吾等不及也!” 评委席。 周凯伦笑得不行,“我的天,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兰彻也是挺损的,这一招打草惊蛇还真是妙。 “他是算准了这种人的心理,那位贵公子对自己身上的名牌如数家珍。 “仿佛那些衣服首饰才是真正的本体。 “磕了碰了脏了跟要了命一样。” 张国利笑着附和,“他这纯粹是热心肠,既然看到了就要出手管一管。 “其实像贵公子这种人,或者说他的这种性格特点,也是挺常见的。 “对于奢饰品,名牌手机手表,之类东西的崇拜,无非是因为内心的自卑和空虚。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强大的内心,他们怕别人瞧不起,又没有拿得出手的真本事。 “于是只能依靠这些外在物品来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当然,这种性格特点其实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 “这也是一个人成长必不可少的经历。” 第16章 杀人诛心 某一处外表平平无奇的大楼里。 沈局抽着烟,看着青年编剧大赛的直播。 自从上次药神的事件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李夏。 这个年轻人的才华让他惊讶无比。 李夏笔下描绘出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个个天马行空的故事,都让他叹服。 这回总决赛的主题是教育。 他刚好有一个老朋友,工作的内容就是教育。 最开始沈局并没有打算把这个剧本推荐给自己朋友。 教育这个话题很大,也是老生常谈的一个问题。 李夏这样的年轻编剧,能否写出一些值得人们思考的剧本还未可知,更何况背景是在国外。 但是他看了两天后发现,李夏的发挥依然亮眼。 有一些教育的共性问题,国内外都会存在。 李夏不光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还在剧本中给出了部分自己的答案。 正如刘何平老师说的,至少李夏写的这个剧本撕开了问题的一角。 他让我们开始注意到,开始反思自身的问题。 思考过后,沈局给自己老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嘟…嘟… “喂?老沈?” “老刘?呵呵,有一段日子没联系了啊,还是那么忙吗?” “嗨,别提了,老样子。倒是你今天怎么找上我了?” “最近电视台直播的那个编剧大赛,你知道吗?” 刘局想了想,“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个事,前一阵有个什么观众投票,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呵呵,对,就是这个。”沈局思考了一下措辞,“我觉得,你倒是可以抽空看一看那个节目。” 刘局愣了,两人知根知底,都是大忙人,还都是级别不低的领导,今天特意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他看个电视节目? 沈局的话不多,说完就挂了。 刘局在办公室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上网搜了一下,全国青年编剧大赛,李夏。 现在正进行到总决赛环节,主题是教育,他的剧本名字是《三傻大闹宝莱坞》。 这什么鬼名字? 刘局摇摇头。 他倒不是看不起故事剧本。 自古以来,多少思想都是通过这种方式传播了下来。 文字本身就拥有一种不动如山的力量。 他真正怀疑的是青年李夏。 我在这个位置干了多少年了,日日夜夜殚精竭虑。 还能让你一个毛头小子给教育了? 但转念一想,沈局总不可能是特意打电话过来拉票的吧。 那多少是有一些打动他的地方。 刘局决定还是先看看吧,就当给自己休个假好了。 酒店里。 李夏奋笔疾书。 …… 宴会上。 皮娅来到一位正和别人交谈的西装男子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转过身,赫然正是皇家工程学院的院长病毒! “爸爸,”皮娅指着兰彻三人,“他们是你请来的客人吗?” 病毒顺着方向看去,拉朱,法涵,兰彻三人正在餐食桌旁,端着盘子盛得不亦乐乎。 他诧异的说道,“是我的学生,他们在这里干嘛?” 病毒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皱着眉头就要过去。 皮娅抬手拦住,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等一等,爸爸。” 餐桌旁。 三人还在往餐盘上盛食物。 “这些豆子闻起来真好吃。” 法涵又拿了一片面包,“放不下面包了。” 兰彻在忙着自己的餐盘,他扬了扬下巴,“那就堆上面。” 皮娅来到三人身前,笑着跟兰彻打招呼,“嗨!” 兰彻意外笑道,“嘿!” 皮娅真诚的说道,“那建议让我大开眼界,非常感谢。” “哦哈哈哈,”兰彻有些不好意思,“那不过是我道义上的责任。” 法涵和拉朱都跟着傻笑,丝毫没注意到他们身后已经走过来一个人。 皮娅笑着拜托,“我能再请你帮个忙吗?” 兰彻欣然应答。 “我爸不会让我毁掉这个婚约的,你这么能言善辩,能不能也给他展示一下?” 兰彻非常自信,“当然可以!拉朱,薄荷酱给我。” 皮娅非常开心的感谢,“你真是太好了!” 兰彻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你爸爸在哪里?” “就在你后面。” “哦!”兰彻三人自信转身。 看见了那个男人。 病毒一脸不善的盯着他们。 三人心脏被吓得停了一拍。 就连拉朱都忍不住捂着胸口,念叨着aalizzwell。 皮娅诡计得逞,她来到兰彻身后,“为了你的人生,赶紧跑吧!这是免费的建议,好自为之。” 这是当初兰彻对她说的原话。 现在被她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 直播间。 “卧槽!病毒!” “孽缘啊!怎么随便一个宴会都能看见他。” “哈哈哈哈,兰彻做梦也没想到,这是病毒的宴会!” “他们仨那一瞬间绝对血压飙升!” “拉朱明明很嫌弃那句话,连他都忍不住祈祷了,哈哈哈。” “这皮娅和兰彻俩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啊。” “套路!都是套路!” 评委席。 周凯伦哈哈大笑,“真是风水轮流转,兰彻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摆了一道。 “这个皮娅也是一肚子坏水,她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明明训斥两句就结束的事情,她非要把心理预期拉到最大,这样才能报刚刚的仇。 “先跟兰彻示好,让他放松警惕。 “随后用话题一步步把兰彻带进陷阱。 “而最妙的是兰彻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在他最自信,最放松,最膨胀的时候,转身看见了病毒。 “这一前一后的心理落差,仿佛从珠穆朗玛峰的山巅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你别说,这么一看,他俩竟然还有些般配是怎么回事?” 张国利无奈的摇摇头,“皮娅这招笑里藏刀也是挺损。 “不过谁让兰彻先出言不逊的。 “他要是低调一些,没准就填饱肚子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老老实实吃饭不好嘛? “不过我倒是挺想见见,这回他还有什么借口? “被病毒抓个现行,他要怎么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呢?” 第17章 大过节的,还是孩子 病毒站在三人面前,没好气的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兰彻慌忙找着借口,“呃…院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我们来把这些礼物送给新婚夫妇。” 皮娅一把抢走,“我会为你转交的,另外这是我姐姐的婚礼!” “姐姐?” 兰彻懵了,他这才看到,宴会的另一边,新郎和新娘正在谈笑风生。 “院长,你总共有几个女儿啊?” 病毒被气得都不想说话。 皮娅翻来覆去的查看那个信封,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的,没有支票。” 兰彻看向两人,“忘记放支票了吧?拉朱?法涵?” 皮娅接着补刀,“我们没邀请你们,你们肯定是新郎那边的客人吧?” 她早就看出来几人是混进来骗吃骗喝的了。 法涵放弃挣扎,一动不动的盯着病毒,等候发落。 拉朱大脑宕机,只能跟着兰彻的思路走。 “不是的院长,”兰彻还在狡辩,“我们是作为科学的使者来这里的。” 病毒追问道,“什么使者?你能解释一下吗?” 皮娅嫌乐子不够,当起了捧哏,“爸,他的口才很好!我确信他一定能给我们解释清楚的!” 她看向兰彻,“没错吧?” “呃…”兰彻磕磕绊绊的说道,“是这样的,德里经常停电,会打断婚庆典礼,所以我想制造一个变流器,从客人们的汽车里抽取电能!” 病毒表情夸张的回应,“我明白了!” “哇哦!”皮娅追问道,“那你的那个发明在哪里呢?” “院长…”兰彻连忙点头,“设计已经完成了。” 病毒没说话,伸出右手索要。 三人沉默了几秒。 “设计在哪呢?法涵?”兰彻转身问道。 法涵伸长了脖子看着兰彻。 兰彻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他,“我把设计给你了?” “啊…”法涵明白了,可他想不到解决办法啊,只能继续踢皮球,“我又给拉朱了!” 轮到拉朱懵了。 兰彻和法涵期盼的看向他,“拉朱,设计图呢?” 院长的手朝着拉朱。 拉朱看了看他俩,又看向院长。 咽了咽口水。 结果一开口打了个嗝。 “院长,别管那些设计了,我会做好给你看的!” 病毒白了他一眼,“你只会编故事,不会造变流器!” 兰彻再三保证,“我会做一个的,我保证!” 他接着说道,“而,而且我会用您的名字命名,毕竟这是在您女儿的婚礼上发明的,很荣幸!” 病毒不想再听兰彻的废话,“法涵,拉朱,明天来我办公室见我!” …… 直播间。 “法涵笑死我了,他是死机了吗?” “法涵.exe未响应。” “《你总共有几个女儿啊》” “哈哈哈,哪个父亲听到这话不上头。” “看给拉朱吓得,都吓撑了。” “嗝~~~~(味道来了)” “兰彻在那一刻恨不得能够时间暂停,然后研究出什么变流器。” “我感觉病毒的内心是不是在窃喜,终于抓到你们几个小子的把柄了!”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神圣领袖兰彻达斯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身前是虎视眈眈的病毒,身后是一肚子坏水的皮娅。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把兰彻逼得都向法涵和拉朱求救了。 “三人互相踢皮球。 “可他自己都没招了,法涵和拉朱还能有什么办法? “拉朱都吓得不会说话了。 “法涵吓得人都死机了。” 朱苏金觉得自己是时候发言了,“我觉得啊,兰彻这里做的有些不对。 “他来蹭吃蹭喝,这个行为本身就不对。 “现在被正主发现了,还是自己的院长,那有什么狡辩的呢? “大家几斤几两,院长心里能不清楚? “犯了错就要认,挨打就要站正。 “你就明说自己没吃饭,想填饱肚子,院长还能真把你们赶出去吗? “非要找一些奇奇怪怪的借口。 “什么汽车电源的变流器,还设计已经完成了,这些话谁信? “你自己信口胡诌的发明,还真打算做出来? “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病毒当了32年的老师,他见过的听过的学生找的借口,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吧? “兰彻现在的胡言乱语没有任何意义,你们仨的是不是来蹭饭的,瞎子都能看出来。” 张国利挠了挠头,他打了个圆场,“这个…兰彻几人也是饿坏了嘛。 “来都来了,那肯定是要吃饱了嘛。 “大过节的,病毒的女儿结婚,也不好闹得太僵。 “还是孩子,兰彻几人还是大一新生呢。 “都不容易,拉朱和法涵的家庭条件也不好。 “别太计较,几人也没做什么呀,吃了点食物而已。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自己的学生。 “没有恶意,兰彻的初心也是想帮皮娅的嘛。” 某一处外表平平无奇的大楼里。 刘局出于好奇,翻看了李夏之前写的剧本。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在社会上引起剧烈反响的《我不是药神》竟然是他写的! 刘局听说过这件事,而且他这个职位,接触到的信息更多。 据说内部已经召开了多次会议,对于是否修改相关条例展开了多次探讨。 那一阵百姓的呼声很高。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次改革的好机会。 刘局当时还感慨过,得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写出这种剧本? 里面出现的每一个角色都是独立的活生生的人,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四处奔波。 他当时勾勒出的作者形象,是一位饱经沧桑,经历过世态炎凉的中年人。 结果一看直播,你告诉我是眼前这个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青年写的? 刘局恍惚了一阵。 这再怎么想,也不会认为那种反应社会现实的剧本,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写出来的啊。 过了好一会,他才接受这个信息。 随后再回看《三傻大闹宝莱坞》的时候,就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一层滤镜。 这样的创作者,写出来的其他剧本,也不会差吧? 看着看着,就沉浸到剧情之中了。 第18章 基友竟是富二代? 院长办公室。 病毒沉着脸吃自己的午餐。 法涵和拉朱提心吊胆的坐在他对面。 拉朱最先忍不住,“院长,每盘多少钱,我们会赔偿…分期付款。” 病毒没有说话,又吃了一口。 法涵忏悔道,“我们保证再也不去婚宴上蹭吃蹭喝了。” 拉朱立刻接了一句,“哪怕是我自己的婚礼也是!” 法涵也顺着说,“事实上,我不打算结婚了。” 他指着拉朱,“他也不会结婚。” 拉朱瞅了他一眼,愣了半秒钟,“哦哦对,不结婚!” 院长听不下去了,“你们的父母也不应该结婚!” 他竖起两根手指,“这个世界就可以少养两个蠢货!” 病毒擦擦嘴起身。 拉朱和法涵赶忙跟着起身。 “坐下!” 两人立刻再次坐好。 病毒将屋内一块白板推到两人面前。 “注意!” 他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 25000000。 病毒看向两人,“这是兰彻达斯父亲的月收入。” 一句话震惊了两人,拉朱和法涵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兰彻的家庭竟然这么富有。 病毒拿起白板擦,“去掉两个零后,仍是笔可观的收入。” 法涵咽了咽口水。 “但是再擦掉一个零,我就有点担心了。” 白板上的数字是25000。 病毒看向法涵,“这不就是你父亲的月收入吗,法涵?” 法涵老实的点头,“是的,院长。” “现在再擦掉一个零,就是你的家庭收入,拉朱-拉斯托吉。” 白板上的数字是2500。 “非常让人担心啊。” 病毒放下白板擦,背着手,“接受我的建议,搬到查图尔-若马里甘的房间。 “马上要考试了,和兰彻混在一起你们肯定不及格。” 此时闹钟响起,下午两点整。 男仆拎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病毒摘掉领带,松开衬衫领口,合眼躺在椅子上。 男仆将唱片放好,随后开始为病毒刮胡子。 拉朱和法涵坐在凳子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院长。 病毒好像感受到他们的视线,他抬手让男仆停止,然后看向两人,“要刮胡子吗?” 两人赶紧回答,“不用,院长!” “那还不滚?” 两人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病毒翻了个身,继续午休。 …… 直播间。 “完了,看给孩子吓得,都说胡话了。” “哈哈哈哈,逗死我了,俩人昨天的嚣张劲呢。” “我不结婚了,他也是!” “拉朱:啊?兄弟,你来真的?” “卧槽,兰彻竟然是富二代?” “大家都是说着玩的,你竟然真是?” “听哥一句劝,这个身份你把持不住,让我来吧!” “不知道兰彻家里有几个姐姐妹妹啊?” “我已经把我基友吊起来打三顿了,他怎么还不承认自己是富二代?”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两人看来是真的被吓傻了啊。 “昨天被院长抓个现行对他们的冲击不小。 “连这辈子都不结婚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还发了誓。 “说起来之前机械课堂上,教授骂兰彻是蠢货。 “现在院长骂他俩是蠢货。 “这也算是扣题了吧? “不过拉朱和法涵是真的有些口不择言了,他们为了脱罪是什么话都敢说。 “对于大部分的学生来说,老师这个角色在某种程度上比父母的压制力还要强。 “父母说了不管用的话,老师只要一个眼神,学生就会乖乖照做。 “但凡他们几个混进的是普通宴会,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呀。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国利解释道,“2500万卢比相当于216万,月入两百多万,兰彻的父亲妥妥是大富豪啊。 “可从兰彻的衣食住行上来看,完全看不到任何富二代的样子 “如果不是院长告诉我们,谁又能发现他这个秘密? “相比之下,法涵父亲的月收入是25000卢比,2162块钱,家庭的经济支柱月收入只有两千,这的确是… “怪不得他们家只用得起一台空调。 “而拉朱家的总收入是2500卢比,也就是一个月216块钱,要养活一家四口人。 “这对于我们来说,恐怕多少有点难以想象啊。 “虽然说不同国家地区物价不一样,但一个月两百着实是有点吃惊。 “果然还是月收入最能直接体现家庭的贫困。 “难怪拉朱家的自来水都是靠屋檐漏下来的雨水。 “拉朱母亲抱怨那么多也能理解了,要是我的话,怕是抱怨得比她还要多啊。” 周凯伦点点头,“而且病毒的做法,现在来看他也是在为学生着想。 “我们一直认为他是个保守固执死板教条的老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尽职尽责。 “作为院长能随口叫出每一个学生的名字,这在我们的学校里也不常见吧? “他也没有因为三人蹭吃蹭喝批评拉朱和法涵,他肯定是不在乎这点小钱的。 “查图尔作为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他让拉朱和法涵搬过去,是为他们的成绩考虑。 “他们俩不像兰彻家那么有钱,如果不能毕业,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那对他们各自的家庭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兰彻可以随便玩随便浪,反正有家庭兜底,但是拉朱和法涵不行。 “咱们作为观众是天然站在兰彻这一边的,才会觉得院长多少有些针对他。 “但从院长的角度出发,这次的建议真的一点毛病没有。” 张国利轻叹一声,“这的确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就是不知道两人会如何选择。 “拉朱的压力无疑是要更大一些的。 “越是好的学校,越看重学生的成绩。 “一旦挂科的次数多了,甚至会面临劝退,退学的问题。 “另外一边,家庭越缺钱,孩子就越是敏感小心。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容错,生活和现实容不得半点失误。 “拉朱能考上这所学校,他的家庭和他本人都非常不容易。 “我们甚至都很难想象在那么狭窄的屋子里,他平时是如何学习的。 “顺利毕业,找到一个好工作,是他,以及他的家庭,唯一的出路。 “这是一份相当沉重的责任啊。” 第19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清晨。 厕所里。 几人正在蹲坑。 兰彻还拿着本书在看,“拉朱,别担心,这是病毒想要分离我们,分而治之。” 拉朱正在发愁呢,听这话就来气了,“我不得不担心!他给我们打分,我需要个好分数才能找到好工作!”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像你,我没有有钱的老爸可以依靠!” 法涵打了个哈欠,“闭嘴!拉朱!” 刮胡子的时候,拉朱朝着法涵抱怨,“我们非得听他的废话吗?aalizzwell,aalizzwell?” 法涵刮着胡子,给他听笑了。 “我不会当他的奴才的,像你那样!” 听到这句话法涵终于忍不住反驳,“你在超越我的底线。” “不,我在划清界线!” 拉朱认真的说道,“我有一个家要养,爸爸的药费耗尽了妈妈的退休金。” 他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我姐嫁不出去,因为男方要辆车当嫁妆。 “妈妈五年,都没买过一件纱丽服。” 拉朱忍不住用水去冲洗脸庞。 法涵摇摇头,“别把你妈的衣柜扯进来谈论啊。” 兰彻在两人对面挂着胡子,听完了全部对话,“顺便问问,通常一年买几件纱丽服算正常?” 法涵和兰彻都笑了。 拉朱擦了擦脸,“嗨,别拿我妈开玩笑了!” 兰彻走过来劝道,“拉朱,我们会全心全意去学习,但不只是为了成绩。 “引用一位智者的话,学习是为了完善人生,而非享乐人生。” 拉朱收拾着自己的洗漱用品,没搭话。 兰彻继续劝道,“追求卓越,成功就会在不经意间追上你。” 拉朱看着他,“谁说的?神圣领袖兰彻达斯的至理名言?” 兰彻认真的点点头。 法涵听着听着又笑了。 “你自己得意去吧。”拉朱拿着洗漱用品转身就走。 “哎拉朱!”法涵赶紧追过去,拦住了他,“拉朱,别紧张,我们会名列前茅的,一切皆有可能。” “哦是吗?”拉朱一把拿过他的牙膏,拧开后将牙膏全部挤在他的手上。 “把这个挤回管里!” 法涵看着手中的牙膏,愣在当场。 拉朱头也不回的走了。 …… 直播间。 “法涵倒是没事,拉朱是真怕了啊。” “是啊,一个月家庭收入两百,搁谁身上也扛不住啊。” “不过他们谈论的方式好棒啊,有什么话大家一起说开了讲。” “对啊,这才是好朋友。” “矛盾越藏才会越深。” “哎,拉朱还是走了啊,三人的小船说翻就翻。” “我不信!友谊的小船是不会翻的!”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果然和咱们预想的一样啊,病毒的话对拉朱产生的影响最大。” 张国利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拉朱全家的希望都寄托于毕业后的好工作,越在乎就越怕失去。” 朱苏金抓住机会,继续批评道,“你们看兰彻这里,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爸爸月收入两百万,这个家庭收入你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地方,都可以过得衣食无忧,车房不愁,还能天天潇洒享乐。 “你是一点不愁,所以能说出学习不是为了成绩。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学习为了知识,为了提高自己,为了完善自己。 “可是前提是,我得能活下来啊。 “我得先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养活家庭的工作,才能再来讨论人格完善的问题。 “马斯洛需求理论的最底层,是生理需求,是吃喝拉撒睡。 “拉朱的家庭条件,连最基本的吃都要发愁。 “而兰彻的理论呢,他是没说错,他说的是最高一层的理论,自我实现。 “这难道不像是一个国王对乞丐说,我好羡慕你,有着无拘无束的自由。 “那你跟国王说,你放弃一切,放弃你的权力和荣华富贵,你也能无拘无束,但是他能做到吗? “要我说,李夏写的这个剧本,太过追求飘渺了。 “我能理解他想要写一些引人思考,发人深省的东西。 “但是你举的例子,有些太过不食人间烟火了。” 张国利想了想,“其实拉朱的心理,我们多少也能够理解一些。 “关于穷人为什么会一直穷,人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分析和探讨。 “其中有一个说法是,注意力的稀缺。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比如当你饥饿的时候,当你非常非常饿的时候,你的脑子里只会有一种想法,我要吃东西。 “你只会想着吃东西,吃什么都行,哪怕是平时不喜欢吃的馒头榨菜,在你极度饥饿的时候也能吃得狼吞虎咽。 “当你非常困的时候,你只会想着睡觉,想着找机会靠着墙,坐在角落睡一觉。 “在这种时候你的身体会强迫你只思考那一件事,你不会注意到你身边发生的其他事情。你只想满足自己的那个欲望。 “同理,穷也一样。 “穷的人会不断权衡利弊,一元钱要怎么花性价比最高,去哪里买菜更便宜,走着去还是坐车去。 “每一件事都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反复权衡,人会在这种无限的琐碎小事中消磨掉一切。 “最终,稀缺会俘获我们的大脑,渐渐让我们失去认知能力和执行控制力,变得更加愚笨和冲动。 “所以越是穷的人,就会越陷入那个死循环中。 “越穷越怕,越怕越穷。 “兰彻和拉朱正是两个典型。 “兰彻的内心太富裕了。 “哪怕是同样的困境,同样的条件,兰彻就能纵观全局,找出最优的办法,直抵核心。 “拉朱就只能紧盯眼前,生怕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当然,拉朱的这种境遇也不是他的错。 “两人在厕所的争吵,也是不同成长经历下的不同看法,无关对错。 “我觉得李夏想要传达给我们的是,提升学生的认知,强大他们的内心,这本就是属于教育的责任。 “为什么当前的教育体系不但没有做到这一点,反而却加深了学生心中的自卑? 张国利看向朱苏金,“与其争论剧本是否接地气,不如去思考这些更有价值的问题。” 朱苏金老神在在的坐着,没说话。 反正我的kpi完成了,你随便咋说都行。 第20章 狸猫换太子 拉朱走了另外一条路。 他从宿舍搬走,来到查图尔的宿舍。 两人的苦行开始了。 没错,就是苦行。 查图尔被称为消音器。 为加强记忆,他喜欢找江湖郎中买些药丸。 寝室内。 查图尔一边吃着这种奇怪的药丸一边在屋内踱步背书。 拉朱坐在书桌旁,忽然闻到一股恶臭。 其他室友慌忙跑出屋外。 拉朱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香水,试图冲散这股味道。 查图尔经常会放一些悄无声息但却致命的屁。 可他自己却死活不承认,“不是我放的,拉朱,是你吧?” 消音器一天苦读18个小时。 考试前夜,他就想办法扰乱其他人。 比如,打扮的鬼鬼祟祟,抱着一摞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情色杂志,偷偷的将它们塞进其他宿舍。 对于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来说,这些东西,无异于深水炸弹。 查图尔认为,得第一的路只有两条。 提高自己的成绩。 或者降低对手的成绩。 兰彻注意到了查图尔干的事。 他决定制服消音器以拯救拉朱。 用一个大师级的计划。 …… 直播间。 “无形之屁,最为致命。” “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但查图尔这闷声放大屁的人多少有点不厚道啊。” “哇,考试前夜发小黄书?好好好,有想法。” “查图尔是懂男大的(doge)” “排名相对论,我不需要考多高的分,只要比我的队友高就行。” 评委席。 周凯伦注意到的是另一个细节,“查图尔一天学习18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每天只睡5个小时多,吃饭洗漱上厕所都控制在一个小时以内。 “剩余的所有时间,都用于学习。 “说实话,这个努力程度,真的让人不得不佩服。 “剧本开头的时候,我们已经得知了查图尔事业有成。 “别墅豪宅,名车美女,这些普通人眼中的成功标配都已经集齐。 “这些成功都离不开他自身的努力奋斗。 “虽然他在剧本中是一个偏向负面的角色,也算是一个书呆子的典型。 “但他取得的成就,已经让很多人望尘莫及了。” 张国利提了一嘴,“我记得在剧本开头的时候,查图尔在水塔上等着两人,那会他也吃了什么药丸。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保持这个习惯啊。 “看来那药丸的效果还不错哦,工作的时候也能用上。” …… 图书馆二楼。 查图尔正坐在电脑前,身旁的管理员一字一句的帮他解释文章的意思。 “我们的主任,不知疲倦的奉献于,‘奉献’就是说…” 管理员刚要细说,就被查图尔打断,“别管他说什么,我记住就行了。” 查图尔是教师节大会的发言人。 为了给病毒一个好印象,他让图书管理员帮自己写了一份演讲稿。 用高雅的印地语。 叮铃铃… 图书馆工作区一名员工接起电话,“你好?稍等。” 他冲着二楼喊道,“查图尔,你的电话!” 查图尔嘱托一旁的管理员,“麻烦你帮我打印出来,我马上回来。” 查图尔走后,管理员起身从机器旁拿起刚打印好的稿件。 兰彻这个时候蹦了出来,“杜贝先生,院长惦记着您呢!” 管理员一愣,惊喜的问道,“真的吗?” “是啊,就刚才。” 管理员连忙把稿件递给兰彻,“我这就去见他,你把这个给查图尔。” 说完他急匆匆的就走了。 兰彻看着他的背影,一把撕碎了稿件。 一楼。 查图尔接过了电话,“你好?” “你好,是若马里甘先生吗?” “是啊。” 法涵躲在二楼,用低沉的嗓音说道,“这里是警察局,你是不是来自乌干达?” 查图尔不疑有他,“是的,警官。” “你的生命受到威胁。” 查图尔大惊失色,“啊?怎么会啊?” 法涵想了想,“仔细听好,否则,你一踏出校门就会死。” 查图尔已经开始在小本本上做笔记了,“为什么?怎么可能?” 就在法涵拖延时间的这会功夫。 兰彻在他的演讲稿上替换了几个词。 例如,将奉献改成了强奸。 院长办公室。 管理员轻轻推开门,“院长,您好?” 病毒正在工作,抬头问道,“你是谁?” “我是杜贝,图书管理员。” 病毒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没说话。 管理员转了转眼睛,“我是永久编制人员,院长。” 病毒挑了挑眉毛,“那恭喜你。” 图书馆二楼。 法涵编不下去了,“稍等片刻,我帮你把电话转给警长。” 查图尔急忙道,“等等,警官,警官?” 电脑前,兰彻按下回车,一封暗藏玄机的演讲稿打印了出来。 法涵过来拼命的打着手势,把电话递给兰彻。 兰彻低头瞄了一眼远处的查图尔,然后开口说道,“啊,刚刚说到哪里了?” 查图尔着急的说道,“是你刚刚说的,我一出校门就会死。” “啊!是的,你一出校门,就会看到交通信号灯!” 查图尔连连点头,做着笔记,“交通信号灯,记下了!” 兰彻编着瞎话,“当红灯亮起的时候,所有车都会停下。” “嗯嗯,然后呢?” “然后你要非常小心地过马路!因为孩子,高峰期被车撞到你,你就死定了!” 法涵听完紧紧憋着笑声。 查图尔一脸懵,“废话啊,这个我知道啊!” 兰彻装模作样的说,“你知道这个?太好了,那你是安全的,我的孩子。” 说完,他挂断电话,拉着法涵就跑了。 还差点忘了拿走演讲稿。 …… 直播间。 “哈哈哈,论正确的废话是如何使用的。” “好一出狸猫换太子啊。” “哎你们看院长,他连学院的图书管理员都不认识,却能叫出每一个学生的名字。” “的确,不可否认他的确是负责的老师。” “这查图尔怎么有点呆头呆脑的,这种鬼话都能信?” “有点秦始皇打钱那个味儿了…” 评委席。 几位评委都瞪着眼睛,兰彻的这个计划,着实震惊了众人。 张国利感叹一声,“要说损还是兰彻损啊。 “他想用这种方法来证明,查图尔的学习理念是错误的。 “学习绝对不是靠死记硬背来支撑。 “每天努力18个小时是很厉害,但这么长的时间里真的是一直在学习吗? “大脑真的一直在思考运转吗? “还是用时长来麻痹自己,感动自己呢? “查图尔的这种努力方式在我们的学校中也很常见。 “不管方法,不管方向,就认准一个死理,天天埋头苦学。 “殊不知没有思考的学习,也是一种逃避努力的方法罢了。 “看似感动了自己,实则是给自己的失败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我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做不到,肯定不是我的原因吧? “现在有许多家长都认为学习有什么累的,往那一坐几小时,又不用动弹。 “上班多累啊,学习可太轻松了。 “这种观点绝对是错误的。 “高强度,高密度的学习非常考验一个人的心智能力。 “你的大脑就好像在两个磨盘之间被反复挤压摩擦蹂躏,那种痛苦和折磨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只是身体上的折磨容易观察,心理上的折磨没有人看得到而已。” 周凯伦补充了一个细节,“查图尔对印地语不熟悉,这个伏笔在开头就有提到过。 “当时查图尔穿着内裤,被学长叫过去劝兰彻脱裤子的时候,他是用英语说的。 “被学长训斥后才翻出字典,用印地语说出尿液排出。 “这里他是想讨好院长,所以让管理员帮忙用印地语写了一份稿子。 “至于稿件的具体内容,他自己都不在意,只要能读出来就好了。 “所以才给了兰彻动手脚的机会。 “但凡查图尔再仔细一些,弄清楚每个印地语词汇的意思,兰彻的计划都不可能得逞。 “这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只死记硬背了知识,对背后的原理和逻辑一窍不通,除了应付考试,还能干嘛呢?” 第21章 查图尔杀疯了 楼道里,兰彻和法涵等在查图尔的必经之路。 “嘿,消音器,图书管理员让我给你的。” 兰彻趁着他路过的时候,递过去那张演讲稿。 查图尔夺过稿件,“不许那样叫我,钱查德!” 计划得逞的两人开心的跑了出去,却正好和管理员撞个正着。 “喂,院长说根本没找我?” 面对管理员的质问,兰彻狡辩道,“我说找你了么?我刚刚说的是他说起了你。” 管理员重复了一遍,才意识到自己被耍,可两人早就跑了。 他指着两人的背影骂了一句,“混蛋!” 教师节大会当晚。 查图尔穿着一身新衣服,来到台上。 “欢迎我们的嘉宾,教育部长。” “尊敬的主席先生(院长)。” “以及各位尊敬的老师和朋友们。” 他夸张的表情和蹩脚的语言引发了场内学生的阵阵哄笑。 “我校能成为当今学科领域的佼佼者,这些无不归功于维鲁-萨哈斯洛布德博士,给他热烈的掌声!” 教育部长坐在旁边给他鼓掌。 第二排的管理员凑到院长耳边邀功,“院长,他演讲的稿子是我写的!” 趁着演讲间隙,兰彻和法涵来到拉朱身后。 查图尔的演讲还在继续,“他是一个伟人,真正的伟人。” 拉朱仍然不愿跟两人和好。 “整整32年,他都在孜孜不倦的强奸学生。”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大笑,教育部长被逗得不行。 病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拉朱也被逗笑了,兰彻解释道,“他的意思是‘奉献于’学生。” 查图尔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仍在眉飞色舞的演讲,“我肯定,他会再接再厉!” 本来是恭维的话语,因为一个关键词的变化,却变成了完全相反的意思。 教育部长拍着病毒的手哈哈大笑。 “多么令我们震惊啊,一个男人,一生数十载,强奸如此多的学生,强奸得如此之好!” 学生们笑得都直不起腰。 “一定是他的严格训练,才练就了这般的耐力!” 病毒起身就要上台,却被正在大笑的教育部长抓住了手,动弹不得。 查图尔表情谄媚,指着院长,“他把每一分每一秒都花在强奸学生上,让我们都像他一样!” 病毒气得再次起身,教育部长死死抓住他,一边安慰一边大笑。 “不久的将来,皇家工程学院的学生就会遍布全球。 “无论我们走向哪里,我们承诺,继续强奸!” 教育部长笑得用脑袋在病毒的肩膀上撞。 “我们将在全世界,高举强奸的旗帜! “我们将向全世界展示,我们强奸的能力! “我们的能力是这个地球上,其他任何学生都无法比拟的!” 图书管理员已经心死了,他悄悄的离开了会场。 病毒被气得捏起了拳头。 教育部长笑得正在拍手,查图尔开口了。 “部长先生,晚上好。” 这一句话,部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 直播间。 “查图尔说院长的时候我没笑,他跟部长问好的时候我憋不住了,哈哈哈哈。” “这就叫笑容转移术啊!让你笑,笑够了该我笑咯!” “查图尔:没想到吧,你也有份哦!” “今晚,猎个痛快!!” “谁都别想笑着走出去哈哈哈哈。” “杀疯了,查图尔杀疯了!” 评委席。 几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凯伦憋着笑,“兰彻这点子也太坏了啊。 “他是算准了查图尔的心理,我不用理解稿件的意思,只要能读出来就好了。 “查图尔果真也没看,他估计只标注了音标,就全文背了下来。” “没想到现场的效果会这么好笑。” 张国利点点头,“这场闹剧也可以看成是一个缩影。 “像查图尔这种语言不通的事故,发生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但是由于应试教育,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导致的笑话可就多了。 “这不光是兰彻对拉朱的提醒。 “也是李夏想要传达给我们的警示。 “毕竟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台上,被所有人蒙在鼓里,当成一个笑话。” …… 查图尔对着部长深情说道,“您无私地给了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法涵已经捂住嘴巴憋笑,兰彻跟拉朱比划出一个金钱的手势,“原来的词是财富。” 查图尔伸手,食指和拇指不停揉搓,“乳房!” 学生们大声哄笑。 教育部长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图书管理员一拍额头,冲着查图尔愤怒吼道,“是财富!蠢货,乳房的意思是…” 他在胸前比划着,可查图尔并没有听到。 部长看向院长,“一派胡言!简直是侮辱!” 查图尔只以为观众反响强烈,兴奋的说道,“每个人都有乳房,虽然是袖珍了一点点。 “没人愿意欣然的捐赠出来!” 管理员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学生们鼓掌欢呼,口哨不断。 部长骂道,“庸俗的家伙!” 查图尔看向他,“而您却如此慷慨的把乳房捐赠给…” 他指向院长,“这个坚持不懈的强奸者。” 学生们疯狂起哄。 查图尔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夸赞得很好。 “现在我们看看他是怎么把它变大的!” 部长批评着院长,“这就是你教他们的东西吗,院长?!” 说完他愤然离去。 管理员双眼一翻,晕倒了。 查图尔冲着欢呼的众人挥手,“在此庄严时刻,献上一首梵文诗篇。” 兰彻提醒拉朱,“听听这个,他的‘屁之颂歌’。” “震耳欲聋的屁,令人尊敬!” 毫米也在会场,听到这话笑得不行,“屁?消音器快继续!” “浓淡相宜的屁,可以忍受。” “轻如晨风的屁,是可怕的。” 他每说一句,场下便欢呼一次。 “沉默无声的屁,让人无法忍受。” 其他学生纷纷丢出头巾,院长再也忍不住,冲上舞台,揍了他一顿。 法涵拍了拍拉朱,“看看这没头脑的填鸭教育成果。” 兰彻也劝道,“大学四年填鸭教育也许能救你,但之后40年你不得不被它强奸。” 拉朱没有说话,仍旧一个人离开了。 …… 直播间。 “查图尔自此一战封神!” “那一天,皇家工程学院里又多出了一个校园怪谈。” “这个屁之歌竟然和他莫名的适配…” “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哈哈哈。” “拉朱还是不愿意回到基友身边啊。” “总有些事是要自己经历一些,才能明白的。” 评委席。 朱苏金先开口了,“填鸭式教育固然不对,但这里兰彻做的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查图尔和他无仇无怨,甚至平时都没有多少交集。 “你挽回拉朱有很多办法,为什么要拿他开刀呢? “这场重要的晚会,有院长,部长这样高级别的领导。 “查图尔的这番话,会对学校造成什么影响?会对院长造成什么影响? “又会对他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如果查图尔正在参与评选学校的奖学金,优秀学生之类的奖项呢? “这次出糗会让他再也与之无缘。 “严重一点,如果病毒是个小心眼的人,给他记个处分都不是没有可能! “恶作剧也是分时间分场合的啊。 “兰彻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于自私。” 张国利摇摇头,“朱老师,你这个观点我个人不敢苟同。 “查图尔为什么没能发现稿件被改了呢? “如此明显的错误,他但凡找人看一看,或者自己查一查就能发现。 “他既然重视这次晚会,为什么还会选择用自己不熟悉的印地语,还根本不打算了解其中的含义? “无非是为了讨好院长的功利之举罢了。 “退一步讲,大学里也相当于是一个小社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 “查图尔如果一直抱着这种心态走入社会,必然是会吃大亏的。 “兰彻想要告诉拉朱的事情很简单,像查图尔这样学习,只会把自己变成一个机器。 “他的思维被框死在了书本上。 “书上说1=3,那他就会记住1=3,而不去思考为什么,甚至不会思考是否对错。 “真实的世界是复杂且多变的,哪有这么简单,靠着死记硬背就能过好生活的? “他看似努力的行为,实则是一种变相的偷懒!” 第22章 十年之约 深夜,水塔的平台上。 兰彻和法涵两人正在谈论刚刚的演讲,笑声不断。 查图尔拎着一瓶酒,爬了上来。 两人还没注意到他,仍在谈笑。 查图尔朝二人走了过去,奋力将手中酒瓶砸在地上。 玻璃碎渣溅满一地。 “你个卑鄙小人!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 水塔上的灯接触不良,一闪一闪,映得查图尔的脸更加阴沉。 兰彻不好意思笑了笑,“对不起,不是针对你的。” 查图尔摇摇头,“我认为是!我查图尔-若马里甘永远不会忘记这次侮辱!”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辈子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想到它!” 兰彻起身道歉,“哥们对不起,我只是想给拉朱提个醒,不要盲目的填鸭式学习。” 他拍了拍查图尔的肩膀,“要会理解并享受科学的奥妙。” 查图尔一把甩开对方的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享受科学的!” 法涵站起来,还在开玩笑,“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强奸科学的?” 查图尔没有与他们争吵,“继续,嘲笑我的方法吧,但总有一天这些方法会让我成功!” 他死死盯着两人,“到时候就是我笑,你们哭了!” 兰彻摸了摸鼻子,“你又选错道了,不要追逐成功。当一个好的工程师,你自然会成功。” 查图尔反驳道,“这些想法在现实世界里不管用!钱查德!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从今天起十年后,我们再在此地会面! “相同时间,相同地点,我们比比看谁更成功! “你,还是我?” 查图尔激动的看着兰彻,“有种接受吗?来啊?赌一把! “接受挑战吗?挑战吗?挑战啊!” 查图尔冲向兰彻,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 兰彻吓了一跳,“小心点!” 查图尔直奔着水塔的墙壁而去,在刚刚砌好的墙面上刻下日期。 九月五日。 查图尔恨恨的说道,“不要忘了这个日子!” …… 直播间。 “原来这约定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么说来,还算是兰彻自己挑起的事端?” “但你别说,查图尔是真的有毅力啊。” “好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要是我的话,那个酒瓶可能就不是往地上砸了…” “对啊,他这么愤怒的前提下,也没有想着用暴力泄愤,而是立下赌约证明自己。” “我算是明白了啊,他们几个我是谁也比不上啊!” 评委席。 朱苏金说道,“你看,和我说的一样。 “查图尔和兰彻无仇无怨,你用什么办法提示拉朱不行,非要整他? “现在这个十年之约的来龙去脉我们都清楚了。 “李夏是采用了倒叙的形式。 “现如今,查图尔功成名就,再次来到水塔。 “他联络了法涵和拉朱,自己得知了兰彻的住处,邀请两人共同前去见证。 “十年前两人都是学生,十年后他已经成为公司高管。 “那兰彻呢? “两个最好的朋友,都没有他的消息。 “他是被现实击败,没脸见人了吗? “就像上个剧本,我们分析过的那样,少年时立下的豪言壮志,在进入社会后被现实捶得粉碎。 “大话谁都会说,又有几个能做到的? “查图尔说到做到,十年的时间,他真的达成了自己大学时期立下的目标。 “这一份毅力和坚持,放在现实世界,是不是妥妥的励志典型?” 其他几位评委没有说话。 查图尔真的做到了自己的誓言。 那兰彻呢? 剧本到现在为止,没有兰彻的任何消息。 他在大学里的确出彩。 无论是思维方式,行为逻辑,认知观点,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那他到了社会上的这些年,怎么样了? 为什么连拉朱和法涵都没有他的消息? 社会上从来不缺理想主义者。 也从来不怜悯理想主义者。 兰彻难道也被这个现实,给击垮了吗? …… 商场。 皮娅看着手上的表,推却道,“我还不习惯这么贵重的礼物,苏哈斯。” 那位被兰彻泼过薄荷酱的贵公子轻拍皮娅的肩膀,“那就慢慢习惯它们,皮娅。 “因为你就要成为我苏哈斯-坦登的妻子了。” 苏哈斯问向服务员,“账单在哪里,伙计?” 皮娅有些害羞的低着头,看着手表。 她的视线随便一扫,竟然发现兰彻从外面路过。 “我很快会回来的。” 皮娅跟苏哈斯说了一声,随即跑了出去。 街上。 兰彻抱着什么东西,正在和毫米讨论。 忽然,他被人从后面拽着帽衫给拦了下来。 皮娅劈头盖脸的问道,“你改的演讲稿?” “什么?” 皮娅瞪着他,“别撒谎!” 兰彻反应过来了,“哦…啊,是的。” “你对我爸有什么不满的啊?” 兰彻赶忙说道,“没有啊,我做了一个变流器,用他的名字命名的,看!” 盒子上写着:病毒的发明。 兰彻吐了吐舌头,立刻遮住病毒的名字。 皮娅将那箱子一把抢了过来,摔在地上。 毫米连忙蹲下去捡。 皮娅质问道,“你们为什么总找他麻烦?” 兰彻也有些生气,“因为他开了一家工厂,而不是学校!” 他指向皮娅身后,“批量生产蠢货,就像那位!” 皮娅转身看去。 苏哈斯正站在人群中,抻着脖子到处张望,像一个正在开屏的老公鸡。 …… 直播间。 “哎?皮娅根本没听兰彻的建议,还准备跟他交往。” “这哥们到底看不惯那个表,送了一个新的。” “这个傻大个每次出场怎么都那么喜感…” “我有预感,兰彻肯定又会‘被迫’出手教训他。” “哈哈哈,我先笑为敬。” “诸位别忙着笑话苏哈斯,人家再差好歹还是个富二代,我们的条件还不如人家呢。” “卧槽,直播看得好好的给我整破防了…” “娱乐时间请不要说实话!” 评委席。 周凯伦惊讶道,“当时兰彻在婚礼上说的那个发明,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而且还真是用病毒的名字命名的。 “兰彻达斯,有诺必兑啊。” 朱苏金摇了摇头,“他这个发明,能不能用还不一定呢。 “一个创意从想法到设计,从初稿到定稿,要经历不知道多少轮的修改和调整。 “当时随口编的一个东西,现在做出来不过是为了应付院长。 “就他手里抱着的那个箱子,距离当初说的那些什么汽车电池的功能,可还远着呢。 “实现不了功能的发明,就和乔伊那个无人机一样。 “没有完成的项目,就是没有用。” 张国利连忙转移话题,“兰彻一直都对病毒的教学方式不满。 “他这个比喻非常的贴切,病毒开了一家工厂,而不是学校。 “工厂的目的就是生产出符合标准的零件,不管你进来的时候什么样,出厂的时候肯定都是同一个样子。 “学生的天性,个性,自由意志,统统被抹杀。 “只要你能按照规定完成任务,当一个合格的零件就足够了。 “或许在教育资源匮乏,社会人才急缺的时代,这种教育方式能派上用场。 “但在如今的时代,这种模式无疑是非常落后的。 “我们更追求个性化的体验,追求自我的释放,追求真正做到因材施教。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思维不同,爱好不同。 “试图用同一种固定的方法去教学不同的人群,这能教的好就见鬼了。 “这不就相当于让天上飞的鹰去学游泳,让水里游的鱼去学跑步吗?” 第23章 兰彻的撩妹教学 兰彻抱着变流器就走了,他和毫米检查着内部的损坏。 还没走两步。 兰彻又被拽着帽子给拦了下来。 皮娅气冲冲的说道,“你竟然敢说他是蠢货?” 兰彻毫不留情的反驳,“他就是!先学工程学,然后是mba,最后成为美丽国银行家!呵,就为了敛财?” 皮娅抬手想说什么。 兰彻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生活对他来说,就是盈利和亏损。他在你身上有利可图,就和你在一起。 “院长的女儿,未来的医生,对他的形象有益,他关心的根本不是你本人!” 皮娅一把拽住兰彻的衣领,“你以为你是谁?” 她使劲摇晃着对方,“你说他根本不关心我是什么意思?” 兰彻下意识看向抓着自己的手腕,“哦,新手表?” 他把变流器交给毫米。 “你总是要有人演示才能明白。” 兰彻直接脱下了皮娅的手表。 他朝着远处大喊,“嗨,苏哈斯!” 苏哈斯正在到处找人,听到声音后朝着皮娅走了过来,“你去哪里了,我正找你呢?” 兰彻在一旁接话,“她一直在找她的手表呢。” 苏哈斯一听就急了,“什么?” 他赶忙抓起皮娅的手腕,“你把表弄丢了?” 兰彻继续拱火,“没关系,再买一个嘛。” “那可价值四十万卢比!” 兰彻大吃一惊,他掏出自己的手表,“哇,我的就250卢比,跑得一样准。” “你闭嘴!” 苏哈斯又看向皮娅,“你怎么能这么粗心,皮娅?” 他毫不留情的训斥道,“你这冷漠的态度真令人厌恶,太无礼了!你丢的可是一只限量版的手表! “晚宴的时候你就戴着你那一坨垃圾吧!” 皮娅盯着她,一言不发。 “你盯着我干什么?呵,眼泪还出来了,你可真成熟啊,皮娅!” 苏哈斯大吼道,“别哭了,赶紧找找!” 皮娅看着眼前到处寻找手表的男人,悲伤不已。 她一转头,兰彻拿出了那块限量版手表,还扮了个鬼脸。 皮娅抓过手表,走向苏哈斯。 她拍了拍苏哈斯肩膀,随后不等他说话,抓过对方的手,将手表拍给他。 “给这块表找另外的手腕吧,混账!” 苏哈斯目瞪口呆。 …… 直播间。 “兰彻多少可以整个副业出来啊。” “没错,节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学院月老,慧眼鉴渣!” “我真的好需要这个鉴渣服务…” “皮娅也很果断啊,看清男方的真面目后,说断就断,好有魄力。” “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我太羡慕了!” “的确,好潇洒啊。” 评委席。 周凯伦笑了,“对付苏哈斯这种人,同一个套路都能屡试不爽。 “他也是拜金到骨子里了。 “哪怕是定情信物也要用金钱来衡量。 “但凡他能多在乎一点皮娅的感受,也不至于让兰彻这么容易就说服皮娅。” 张国利接着说道,“改变一个人可太难了。 “苏哈斯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在他的观点里,金钱可以衡量一切。 “就像查图尔的学习方法,他就认为死记硬背可以应对一切。 “光靠说服,他们是不会听的。” …… 皮娅转身离开,朝着自己的电动车走去。 兰彻和毫米没有走,刚刚一直在看戏。 “嘿,你真酷,当着他的面叫他混账!” 皮娅并不买账,“滚蛋!” 兰彻反而看向毫米,“这里一定是太吵了,她应该说谢谢你,我怎么听到了滚蛋?” 皮娅取出自己的头盔,佯装要打,“我说滚蛋!” 兰彻吓了一跳,“别这么紧张嘛。 “实际上,你根本不爱他。” 皮娅追问道,“什么意思?” 兰彻解释道,“你看到他时,有没有感到风在低吟? “或者,你的丝巾翩翩飞扬?” 兰彻的解释越来越夸张,“你的身后月如巨盘?” 皮娅白了他一眼,“那是电影里才有的,不是在生活中!” “生活中也有的,”兰彻自信的看向皮娅,“如果你爱上一个人的话,而不是一个混账。” 皮娅冲他露出微笑,随后举起头盔,作势要打。 兰彻赶紧躲开。 恰好这个时候电话响起。 兰彻掏出电话,“喂?什么?” 没说两句话,他的脸色变了,“我的天,好,好,我马上来!” 兰彻又回到皮娅身边,“你是医学系学生对吧?需要你帮个忙!真的非常紧急,求你了,求你了!” 皮娅已经戴好了头盔,不情不愿的看向他,“怎么回事?” 兰彻抓向她的手,但被她使劲挣开,“请和我一起过去,去实现你们医生的誓言!” 皮娅的脸上写满了反对,准备打火走人。 兰彻根本没有放弃,一直说个不停,“那个希波克拉底誓言,你们从不拒绝病人的求助! “请帮帮我,真的是紧急情况!” 皮娅无奈了,她看着死皮赖脸的兰彻,竟然没法开口拒绝。 …… 直播间。 “兰彻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理论?” “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连女孩手都没摸过?”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呜呜呜,今日接连破防两次,我不活了!” “让你出个门搭讪比要你命还难!” 评委席,周凯伦给大家上了一堂生动的情感课程。 “我们继续来看情感大师兰彻的撩妹操作。 “在帮助皮娅摆脱苏哈斯之后,兰彻再次凑了过去。 “很显然,皮娅的心情并不好,得知自己未婚夫的为人,虽然及时止损了,可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开心庆祝的事。 “所以皮娅很直接的骂了兰彻。 “那面对这种很不好的态度,看直播的兄弟们会怎么做? “跟皮娅解释,我是在为你好? “还是干脆就怂了,挠挠头离开? “兰彻非常巧妙的用一个玩笑话转移了矛盾。 “他通过跟毫米的玩笑,既点明了一个事实,我刚刚做的事情是在帮你,你应该感谢我,又避免了跟一个正在气头上的人讲道理。 “皮娅的回应是抬手要打。 “她的反应仍然是抗拒,但很显然,是在开玩笑,并不是真打。 “所以兰彻更进一步,打蛇随棍上,主动挑开话题,谈论什么是真爱。 “果不其然,皮娅听进去了。 “当然,兰彻是否对皮娅有意思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但他的沟通方式兄弟们可以好好学习一下啊! “还有最后,兰彻借到了电话,遇到急事需要皮娅的车子帮忙。 “这是多好的一个借口啊! “兰彻明明可以打车,或者叫别人帮忙,但皮娅既然就在身边,为什么不直接找她呢? “兄弟们,面对爱情,该上就要上啊! “尤其在这种有合理借口的时候,不要怕,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你看皮娅这不也没法拒绝吗?” 某一处平平无奇的大楼。 刘局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 一位年轻职员推门走了进来。 “刘局,这是我自己做的调研报告,还请您看一下。” 刘局知道这个小伙子。 名校硕士毕业,刚进系统没多久,平时工作的激情非常高。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找自己了。 刘局接过档案袋,放在桌上,并没有打开。 “小王啊,你上次递交的文件我看过了,写的很不错。” 小王笑着点点头,“领导,我这次又完善了一下,我问了好些自己的师兄师姐,从他们那拿到了不少一手资料。” 刘局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小王的话语戛然而止。 刘局放下杯子,“你干活很有冲劲,不错,值得表扬。” 随后话锋一转,“但是啊,咱们做事情要考虑到方面非常多,你的每一步都会带来无穷无尽的连锁反应。 “提议是不错,只不过实施起来,困难太多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王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失落,像是早知道这个结果一样。 “领导,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去工作了。” 看着小王离去的身影,刘局叹了口气。 改革改革,哪有那么好改? 位置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 他身上担着的责任有多大,随便一个命令下去,又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越是身居高位,做出的决定代价就越大。 况且他都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几十年了。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平平安安到退休,不好吗? 第24章 我要是女的,我也沉沦啊 夜晚,街道上。 兰彻在道路中央骑着摩托,风驰电掣,超过了一辆又一辆汽车。 皮娅坐在后面,大声的抱怨,“我姐姐的婚礼上你不请自来,又搅黄了我的订婚,因为你,我爸爸每天吃降压药! “可是我竟然还在帮你!真不敢相信!” 兰彻没有说话,专注开车。 “希波克拉底誓言真是在我们之间实现了!” 片刻后。 兰彻停在拉朱家门口。 皮娅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帮拉朱父亲号脉。 兰彻问向拉朱母亲,“夫人,拉朱呢?” “去叫出租车了,两小时前就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显而易见,救护车并没有来。 母亲抱怨道,“这个国家,披萨会在三十分钟内送到,但是救护车?” 皮娅经过初步诊断,大概确定了病情,她起身看向兰彻,“她需要入院治疗,马上!” 拉朱父亲的病情不能拖延。 可救护车迟迟不到。 出租车也没有动静。 该怎么办? 兰彻咬着手指,大脑拼命转动。 有了! 大街上。 兰彻骑着皮娅的摩托,疯狂按着喇叭,朝医院开去。 皮娅则坐在后面。 至于拉朱父亲… 被兰彻用带子绑在自己身后,夹在二人中间。 就这么把这位病号送往医院。 摩托车再次风驰电掣。 交警看见这个危险行为,立刻抬手制止,要求停车。 兰彻视而不见,直接开了过去。 到了医院门口,竟然仍不停车。 兰彻直接骑车冲进候诊大厅, 在一众医生护士和患者的注目下,继续往大楼深处冲去。 “让开!急诊!让开!” 兰彻口中大喊,油门丝毫不减。 医生和护士们从业多年,却没人见过这个场面! 兰彻一口气开到了住院部。 医生正在给病床上的患者复诊,就听到身旁响起了摩托的引擎声。 兰彻都没来得及熄火,匆忙冲着医生说道,“医生!急诊!” 医生缓缓摘下听诊器,有些没回过神。 兰彻将摩托熄火,这才朝身后指了指,“病人在这。” …… 直播间。 “卧槽,又现名场面!” “兰彻直接把病人送到了医生脸上!我的天。” “他竟然开着摩托车进去了?!” “第二天,住院部的病房里会贴上一张告示,此地禁止骑摩托车。” “哈哈哈哈,每一个离谱的规定后面都有一个离谱的故事!” “医生:我从业数十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兰彻:病人来了!” “医生:这个我真没见过…” 评委席。 周凯伦恍然大悟,“我现在终于理解法涵当初的操作是怎么学来的了。 “天天跟在兰彻身后耳濡目染,这换谁来都能学两手啊。 “摩托车开进医院病房,也真亏他能想出来啊。 “虽说事急从权,但你这也太从权了点吧!” 张国利笑着说道,“在兰彻的眼中,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他总能做出打破我们认知的行为。 “所有世俗的规则,在他那里都可以做到有所变通。 “他骑车闯医院这个行为,就和我当初第一次听说有人会穿着鞋在床上睡觉一样震惊。 “有些事情好像约定俗成,甚至到了一种我们根本都注意不到的地步。 “如果是我们骑车,最多到医院大门口,然后背着拉朱父亲跑进来,大喊急诊。 “开车进来这种可能,是根本想都不会去想的。” 周凯伦又说道,“院长的女儿也真的是人美心善。 “正如她说的,他们一家三口都被兰彻搞得焦头烂额。 “现在面对紧急情况,她仍然果断的选择帮助。 “这份家教也值得我们学习学习。” 张国利解释道,“兰彻提到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是医学生入学第一课就要学习并正式宣誓的誓言。 “它虽然只有五百多个字,但产生的影响却非常深远,在现代医学界,可以说无人不知。 “誓言的大概内容是,对知识传授者心存感激,为服务对象谋利益,绝不利用职业便利做缺德乃至违法的事情,以及尊重病人隐私。 “这个誓言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影响最大的一个文件之一。” …… 过了一阵后。 拉朱坐着突突车(三轮车)姗姗来迟。 他付完款后直接冲进医院。 候诊大厅内。 兰彻看着手中的病历单,把它交给法涵。 他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门口,于是轻拍法涵,“嘿,拉朱来了。” 拉朱冲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问罪,“搞什么?你让我爸坐着摩托车过来?!” 兰彻刚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他叉着腰,“难道让邮递员送他过来?” 法涵又被逗乐了。 “不准拿我爸的职业开玩笑!他在哪里?” 面对好友的质问,兰彻看着他,摆了摆手,“去问医生!” 恰好医生和皮娅从廊道里走了出来。 医生正在跟她感慨,“来得真及时,皮娅,稍有延误,他就死了。 “很高兴你们没等救护车,用摩托车把他送来了。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 拉朱听到这话,顿时冷静了下来。 兰彻和法涵也都听到了,他们没有说话。 拉朱此刻的内心既自责又后怕,眼眶不知不觉的红了。 “兰彻,谢谢你。” 法涵抬手鼓掌。 兰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了。 法涵开口道,“谢谢你兄弟消音器教你懂礼貌了。” 兰彻也笑了,他跟着开玩笑,“他有没有教你,朋友是一个男人最大的乳房?” 拉朱笑着,泪水在眼中打转。 皮娅跟护士沟通完,走向两人,“走吧,你们明天还有考试。” 兰彻直接回绝,“考试多的是,爸爸大多就只有一个。” 他看向拉朱,“我们不会离开邮政局长半步,不用担心。” 拉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他大步走向兰彻,用力的抱住他。 这一刻,拉朱彻底放下了心防,哽咽倾诉,“兰彻,原谅我,我好害怕。” 兰彻的眼眶也湿润了,他轻轻拍着拉朱后背,不停安慰,“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好友的安慰让拉朱更加泣不成声,“请原谅我!” 皮娅和法涵对视一眼,笑着看向这一幕。 好兄弟之间的关系,再次恢复如初。 兰彻再次拍了拍拉朱的后背,“好了,冷静下来,去看看你爸爸。” 他抬手帮拉朱擦了擦眼泪,“进去的时候不要哭丧着脸。” 拉朱再次认真的道谢,“谢谢兄弟。” “去吧!” 兰彻送走他,自己也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皮娅怔怔的看着兰彻。 这个男人展现出的情谊深深的打动了她。 …… 直播间。 “哎,给我也看哭了。” “真的是好兄弟啊,法涵和兰彻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 “是啊,兰彻一直都是理解拉朱的,他知道对方的压力太大了。” “真羡慕这样的友情啊,为了朋友真的能付出一切。” “难怪法涵和拉朱那么拼命,迫降航班,没穿裤子也要找到他。” “皮娅要沉沦了!” “我要是女的,我也沉沦啊,这样的男人上哪找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兰彻说的那句话真没错啊,朋友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财富。 “一生能得三五知己,就已经能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 “朋友之间闹矛盾了很正常。 “但就算闹了矛盾,兄弟们也一直都在惦记你,照顾你。” 张国利赞叹道,“兰彻的决定,在当时来看无疑是有些风险的。 “摩托车如此颠簸,拉朱的父亲能否承受的住这段路程? “会不会加重病情? “但兰彻依然非常果断的做出决定。 “随后面对好友的责问,他也不争不吵。 “因为兰彻知道拉朱有多着急,有多害怕。 “他的个人能量非常强大,强大到足以接住拉朱丢过来的所有负能量。 “不怕麻烦,不怕承担责任。 “敢想敢干,重情重义。 “有脑子,有手段,有魄力。 “这样的年轻人,谁不喜欢啊?” 第25章 兰彻行动,作战成功 医院门口。 兰彻推着摩托车,和皮娅走了出来。 “真是漂亮的摩托车,救了一条命,它值多少钱?” 皮娅跟他开玩笑,“倒些薄荷酱上去,它就会告诉你咯。” 兰彻也跟着一起笑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嘿,独立日快乐!” 皮娅有些疑惑,“今天不是独立日。” “对你来说是的,”兰彻看着她,“现在你可以尽情地戴你妈妈的手表了。再也没有蠢货说它是垃圾古董了。” 兰彻说完,摆摆手告别,走回医院。 “嘿!” 皮娅叫住他,“你怎么知道这块表是我妈妈的?” “在你姐姐的婚礼上,你衣着光鲜,除了那块表是旧的,这意味着什么?” 皮娅笑了。 这个男人的观察太敏锐。 兰彻正色道,“你真的很想念你的妈妈,对吧?” 皮娅轻轻点头,“嗯。” “你妈妈一定很漂亮。” 皮娅再次轻笑点头,“是啊,你又怎么知道的?” 兰彻夸张的摆出一副大猩猩的样子,模仿病毒的语气,“看你爸那样,生活就是场赛跑,你跑得不够快,你就会变成被打破的蛋,噪鹃鸟。” 皮娅顿时忍不住跑过去打他。 兰彻大笑着躲开。 医院门口,皮娅看着兰彻在大厅内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风在低吟,丝巾翩翩飞扬。 …… 直播间。 “完了呀少女,你沉入爱河了!” “兰彻也太懂了啊,这一招一式浑然天成!” “呜呜呜,我只要能学到半成功力,还愁找不到妹子吗。” “哈!我就说皮娅和兰彻很搭配!这下肯定成官配了。” “没准后面的情节里还会发糖呢?” 评委席。 周凯伦啧啧赞叹,“看看,看看,人家这才是高手啊。 “能跟女孩谈深情,又能打破悲伤的氛围,让她瞬间笑出声。 “皮娅和兰彻的谈话节奏,完全被兰彻给控制住了。 “那一刻晚风吹过,想必她肯定理解了兰彻当初的形容。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电影中的情节真的会降临在你身边。” 张国利笑着提醒,“观众朋友要注意,兰彻吸引到皮娅绝不是他懂什么技巧。 “最关键的,是兰彻本人的品性。 “他劝说皮娅离开渣男,他为了朋友掏心掏肺。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中传递出来的信息,才是核心的东西。 “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 “诸位可千万不要舍本逐末了。” …… 第二天早上。 兰彻三人在医院候诊大厅的椅子上对付了一宿,此时还在沉睡。 皮娅走了过来,拍了拍他们,“喂,醒醒!” 兰彻惊醒,脑子还是混乱的,“啊?邮局局长死了?” 拉朱听到了关键词,整个人炸了起来,“啊??” “不是!蠢货!” 皮娅看向三人,“现在8点半了,你们考试9点开始!” 兰彻又趴下了。 法涵推了推眼镜,“可我们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我不是在这里吗?考试也就只花三个小时。” 皮娅把钥匙塞给兰彻,抬手将腕表对准他,“骑我的摩托吧,要来不及了!” 兰彻看见那块表,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嘿!” 那是皮娅母亲留给她的表。 “天啊,多好的一块古董表啊。” 皮娅看着兰彻的眼神,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快去吧。” 街道上。 法涵开着摩托,兰彻和拉朱坐在后面。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九点半到达了学校。 几人发足狂奔,跑到了考场。 “教授对不起我们迟到了!之前我们有急事!” 教授没说什么。 几人拿了卷子,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答题。 时光飞逝。 中午12点。 考试已经结束了。 查图尔上前交卷,还不忘打了个小报告,“教授,他们还在写!” 教授拍拍桌子,“喂,时间到了!” 兰彻求情道,“等等,再五分钟,我们迟到了半个小时,我们真的有急事。” 教授盯着几人看,像是他们想要他的两个肾一样。 但几人不管,继续答题。 教授也没再多说,继续整理着收上来的试卷。 几分钟后。 兰彻松了口气,他把卷子放到讲台上,“好了,教授。” 教授抬手轻轻推开答题纸,“太迟了,我不收。” 法涵急着求情,“教授,求你了教授。” 教授轻蔑一笑,不搭理他们。 兰彻看了看法涵和拉朱。 随后他看向教授,表情变得阴沉。 “教授,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教授不吃这一套,“首相的儿子?就算是,我也不要你们的卷子!” 兰彻夺过法涵和拉朱的卷子,叠在一起。 “你知道我们的名字和学号吗?” “不知道。” 教授看向三人,“你们叫什么?” 兰彻一把抓起讲台上的卷子,拼命的朝空中扬了几下。 教授刚刚整理好的答题卡瞬间乱作一团。 “他不认识我们!快跑!!” 兰彻和拉朱撒腿就跑。 法涵愣了半秒,大叫一声,紧跟着跑了出去。 教授懵了。 他看着讲台上乱七八糟的试卷,才反应过来,“嘿!你们学号是什么!” 可三人早就跑没影了。 教授回来想找到几人的试卷,但是答题卡早就乱了顺序,哪里还分得清。 他又气又无奈。 只能拍着桌子无能狂怒。 …… 直播间。 “卧槽?卧槽!卧了个大槽!!” “我以为兰彻是要吓唬教授,没成想,竟然是探他的底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我鸡肚泥的菜花…” “快让我翻翻兵法,这这这,瞒天过海,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教练,我要学这个!” 评委席。 几人目瞪狗呆。 周凯伦恍惚道,“我以为自己已经被兰彻震惊过很多次,不会再震惊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张国利呵呵笑道,“这个办法理论上可行,但是大家可千万不要尝试。 “迟到超过半小时一般就不会允许进入考场了。 “作答时间结束继续答题,也会被算作违纪。 “当然,大学考试的话,和老师说明情况,还是能通融通融的。 “像兰彻三人这个情况,教授只要随便找几个学生打听一下,就能问出几人的身份。 “剧情中,教授可能是嫌麻烦,这事就这么算了。” 某大学宿舍。 男生一个人在寝室里看青年编剧大赛直播。 看得太入迷,一下忘了时间。 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迟到了。 但是没办法,课还是要去。 他紧赶慢赶跑到了教室门口。 教授正在做板书,还没注意到他。 这时候,男生犹豫了。 这个教授是出了名的严格。 如果直接打报告,那他可能会因为迟到被赶出教室,不允许听课。 可是不听课,这期末又得挂。 思来想去,竟然不知道怎么办。 他手掌轻拍胸口,口中念叨着alliswell。 如果是兰彻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男生大脑飞快的转动。 有了! 他背好书包,系好外套。 趁着教授板书的时候,倒退着走进教室。 其他学生看见了他,都憋着笑,没有说话。 男生时刻保持着面朝教室大门的姿势,脚步很轻,倒退着朝教室里面挪动。 同时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在盯着教授。 教授写完板书,转身刚好看见了他。 男生立刻向前走了半步,随后止住身形。 在教授的眼中,这分明是一个想要逃课却被他抓个现行的学生。 他怎么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的课堂上逃课? “滚回去!” 男生像是被猫抓到的老鼠一样,讪笑着挠挠头,垂头丧气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学生们哄堂大笑。 教授没有多想,“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座位上。 男生心中窃喜。 兰彻行动,作战大成功! 第26章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公布成绩当天。 拉朱在寝室里又开始求神拜佛。 左手摇铃,右手端着焚烧的铁盘,冲着墙壁上的神仙们祷告,口中念念有词。 “让我电子学过了吧,我就奉上一个椰子。” 不只是他。 有人给野外的眼镜王蛇送上一盘牛奶。 “蛇神大人,保佑我的物理吧,如果过了,我每天都会奉上一品脱牛奶。” 有人给奶牛送上青草。 “哦奶牛女神,帮我通过吧,尝尝这些草。” 有人在淋浴时,向上天祈祷。 “我发誓,再也不会有透视班里女生的念头,照顾下我的成绩吧。” 有人给财神供奉。 “财神啊,我将每月供上100块钱,求你了。” 然而100块钱连交警都搞不定,更何况是神。 放榜的时候。 拉朱和法涵挤进人堆,推开众人,来到告示牌前面。 法涵提醒他,“从最下面找。” 拉朱的视线看向最下方,第200名,法涵。 “你是…倒数第一。” 法涵问道,“那你呢?” 拉朱往上看了一下,第199名,拉朱。 “倒数第二。” 两人都沉默了。 法涵追问,“兰彻呢?” 拉朱连忙从这一页的上方开始找。 一百七十多名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兰彻。 “没有他?” 法涵离开人群,席地而坐。 他的心沉了。 不是因为他们的排名。 而是因为他们的好友没及格。 “肯定哪里弄错了,这不可能!这不公平!” 消音器在旁边大吼大叫。 拉朱表情沉重,坐到法涵旁边。 法涵正烦着呢,“消音器在嚎什么!” 拉朱抿着嘴,“他只拿了第二名。” “第一是谁?” “兰彻。” 法涵顿时转过头,“兰彻?” 拉朱点点头。 法涵立刻跑回公告牌旁边,“让开!让开!” 他看见了榜单。 第一名,兰彻达斯。 法涵和拉朱两人,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他们学到了人类行为学的一堂课。 你朋友不及格,你感觉很糟。 你朋友考第一,你感觉更糟。 …… 直播间。 “哈哈哈哈,卧槽笑死了。” “好真实,我淦。”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哥们,我是想你过得好,但不想你过得这么好啊!” “我向上帝许愿,让我变成富翁,第二天我的钱没变。” “其他所有人的钱都少了是吧?” “幸福相对论。” 评委席。 周凯伦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就说兰彻是天才! “他这样出彩的表现,怎么可能会被查图尔给比下去!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兰彻的成绩排名,让很多持怀疑态度的人闭上了嘴。 “对于以成绩为重的院长和教授们来说,兰彻此次的排名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明。 “现在成绩出来了,兰彻真的是第一名。 “这证明他的那套学习方法没有错!” 张国利笑着点头,“兰彻用成绩打脸了所有人。 “现在还真想看看院长的脸色啊。 “这么打脸的剧情,若是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可就太遗憾了。 “兰彻考到第一名,绝对会让院长传统的教育观念出现松动,更为那些敢于创新,追求真理的学生树立了榜样。 “不管做什么事情,先驱者总是最难的。” …… 他们两个感觉很糟,还有两个人感觉更糟。 学期末拍照典礼上。 院长和查图尔坐在第一排中央,垂头丧气,怀疑人生。 男仆大声念道,“钱查德,第一排,坐主任右边。” 兰彻手里拿着魔方,开心的跑了过来,坐在病毒旁边。 他左右扭头,在人群的最末尾看见了拉朱和法涵。 两人撅着嘴巴,不情愿的跟兰彻挥手。 兰彻打完招呼,皱了皱眉,向院长说道,“先生,为什么位置要按照名次排?” 院长的身体朝兰彻那侧轻靠,“有什么不对吗?” “有啊,这个排名制度就像种姓制度,a等:主人,c等:奴隶。这样太不友好了。” 院长瞪着他,“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有啊,成绩不要用座次表现出来,干嘛非要公布人们的缺点呢?” 兰彻举个例子,“如果你缺铁了,医生是给你开处方呢,还是把你体检报告广播到电视上?” 病毒哼笑一声,“简单来说,你想表达的是,我应该亲自跑去每一个学生的房间,然后贴着耳朵告诉他。” 他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捏着声音说道,“你考了第一,你是第二名,哦对不起,你没及格。” 兰彻被逗得笑个不停,“不,先生,我是说成绩造成了隔阂。我第一名,所以我坐在你旁边,我伙伴垫底,他们就呆在角落。” 病毒反驳道,“至少他们还有角落呆。 “他们要再和你呆一起,就连合影的机会都没了。 “他们两个不可能毕业,也不可能有工作。” 兰彻玩着手里的魔方,笃定道,“他们会有工作的。” “总会有些公司…”他特意看向正在背书的查图尔,“更喜欢人类,而不是机器。 “他们会有工作的,我保证。” 病毒切了一声,“你保证?你保证??” “打赌,先生?” 病毒摇摇头,“戈文!” 男仆凑了过来,“什么事先生?” 病毒看向法涵两人,“只要那两人中有一个在校园招聘上得到了工作,就把我胡子剃掉!” 男仆的笑容瞬间变成震惊。 兰彻也惊讶了,“先生?” 病毒晃晃头,“高兴啦?” 摄影师这时候提醒众人,“笑一个!” 兰彻摆好姿势,“很高兴,先生。” 闪光灯高亮。 一张黑白相片就这样拍好了。 …… 直播间。 “院长竟然舍得剃胡子,下了血本啊!” “咱不太理解,我天天都刮胡子啊?” “你可以理解为是宗教习俗,剃胡子就相当于你剃光头一样。” “卧槽,院长跟学生打赌剃光头,那玩的是挺大啊!” “哇,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插满旗子!” “这个g立的,怎么跟朱苏金评委老师一样?” 评委席。 朱苏金打了个喷嚏,他有些疑惑的往四周看了看。 好像有人在嘀咕我? 张国利说道,“关于学生的成绩排名,一直以来争议不断。 “有些人认为排名可以让学生直观的看见自己在班级中的位置。 “明确自己的学习目标,激发学习动力。 “增强他们之间的竞争力,从而形成一种良性循环。 “至于弊端,也很明显。 “就像剧本中这样,成绩差的学生几乎没有人权。 “一切唯成绩论。 “你考得好,你说的就都对。 “你考得差,那可能会上升到对你人格的否定。 “甚至会出现追求成绩大于追求学习的情况。” 某一处居民楼。 小志坐在自己的房间书桌旁,看着直播。 他今年高二,马上就要升高三了。 每天的学习压力非常大。 现在这个编剧大赛就是他生活中仅有的娱乐时光。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小志,该学习了!” 母亲端着一盘水果进来,同时收走了他的手机。 唉。 小志叹了口气。 打开今天布置的练习册。 语数外物化生,三四本练习册外加四五张卷子。 每天紧赶慢赶也要写到凌晨两点多才能勉强完成。 哦对了。 还有一封检讨书。 他上课溜号,偷偷在笔记本上写小说,被老师发现了。 小志一直都很喜欢看小说,后来不满足于看,也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他写的小说深受班级里其他同学的欢迎。 甚至一度出现了大家体育课休息,却逼着他在教室里更新的事情。 自从青年编剧大赛开播后,他一期都没落下,趁着闲暇全都看完了。 他特别喜爱李夏选手。 尤其是李夏提出的穿越概念,越想越令人着迷。 小志这几天就在编写一本穿越到过去历史时期的小说。 只不过被班主任给发现了。 班主任狠狠的批评了他,还找了家长。 说什么玩物丧志,不务正业,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在这么重要的人生关头,不努力学习,你会后悔一辈子! 恰好上次的模拟考成绩出了。 他的排名又掉了四五名,现在是班级的吊车尾。 这更加坐实了班主任的说法。 小志轻轻叹了口气。 学吧,写吧,还能怎么办呢? 在长辈们的视角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第27章 再见兰彻 滴! 滴滴!! 查图尔开着车,拼命按着喇叭。 坐在副驾驶的法涵和坐在后排的拉朱同时变色。 “呕!” “你个混蛋!按喇叭来掩盖放屁!” 两人被熏得不行,拼命扇风。 法涵怒斥道,“化粪池!你又吃那些药丸了?” 查图尔一脸无辜,“不是我干的吧…” “拉朱?” “拉朱?” “拉朱?” 三人异口同声。 法涵和拉朱早就知道他的德行。 法涵继续吐槽,“这臭味还真熟悉!” 拉朱补了一句,“全球变暖就是你造成的!” 他受不了车内的气味,身体从车窗探了出去,大口呼吸。 红色的suv经过长途跋涉,穿过了重重山林,再次来到了城镇。 城镇依山而建。 查图尔把车停在山腰的一处平台。 拉朱和法涵下车伸个懒腰。 “钱包掏给我,我去买裤子。” 法涵直接手伸向车后座,“穿查图尔那套西服就行了。” “别碰我西服!” 法涵也没抢,他拍拍拉朱,“你就算只剩下一条内裤,兰彻也认得你。” 查图尔拎着西装,掏出手机向一个路人询问,“这是哪里?” 路人摇摇头,“我要是看得懂,就不用卖花生了。” 查图尔无奈看向拉朱,“他不识字。” “可他会说啊!” 拉朱拦住路人,“等一下,你知道一个叫兰彻达斯-钱查德的吗?” 路人点点头,“知道,他住那里。” 三人顺着路人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山顶上矗立着一座城堡。 拉朱和法涵再次相视一笑。 他们的好友近在眼前。 …… 直播间。 “哈哈哈哈,法涵都记住查图尔放屁的味道了!” “轻如晨风的屁,是可怕的。” “不不不,应该是沉默无声的屁,让人无法忍受。” “这么多年他是一点没变啊。” “还是那么的鸡贼!” 评委席。 张国利感慨道,“十年前查图尔是什么样,现在他还是什么样。 “时间会改变很多,但也有些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比如查图尔的性格。 “也比如,法涵和拉朱跟兰彻的兄弟情谊。 “这么多年没有好友的消息,情谊不仅没断,反而更加深厚。 “大学时期的朋友,有多少人在毕业后就不再联系。 “哪怕是同寝室的室友,几年下来,感情也淡了。” “拉朱和法涵能遇到这样无私帮助他们的兰彻,是两人的幸运。 “兰彻能拥有两个一直惦记自己的朋友,也是他的幸运。 “这样的感情,真的可遇不可求。 “伯牙子期,高山流水。 “这样的故事为什么能流传千年? “恰恰就是因为纯粹的知己太罕见了。 “世界很复杂,社会很复杂,人心很复杂。 “能在复杂之中遇见纯粹,真的是幸运无比。” 周凯伦指着剧本说道,“这里又能看到一个细节。 “查图尔问路的时候把手机展示给那个路人看。 “路人说看不懂。 “查图尔没了办法,任由他离开了。 “而拉朱一句话点破了真相,路人不认字,但他会说话啊! “地图看不懂,可以直接问人名啊。 “查图尔仍然是十年前的那套思维模式。 “我知道兰彻的位置,但我不知道路。我去问路,可对方不识字,任务失败。 “拉朱很明显得到了兰彻的真传。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问路,是找兰彻! “这听起来像是个废话,但很多人真的绕不出来这个圈子。 “拉朱时刻记着他们的最终目的,找到兰彻。 “问路只不过是一种手段。 “手段失败了,不代表最终目的无法达成。 “我直接问人名,就是另一种手段。 “两者都是指向同一个最终目的。 “查图尔的做法很明显给人一种读书读傻了的感觉。 “他的脑子里只有固定的线性流程。 “殊不知,真实的世界远远不止如此。” …… 汽车开进那座巨大的别墅。 庭前的草坪上,站着许多身穿白衣的吊唁人群。 几人下车后,匆匆往正门赶去。 拉朱从裤兜里掏出一罐小药丸,“查图尔,你的药丸!” 查图尔接住药丸,“谢谢,你哪里找到的?” “在口袋里。” 查图尔这才发现,拉朱穿着的是自己西裤! “嘿!你竟敢,那是我的裤子!” 查图尔拽住拉朱,低头就要扒裤子。 “卡尔马克思说过,要共享一切资源!” 拉朱想跑,却又被拽了回去。 “你闭嘴!脱下来!” 查图尔的脑袋顶在拉朱胯下,两只手抓着他的大腿。 拉朱非常无奈,“嘿!你这样会让人误解的!” 他拍了拍查图尔后背,再次跑开。 “嘿!”查图尔跟在他屁股后面,“我现在就想要!” 别墅内。 数十人静静站在旁边,身穿白色衣服,神情肃穆。 客厅内,一位老者躺在中央,身边摆满了花圈。 拉朱和查图尔也走了进来。 他小声问道,“怎么了?” 法涵示意了一下,“兰彻的父亲。” 拉朱看见了那幅正对门口的遗像。 一位仆人匆匆走过,法涵连忙拦住,“对不起,兰彻达斯在哪里?” 仆人指着客厅的另一侧,“在那里。” “谢谢。” 三人都看见了兰彻。 他正背对着几人,坐在椅子上和来宾谈话。 …… 直播间。 “拉朱是一路爆装备啊,走到哪捡到哪。” “查图尔到底还是没守住自己的裤子。” “哈哈哈哈,你这句话也容易被人误会。” “查图尔:我现在就想要!” “哈哈哈,说的没毛病。” “咦?你们又在笑什么?” “小孩子快去写作业!”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迫不及待,“终于找到兰彻了,三人找了这么久,真不容易啊。 “这别墅坐落在山顶,装修的又如此豪华。 “之前院长曾透露过,兰彻的父亲月收入两百多万。 “这么多年算下来,他们家的资产应该至少有数亿元。 “兰彻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个大富翁。” “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到时候可要好好当面问问,到底为什么不跟他们联系!” 张国利摸着下巴,“这个原因我也挺好奇的。 “按理来说,兰彻也不是那种自己发达就忘了朋友的性子啊?” “而且有一点我一直在疑惑。 “蹭婚宴那次,三人在路上溜达,大家都没钱吃饭。 “很显然,兰彻这个时候也是没钱的,所以无奈之下才去蹭饭。 “还有劝说皮娅那段,他跟苏哈斯说自己戴着的表价值不过二十块钱,仍然走的很准。 “兰彻的衣食住行,看起来和我们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他家没准比苏哈斯还要有钱。 “他家这么有钱,但是他本人从来都没炫过富,甚至反而显得有些贫困。 “这不是很奇怪吗?” 朱苏金脱口而出,“没准他就是在家享福呢? “大学的清贫可能是老爷子要求的。 “他毕业后,没人管了,自己挥霍家产,于是忘了朋友,这不也很正常吗? “查图尔跟他赌的是十年后谁更成功。 “如果单论财富总值,那他可能比不上兰彻的家产。 “但要是论白手起家创造的财富,兰彻没准还真比不过查图尔哦。” 第28章 真假兰彻 三人轻轻靠了过去。 临近相认,拉朱和法涵的心情激动无比。 查图尔歪着嘴,眼神充满了挑衅。 法涵走到兰彻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兰彻。” 兰彻转过头,“嗯?” 三人愣住了。 这是一张他们从来没见过的脸庞。 法涵有些尴尬,“抱歉,我们找兰彻达斯。” 男人点点头,“我就是兰彻达斯。” 法涵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我意思是,我找兰彻达斯-夏马达斯-钱查德。” 男人眨了眨眼,有些不耐烦,“兰彻达斯-夏马达斯-钱查德就是我。” 三人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愕。 一旁宾客拍了拍男人的手,“兰彻达斯,保重,孩子。” ‘兰彻’起身跟他们一起离开,他看了一眼法涵三人,没做理会。 法涵满脸困惑,他眼神在房间内随意一扫,竟然看见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皇家工程学院的毕业证书。 法涵难以置信的看着证书,上面的署名正是兰彻达斯-钱查德。 证书下面,是他们当年的合影。 法涵怔怔的看着照片,摆手招呼两人过来。 照片上,拉朱和法涵坐在角落,一如当初。 可兰彻的位置,竟然变成了他们刚刚看见的那个陌生男人! …… 直播间。 “卧槽?卧槽!卧槽?!!” “找到人了,找错人了,记错人了?!”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人的名字。” “《未闻人名》” “完了!真兰彻被人夺舍了!” “话说法涵三人自皇家工程学院而来,意欲寻西天兰彻而去,今日却来到了小雷音寺…” 评委席。 四位评委面面相觑。 他们都没想到临近见面竟然会是这么一种结局! 兰彻真的不见了! 周凯伦满脸困惑,“这,这是什么情况? “毕业证书一样,照片上拉朱法涵,就连查图尔也在。 “怎么唯独兰彻不见了?” 张国利琢磨着说道,“这个地理位置,这栋别墅,这些装饰。 “和院长口中两百万一个月的工资收入都能匹配上。 “这里肯定就是兰彻家啊。 “可那个男人又不像是说谎。 “仆人和宾客也都知道他是兰彻。 “可如果他是兰彻,那法涵和拉朱的室友又是谁? “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 镇上,一处凉亭, 法涵抱着胳膊,靠着栏杆。 拉朱坐在凳子上,从查图尔带的赠礼花篮里拿出一盒饼干。 “我没穿裤子从德里兜到西姆拉,可以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他吃着饼干,又补了一句,“还找错人了,这个也可以载入。” 法涵一条条分析着,“名字一样,学位一样,照片一样,人却不一样,怎么回事呢?” 拉朱突然想到,是查图尔带着两人找过来的。 “消音器是怎么弄到兰彻地址的?” 法涵如梦初醒,“好见解!” 他大喊,“喂!查图尔!过来!” 查图尔正在一旁的小路上撒尿,听到喊声后回头看了过来。 “嘿!” 他立刻提起裤兜跑了过来,一把夺走拉朱手中的饼干。 “你竟敢打开这个?我可是从旧金山带来的手工饼干啊!” 查图尔将饼干放回花篮,然后小心将它抱走,“这可是特地送给法撒克-旺度先生的。” 拉朱疑问道,“法撒克-邦度?是谁?” “不是邦度!是旺度!法撒克-旺度!” 他严肃的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一位大科学家!400项专利,全世界都抢着要他。” 拉朱懒得理他。 查图尔装着花篮,自言自语,“我花了一年才得到这个会面,一旦他和我公司签了这笔交易,我就发财啦,发财啦!” 拉朱打断他,“别管什么旺度了,你是怎么拿到兰彻地址的?” 查图尔又变回那副鸡贼的模样,“你们该好好谢谢法撒克-旺度。”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他让我找到这个地方,看这个。” 拉朱接过照片,神情大变。 “我秘书曾来这里安排我和旺度的会面,会面没成,可我却找到了兰彻。” 法涵拿过来照片,照片是一名中年女子,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兰彻的侧影,出现在照片的角落里! “我查了下西姆拉的姓名地址目录,找到了兰彻!” 拉朱追问,“那他那张脸是怎么了?做整容手术,欢迎你的来访?” 法涵拍了拍拉朱,他看向远方,“只有一个人知道答案。” …… 直播间。 “完了,我脑子有点混乱,这都是谁和谁?” “我原以为这是一部喜剧,后来发现他是教育剧,现在来看原来是悬疑剧啊!” “查图尔也是因为一场意外才找到兰彻的?” “我感觉这意外也太意外了吧!”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当巧合过多,就成了必然!这个兰彻,有问题!” 评委席。 周凯伦抬手说道,“等等等等,让我捋一捋。 “这个故事的开头,是查图尔领着法涵和拉朱去找兰彻。 “然而实际上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兰彻的联系方式。 “查图尔得知兰彻的消息是源于一个意外。 “他们公司希望和那个旺度签订业务。 “查图尔负责这件事。 “他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成功让旺度同意。 “于是查图尔安排秘书来到旺度指定的地点,准备会面。 “那张照片里的中年女子应该就是秘书。 “但是旺度没见到,反而意外的拍到了兰彻的身影。 “查图尔发现意外之喜,通过姓名地址目录,找到了兰彻家的具体位置。 “恰好十年的时间已到,他便打电话叫来了拉朱和法涵。” “于是才有了这一场寻人之旅。” 张国利说道,“也就是说,查图尔也不清楚这个兰彻是谁。 “那事情还是卡住了啊。 “他们仍然不知道兰彻的联系方式。” 周凯伦点点头,“对,但是有一个人肯定清楚。 “别墅上那个兰彻本人! “他能拥有同一个学位,同一个照片,同一个毕业证,不可能是巧合。 “这中间绝对有问题! “那个兰彻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29章 你爸要被冲走咯 别墅内。 兰彻抱着骨灰罐,对着父亲的遗像深情诉说,“对不起,爸爸,我没能完成你最后的心愿。 “你一直叫我带你去朝圣,可我却等着那个公路投标。 “投标开始了,你却闭眼了…” 拉朱和兰彻从大门走入,径直来到他旁边。 “我对不起你,爸爸,我没能做个好儿子。” 法涵开口打断,“错!” 兰彻诉说的太投入,竟没注意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吓了一跳。 法涵看着他,“你是工程师,学位证还挂在墙上,你曾经是个好儿子。” 兰彻捧着骨灰罐,看向几人,面色不善,“你们竟敢私闯?我要逮捕你们。” 法涵寸步不让,“不,你才会被逮捕!我们都调查过了,你用学位来获得合同。” 拉朱也开口,“那是我们朋友的学位,你是怎么拿去的?” 兰彻盯着几人,没有反驳。 他将手中的骨灰罐放到供桌上,随后拉开壁橱,拿出一杆霰弹枪。 查图尔看见他在上弹,立刻撒腿就跑。 兰彻抬起枪管对准法涵,挂上枪栓,“这是一个150英亩的庄园,我开枪杀了你们,埋了,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他挑眉威胁两人,“懂不懂?现在快滚?” 法涵和拉朱对视一眼,竟然没动。 兰彻示意着桌上的骨灰罐,“我还要把爸爸的骨灰洒向圣河,也可以顺便洒你们的骨灰。” 法涵和拉朱缓缓后退。 随后法涵大喊一句,“抓他老爸!!” 拉朱身形一矮,抓起桌上的骨灰罐就跑! …… 直播间。 “哈哈哈哈卧槽,都是人才!” “原来兰彻看向骨灰罐的时候,竟然是个提示!” “npc的提示已就位,法涵选择接受建议。” “笑死我了,活人可以威胁,死人也可以威胁。” “这兰彻还真是孝子啊,不然这哪能威胁到他。” “《我们承诺到哪都搞人》” “包括死人,哈哈哈哈。” 评委席。 周凯伦一口水喷了出来。 “咳咳,这,这操作… “他们果然已经把兰彻精神学习到位,并且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 “几人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位兰彻抱着骨灰罐和父亲遗像告别。 “很明显,这说明他很爱自己的父亲。 “而法涵抓住了这一个关键信息。 “他知道对面这位兰彻是不可能容忍自己几人抓住他的老爸,扬长而去的。 “只要对方的把柄在自己手中,那什么信息问不出来?” 张国利感慨道,“是啊,这一段紧张刺激又好玩好笑。 “查图尔在这位兰彻装弹的时候直接开溜。 “而法涵面对黑洞洞的枪管,第一时间想的居然不是逃跑。 “他竟然在琢磨怎么威胁对方,就为了能探听到自己好友的信息。 “难道他真的不怕对方按下扳机吗? “法涵和拉朱这一路走来,身边没有兰彻,却处处能看到兰彻的身影。 “迫降航班,搭乘班车,问路寻人,到现在抢夺骨灰罐。 “每一个行为都让我们感觉到意料之外,却偏偏能够达成目的。 “真是精彩啊。” …… 拉朱和法涵在别墅里绕着圈跑。 兰彻在后面拼命的追。 “这里这里!” 两人慌乱之下推开一扇门,钻了进去。 兰彻兜了一圈,发现了他们,拎着枪就冲过去,“放开我爸!!” 拉朱和法涵进去的房间,是一个厕所! 他们跑不掉了! 面对兰彻的枪管,拉朱一个激灵,打开马桶盖,将骨灰罐悬在上方。 “啊啊啊啊啊!” 兰彻吓一大跳。 拉朱大声说道,“告诉我们真相!不然就把你爸冲了!” 兰彻瞪着眼睛,举着枪,“给我把爸爸交出来!!” 拉朱丝毫不退,右手一沉,骨灰罐几乎全部陷进了马桶里。 “那你爸要去圣沟了!” “啊啊啊!”兰彻提心吊胆,连忙抬手往上挥了挥,“把我爸爸拿出马桶!” 随后右手扣紧扳机。 “你要开枪!我就冲!!” 拉朱的左手放在冲水把手上,随时就要冲水。 “我数三下!” 法涵反应了过来,“想打我们?啊?” 他一把拿起骨灰罐上的盖子,“拉朱!把骨灰扬了!” 拉朱下意识低头一看,那骨灰罐竟然是空的! 他看向兰彻的眼神,瞬间就心虚了。 兰彻紧张到不行,他握紧了墙身,“一!” 拉朱透过兰彻的身体,看见客厅的供桌。 上面有一个标着红点的骨灰罐。 那才是兰彻父亲的骨灰罐! 法涵还不知情,继续抗争,“你要放倒我们,你爸就倒阴沟了!” 拉朱轻轻拍了两下法涵的大腿。 “干啥?” 兰彻紧张的盯着那个骨灰罐,从他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罐体内部的。 “二!” 法涵也寸步不让,“你就等着去捞吧!” 拉朱起身又拍了拍法涵。 “干啥?” 兰彻看向骨灰罐,迟迟喊不出来第三个数。 拉朱小声说道,“拿错了,我们这个是空的。” 法涵惊愕的看着他,“空的?” 兰彻听到了,他眼神疑惑,“空的?” 拉朱有些不知所措。 法涵连忙说道,“空,清空,清空!我们要把它全部清空!” 他指着马桶,大声喊着。 兰彻紧张之下,根本没注意到法涵提着盖子的那只手一直在不停颤抖。 “别!别!别!” “我们要清空了!” 拉朱悬着罐子,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清空清空清空!” 法涵抬手一松,盖子直接丢进了马桶里。 水花溅射的声音彻底打破了兰彻的防线。 “不要!!!我投降!!!” 他将猎枪丢在地上,举起双手。 …… 直播间。 “哈哈哈哈,卧槽不行了我。” “你爸要被冲走咯!” “笑得肚子痛,夺笋啊,山上的笋都被你给夺完了。” “圣河变圣沟咯!” “法涵现在的反应好快啊哈哈哈。” “对啊!之前交卷子石化都是慢半拍的。” “这三个人的血压在同一时刻一起飙升!” “法涵手都在抖,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演戏!” “哈哈哈,他们越紧张刺激就越是好笑。” 几位评委捧腹大笑。 周凯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好久没看见这么有趣的情节了。 “这场心理博弈真是刺激又好玩。” 张国利也笑个不停,“兰彻怕他们冲散自己的老爸。 “拉朱和法涵怕对方开枪射杀。 “双方都在威胁着对方,谁也不敢退步。” 周凯伦说道,“是啊,看见骨灰罐是空的那一刻,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己方最大的依仗,突然消失了! “这放谁身上多少都会失态。 “你们看拉朱,他最开始已经把骨灰罐放进马桶里了。 “在得知真相后,他的底气瞬间消失,都不敢大吼大叫。” 刘何平称赞道,“这种时候才能体现出一个人真正的心理素质啊。 “法涵的手虽然在抖,但他的表情却维持住了。 “他还及时用话术将说漏嘴的话圆了回来。 “这份急智,真的厉害。 “在这种对峙时刻,拼的就是心理。 “就看谁最先扛不住,谁能最先将对方逼至绝境。 “而且这里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双方都只能威胁,却不能真的做出来。 “你不能真的做出来,但你要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能做出来。 “假设你在路上高速开车,对向也来了一辆车,你们双方谁都不选择让路,那如何避免车祸? “你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拔下方向盘,并展示给对方看。 “所以必须要靠博弈,也只能靠博弈。 “如果兰彻开枪,或者拉朱真的冲了骨灰。 “那矛盾直接升级,不死不休。 “最后大家都落不到好。 “法涵扔出的那个盖子,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他既没有真的冲掉骨灰,又成功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会冲。 “李夏寥寥数笔,就能勾勒出这样一个故事。 “既体现了人物性格,又展示出兰彻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同时还能让观众的心情跟着起伏。 “最关键的是,这一段真的很好笑,建立预期,打破预期,完成预期。情节接连起伏转折。 “经过这么些场的比赛,李夏的实力也在提升啊。” 第30章 双向奔赴的友情 两人听到兰彻投降,抬头看向对方。 拉朱直接问道,“你是谁?” 兰彻看着悬在马桶上的父亲,手足无措的说道,“我是兰彻。” 拉朱的手一沉。 “啊啊啊啊!!” 兰彻被吓得都快脱相了,“我向我爸爸发誓!是真话!” 他拼命比划着,“兰彻是我!你们说的是驰赫特!” 法涵重复道,“驰赫特?” 片刻后。 三人在厕所里席地而坐。 拉朱捧着骨灰罐,法涵抱着猎枪,兰彻坐在中间,讲述过去的故事。 “他是我们园丁的儿子,驰赫特。 “他爸妈死后,就和我们一起,在我们家附近做零工,跑跑腿。 “他很有学习的热情。” 数十年前。 童年的兰彻穿着少爷的校服,偷偷溜到学校。 一想到能听到自己喜欢的课,他就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课堂上,兰彻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如痴如醉。 这个事情当然瞒不住少爷。 不过对方却没有揭穿他,反而非常高兴。 少爷让兰彻帮忙做功课,代他考试。 自己则跑去玩耍。 一直以来都没发生什么事。 直到有一天。 兰彻在放学后,溜进其他教室。 他站在凳子上,尝试解答黑板上高年级的数学题。 碰巧这一幕被路过的老师看到。 “孩子,你念几年级啊?” 兰彻回过头。 老师没见过他,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啊?” 两人的事情,就此败露。 少爷的父亲是个很有权势的人。 老师没有通知校长,而是先领着兰彻找到了少爷的父亲。 别墅内。 兰彻站在客厅里,低着头。 中年人坐在沙发里,说出的话不容置疑,“这事是你引起的,也要你来完成。” 他站起身,跟老师说起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人们都假装尊敬我,可在我背后,嘲笑我是文盲。 “我不想我儿子也和我一样。 “这孩子想要学习,而我要的只是一个学位。 “让这游戏继续下去吧,把这孩子培养成工程师。 “而我就可以有张写着我儿子名字的学位证挂在那面墙上。” …… 直播间。 “真相大白了啊!” “好一个曲折的故事…” “拉朱,法涵:不要小瞧我们和兰彻之间的羁绊啊!” “所以兰彻除了知识,一无所有?” “还真是啊,身份,学历,社交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只有知识是他自己的。” “大师,我悟了!” “啊啊啊,长脑子了。” 评委席。 随着兰彻的真相揭晓,困扰着几人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周凯伦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这样一切都对上了。 “包括之前张国利老师的疑惑,全都能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兰彻明明是富二代却那么低调。 “为什么兰彻的衣食住行和家境普通的拉朱,法涵别无二致。” 周凯伦一边说话一边往朱苏金那里瞄,“原来他是假的兰彻。 “只是过来顶替真少爷上学来了。” 张国利也一边感叹一边时不时瞄向朱苏金,“原来兰彻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大学的第一堂课,兰彻看着教授傻笑。 “他说学工程学是他童年的梦想,现在能身在课堂,他很开心。 “这句话现在再看,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理解。 “他能读书,甚至一路读到皇家工程学院,不得不说非常幸运。 “兰彻无父无母,全靠他自己一个人的拼搏,才走到现在。 “他是真的喜欢学习,也是真的在践行自己的理论。 “追求卓越,成功就会在不经意间追上你。 “原来他自己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 朱苏金心里咯噔一下。 他手肘撑着桌面,用手掌托住有些发烫的脸颊,尽量挡住旁边的视线。 这么说,兰彻的真实情况,和他的两位室友没什么区别? 大家都是穷苦家庭出来的孩子? 所以兰彻是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强大的心态。 不受外界影响,按照自己的理论学习,最后还拿了第一?! 啊这… 之前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虚无缥缈,什么不食人间烟火。 现在都变成了一个个打脸的字符。 他只想穿越到过去,趁过去的自己开口前,用水杯封住嘴! 但是转念一想,不说又不行啊。 可说了又经常被打脸。 真的是。 钱难赚啊。 …… 兰彻坐在厕所地上,继续讲述着后续的故事。 “我去伦敦呆了四年,他则代我念完大学。 “他保证过,一旦完成学业,就切断任何联系。 “但他总是说,有两个白痴会来找我的。” 三人之间早就没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 现在看来,更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在说着家常。 拉朱和法涵两人都有些哽咽。 “他真的很想念你们两个。 “我给你们他的地址,去找他吧。” 兰彻搓了搓手,“但…请保守我的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 拉朱说道,“什么秘密啊?” 法涵则拍了兰彻一下。 大门外。 红色的suv离去。 兰彻抱着父亲的骨灰罐,轻舒一口气。 他打开盖子,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惊呆了。 骨灰呢? 他赶紧举起罐子往下倒了倒。 空无一物。 兰彻立刻急了,对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大喊,“喂!!!” “先生!” 一个仆人抱着罐子匆匆赶来,“你拿错了,你爸爸在这里。” 兰彻立刻丢掉手里的罐子,接过仆人递过来的罐子。 这正是他父亲的骨灰罐。 …… 直播间。 “那一日,兰彻再次回想起父亲被冲走的恐惧。” “骨灰罐:我走咯!我又来啦!我又走咯!” “其实这个真兰彻和他们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大矛盾,得到真相后,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保守这个秘密。” “对啊,这也算变相的支持自己兄弟了,怎么说也是少东家。” “兰彻都算到了好友一定会来找他,特意留了消息,我真的,狠狠的磕到了。” 评委席。 周凯伦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回找到真兰彻,哦不,是假兰彻的位置了。 “兰彻毕业后,遵守了当初的承诺,告别了自己过去的身份。 “不告而别的原因找到了。 “接下来只要找到他,三人就能再次将这段友情联系起来。 “也不算是他违背了承诺。” 张国利赞叹道,“兰彻为了保守东家秘密,不惜断绝了一切社会关系。 “这放在古代,多少也是个忠义之士啊。 “在他心里,肯定也时刻怀念着这两位朋友。 “现如今,法涵和拉朱这两位‘白痴’真的一路找了过来。 “用尽手段,问出他的下落。 “原来不只是爱情可以双向奔赴,友情也是啊!” 第31章 跳脸开大 汽车里。 查图尔坐在后面,焦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拿枪的那个是谁?” 拉朱开着车,懒得解释,“剧情太复杂了,而且没有字幕,不适合你。” 法涵也不想多嘴,“你就别管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法涵说出一个地名,“拉达克。” “拉达克?为什么?” “去见兰彻。” “他去拉达克干什么?” “不知道。”法涵拿起一张字条,“我们拿到的是一所学校的地址。” 听到这里,查图尔笑了,“学校老师?呵呵呵。” 他嘲讽道,“我是岩礁公司的副主席,而他呢?a是苹果,b是球。” 拉朱怼了一句,“d是蠢驴。” 查图尔继续炫耀,“下星期我就要和法撒克-旺度签署千万美金的合同。而他?a是苹果,b是球。” 法涵拿出耳塞,他不想听查尔图再逼逼了。 拉朱则那起一个夹子,夹住鼻子,防止再被投毒。 法涵拄着车窗,望向外面。 到今天,他对后面那个白痴的尊敬可都用完了。 对于多数人来说,上大学就是为了个学位。 没有文凭意味着没好工作,没有漂亮的老婆。 没有信用卡,没有社会地位。 可这些,兰彻都不在乎。 他上大学是为了学习的乐趣。 他从来不在乎自己是第一还是最后。 …… 直播间。 “查图尔被赶到后排了,哈哈,他的车他自己都不开。” “谁让他怂了!搞事喊得最欢,遇事跑得最快。” “查图尔的地位一降再降,怕是最后连坐都没有了哦。” “捏鼻子这里我笑拉了。” “可是他夹鼻子岂不是就只能用嘴…” “噫!楼上你闭嘴!”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看到这里,我越来越觉得查图尔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我的感受跟法涵是一样的。 “查图尔学习努力,一步步取得了世俗成功,这本来是挺让人佩服的一件事。 “可他这副拼命打压别人的嘴脸,和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败人品啊。” 朱苏金开口道,“但是兰彻的确没有比过他啊。 “一个是上市公司副总,一个是学校老师。 “你要说是985高校的教授,那确实很厉害。 “可从剧情中看,他们几人去的这所学校,并不是皇家工程学院那种高校。 “普通的小学老师,无论从收入还是社会地位,都远远比不过查图尔。 “人家逆袭成功,兴奋兴奋怎么了?” 张国利反驳道,“查图尔当初立下誓言,要跟兰彻比一比谁更成功。 “这个成功是按照查图尔的定义来的,也就是说,他想跟兰彻比比自己眼中的成功。 “也就是豪车名宅。 “可成功绝对不是就这一种啊? “不同人眼中的成功都不一样。 “就像别墅里这位真兰彻,豪宅名车对他来说是成功吗? “人家生下来就拥有这些了。 “那对兰彻而言,他的成功绝对不是追求所谓的世俗物品。 “他在大学时期,一穷二白的情况下,都能做到无视外界影响,一心追求探索工程学的奥秘。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身外事物? “他的这种境界,也是多少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 大学礼堂。 病毒正在台上演讲。 “谁是第一个登上月球的?” 包括查图尔在内的很多同学都举起了手,大家异口同声,“尼尔-阿姆斯特朗。” “当然是尼尔-阿姆斯特朗,我们都知道。”病毒接着问道,“那谁是第二个?” 查图尔沉默了,学生们也沉默了。 “不用浪费时间了,这个不重要,因为没有人会记住第二名!” 拉朱,兰彻,法涵坐在最角落。 兰彻皱着眉,显然非常不认同院长的说法,拉朱和法涵则看起来忧心忡忡。 “很快,26家公司要来这里招聘了,你甚至可以在期末考试前就拿到工作。” 病毒动员大家,“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我的朋友们!猛踩油门,全速行驶!走向社会,开创历史!” 全场鼓掌。 “有问题吗?” 病毒话音刚落,拉朱举起了手。 “嗯?” 拉朱坐直身体,“院长,如果有人应聘成功,可是期末考试还差一点点就过了,他还能签那份工作吗?” 病毒白了他一眼,“这个问题问的好。” 查图尔差点笑出声。 病毒看向全场,“还有谁有同样的疑问的?” 法涵立刻举手。 “不出所料…” 病毒想了想,“请站到台上来,大家鼓掌欢迎!” 兰彻捂着额头,满脸无奈。 两人在掌声中,往台上走去。 拉朱过于紧张,一脚差点踩空。 病毒大声说道,“这四年里,他们两个是我学习最稳定的学生。 “每次考试成绩一直保持垫底! “来,我的天才们,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病毒旁边。 “他们的脑子可以卖一个好价钱啊!完全没用过,崭新的!” 学生们哄笑,查图尔笑得最开心。 “而那个问题的答案呢,考试结果不会影响他们的应聘情况…因为就没有公司会要他们!我肯定!” 两人被说的根本抬不起头。 兰彻有些烦躁的摇摇头。 病毒还在嘲讽,“他们两个是如此独一无二,他们的名字将用金字书写。” “法涵艾瑞特和普瑞拉朱利扎申!(兰彻黑板上杜撰的那两个词)” 病毒盯着远处的兰彻,带头鼓掌,“大家给他们热烈鼓掌!” …… 直播间。 “第二名是巴斯-艾德林!” “消音器:原来第二名的我不重要,呜呜呜。” “院长的嘴也很毒啊,真能损人。” “病毒这波跳脸开大,是在挑衅神圣领袖兰彻达斯啊!” “他俩虽然是班级倒数,放到社会上那也能秒杀一片人了啊。” “就说,而且他俩学习也很努力啊,只是没有考到前几而已,院长这样阴阳人好过分。” “凤尾和鸡头,校长开学的演讲兄弟们明白了吗?”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气不过,“这个院长就是故意的啊。 “他把两人叫上台,根本不是为了提供什么解决办法。 “纯粹是过来恶心人的。 “他要借着拉朱和法涵,狠狠的打兰彻的脸! “而且他说的这些话都好过分啊。 “两人的排名再差那也是在凤凰群里,他们考进这个学校就淘汰了40万人。 “顶级大学每学期42场考试都能及格,这能力难道还不够用吗?” 张国利点点头,“病毒还惦记着和兰彻打的那个赌。 “其实从这里来看,病毒的心里对兰彻或多或少是有些害怕的。 “因为兰彻说的那些话,他自己都做到了。 “兰彻的言行举止几乎全部都在和院长对着干。 “可他却偏偏能取得第一名,这个院长眼中只有终极好学生才能取得的成就。 “到目前为止,他输得一塌糊涂。 “所有他才如此忌惮兰彻,甚至到了不顾脸面去打压拉朱和法涵的地步。” 朱苏金说道,“可那又怎样呢,找工作是很现实的一件事。 “那些来皇家工程学院招聘的公司,面对的是全部两百名精英。 “拉朱和法涵放到社会上的确厉害,可你要分场合分对手啊。 “他们的对手,是排在自己前面的198人啊。 “我觉得院长除了嘴损,话说得没错,他们找不到工作的。” 张国利听不下去了,“我倒是觉得,他们能找到心仪的工作。” 朱苏金有些意外,“哦?张老师为什么这么相信?” “因为他们是兰彻的室友,就这么简单。” 张国利耸耸肩,“我相信兰彻的能力,也相信他的判断。 “至少从剧情十年后的部分,我们能够看出两人与大学时期的自己变化有多大。 “而查图尔呢?毫无变化。 “十年的时间,他的财富增长了,可他的心智却没有成长。 “所以比起外在物质,我更倾向于自己内心的成长。” 第32章 恐惧的拉朱,伪装的法涵 夜晚,水塔下面。 三人坐在楼梯上,喝酒谈心。 拉朱有些醉了,“他羞辱我们,当着大家的面。” 兰彻和法涵痴痴傻笑。 拉朱大吼一声,“神啊!我将不再吃肉!点1000根熏香!就帮我一个忙吧!” 他站起身,对着天空许愿,“删除病毒!把他烧到地狱里去!滚油炸病毒块!” 兰彻调侃道,“你不是说神是毁约杀手吗?” 法涵靠坐在台阶上,指着兰彻,“你闭嘴,你每年合影都坐最中间,我们就塞在角落!” 他很担忧,“今年这次我们两个连合影都不能上了。” 兰彻打断他,“哎,你知道为什么我第一么?”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机器,工程就是我的激情。” 兰彻指着法涵,“知道你的激情是什么吗?” 法涵没有说话。 兰彻一把拿过他的背包。 “那包是我的!” “安静!” 兰彻打开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地上。 “你找什么…喂!喂!” 兰彻捡起一个信封,“这个,就是你的激情。” 法涵伸手想抢回来,却没抢到。 兰彻认真对他说,“把这封信寄了。” 拉朱好奇的凑过来,“什么信?” “五年前他就写了这封信,给他最喜欢的野生动物摄影师,”兰彻跟拉朱解释,“安德烈-伊斯特凡,想去匈牙利和他学摄影。 “却怕他老爸,一直没寄出去。” 拉朱喝着酒傻笑。 兰彻再次拍了拍法涵,“别干工程了,去娶摄影吧!发挥你的天赋去。” 他继续劝说,“要是迈克尔杰克逊他爸强迫他去做拳击手,穆罕穆德阿里他爸要他去做歌手,想想是什么灾难!懂了不?” 法涵一直没有说话。 “傻瓜一个,深爱着摄影,却要娶机器。” 说着兰彻拍了法涵脑袋一下。 …… 直播间。 “哎,兰彻这话真的触动到我了,爱着摄影,却娶了机械。” “都是为了生活啊,谁还没有个夭折的梦想呢?” “做自己喜欢的事叫事业,做自己不得不做的事叫职业。” “那种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力量,真的震撼人心,不管最终成功与否。” “是啊,我撸啊撸钻一,想打职业,可是父母死活不让!” “啊?不是哥们?你认真的吗?” 评委席。 周凯伦忍不住称赞这一段,“兰彻说的很有道理啊。 “法涵喜欢摄影,父亲却逼他学工程。 “他碍于父亲的威势被迫遵从,但自己心中的声音又无法忽视。 “这使他的内心非常拧巴。 “每天都活在这种纠结挣扎之中,精力还有多少是放在学习上的? “这通自我消耗就已经耗尽了他一半的力气。 “而且这里也能看出,兰彻不仅在乎自己的两位朋友,还很细心。 “法涵藏了五年,拉朱都不知道这事,他却发现了。” 张国利说道,“能有一个真正热爱的事情,是很不容易的。 “我们很多人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以后干什么,那更是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法涵热爱摄影,无疑是幸运的。 “可是父母不支持,让他迟迟不敢下定决心。 “在他们的眼中,什么摄影,拍短视频,写小说,打游戏,都是不务正业。 “只有一份稳稳当当,朝九晚五的工作,才能算是正途。 “诚然,这种新兴职业的确很难闯出一条出路。 “但是家长们普遍采用一刀切的做法,根本没有亲自调查过,了解过,而是想都不想直接判了死刑。 “仿佛只有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走,才算是光明的出路。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懒惰和不负责任呢?” …… 拉朱蹲坐地上,摆出一个夸张的鞠躬姿势,“神圣的领袖,兰彻达斯啊! “工程既是我的老婆又是我的情人,可我还是考不好,为什么?” 法涵催促道,“解释!” 兰彻毫不客气的说道,“因为你太懦弱!害怕将来!” 他抓过拉朱的手,“看看这些,戒指比手指还多! “一个戒指就是一个恐惧,考试,姐姐的嫁妆,工作。” 拉朱挣脱,收回自己的手。 “这么怕明天,今天怎么活?你怎么去专心学习?” 兰彻摆摆手,“两个奇怪的哥们,一个活在恐惧里,一个活在伪装中。” 法涵突然指着他,“你两个都是!同时活在恐惧和伪装里。” 终于轮到自己扬眉吐气了,法涵毫不留情揭开兰彻的短处,“你不敢告诉皮娅,你爱她,所以又假装不爱她!” “啊哈!!!哈哈!!” 拉朱也兴奋了,他拍拍手,“给意见容易,接受难!有胆不,去向皮娅表白!” 兰彻急忙撇清,“这是两码事!” 拉朱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关系很深,殿下!” 法涵也跟着起哄,“听好,如果你向皮娅表白,我就跟我爸爸说,不学工程了,我要做摄影!” “啊!!”拉朱立刻接着说,“而我!就在应聘前把戒指都扔了!来不!” 兰彻没说话。 “有胆不!” “殿下沉默了!” 兰彻拿着酒杯,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下楼梯,“出发。” 两人还在大笑。 “跟我来。” 拉朱问道,“去哪?” 兰彻喝了口酒,微微一笑,“出发。” …… 直播间。 “兰彻这个心态真的无敌,能保持这种不悲不喜的心态,什么事做不成?” “恐惧的拉朱,伪装的法涵,替身的兰彻,好一个三傻!” “好兄弟就是要互相揭短!” “哦吼!情感大师兰彻达斯要再次出手!” “醉酒表白是吧,这我熟啊,成了最好,没成就怪酒上。” “那你成了吗?” “没成…” 某一处居民楼里。 刘局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 妻子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他一边看着编剧大赛的直播,一边吃饭。 李夏这个剧本,还真的是越看越入迷。 妻子端过饭碗,抱怨道,“你怎么也在看这个,这什么编剧比赛,有那么好看吗。” 刘局的心思都在直播上,随口说道,“这次大赛不一样,有一位黑马选手。” “看吧看吧,就知道忙你那些事,儿子的成绩你都不关心!” 饭后,卧室里。 刘局靠坐在床上,继续看直播。 妻子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笔记本。 “喏,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 刘局接过来,打开封面,看见上面写的标题,《牧偶:时空回溯,我链接了宗门圣女。》 他下意识皱起眉头,“咱儿子写的小说?” 妻子哼了一声,“是啊,也不知道他天天在学校都做些什么,老师又把我给叫过去了。 “这是你儿子的最新大作,你可得好好拜读一下!” 妻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那阴阳的语气,不满的神情就差写在脸上。 刘局直接起身,准备去训斥儿子。 可他刚刚站起,脑子里忽然想起剧本中的那句台词。 ‘要是迈克尔杰克逊他爸强迫他去做拳击手,穆罕穆德阿里他爸要他去做歌手,想想是什么灾难?’ 他自诩是一位合格的尽责的父亲。 可若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儿子训斥一顿,那和张国利评委老师口中的懒惰家长,又有什么区别? 妻子拉开房门,准备对儿子进行男女混合双打。 转身一看,怎么老公又躺回床上了? “你怎么回事?干嘛呢?” 刘局放下手机,反而打开儿子的小说,“我觉得,咱们至少应该先看一看,万一儿子写的小说很精彩呢?” 妻子气不打一处来,“很精彩?精彩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写这个东西耽误学习,那是在耽误他的前途!他要是考不上好学校,未来去要饭吗!” 她不理解,为什么老公会变成这样。 以前明明是他管得最严啊? 第33章 老登!你被我偷家了 夜晚,院长住所。 病毒住的地方独门独栋,还有院子。 法涵已经喝多了,他冲着大门口的姓名牌问好,“嘿!病毒,我可是杀毒软件!” 拉朱站在栅栏门外往里看,“希望这里没有狗。” “胆小鬼,走啊。”兰彻拉开门栓,推开大门。 法涵还在胡言乱语,大喊大叫,“如果有危险,我就发出病毒警报!呜嗷呜嗷呜嗷!!” 拉朱一口酒没喝完,赶紧让他闭嘴。 房间内。 病毒正在梦乡,耳边传来的嘈杂声让他嘟囔了几句。 兰彻和拉朱走进院子,爬上了二楼。 法涵还在和门牌战斗,他敲敲打打。 门牌本来是‘维鲁-萨哈斯洛布德居所’硬是被他敲成了‘病毒居所’。 兰彻和拉朱沿着屋檐,翻进二楼的窗户。 法涵没有跟过来,而是偷偷的跑到病毒汽车旁边,给轮胎放气。 二楼房间内。 兰彻借着微弱的月光,摇摇晃晃,走到床前。 他坐在床旁,看着眼前正在熟睡的人。 “嘿,要配乐吗!” 拉朱抓起房间里的吉他,坐在窗台上开始弹奏。 “皮娅。” 床上人惊醒,“谁!” “嘘!”兰彻连忙按住她,“别喊,是我,兰彻达斯-钱查德。 “只要听一小会,我就走。” 拉朱轻轻吟唱歌曲。 “皮娅。” “嗯?” 兰彻醉醺醺的说出藏在心中的话,“在摩托车上和你在一起的22分钟,是我一生中最灿烂的22分钟。 “我愿和你一辈子坐在那小车上。” “哇哦,”床上人开心的竖起拇指。 兰彻轻轻握住她的手,“每天晚上,你都开进我的梦里,穿得像位新娘。 “你掀起的是头盔,而不是面纱,走近我,要吻我。 “可却没吻成。” 床上人好奇问道,“为什么?” “因为鼻子碰上了,我就撞醒了。” …… 直播间。 “刺激啊!要论会玩还得是我神圣领袖!” “法涵是真喝多了啊,哈哈哈,他俩被这通针对,可算是报仇了。” “兰彻:老登!你被我偷家了!” “震惊!三个醉汉偷偷潜入,竟对教师女儿做了这种事!这一切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敬请观看本期青年编剧大赛直播!” “月下独奏,深情告白,哇,我又相信爱情了!” 评委席。 周凯伦颇为羡慕的说道,“学生时代最令人怀念的一些事情,肯定包括和好兄弟一起发的疯。 “拉朱和法涵心中苦闷,借酒消愁,兰彻也跟着喝醉了。 “酒壮怂人胆,几人竟然打起了病毒的主意。 “凿铭牌,放汽车轮胎气,偷偷溜进主任女儿的房间,这几件事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怎么敢做得出来? “但恰恰是这种疯癫的举动,在许多年后回想起来,总能让人会心一笑。 “为自己的大学生涯平添了几分乐趣。” 张国利笑着说道,“自从那次骑车送拉朱父亲去医院后,兰彻和皮娅两人就互相喜欢了。 “可现在临近毕业,兰彻都始终没有表白。 “想来,他心中应该是在顾虑自己的身份。 “从咱们的上帝视角来看,兰彻毕业后完全抛弃了这个身份。 “其中肯定包括皮娅。 “皮娅就算同意了表白,他们也无法真的在一起。 “这次借着酒劲表达心意,算是他难得的疯狂。 “一方面是给兄弟打榜样,另一方面,则是他难以继续隐藏这份爱意。 “毕竟再怎么说,兰彻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啊。” …… 床上人抬手打开床头灯,起身调侃他,“接吻鼻子不会碰上的,傻瓜!” 兰彻吓一大跳! 他直接仰面摔在地上,酒都醒了一半。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他根本不认识! 拉朱吓得也不敢弹了。 兰彻站起来,拍了拍胸口,“对不起,我以为你是皮娅。” 女人笑得非常开心,“真希望我是!” “姐姐!”皮娅从床的另一侧起身,“干嘛不让他说完!” 她看着兰彻,“憋了四年才终于说出来啊。” “皮娅,亲亲他,让他知道鼻子不会碰上的!” 姐姐比当事人还要兴奋,“我批准了,亲他!他太可爱了!” 兰彻愣了,“她是谁?” “我姐姐!” 姐姐看向拉朱,“你是谁?” 拉朱赶紧放下吉他,拎着酒瓶翻身就跑。 他甚至没有爬下二楼,而是直接跳了下去! 落地扑通一声。 拉朱差点扭到了脚,整个人摔在草坪上,痛哼出来。 病毒听到声音,又嘟囔一声。 拉朱忍着痛,灌了一口酒。 房间内。 姐姐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兴奋的跟兰彻说,“你刚才说话的时候,这小子第一次踢我了!” “小子?” “嗯!” “你怎么知道是男是女?” 姐姐解释道,“爸爸问过占星家是工程师还是医生了。” 兰彻思索着,“难道说?” 皮娅坐在床上说道,“男人做工程师,女人当医生啊!” 兰彻立刻劝起了小宝宝,“好宝宝,还是待在里面吧,外面可是马戏团! “你爷爷就是驯兽师,他会啪啪挥着鞭子,‘快跑,生活就是场赛跑,要做工程师!’” 兰彻靠近姐姐的肚子,“可是你要做自己想要的啊,如果爷爷威胁你,就把手放在心前,说‘aalizzwell’。” “啊!”姐姐惊呼一声,“他踢了!” 皮娅和她又惊又喜。 “再说一次!” 兰彻又重复了一遍,“alliswell?” “啊!”姐姐惊喜无比,“又踢了!” 她抓过皮娅和兰彻的手,放在肚子上,“再来!” 三人一起说道,“aalizzwell。” “哦!!” 这回兰彻和皮娅也感受到了。 三人全都激动无比。 …… 直播间。 “呜呜呜,我也以为接吻会撞到鼻子。” “好了…伤心的事情不要再重复一遍了…” “拉朱和法涵这么闹,我感觉早晚会把病毒吵醒啊。” “没被抓明天上学,被发现明天退学。” “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哦。” “兰彻这就攻略下大姨姐了?” “alliswell的作用这么神奇?那我便秘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喊一喊…” 评委席。 周凯伦也吓了一跳,“嚯,差点表白错了人。 “皮娅姐姐不早都结婚了吗,怎么还在家里住。 “之前在婚礼上,兰彻还问过病毒,你有几个女儿。 “现在知道咯,有两个。” 朱苏金咂咂嘴,“他这个aalizzwell也太过夸张了吧。 “作为口头禅安慰自己倒是可以。 “怎么连胎儿都会受影响? “这有些不太科学。” 张国利呵呵笑道,“生命本来就是奇迹,再多一个又何妨? “我倒是比较好奇后面的剧情。 “兰彻已经跟皮娅告白,郎有情妾有意,那他们的感情会怎么处理? “除了兰彻的身份问题,病毒也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跟他跑的。 “还有你看姐姐说的那句话,男孩当工程师,女孩当医生。 “这不跟法涵的父母一模一样。 “病毒这么强势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脱离掌控?” 第34章 教室中有善口技者 别墅房门口。 拉朱和法涵酒精上头,越发放肆。 他们对着病毒的信箱撒尿,大声喊道,“alliswell!!” 病毒直接惊醒。 皮娅听到喊声,立刻将兰彻赶走,“快跑!” 门口撒尿的两人还没意识到危险。 法涵大喊,“你给我爸写仇恨信,我给你封尿尿信!” 拉朱也不甘示弱,“享受这尿尿信吧,读信快乐!” 兰彻跑出来,拽着两人就往院外逃。 别墅内,灯光亮起。 病毒拿着手电筒,追了出来,他刚迈出房门,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兰彻三人都跑到院门口了。 病毒举起手电筒照了过去,“谁啊?!” 法涵边跑边喊,“你未来女婿!” 拉朱特意折返回来,冲着病毒叫唤,“还有婚礼团!!” 可他这下恰好被病毒照到了脸庞。 “拉斯托吉?” 三人一路跑到教学楼。 病毒大声指挥着保安,“保安,那边!” 三人推开阶梯教室的大门,朝着最深处跑去,蹲在桌子后面。 保安追了进来。 教室空空荡荡,他举着手电筒照了半天也没发现异常。 一番查看后,只好离去。 而三人早就靠在墙上睡着了。 …… 直播间。 “尿尿信,好家伙。” “病毒这个信箱肯定是要换掉了。” “这两人上头了啊,玩归玩,闹归闹,你不能被人抓住啊。” “完蛋,看见脸了,这不凉凉了吗?” “我懂了,下次去老师家干坏事我得戴着头套。” 评委席。 周凯伦猛地一拍大腿,“坏了啊,拉朱的脸竟然被看到了! “这意味着他们三个人的真实身份全部暴露。 “他当时直接逃跑不就好了吗,干嘛非要回头再嘲讽一句。 “以病毒的小心眼,铁定要想办法收拾他们。” 张国利忧心忡忡的说道,“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被抓现行,到时候死不承认,或许还能蒙混过关。 “拉朱,法涵,兰彻,三个人简直是绑定在一起的。 “病毒本来就对他们不满,正愁没有借口下手呢。 “现在又是撒尿,又是放气的。 “直接亲手把口实送到病毒手里。 “情况有些不妙啊。” 朱苏金正言厉色地批评道:“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得适可而止! “非得把心里那股子怨气全部发泄出来才肯罢休。 “明明可以见好就收,却偏要玩个痛快淋漓。 “这下可好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 …… “现在我们进一步学习复摆,这是一不规则物体,绕其轴振荡…” 讲课声传来,兰彻揉了揉肿胀的双眼,逐渐回过神。 他们昨天随便挑了一个教室跑进来,现在天已经亮了,正在上课。 教室里也坐满了学生。 法涵也醒了。 两人小心的打量着全场。 还好,目前没人发现。 两人趁势坐到凳子上,完美的融入了课堂。 病毒突然闯了进来。 他大步走到讲台旁,制止了教授的讲课。 病毒臭着脸,扫视全场,“拉朱拉斯托吉在哪?!” “来啦!先生!” 拉朱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他揉了揉脑袋,眼神迷离,还没有醒酒。 看见这么多学生,他开口打了个招呼,“嗨!大家都在啊!” 拉朱滑稽的样子让不少学生窃窃私笑。 他随即看见院长,立刻问好,“早上好,先生!” 病毒明知故问,“你昨晚在哪?” 兰彻紧急救场,“整晚学习,先生,学习。” 病毒表情夸张,“真的?” 法涵也在解释,“两晚没睡了,所以他看起来衣冠不整。” 拉朱自己还是懵逼的,他没听懂自己的室友在说什么。 病毒没有拆穿,继续陪着几人演戏,“你学的是什么?” 兰彻立刻给出答案,“异步电动机,整章。” 拉朱还在思考,疑惑的问道,“整章?” 法涵赶忙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样的话,拉朱拉斯托吉先生…” 拉朱笑着看向院长,自信应道,“听到,先生!” “你可以告诉大家,异步电动机是怎么启动的吗?” 拉朱一拍手,“嘟噜噜!嘟噜噜噜!!嘟噜噜噜噜噜!!” 他竟然现场表演了一段口技! 发动机的轰鸣声被他学得惟妙惟肖。 全场学生哄笑。 法涵和兰彻拦都拦不住。 “停下!” 叮叮咚咚。 什么东西从教室后面一直滚落到前排。 查图尔捡起空玻璃瓶,闻了闻,顿时坏笑道,“先生,是朗姆酒!” “拉朱拉斯托吉先生!” 病毒发出最后通牒,“来我的办公室喝喝茶吧!” …… 直播间。 “这哥们还没醒酒啊?” “教室中有善口技者…” “拉朱平时那么谨小慎微,喝多后竟然这么浪,院长都不放在眼里。” “你别说,有的人喝醉前和喝醉后反差特别大,判若两人。” “看得出来,法涵和兰彻真的尽力了…” “兰彻: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要是他答出来然后死活不认,病毒也没证据不是?” “喝酒误事,大难临头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地说:“兰彻和法涵已经竭尽所能去挽救局面了。 “然而此时此刻,拉朱却仍未酒醒,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兰彻急中生智,编造出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 “病毒还给了他们一线生机,只要拉朱能答对问题,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可能。 “可惜的是,拉朱竟然当场表演了一段口技,亲手断送了最后一丝希望。” 张国利不禁叹息道:“拉朱无疑是三个人中心理压力最大的那个。 “正因为如此,他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宣泄情绪。 “即便到了第二天,他依然沉醉在昨夜的纵情狂欢之中难以自拔。 “病毒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就是不知道,拉朱将如何应对这个棘手的难题呢?” 某一处居民楼里。 刘局躺在床上,看着儿子的小说。 妻子就在旁边生着闷气,他也没管。 他早就知道儿子有写小说这个爱好。 最开始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就没管。 可谁承想,儿子的成绩在短时间内直接滑落。 从班级前三掉到了前十。 夫妻两人很严肃的跟儿子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学习。 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应该先看一看儿子写的作品。 手中的笔记本,涂涂改改,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刘局竟然被其中的世界观给吸引住了。 虽然文笔还略显稚嫩,但这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让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后续剧情。 翻着翻着,看完了。 剧情马上就要到大高潮,竟然没了。 破天荒的,刘局第一次体会到了抓耳挠腮的感觉。 第35章 绝望的拉朱 院长办公室。 拉朱换了一身衣服,脸上惴惴不安,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刚刚做的那些荒唐事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 病毒戴着眼镜,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笔记本打字,“能打字吗?” 拉朱站在门口,说话声音很小,“能,先生。” “帮我打封信可以吗?” “当然,先生。” “过来,坐。” 病毒说话的语气非常客气,这反而让拉朱更加不安。 “对不起,先生。” 拉朱坐在病毒对面,接过电脑。 “请打,尊敬的先生。” 拉朱正襟危坐,开始打字。 “我很痛苦,却不得不通知您。 “您儿子要被勒令…” 拉朱抬起头,看向病毒。 病毒摇摇头,“不不不,把这句删了,返回去。” 他重新组织语言,“您的儿子,拉朱拉斯托吉… “从皇家工程学院勒令退学。” 这句话宛如催命的利刃,戳中了拉朱心中最恐惧的地方。 他的眼睛瞬间红了。 这几个字迟迟无法打出。 病毒催促道,“快点快点,打字啊。” 拉朱强忍心中的恐惧,哽咽着向病毒求情,“这会,这会杀了我爸的,先生。” “请打出来!” “先生,求您了。” 病毒自顾自的念着,“这是我的最终决定,不可撤销。” 拉朱的眼泪溢出,“他就是为了看到我成为一名工程师才活到现在。” “你在我门前撒尿之前就应该想到这点。” “先生,给我一个机会吧,求求您!” 两点钟,钟声准时响起。 病毒摘掉眼镜,“好啊,那把你名字从信上删掉。” 拉朱还没缓过来,他没想到病毒真的同意了。 可随即就听到后面的话。 “改成兰彻达斯。” …… 直播间。 “卧槽!这个老阴比!” “动摇群众内部团结关系!” “其心可诛啊!” “哇,他知道法涵肯定也在,但是却只找拉朱,太狗了!” “唉,也怪他之前太疯了,要是没被照到,也不至于这样。” “可就算撒尿了,也不至于退学吧?这也太严重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他真正想对付的人其实是兰彻! “如果他要拉朱退学,根本不需要特意把人叫过来。 “当初病毒给拉朱和法涵父母写信的时候,可是直接就发了出去。 “这次叫拉朱过来,真实目的就是恐吓他,让他举报兰彻! “他又在公报私仇!” 张国利点点头,“的确,拉朱的家庭背景他也清楚。 “作为院长,他再清楚不过每个学生的弱点。 “而兰彻的弱点,就是他的两位室友。 “如果拉朱真的选择举报,那他可能会被扣上一个很严重的指责,从而被勒令退学。 “病毒这一手玩的很绝啊。 “不过他对自己学生使用这种手段,多少有些过分。” …… “我知道昨晚他和你在一起。” 病毒走向自己的躺椅,“你给我作证,我就放过你。” 男仆给他戴好围巾,准备剃须。 “你有七又二分之一分钟来考虑。” 歌剧声响起。 病毒享受着自己的午休时间。 可对于拉朱来说。 这就是撒旦的倒计时。 拉朱站在原地,心中天人交战。 父亲患病,卧床多年。 母亲含辛茹苦,期盼自己学有所成。 待嫁的姐姐,即将错过最佳年龄。 可另一边,是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兰彻。 是不论自己做过什么,都仍然照顾自己的好兄弟。 拉朱被夹在中间,哽咽啜泣。 一面亲情,一面友情。 他无法面对失望的父母,也绝不可能出卖兄弟。 歌剧已过半。 拉朱脸上的眼泪渐渐干涸。 他下定了决心。 墙边,硕大的落地窗打开着,窗外阳光正好,天朗气清。 拉朱朝着窗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连自己的脚缠上了电灯线都没有注意到。 他抬脚站到窗框上。 歌剧高音渐歇。 电灯突然之间像是被人拽走。 灯罩啪的一声撞在墙面,摔得粉碎。 病毒和男仆惊愕的看向窗口。 楼底下。 拉朱趴在地上。 殷弘的鲜血染红了长衫。 …… 直播间。 “啊?!!不要啊!!” “卧槽,这哥们怎么就想不开了?” “他太绝望了啊,两边都不能放弃,最终放弃了自己。” “真的有点心疼拉朱啊,病毒怎么那么喜欢逼自己的学生?” “傻孩子啊!放弃什么都不能放弃自己啊!” “你不忍看到父母失望的样子,可他们看到你的尸体会绝望的啊!!” 评委席。 突如其来的剧情让演播厅鸦雀无声。 几位评委老师的脸上写满惊愕。 “他,自杀了?” 周凯伦难以置信的问道,“就这么跳下去了? “昨天还在和好兄弟一起喝酒,畅谈人生,约定好之后的事情。 “这才一天不到,拉朱就选择了自杀。 “命运的发展,也太曲折了一些吧?” 张国利叹了口气,“拉朱的心理挣扎,在这段剧情里展露无遗。 “家庭是他无法抛弃的部分,父亲,母亲,姐姐,全家人都指望着他。 “在巨大的压力下,拉朱一直以来都生活得小心翼翼。 “就像兰彻所说,他活在恐惧里。 “因为他不敢犯错,他不敢失误。 “他的家庭经不起任何风浪。 “也正是这种家庭背景,成长经历,才让拉朱做事变得瞻前顾后。 “我们之前说过,注意力的稀缺会严重影响一个人的判断。 “拉朱就是一个例子。 “他太怕出错了。 “以至于他紧紧的盯着自己脚下,却看不见前方的道路。 “病毒真的很懂这些学生的心理啊。” 刘和平说道,“借用之前谈过的手段目的论。 “大学毕业只是通向我们幸福人生的一种手段。 “哪有人的人生终极目的是为了从一所大学毕业啊?这不很奇怪吗? “我为了大学毕业,哪怕死而无憾? “这太好笑了。 “可我们很多人都在这么做。 “他们忽略了这只是一种手段。 “却拼尽全力,用一切办法,只为达成这个手段。 “这不完全舍本逐末了吗。 “乔伊,拉朱这样的事情绝不是个例。 “我们的教育应该是培养出心智健全,有理想,有冲劲的未来栋梁。 “而不是只知道背书刷题的应试机器。 “我们的教师也绝不应该是唯成绩论,唯结果论,一味只知道打压学生。” 第36章 不破不立 街道上。 兰彻骑着皮娅的摩托,全速前行,为身后的救护车开辟道路。 他的衣衫沾满了血迹。 拉朱此时生死不明。 救护车内,皮娅和法涵守在旁边,为他打气。 几人争分夺秒,拼命跟死神赛跑。 终于将拉朱送进手术室。 医生们立刻对他进行全力抢救。 候诊大厅里。 兰彻和法涵从白天等到黑夜。 他们的心一直悬着。 兰彻甚至几度落泪。 第二天。 皮娅领着兰彻,法涵,还有拉朱母亲来到病床前。 经过昨天的手术,拉朱的命至少保住了。 他的左腿,左胳膊,脖颈,脑袋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 此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皮娅指着医用监测仪说道,“兰彻,看着监视器。” 几人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皮娅开口呼唤一声,“拉朱。” 屏幕上的数字立刻发生了变动。 皮娅将几人叫到一旁。 “他身体因为撞击而瘫痪,但他神志清醒。” 皮娅特意嘱咐拉朱母亲,“他听得到,看得到我们,所以在他面前请不要哭。” 拉朱母亲抽泣几下,忍住自己的泪水。 “和他正常地交谈,鼓励他,开开玩笑。” 兰彻咬着嘴唇,立刻有了想法。 他走到床边,冲着拉朱说道,“喂拉朱!好消息!你爸康复了!新药起作用了!” 拉朱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但是他真的能听到。 在他的视角里,兰彻的声音模糊不清的传入耳中。 “这是你们家的传统吗?一个人站起来了,另一个就要躺下。” 母亲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孩子,偷偷擦眼泪。 兰彻继续编着瞎话,“快点,醒醒! “你爸要骑皮娅的小车,我让给他骑吗?希望他不会把车撞扁了。” 在拉朱的世界里。 他想象着自己的父亲,骑上皮娅的红色小摩托,开心大笑。 …… 直播间。 “这段真是又难受又好笑。” “还好是抢救回来了啊,不然我都要遭不住了。” “真的很感动,有这样的朋友这辈子值了。” “唉,拉朱母亲落泪那里是真难受。” “真的不要自杀啊,只会让亲人难过,请好好面对生活!” 评委席。 周凯伦长舒一口气,“万幸,抢救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命保住了就行。 “留得青山在,不拍没柴烧啊。 “病毒对学生的管理是过于苛责了些。 “算上拉朱,这都第二起自杀事件了。” 朱苏金反驳道,“病毒的管理虽然严格,但成果也是有的。 “他将学院的排名提升到现在这个地步,绝对付出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心血。 “拉朱这种情况,只能算个例。 “我们从整体上看,病毒做的没有错啊。” 张国利耐心地劝解道:“依我之见,李夏想要传达的观点,更多的是针对整个教育体系的批判。 “无论是病毒的管理方式,还是拉朱的学习情况,它们皆存在于整个系统之中。 “他们都没有做错。 “病毒确实是全心全意地在进行管理和教学工作。 “而拉朱所面临的压力与痛苦,同样也是切身体验且真实存在的。 “只要这个体制不改,未来势必会出现越来越多类似的情况。 “这才是真正需要我们去思考的问题。” …… 医院,夜间。 兰彻拿着笔记本电脑,兴冲冲来到病床旁边。 “拉朱,法涵在摄像头前呢,他人在宿舍里。” 兰彻将电脑放在拉朱身前,让他能看见屏幕。 法涵对着摄像头,举起手中一份文件。 “看!病毒撤销了对你的退学令,问题解决了!可以醒来了!” 兰彻也激动的说道,“所有事都解决了,听到了吗?” 法涵跟着鼓励道,“该起床了,兄弟!” 可拉朱仍然毫无反应。 这让几人充满了挫败感。 回想起这些年经历的点点滴滴。 一起骑摩托赶期末考。 在厕所停水时的嬉闹。 第一次坐在水塔边缘看见的景色。 三人的友情早就牢不可破。 夜晚,兰彻守在病床旁边,紧紧握着拉朱的手。 他擦了擦眼泪,抚摸拉朱的额头。 好兄弟一定会醒过来的。 一晃数日。 今天是拉朱的生日。 兰彻和法涵特意在医院办了一个派对。 他们邀请了许多同学,一起为拉朱庆祝。 兰彻端着蛋糕,法涵捧着礼物,一帮人欢笑吵闹来到病床前。 就连旁边的病友都戴着一顶派对帽子。 法涵拆开礼物,是一瓶朗姆酒。 他冲着拉朱开心的大喊大叫。 兰彻在另一旁看着监视器上的数字。 毫无变化。 几人又想了个歪招。 把病毒的照片贴在靶子上,丢飞镖去扎。 飞镖正中病毒的眉心。 这一下,监视器有反应了! 众人像是找到了救星,拼命朝靶子上的照片扎去。 欢笑间,皮娅过来了。 众人一哄而散。 只留下兰彻,尴尬的挠着头。 …… 直播间。 “病毒也算干了件人事啊。” “其实我觉得不用兰彻,再多自杀几个,病毒就得怀疑人生了。” “什么地狱冷笑话…” “患难见真情,拉朱是真患难,兰彻和法涵也是真兄弟啊。” “飞镖扎小人,哈哈哈,好真实。” “感觉他们仨的人缘还不错,好多同学过来庆祝。” 评委席。 周凯伦欣慰的说道,“兰彻和法涵都在用尽全力,悉心照料着拉朱。 “就像拉朱当时搬离宿舍时一样。 “他们从来没想过放弃自己的兄弟。 “如果不是因为这份深厚情谊,恐怕拉朱早已失去生的希望。 “病毒还算有些人情味,没有太过绝情地坚持将拉朱开除学籍。 “毕竟这样的事,无论是对学校还是个人而言,都是大家极不情愿看到的结果。 “我记得乔伊的葬礼上,病毒的表情就很沉重。 “学生自杀对于任何一名老师来说,无疑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张国利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常言说,不破不立。 “拉朱如今身受重伤,卧床不起令人深感遗憾,但好在性命无忧。 “或许这段惨痛经历能够让他彻底冷静下来,有足够的时间认真思考人生的意义所在。 “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家庭,兄弟,学业,未来,他又该如何取舍与权衡? “曾经的拉朱一直深陷于那个无尽头的怪圈无法自拔。 “这一跳,也应该摔醒了。” 第37章 法涵:什么,我有老婆了? 为了让拉朱醒来,兰彻和法涵又想到一个办法。 病床前。 法涵拉开隔档帘,拉朱母亲穿着一身新衣服站在旁边。 兰彻激动的说道,“看,妈妈买了件新纱丽!” 法涵也说道,“崭新的!” 母亲很高兴,“花了2000块啊!” 她给儿子展示这件新衣服。 “快醒醒!”兰彻不停的说道,“她买了不止一件,一共买了十件!” 拉朱母亲赶忙配合,可看着儿子瘫痪的样子,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快告诉我,我看起来怎么样?” 母亲再难忍受,说着说着就崩溃了,捂着嘴跑到一边哭泣。 法涵连忙过去抱住她,轻轻安慰。 兰彻指着母亲,训斥拉朱。 只有他醒过来,才能解决这一切问题。 说着说着,兰彻抓过一旁拉朱姐姐的照片,继续训斥。 他试图用亲人和家庭去唤醒拉朱。 可随即,他注意到监视器上的数字跳动了。 拉朱看向自己姐姐的照片,竟然有这么大的触动? 兰彻立刻开始编瞎话,“你,你听说你姐的事情了吗? “她要结婚了! “不用出嫁妆! “嘿!新郎那边什么都不要! “就只要凯茉!” 法涵安慰好母亲,再次走了过来。 兰彻看见法涵,又有了新主意,“知道新郎是谁吗?知道吗?” 法涵紧跟兰彻的节奏,一起劝说,“哈,猜猜看!” “你很熟悉的一个人!” 法涵继续捧哏,“对啊!” “他热爱动物!” 法涵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哈…哈?” 兰彻越说越激动,“他要成为一名野生动物摄影师!” 法涵急的直接去掐兰彻脖子,“安静安静!” 兰彻不管不顾,继续冲拉朱说道,“猜到了吧!就是我们的法涵啊!” 法涵戴着痛苦面具,却不知道说什么。 兰彻将姐姐照片塞给了他,冲着拉朱开心的说道,“法涵才不要什么嫁妆!法涵要娶你的姐姐!” 他特意强调了两遍,“免费娶!免费!免费!” 拉朱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 直播间。 “兰彻真的记住了拉朱说的每一句话啊。” “他们俩就是在变着法子去实现拉朱的那些愿望。” “拉朱母亲这里真的泪目啊。” “对啊,她好惨啊,丈夫瘫痪,现在儿子也瘫痪了,放谁身上能顶得住啊?” “母亲真的很坚强,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不用那么坚强啊!” “兰彻为了拉朱能醒来,不惜牺牲了法涵!” “法涵:什么,我有老婆了?” “哈哈哈哈,法涵安慰拉朱的母亲,没想到变成了自己的岳母。” 评委席。 周凯伦擦了擦眼角的泪,“这一段真是又想笑又想哭啊。 “拉朱终于不用再每天担忧那些现实的烦恼。 “他迟迟不肯醒来,未尝不是不想再次面对现实中的压力。 “他的亲人朋友为了能让他醒来,也是想尽了办法。 “母亲舍不得穿的纱丽服,兰彻说一口气买了十件。 “姐姐嫁不出去,兰彻说不用担心,法涵会出手。 “生理,心理,两道坎都要迈过去,拉朱才能真的醒来。” 张国利说道,“如果拉朱没有这帮朋友,那他能否苏醒,要多久才会苏醒,就完全不好说了啊。 “如果拉朱觉得醒来也要面对一个绝望的世界。 “他可能一辈子就这么瘫痪下去,甚至死亡。 “拉朱在放弃家庭和放弃朋友之间,选择了放弃自己。 “而他的家庭和朋友,全都坚定的选择了他,决不放弃。 “这么重情重义的傻孩子,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我们大家也都等着拉朱重新站起来呢。” …… “拉朱!” 兰彻在他面前摆摆手。 旁边的病友都起身看向这边。 拉朱的眼神动了。 “啊!拉朱!” 医护人员全都围了过来,拉朱真的醒了。 法涵看着手中他姐姐的美照,心中苦涩。 免费的一公斤秋葵或一斤奶酪就可以唤醒他了吧? 为什么要牺牲我… 拉朱躺在病床上,笑着看向两个兄弟。 兰彻一把抱住法涵,“你真棒,哥们! “那就这么说定了,法涵娶你姐姐!” 法涵看着拉朱,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拉朱轻轻开口,“兰彻。” “啊?” 兰彻赶紧将耳朵凑了过去。 “流氓,不要胡扯了行不。” 兰彻笑了,他拍了拍法涵,“逃过一劫!” 法涵终于笑了。 为了庆祝拉朱醒来,兰彻特意买了一盒点心,给主治医师,护士,甚至旁边的病人都分了一块。 拉朱坐在轮椅上,来到大厅。 兰彻看见他,走过去也喂了一块。 劫后余生。 庆幸又后怕。 拉朱紧紧抱着兰彻,泣不成声。 兰彻抚住他的脑袋,轻轻吻在他的头上。 这感人的一幕,恰好被法涵拍了下来。 随后的日子里。 拉朱安心养伤。 母亲也不再抱怨伙食的价格,尽可能让儿子吃的好。 法涵在他左手的石膏板上写下,‘秋葵12块一公斤’。 拉朱抬手一看,笑骂着拍了他一巴掌,却反而抻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母亲赶紧制止他这种不利于恢复的行为。 …… 直播间。 “神特么逃过一劫,哈哈哈哈,终于被气活过来了,哈哈。” “兰彻真的好热烈好鲜活啊,太喜欢他了。” “对啊!那种对生活的澎湃热情,看见他感觉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浑身上下都是满满的正能量!” “三傻们再次齐聚,少了谁都不行!” “感觉哥几个的感情又加深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有时候生活就是缺少对比。 “拉朱之前觉得自己压力很大,生活很累。 “现在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再回头来看,好像也能接受嘛? “经历过更糟的事情,现在的生活就觉得已经很幸福了。 “他的母亲也不再抱怨秋葵的价格。 “秋葵再贵,哪有自己儿子重要啊?” 张国利点点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生活态度呢? “我们看兰彻,少爷家那么有钱,他却从来没有羡慕过。 “这放到普通人身上,天天看见别人穿金戴银,怎么可能没有点想法。 “但是兰彻永远能保持自己的初心,他就只想钻研工程学。 “希望这次经历过后,拉朱真的能学到什么。 “一个人摔倒了不可怕,只要还能站起来,就不算失败。” 第38章 面试官:我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 时间过得很快。 校招的日子到了。 法涵提前叫了一辆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 病房内。 法涵收拾着背包。 护士过来提醒他,“你叫了出租车吧?车正在等着。” “谢谢。” 兰彻推着拉朱走到法涵面前。 法涵问道,“怎么了?” 拉朱坐在轮椅上,看向他,“我去面试。” 法涵完全没想到,拉朱的伤都没好利索呢,“你要和我一起去啊?” “不,”拉朱一口否定,“我去面试,你呢,回家去。” 法涵不解,“干嘛我要回家去?” 拉朱一个一个摘下手指上的戒指,“还记得我们向这个混蛋保证过什么吗?” 他将全部戒指扔进了垃圾桶。 “把你的领结给我。” 法涵还是不理解,“为什么?” 皮娅拿出一个信封,“你看过这个之后,我怀疑你还会不会去面试。” “那是什么?” “信。” 兰彻解释道,“写给你的,从匈牙利寄过来的。” 皮娅补充道,“一个叫安德烈-伊斯特凡的摄影师。” 法涵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不淡定了。 他立刻在背包里翻找,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那个信封。 “你把我的信给寄出去了?” 兰彻笑着说道,“他很喜欢你的照片,这家伙需要你协助他。” 法涵开心的笑了。 皮娅说道,“去一年巴西热带雨林。” 兰彻跟着劝说,“还付你工资。” 法涵迫不及待打开了信封,看着自己的偶像回信,想着多年的梦想就在眼前,他激动的不行。 可笑着笑着,笑容就消失了。 他的表情非常难看,纠结,不甘,害怕,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爸爸不会同意的。” 兰彻走到好友旁边,看着法涵的眼睛,认真说道,“和他说说,真心地和他说。 “要不然,某天你要临终了,你会后悔的! “你要记着,信在手上,出租车就在门外。 “只需要一点点勇气,你就可以把你的生活转个身。” …… 直播间。 “拉朱真的信守诺言了啊。” “他摘下了手上的所有戒指,也意味着他不再恐惧和害怕。” “是啊,拉朱已经战胜过一次了,这一次他要直面生活!” “我竟然感觉燃了起来…” “法涵收到了喜欢的摄影师的回信,这也是他的梦想啊!” “突然就好起来了,之前那段时间简直是至暗时刻。”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拉朱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他不去参加面试,也没人会说什么。 “他之前最怕的就是找不到工作怎么办,家庭怎么办,未来怎么办。 “可现在来看,他已经完全不再恐惧。” 张国利欣慰道,“拉朱此刻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他的精气神,他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变了。 “你们看他摘下戒指的那一段,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 “仿佛摘掉的不是自己曾经的心灵寄托,而是一件件废弃的旧物。 “这种坦然是装不出来的。 “拉朱真的成长了啊。 “之前走过那么多的弯路,但他此刻终于成长了,这一切都值了。” …… 法涵家里。 父亲将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法涵的屋内。 母亲打开电脑看了一眼。 父亲有些忐忑的问,“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母亲则是心疼钱,“干嘛买这么贵的礼物?” 父亲纠正道,“今天我们儿子要拿到第一份工作了!” 他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这么自豪的时刻,可别那么吝啬!” 两人谈话间,法涵悄悄的回到家里。 他手里拿着信封,不敢说话。 还是母亲注意到,“法涵?” 父亲走到他面前,有些疑惑的问,“你没去面试么今天?” 法涵不敢看向父亲,一直低着头,“我没去。” 父母都愣了。 法涵说出那句自己想了一路的话,“爸,我不想当工程师。” 另一边。 拉朱坐在轮椅上,来到面试房间。 他将自己的简历递给四位考官。 “怎么了,你出事故了?” 拉朱想了想,转头看向左侧,“看到那栋楼了吗,我从那里三楼跳了下来。” 面试官们一时间面面相觑。 他们还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学生。 “为什么?” 拉朱实话实说,“因为我被勒令退学。” 面试官又愣了。 “为什么?” “喝醉了,在主任家门口小便。” 面试官第三次受到震惊。 …… 直播间。 “其实法涵的父母是很爱自己孩子的。” “虽说这种爱有些沉重,但的确是很爱法涵,这点无疑。” “拉朱这边也句句暴击啊。” “面试官:我经验丰富,什么学生没见过?” “拉朱:跳过楼,退过学,外加挑衅过老师。” “面试官都蒙了哈哈哈。”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两兄弟在兰彻的影响下,终于迈出了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第一步。 “兰彻自作主张,替法涵寄出信封。 “其实法涵的摄影水平早就达到了职业的门槛。 “只是他自己不敢面对父亲,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偶像的回信,给了他一剂强心针。 “拉朱则是用一种洒脱的心态,参加了面试。 “他不是不担心自己会被刷下去,而是他能接受最坏的结果。 “哪怕面试失利,他也有信心继续走下去。 “所以在那个房间里,面对考官的问话,拉朱没有说谎。 “接受自己的过去,才能让他坦然的走向未来。” 张国利点点头,“拉朱说的这几句话,可谓是句句雷点。 “在面试的时候,最忌讳爆出自己的真实缺点。 “正常来说,无论是面试方还是被面试方,都会尽可能的去包装自己。 “无论是用话术也好,用曲解也罢,起码在明面上,会塑造出一个几乎完美无缺的形象。 “这样才能让对方选中自己。 “拉朱完全反其道而行之。 “他的做法其实不建议大家盲目去学。 “首先拉朱本身素质过硬,他再怎么说也是国内顶尖大学出身的。 “其次,我认为与其说是自爆,不如说是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他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场,别人学是学不来的。 “这种东西很玄妙,你没有过对应的经历,没经过沉沦与挣扎,就不可能拥有。 “而面试官们却一定会被这种情绪感染。” 第39章 法涵的勇气 法涵家。 父亲听完儿子说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开口呵斥,“那个骗子兰彻把你弄糊涂了!” 法涵鼓起勇气和父亲争辩,“我不喜欢工程师,我会成为很烂的工程师。” 父亲失望的看着他。 法涵继续解释道,“兰彻只是简单的想,把你的热情所在作为职业,那时工作就会变成娱乐。” “你在丛林里能挣到钱吗!” “一点点报酬,但我可以学到很多。” 父亲严肃的说道,“五年以后,当你看到你朋友都买车买房了,就会恨你自己了!” 法涵加重话语,“作为一个工程师活着只会给我带来绝望,那时我会恨你的。” 面对人生选择的重大转角,他不再逃避。 法涵直视父亲的眼睛,“我情愿恨我自己,爸爸。” 父亲非常愤怒,大声斥责,“全世界都会笑话你的! “标榜你为失败者,因为你最后一年放弃了! “卡普尔先生认为你在皇家理工学院很有前途,他将会怎么想?!” 法涵没有大吵大闹,他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给我买空调的可不是卡普尔先生。 “让我睡得很香而不是睡得不舒服的,不是卡普尔先生。 “让我骑在肩上逛动物园的不是他,为我这么做的人可都是你啊,爸爸。” 法涵的眼睛也浮现出泪水,这么多年来,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第一次坦诚倾诉。 “你的感受对我很重要,卡普尔先生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我都不知道他姓什么。” 父亲打断他,“你以为自己是情景剧里的英雄?” 母亲一直在旁边看着,赶忙阻止,“好了,别说了,他现在很乱。” …… 直播间。 “这一段父子倾诉真的是绝杀,我控制不住掉眼泪啊。” “真诚的沟通才是必杀技!” “法涵终于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未来,面对父亲。” “别人的确会羡慕你的薪资,可谁会在乎你过得快不快乐?” “其实父亲也想跟儿子沟通的,但是碍于脸面,又不可能很直接的去说。”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法涵敢和父亲说出心里话,除了兰彻的帮助,他自己的勇气也不可忽视。 “父母对于孩子的权威和控制力毋庸置疑,在这种情况下,法涵能坚持的表述完心中所想,的确很不容易。 “家长的期望没有错,但是未来的生活却是自己的。 “毕业后的就业方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足以改变命运齿轮转动的大事。 “如果没有兰彻,如果那个摄影师没有回信,如果法涵再多一些害怕,也许他就要成为一个工程师了。 “或许薪资的确不低,但是当他每次拿起摄像机的时候,心中会不会总有那么一点遗憾? “在临终的时候,他会不会想,如果人生能再来一次选择,他要坚持自己的梦想?” 张国利说道,“法涵勇于迈出的这一步,值得我们称赞。 “在即将毕业的时候,果断放弃就业,选择自己的梦想。 “这里我要说明一点,李夏在剧情中想要传达的,绝对不是让大家脑袋一热,就裸辞追梦。 “那样只会死得更快。 “他要强调的,是增加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沟通和理解。 “孩子绝对不是父母的附庸,他们是有独立思想,活生生的人。 “而且父母是否支持自己的孩子去追求梦想,也会对他们产生巨大的影响。 “很多时候双方产生了矛盾,都是在叫着劲。 “谁也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如果两边都能放平心态,认真沟通,家庭矛盾就会减少很多。” …… 母亲担心自己的儿子也做傻事,“如果他像拉朱一样做傻事了,那可怎么办。” “那我们不说了!” 父亲气呼呼的走开,“我一个字都不能说,不然他就会跳楼!” “不会的。” 法涵转身看向父亲,“爸,我不会去自杀,我保证。” 他拿出自己的钱包,来到父亲旁边,跪在他的面前。 “你讨厌的兰彻把这照片放到我的钱包里。” 父亲低头看向钱包,那里装着他和妻子的合照。 法涵继续说道,“兰彻跟我说,如果有任何自杀的念头,就想想你们俩看到我尸体时,你们的微笑又会变成什么。” 父亲沉默了。 母亲泣不成声。 法涵看向父亲,“我要说服你,爸爸。” 他拿走钱包,将双手放在父亲的腿上,“但不是用自杀来威胁你。” 父亲怔怔的看着自己儿子。 法涵握住父亲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爸爸,如果我做了摄影师会怎么样呢? “拿的钱少,住小点的房子,开小点的车,但是我快乐。我会非常快乐。” 父亲的眼中泛出泪花。 “无论我对您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真的爱您。 “以前我什么都听您的,就这一次,就让我遵循自己的心声吧。 “求您了,爸爸。” 父亲一时间竟挪开了视线。 他像是思索着什么,没有说话,起身朝法涵的房间走去。 “爸爸?” 法涵说道,“请不要走…” 父亲来到法涵的房间,合上笔记本电脑。 他冲着母亲说道,“把这个还回去。” 父亲余光看了一眼儿子,背对着他问道,“儿子,专业的相机要多少钱?这个笔记本的钱够换一台吧?” 法涵听到这话,顿时哭了出来。 “不够的话,你尽管问我要。” 法涵一把抱住父亲。 父亲轻轻拍着他的胳膊,在他额头轻吻,“去过你的生活吧,儿子。” …… 直播间。 “呜呜呜,真的,亲情戏永远都是这么感人。” “法涵的父母对他太好了,他们真的有听从儿子的想法。” “父亲爱孩子,只是怕他走到歪路上,法涵表明心意后,父亲也想开了。” “这里就看出来,父亲是真的为儿子着想,而不是爱慕虚荣。” “有这样开明的父母,真的很幸运啊。” 某一栋居民楼内。 刘局看完这段剧情,感慨颇多。 法涵对于梦想的追求让他佩服。 他看着手中儿子的笔记本。 那写小说,是不是自己儿子的梦想? 刘局突然开口,问向自己的妻子,“你觉得,咱们家的条件怎么样?” 妻子正跟他赌气呢,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下意识说道,“还行啊,也不差钱啊。” “这么多钱,咱们俩花得完吗?” 妻子奇怪的看着丈夫,“那不都是给儿子攒的吗。” 刘局点点头,“对啊,咱俩做的这些,不都是为了儿子吗? “现在钱也有了,我在系统里的地位也不算低了,就凭咱俩的资源,让儿子后半辈子过得衣食无忧,是不是一点问题没有?” 妻子从床上起身,摸了摸丈夫的额头,“老刘,你在这发什么疯呢?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啥。” 刘局拿起儿子的笔记本。 “我觉得,咱儿子写的小说很不错,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妻子懵了,“你说什么呢!他天天不务正业,怎么你也跟着瞎胡闹!” 刘局摇摇头,“不,我说认真的。我看完了咱儿子写的小说,这小兔崽子写的剧情,连我都觉得有意思。” “可是这样他的学习怎么办?” 刘局反问道,“那你说我们禁止他写,他就真的会乖乖学习?” 妻子愣住,学校老师的确已经不止一次因为这事找过她了。 “可是…要不了多久就要高考了,他要是考不好…” 刘局打断她的话,“就算他落榜了,又能怎么样呢?按照最坏的打算,他就算天天在家混吃等死,我们也供得起。” 妻子还是觉得不妥,“我们作为父母,要对孩子负责啊!” 刘局抱住她,“孩子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我不反对他继续写小说。至于他能否考个好学校,就全凭个人本事了。” 第40章 拉朱的态度 面试房间。 考官看了一眼拉朱的简历,问道,“你成绩一直都很差,原因是什么?” “恐惧。” 考官不解。 拉朱解释道,“我从小就是个好学生,父母希望我能结束他们的贫穷,那让我感到惧怕。” 考官们看着他,若有所思。 “在这里,我又看到疯狂的竞赛,如果你不是第一名就什么都不是。我的恐惧就一直在增长。” 拉朱笑了笑,“恐惧对成绩真的不好,先生。 “我就找了更多的神符和圣戒,祈祷神的厚爱…不,是乞讨。 “16根摔断的肋骨,让我在这两个月里思考和反思。 “终于,我想明白了。” 考官们等待他的答案。 “今天我可没有乞求神灵给我这份工作,我只是感谢他给我这样的人生。” 几位考官对视一眼,这位学生和他们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拉朱看着面试官们,“如果我被拒了,我也不后悔。我这一生仍会去做些有价值的事。” 其中一位面试官笑着说道,“你这样直率的行为,对我们公司可不利啊。 “我们更需要富有外交言辞的人来应对我们的客户,你太直爽了。” 另一位面试官将简历推了回去。 “但是。” 话锋一转,“如果你保证,你能控制你这种态度,我们可以考虑你。” 其他几位也都点点头,“没错。” 拉朱笑了。 他看向几位,“断了两条腿,才让我真正站起来。 “好不容易获得了这种态度,我不会改变的,先生。” 面试官们完全没想到,他们的提议竟然被立刻拒绝。 拉朱拿回自己的简历,“你们留着这份工作吧,而我会保留我的态度。” 说完,他坐着轮椅转身朝门外离去。 “等等。” 拉朱推动轮椅回头。 面试官看向他,表情玩味,“我做了25年的面试,见过无数的应聘者。 “为了得到工作,每个人都变成了应声虫。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 拉朱难以置信,再次确认道,“先生?” “我们来谈谈薪水好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拉朱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面试官友善的笑着,冲他点点头。 “谢谢您,先生。” …… 直播间。 “总有人的出现会打动你,就像此时此刻。” “哇,拉朱简直太帅啦!!” “断了两条腿,才让我真正站起来,这才叫不破不立!” “两兄弟的未来前程就这样改变了啊,看得又泪目又热血是怎么回事。” “拉朱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他是站着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录用通知。”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真是应了兰彻的那句话啊,公司更想要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机器。 “拉朱在大学生活了这么多年,可直到毕业仍旧处于恐惧之中。 “但自从他跳楼后,短短几个月内判若两人。 “拉朱的变化真的太大了,果然一个人还是要有些经历才能成熟啊。” 张国利说道,“公司面试不仅仅是看学识,更重要的是评估一个人面对事物的态度和思维方式。 “拉朱现在的精神状态简单来说就是成熟了,根本不像那些刚刚毕业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 “所有人都知道他渴望这份工作。 “但是拉朱仍然能为了保持态度,果断拒绝掉。 “这份勇气和洒脱,真的让人动容。” 某一栋居民楼里。 小志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编剧大赛直播中的剧情,心中感动不已。 法涵为了自己的梦想,敢于面对父亲,说服父亲。 拉朱为了保持气节,果断拒绝了工作。 两人都为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未来去努力。 可他喜欢写小说,该怎么说服自己父亲? 小志叹了口气。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法涵的拍摄水平早就到了职业水准。 而他写的小说也就能在同学之间传阅。 不过小志倒也不是想要辍学什么的,他的想法很简单。 家长能够不反对自己课余时间写一写就好了。 现在更新一个章节跟做贼一样,必须偷偷摸摸的。 他的主要精力都没有放在学习和写小说上,而是在躲藏不被家长老师发现上!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被推开了。 父母走了进来。 小志眼尖,一下看到父亲手中的笔记本。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立刻做出表态,“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写小说了,会一心一意放在学习上!” 刘局和妻子对视一眼,“是吗?我好像不是第一回听到这话了。” “这回是真的!我发誓!”小志举起手,“如果我违背誓言,全家人出门…” 刘局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兔崽子,别乱说话!” 小志捂着脑袋,没敢吱声。 怎么了嘛,我就是想说全家出门买菜必超级加倍而已嘛! 刘局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怎么不继续写了?” 小志低声嘀咕一句,“你不是不让吗…” 刘局翻开书页,“小说设定里,死亡后可以无限复活这个点子挺有意思。 “还有主角链接了宗门圣女,从而获得了同样的功力。 “这些想法都不错。 “就是你写了11万字,就这么烂尾了?” 小志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父母当着他的面把他的作品念了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社死的吗? 小志心中哀嚎。 父亲是从哪里学来这么歹毒的招数。 看来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执迷不悟,他是煞费苦心啊。 小志捂着脑袋,“爸,你别念了,我肯定不写了,真的!” 刘局呵呵一笑,“怎么,写得不挺好的吗。” “我学!肯定学!” 刘局将笔记本放到桌子上,正色道,“儿子,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 “写小说这事,也不是不行。” 小志点点头,“嗯,是,对,好……啊?” 他听错了? 母亲叹了口气,“本来妈妈是不同意的,可是你爸一直说,你长大了,也该是时候选择自己未来的路了。” 刘局说道,“你的这个爱好,我们不会反对。学校那边,由我去说。” 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至于学习上,我们不会过多干预,你能考上好学校,是你的本事。 “就算你考不上,爸爸妈妈也能供得起你,这点你不用担心。” 小志懵了。 怎么喜讯来得这么突然? 刘局接着说道,“但是,名校毕业和普通学校毕业,你看见的风景是不同的。 “写小说现在只是你的爱好,将来能否发展成职业也不可知。 “爸爸妈妈希望你能站在更高的山峰,看见更好的风景。 “但如果你偏偏喜欢山谷间清冽的小溪,想去尝一尝甘甜的泉水,也未尝不是另一种生活。 “我们领着你来到半山腰上,山群很大,你是想继续向上爬,还是探索其他地方,还是转身下山,选择权交给了你。 “但不管你怎么选,爸爸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小志愣了。 这和他想象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我…” 他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 刘局再次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你好好想一想,不用草率的做出决定。” 房间内。 小志一个人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现在正是高二,说忙不忙,说不忙也很忙。 他一直希望父母不要管自己写小说的事。 可现在愿望实现了,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小志笑着摇摇头。 真是的。 父母为了让自己学习,还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他不会放弃自己写小说的爱好。 只不过。 他看着手中的笔记本,眼下这本书,可能真的要烂尾了。 第41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校园里,兰彻和皮娅坐在地上,等待两人的结果。 兰彻看起来比当事人还要紧张,不停通过深呼吸来调节情绪。 皮娅最先看见,她拍了拍兰彻肩膀。 法涵推着拉朱,朝着他们走过来。 兰彻立刻起身,神情紧张。 法涵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 拉朱则扶着轮椅,艰难站了起来。 兰彻不解的看向两人。 两兄弟抑制住内心激动的情绪,他们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脱下裤子。 “陛下!您真伟大!” 两人发自内心的感谢兰彻。 “请接受这微薄的供奉吧!” 兰彻瞬间明白了。 那一刻,三人相视而笑。 兰彻喜极而泣,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两兄弟就在不远处,他反而一个人躲到柱子后面,不停的擦着眼泪。 拉朱和法涵望向兰彻,脸上笑容洋溢。 下午两点,院长办公室。 病毒一如既往接受男仆的剃须服务。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 片刻后。 一声哀嚎传遍整个教学楼,“戈文!!!!” 病毒照着镜子,发现自己的胡子竟然全部被刮掉了! 他愤怒将男仆的工具箱扔出窗外,拽着他的衣领泄愤。 男仆被揍得根本不敢还手,他惊恐不已的说道,“你说过的!如果他得到工作,就刮了的!” 病毒换着不同的角度看向镜子,生无可恋。 男仆躺在躺椅里,奄奄一息。 晚上。 病毒回到家里,用镜子遮住脸庞,不敢面对自己的两个女儿。 皮娅拽掉镜子,两人全都被吓一跳。 “你做了什么!” 姐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皮娅像是看动物园光屁股的猴子一样,眼神中充满新奇,她也没忍住,捂着嘴偷笑。 病毒垮着脸,“胡子没了,我感觉自己赤身裸体。 “我的尊严没了!” 姐姐笑得都捂住了肚子。 病毒照着镜子,放出狠话,“我不会投降的,拉斯托吉。 “除非你期末考试过了,不然这工作你还是拿不到! “这次,就让我来出考卷!” …… 直播间。 “三兄弟这一幕好感人啊。” “怪不得叫三傻,哥仨一个比一个不按套路出牌!” “几人都长大了啊,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有挫折有坎坷有经历有成长有蜕变!” “男仆:没想到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哈,病毒的反应笑死我了。” “戈文:丝泼瑞兹!院长:妈惹法克!”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看到这一幕,我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兰彻啊。 “原来兰彻对二人的影响,远不止性格的改变,还有人生轨迹的改变。 “法涵一开始是在飞机的头等舱上出场。 “拉朱则是在自己的别墅里。 “现在机票赶在特价的时候的确很便宜,但头等舱的价格,一般人可不会去买。 “独栋别墅更不用说。 “两人很显然都摆脱了金钱的困扰。 “这说明他们至少都达成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法涵靠着摄影师的工作,依然收入不菲。 “拉朱彻底帮家庭摆脱了贫困。 “家庭再也不是他们的阻碍。” 张国利笑着说道,“病毒可能自己都忘了,他和兰彻还有一个赌约呢。 “勤勤恳恳的男仆却一直记着。 “拉朱找到工作后,他立刻刮掉了病毒的胡子。 “这对病毒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啊。 “接二连三的从自己学生身上受挫,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按照他小心眼的性格,肯定会故意出一些又偏又难的题目为难拉朱。” …… 皮娅听见父亲的话,立刻打抱不平,“爸,你这样不公平。” 病毒拿着酒杯起身,他有些喝多了,“在爱情和战争中,没有什么是不公平的! “而这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病毒窃笑着喝了一口酒,“拉斯托吉,你死定了。” 学生宿舍。 拉朱和法涵都已经躺下休息,兰彻还在桌边看书。 咚。 兰彻听到声响,看向窗外。 皮娅将手中酒瓶重重砸在窗台上,她戴着摩托头盔顺着窗户,朝兰彻露出一个笑容。 “嘿?” 兰彻颇感意外,“你在这里干什么?” 皮娅没有说话,顺着窗户往里面爬。 兰彻赶紧抬手帮忙。 动静吵醒了法涵,但他没有出声。 兰彻这才发现皮娅喝醉了,“你一直在喝酒?” “是呀,喝了好几瓶。” “几瓶太多啦。” 皮娅神秘兮兮的跟他说,“来壮胆!” “干嘛呢?” 她拿出一串钥匙,冲着兰彻晃了晃,“偷这个啊。” 兰彻接过来,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病毒办公室的备用钥匙!” 皮娅喝醉了说起来话控制不住音量,吓得兰彻赶忙让她噤声。 “嘘嘘嘘!!” 法涵猫在被窝里,眼神乱转。 “试卷在爸爸那个有红封印的信封里,爸出的,让拉朱考不过的。” 皮娅催促道,“去拿啊!” 兰彻难以置信的笑着,“你是疯了还是,这是作弊啊。” 皮娅突然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在爱和战争中,没有什么是不公平的。” 法涵偷偷吃瓜,用被子捂住嘴悄悄傻笑。 皮娅搂住兰彻的脖子,“告诉我,你真的觉得…亲吻的时候鼻子会碰上么?” 法涵都不自觉的抬起头,眼神紧紧盯着两人。 皮娅噘着嘴,不断的凑近兰彻。 就在两人嘴唇即将碰到的时候。 兰彻突然把皮娅头盔上的挡风板放了下来。 …… 直播间。 “亲闺女啊,叫自己老爸病毒。” “皮娅现学现卖,好家伙。” “爹在war里搞事,闺女在love里搞事。” “为什么我会跟着法涵一起姨母笑啊喂!”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哎呀,兰彻怂了!” 评委席。 周凯伦也忍不住露出一脸姨母笑,“自从兰彻表白过后,皮娅是彻底坠入爱河了呀。 “没想到小姑娘喝醉后还挺可爱的。 “她也不敢直接反对自己的父亲,所以才将自己灌醉。 “酒壮怂人胆,趁着这股劲儿,将病毒的计划,考卷的位置全部告诉了兰彻。” 张国利呵呵笑着,“皮娅早在几年前就喜欢上了兰彻,可是他偏偏不表白。 “女孩子又不好太过主动,这些年里怕不是她一直在偷偷骂兰彻是木头。 “兰彻碍于身份的秘密,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和皮娅在一起,他只能隐藏着心意。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来,“十年后的这个时间点,皮娅怎么样了? “我们只看到法涵,拉朱,查图尔,除了他们仨,皮娅呢?” 朱苏金摇了摇头,“按照剧本里说的,兰彻的下落连好兄弟都不知道,皮娅肯定也不知道。 “女孩的青春本来就短,她就算再爱兰彻,又能等几年? “对她来说,兰彻简直是生死不明,还能为了一个不知道在哪的人,苦苦守候十年? “退一步来说,就算皮娅可以等,那病毒能等吗?其他亲戚朋友会怎么看? “闲言碎语最是伤人,到时候病毒身边的人都会乱传瞎话。 “你女儿这么多年单身一人,不会有什么疾病吧? “如果真发生类似的情况,皮娅能怎么办?只能找个人嫁了。” 其他几位评委都沉默了。 十年的确太久了。 兰彻现在到底在哪。 皮娅有没有结婚? 第42章 兰彻竟然不行?! 兰彻赶紧抽身,从桌子上拿过一盘点心,“等下,来块咚可拉吧!(鹰嘴豆发糕)” 皮娅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端着盘子,自顾自念叨着,“你们古吉拉特人那么可爱,怎么你们吃的东西听起来那么危险呢?” 兰彻站在旁边挠挠脑袋挠挠腿,他对醉酒的皮娅一点办法没有,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皮娅像念咒语一样说出各种食物的名字,“咚可拉,法芙拉,汉德瓦,则普拉,可哈克啊!听起来像导弹似得。” 兰彻拉开宿舍门,冲她招招手,“过来。” 皮娅没有理会,继续演戏,她模仿着播音主持人的嗓音说道,“今天美丽国总统向某地投了两枚咚可拉!造成400人死亡,200人受伤!” 法涵笑得实在忍不住,整个人埋在被窝里抽搐着。 兰彻没辙了,他拽着皮娅往屋外走。 皮娅显然不想离开,她直接关上了门,反过来冲着兰彻说道,“我应付得了可哈克阿,法芙拉,可是你的名字… “兰彻达斯-夏马达斯-钱查德!唉!结婚后我可是不会改姓的哟!” 兰彻忽然沉默了,他很直接的说道,“皮娅,我们不能结婚。” 他说完话不敢看皮娅的表情,转过身去。 皮娅一把将他从后抱住,“为什么?你喜欢别人么?” 兰彻摇摇头。 “同性恋?”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婚?” 兰彻不知道说什么。 皮娅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她立刻走到兰彻面前,大声质问,“你阳痿?!” 法涵在被窝里已经很努力的憋笑了,可还是不小心发出了声。 兰彻仍旧摇摇头。 皮娅双手按住他的脸,嘴巴直接凑了上去,“不是就证明一下!” “皮娅!” 皮娅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直接动手扒他的衣服。 法涵再也没法装睡了,“停下停下停下!” …… 直播间。 “震惊!惊天大瓜,兰彻竟然不行?!” “哈哈哈,兰彻那么厉害,面对皮娅的攻势也顶不住啊。” “我猜你现在一定躺在床上,跟法涵一样呵呵傻笑!” “哎呀,这兄弟不厚道呀,兰彻的幸福就这么没了!” “十八禁会被封的!” “兰彻也很无奈啊,心里是想答应,可他却是个假身,痛啊,太痛了!” 某一处学校,上课时间。 小志正在听讲。 课堂上,数学老师写着板书,带大家复习前些天学的公式。 小志经过昨晚长时间的思考,他决定主动暂时放弃自己的爱好。 说来奇怪。 往常上课的时候,他总是经常溜号。 哪怕自己已经写完了一章,也会随便翻翻笔记本,思绪胡乱飘飞着。 可现在明明父母都同意了。 班主任也不会抓他了。 就算学习变差也没人管了。 反而…听课状态异常的好! 老师讲的这个公式有些难。 班级里能理解的没几个,基本上哀嚎一片。 小志却听懂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同桌捅了捅他,“哎,别听了,你那小说快更新呀,我们都等着呢。” “哦…那个,可能要烂尾了。” “啊?”同桌惊呼出声,又立刻捂住嘴巴,小声问道,“又被你爸妈发现了?” 小志点点头。 “那完了,唉,我还挺想知道大结局的。” 同桌看着他学习的样子,又感觉不对劲,“可你为啥看起来一点不难受啊?以前也没见你怎么听课啊。” “哦,我爸妈同意我写小说了。” 同桌点点头,“也是,家长怎么可能…啊?他们同意你写小说?” 这个消息让同桌的小脑萎缩了一下,他抓着头发,“那你怎么还听课听的这么来劲?” 小志微微一笑,“可能,我就是天生爱学习吧。” …… “停下停下停下!” 汽车上,法涵大声喊道。 拉朱正开着车,“怎么了?” “我们还没告诉皮娅呢!” 拉朱愣了一下。 查图尔在后面嚷嚷,“这里停车,我膀胱要炸了。” 法涵毫不留情怼了一句,“闭嘴!” 拉朱问道,“你和她有联系吗?” “没有。”法涵想了想,“我有她家电话!我打给她。” 拉朱立刻靠边减速,“那我停车。” 汽车停靠在河边。 法涵下车打着电话,“喂?” 查图尔赶紧跑向河岸,“这乡下都没地方尿液排出。” “喂?皮娅在么?” 电话那边,是一名佣人接听,“她不在。” 法涵问道,“她在医院上班?” “她去医院干嘛,她今天结婚啊,在马拉里。” 河岸边。 法涵望着河流,拉朱坐在石头上,两人不知想些什么。 “来不及了,她结婚了。” 拉朱反驳道,“来得及,去那里六个小时路程!我们冲回去,可以在宣誓前赶到。你怎么说?” 法涵感觉计划可行,“不用想,我们返程!” “嘿!”查图尔提起裤链,“不许回去!” 他安排起后面的行程,“直接去拉达克,我们见了兰彻再回去。 “我星期五还要和法撒克-旺度会面呢,上车!” 查图尔自顾自的上车,“如果我没去会面,霓虹人就会找他麻烦,公司名字里有他们的姓…” 拉朱和法涵并排站着,看向查图尔的背影。 法涵拿出耳塞,递给拉朱。 两人塞住自己的耳朵。 查尔图还在嘟囔。 片刻后。 汽车发动,调头返程。 查图尔被绑住手脚,嘴巴也被堵了起来。 他躺在车尾,不停挣扎,呜呜乱哼。 汽车扬长而去,终于在婚礼开始前,赶到了目的地。 …… 直播间。 “卧槽,我以为他俩要跟查图尔讲理,然后再返程。” “讲理了啊,这不讲的是物理吗。” “没错,这很合理。” “他们总能用我意料之外的手段解决问题…” “哈哈哈,全是野路子,一用一个不吱声。” 评委席。 朱苏金说道,“你看,皮娅结婚了,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她就算再爱兰彻,还能真为她守寡一辈子? “我们都知道兰彻有苦衷,他不能违背对东家的誓言。 “可他这样把皮娅晾着,多少有些不厚道啊。” 周凯伦反而兴奋道,“不,我觉得这是好消息。 “皮娅如果心里没有兰彻,那她早就结婚了。 “正是因为她无法忘记兰彻,才会等到现在,等了十年之久。 “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 “拉朱和法涵只要赶在婚礼举行前,劝她回心转意,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朱苏金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 “这是结婚啊,不是逛商场买一件衣服,付钱之前随时都能离开。 “结婚的流程要复杂的多,现在这会请帖都送出去了,宾客全来了,新郎家的聘礼也拿了。 “马上宣誓前你说新娘子跑了? “这个行为你让其他人怎么办,新郎家的人是不是全得罪死了?这对他们来说绝对算是奇耻大辱。 “兰彻这边的情况也不清楚,那他要是结婚了呢? “皮娅的行为算啥,现有的东西扔了,追求的东西没了,她里外没个好。 “她的风险太大了。” 第43章 那一日,苏哈斯又想起曾经被薄荷酱支配的恐惧。 婚宴现场,有一面用花朵摆成的告示牌,上面写着皮娅和苏哈斯的名字。 法涵下车后难以置信,“皮娅和苏哈斯的婚礼?” 拉朱再次拿出查图尔的西服,他冲车尾喊道,“谢了你这身西服。” 查图尔被捂着嘴巴,只能哼哼两声。 两人戴上头巾,装作宾客走进别墅。 法涵一边上楼一边吐槽,“病毒会得心脏病的,每次他女儿婚礼,我们都来抢。” 来到顶楼,他捂着跳动不停的胸口,安排着计划,“听好,我去通知皮娅,你去撕了那个标价条。”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新娘的房间。 皮娅坐在梳妆镜前,整理首饰。 法涵从房间外走进来。 皮娅从镜子中看见他,非常意外,惊喜的转过身,“法涵?” 法涵笑着说道,“我们找到兰彻了。” 皮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又重新坐了回去,继续佩戴首饰。 另一边。 拉朱站在苏哈斯的门口,问向拿着熨斗走过来的男仆,“给107房间的?” “是的,先生。” 拉朱立刻堵在门前,责备道,“怎么那么久才送来?” 男仆赶紧道歉,“对不起,先生。” “快走!” 拉朱接过熨斗,自己脱下了外套。 他里面穿着的衣服竟然和男仆一模一样! 拉朱将头巾和外套塞到一边,敲了敲门,“家政,先生。” “请进。” 房间内,苏哈斯对着镜子修剪鼻毛,口中还哼唱着歌曲。 他看都没看拉朱,“快点,把我外套熨烫好!” …… 直播间。 “我要是病毒,可能真的犯心脏病了。” “我总感觉兰彻对苏哈斯有着血脉压制,而法涵和拉朱又都是兰彻门下大弟子,对付起苏哈斯得心应手…” “为了兄弟幸福,硬生生把他俩逼成了特工。” “你别说,还真有点那个味。” “这么多年苏哈斯还是吊儿郎当的啊。”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我懂了,原来查图尔才是那个最强工具人啊。 “本来俩兄弟是没有兰彻消息的。 “是查图尔主动联络,告知了兰彻达斯的住址。 “他不仅通知消息,还自带汽车方便时刻接人。 “他知道拉朱没有吃饱,还贴心的准备了饼干。 “出入婚礼现场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还为拉朱准备了一套西服。 “最后查图尔还自愿躺到了后备箱的位置。 “如果法涵他们能够抢亲成功,这不就给皮娅提前预留了空间吗。 “这些环节但凡哪个少了查图尔,根本都成不了啊! “看来,我们都错怪这个男人了啊。” 张国利说道,“我现在也开始期待后面的剧情了。 “法涵和拉朱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强啊,兰彻的操作他们看一遍就会。 “上次是在姐姐的婚礼骗吃骗喝,这回是在妹妹的婚礼上试图拐跑新娘。 “不知道他们又会想出什么套路,帮助皮娅逃婚。 “就是没想到新郎竟然是苏哈斯。 “也许是兰彻的离开,让皮娅伤透了心。 “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再次选择了苏哈斯。 “可一个人想要改变本性是很难的,除非是像拉朱那样经历过大起大落。 “如果他还是标价条,那皮娅岂不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 新娘的房间。 法涵还在劝着皮娅,“我们找到了兰彻,你不能嫁给这个混球。” “你疯了,法涵。” “别骗自己了,皮娅,你还爱着兰彻。” 他指着桌子上的糕点,“你还吃着他最爱的食物。” 拉朱那边。 他趁着苏哈斯高兴忘我的时候,悄悄将薄荷酱倒在盘子里。 然后将熨斗蘸了上去。 随后,拉朱对着苏哈斯的衣服,狠狠的按下去。 他还生怕薄荷酱粘的不够牢靠,使劲反复熨烫了好几遍。 法涵不停的劝说皮娅。 “他无药可救了,标价条就是标价条。” “闭嘴,法涵。苏哈斯已经变了,他不再说牌子和价钱了。” 皮娅还在为未婚夫辩解。 忽然一道嘹亮的咆哮声传来,“我15万的外套!!!!” 苏哈斯抓着拉朱领口,“你们怎么就那么爱酱料!!” “我会解决的!先生!” 苏哈斯要崩溃了,“怎么解决!!” 拉朱赶忙说道,“先生,先生!我们洗衣房最拿手的就是洗薄荷酱了!我一会就能除掉!” 他挣脱束缚,一把抓过被弄脏的礼服。 苏哈斯对他连打带踹,却全都被拉朱躲开。 拉朱顺利跑了出去。 身后,苏哈斯还在咆哮,“马上给我弄好!!” 另一边,法涵还是没有劝说成功。 皮娅摇摇头,“可现在太迟了,法涵。” “皮娅?”姐姐在外面招呼道,“走吧,皮娅,要迟了。” …… 直播间。 “咚可拉导弹准备投放!目标:苏哈斯!请求打击!” “那一日,苏哈斯又想起曾经被薄荷酱支配的恐惧。” “其实对皮娅来说真的天人交战。” “对啊,法涵没来还好,她就安心结婚了,这一下又勾起她的回忆。” “但凡苏哈斯做个人,也不至于让皮娅惦记这么久好吧。” “那倒是,这一次又一次的当面打脸,谁也遭不住。” “我总感觉拉朱还在憋着什么大招…” 评委席。 周凯伦哈哈大笑,“没想到这个套路也被拉朱学了过去。 “薄荷酱都要成苏哈斯的阴影了。 “他的下一场婚礼,一定会发个通告,此地禁止蘸薄荷酱!” 张国利立刻抬手,“哎你等等,怎么就下一场婚礼了。 “人家这场婚礼都还没开始就被你叫停了?” 周凯伦点点头,“那还用说啊,法涵和拉朱一起出手。 “我不信苏哈斯的婚礼不会被搅黄。 “他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学生了。 “他们现在可是深得兰彻真传,随随便便出手都能搅得人家鸡犬不宁。 “你看真兰彻老爸的骨灰都差点被他们扬进圣沟了。 “何况对付区区一个标价签?” 朱苏金发现了一个盲点,“不对啊,苏哈斯的礼服不是被拉朱给拿走了吗? “那皮娅的姐姐催促她快点出去,是去干嘛? “新郎还在房间里修鼻毛呢!” 第44章 你是新郎,那我是谁? 婚礼现场。 法涵已经放弃了,他只能在人群中站着,看着皮娅举行婚礼。 皮娅盛装打扮,身上挂满了首饰。 新郎头上戴着珠帘,穿着新婚礼服。 两人肩并肩坐在人群中央。 法涵沮丧的低头,大势已去,他还能怎么办。 可这一低头,却看见拉朱的鞋子放在新郎旁边! “皮娅,是我,拉朱。” ‘新郎’轻声开口,皮娅立刻扭头看向他! 拉朱戴着珠帘,根本看不清容貌,加上他的身形和苏哈斯差不多,场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别喊,不然他们会杀了我的。” 法涵立刻反应过来,他赶紧离开宴会场,去做后续准备。 皮娅真的没有说话,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低声问道,“苏哈斯呢?” 新房内。 苏哈斯穿着睡袍,正在打电话吐槽,“家政把我的外套拿走了!” 皮娅悄悄说道,“去,把苏哈斯换过来。” 拉朱拒绝,“离开庆典可就太粗鲁了。” 法涵悄悄的把汽车开到婚宴会场的门口,车门正对皮娅两人。 他降下车窗,给拉朱打电话。 叮铃铃~ 会场内响起手机铃声。 旁边的老人和拉朱同时掏向自己的口袋。 拉朱看都没看就知道是法涵打的,“喂,法涵?” “车准备好了。” 婚礼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怎么新郎结个婚还带手机上台? 有什么事情是比结婚更重要的? 电话里,法涵叮嘱道,“抓住她的手就跑!” 查图尔还在后排乱踢乱扭,扰得法涵心烦,他回头骂了一句,“你别给我乱动!” …… 直播间。 “卧槽,我就知道拉朱还有后续!” “这也太大胆了啊,新婚的时候把新郎给顶替了。” “他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会被人打死…” “这俩哥们的配合是真默契啊,一环扣一环。” “苏哈斯:你是新郎,那我是谁?” “查图尔:有没有人管管我啊?” 评委席。 周凯伦兴奋的说道,“拉朱立大功了! “法涵劝说失败,多亏拉朱机智,顶替了苏哈斯。 “这下在婚礼现场,皮娅想跑都跑不掉。 “只能乖乖听拉朱的游说。” 张国利忽然说道,“拉朱这个办法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推销案例。 “据说有个推销员在高速服务区,向大车司机们推销服务。 “可这些司机忙着赶路,根本没空搭理他。 “于是这人就想到一个怪招。 “他专门去男厕所蹲坑旁边待着,只要有大车司机过来蹲坑,他就凑过去。 “你上厕所的时候,总跑不掉了吧? “而且蹲个十分八分的很常见,时间上也富裕了。 “我就等你脱完裤子再凑过去。” “于是那些司机们要么被迫听完他的推销,要么直接买了服务图个清净。 “他的业绩蹭蹭的往上涨。” 直播间的弹幕又一次刷屏。 “我就说看直播会有收获吧!” “没错,这都是知识点啊,学吧孩子!” “懂了!我这就去厕所堵人!” …… 苏哈斯准备出去找家政。 刚好之前的男仆就在走廊,“先生?” 苏哈斯立刻问道,“我外套呢?” 男仆没理会他的疑问,反而诧异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哈?” “那圣坛上的是谁?” “圣坛?” 苏哈斯好像反应过来,立刻朝外面跑去。 婚礼现场。 拉朱仍然戴着珠帘,正在和皮娅进行最后的婚礼仪式。 两人在圣坛上绕圈。 “再转几圈,我们可就成婚了,”拉朱放缓脚步,“可我已经结婚了,皮娅,走吧。” 皮娅心中动摇了,“太迟了,人们会笑话我的。” 拉朱一把抓下头帘,认真的看着皮娅,“那会让你自杀吗?!” “哎?”病毒懵了,“拉斯托吉?” “人们会说长道短一会儿,然后忘了这件事。” 病毒沉着脸就要上前,姐姐顿时抬手,拦住父亲。 拉朱旁若无人的说道,“可你呢?你会后悔一辈子! “车在外面等着,兰彻触手可及。 “就因为怕人说,你就嫁给那个混球?” 苏哈斯跑到了婚礼现场,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拉朱,“家政?” 皮娅瞥了一眼未婚夫,心中挣扎。 姐姐死死的抓住父亲,不让他打扰到皮娅。 皮娅又看向道路的尽头。 汽车正停在那里。 法涵冲她摆了摆头,后车门应声弹开。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皮娅看向拉朱,主动抓起他的手。 拉朱笑了。 他一手提鞋,另一只手拽着皮娅,冲向汽车。 两人上车后,法涵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病毒,姐姐,苏哈斯几人追了过来,可汽车早就没了踪影。 …… 直播间。 “哈哈哈,拉朱很苦恼,别转了,我已经结婚了!” “病毒时隔这么多年还能一眼认出拉朱,可想而知他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笑死了,楼上说的太对了。” “病毒:怎么又开始了,这没完了呢你?” “皮娅的姐姐是真的懂自己妹妹啊,她拦着父亲的动作也太快了。” “我突然有个问题,你们说苏哈斯是更心疼自己15万的衣服呢,还是心疼自己的妻子跑了?” “啊这…你问到我了。” “可是他的衣服和妻子一起跑了啊?” 评委席。 张国利感叹道,“拉朱劝说皮娅的这一幕,和当年兰彻劝说法涵是何其的相似。 “他们都处在人生的转折路口。 “只要稍微一点点勇气,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欣慰的是皮娅和法涵,都在关键时刻顺从了内心。 “而拉朱就像当年的兰彻一样,起到了指明灯的作用。 “人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循环。 “兰彻可能自己也没想到,他当年帮助过的兄弟,兜兜转转,在这一刻为他挽回了爱情。 “用的,还是从他那里学来的方法。” 周凯伦说道,“你们看拉朱说话的时候,是姐姐帮忙拦住了病毒。 “我认为,病毒第一时间是想冲上来打断两人的。 “可拉朱说完那些话之后,他反而沉默了。 “作为父亲,他都不用亲自过去,只要随便说几句话,就会影响到皮娅的选择。 “但是他沉默着,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他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婚礼现场,天人交战,最终决定逃婚。” 周凯伦看向朱苏金,“朱老师,所以我认为,在逃婚这一点上,病毒是支持自己女儿的。 “他当然不能明着支持,可他所有的行为表现,都在默认女儿的疯狂。 “这也意味着他作为一个父亲,更希望女儿获得真正的幸福。 “而兰彻显然就是那个能给皮娅带来幸福的人。 “至于现场的其他事情,苏哈斯怎么办,宾客怎么办,这些麻烦他自然会帮女儿拦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病毒这么信任兰彻… “但他爱自己女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第45章 法涵,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汽车内。 拉朱和皮娅开心大笑,刚刚的举动太过疯狂。 法涵开着车,这会反而紧张了起来。 他看向后视镜,“皮娅,有个小问题。” 皮娅好奇的问道,“什么?” 法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不知道兰彻结婚了没有。” “什么?!” 拉朱赶紧开导,“他不可能结婚的,不可能!” “如果他结婚了呢?!” 皮娅突然慌了。 拉朱想了想,“那我们就送你回去?” 皮娅气得动手捶他。 “哎呀,放松点!” 拉朱从花篮里拿出自己吃过的那盒饼干,“尝尝来自旧金山的饼干!” 皮娅哪有心情吃饼干。 听到关键词,查图尔有反应了,他又开始在后备箱乱踢乱扭。 皮娅吓了一跳,她朝后面看了一眼,“他在这干嘛?” 拉朱不知道怎么解释。 法涵扭头道,“别管他。” 拉朱赶忙说,“这饼干很好吃的。” 皮娅也真的没管查图尔,她现在的心情正忐忑着呢。 法涵不停的拍着自己胸口,“alliswell,alliswell…” 昨天他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可过去24小时里,他迫降了一个航班,差点把夏马达斯的骨灰冲进马桶,绑架了同学还开着他的车,让一个新娘在婚礼上出逃。 这些都是为了兰彻! 因为兰彻也会为朋友做任何事的。 …… 直播间。 “哈哈哈,莫名的很喜感。” “兄弟俩是真的爱兰彻啊,先把他老婆抢过来,其他的再说。” “法涵,我真的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良民的干活!” “查图尔对这个饼干也是有执念…” “皮娅还真就不管他了?哇,不是,车上绑着一个人呢,没人觉得有问题嘛?” “查图尔:我再说一遍,有没有人管管我啊?” “这么一看,怪不得查图尔开着suv来,这要换个普通的轿车,空间还不够用!”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兰彻真的是有一种魔力,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情不自禁受到感染。 “拉朱,法涵,皮娅,全都为了这个人做出各种各样的荒唐事。 “皮娅在婚礼现场上逃婚,真的是押上了自己的一切,就去赌兰彻仍然爱她。 “这么疯狂的行为,几乎不可能在社会中发生。 “可偏偏大家就喜欢看这种桥段。 “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有情人终成眷属。 “也正是因为这么纯真热烈的爱情太少见了,所以才会在人们构想的世界里频频出现。” 张国利说道,“他们都是绝对的行动派啊。 “有了一个想法,立刻就去做。 “从法涵到拉朱,甚至是皮娅,全都是这样。 “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瞻前顾后,如果失败了怎么样,如果没找到人怎么样,全都没有。 “看见目标,大胆去做,遇见困难,想办法克服。 “这种行动力和胆魄不得不让人佩服。” …… 雨夜,学校,院长办公室。 兰彻怕拉朱不及格,然后又去跳楼,为此不惜从狮口中偷取试卷。 不过两人是有原则的小偷,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拉朱,他们自己是不会看的。 兰彻和法涵带着手电筒,趁着夜深摸了进来。 “红色封印的信封。” 兰彻又强调了一次。 他和法涵开始分头寻找。 书柜,抽屉,杂物堆,窗台,各种地方都找了一个遍。 可就是看不见那个信封。 “藏在哪里了呢?” 法涵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找得人都老了,问问皮娅吧。” 院长家里。 病毒在桌边办公,女儿的手机刚好放在桌子上,来电震动。 “皮娅,你电话。” 皮娅在客厅,和姐姐两个人跟姐夫在打电话,没有听到父亲叫她。 手机还在震动。 病毒放下笔,“皮娅,你的电话。” 他拿起手机准备递给女儿。 可是病毒低头一扫,发现来电显示竟然是‘爸爸办公室’! 这个点,办公室怎么可能有人! 另一边。 兰彻在办公室内,举着听筒等待接听。 “找到了!兰彻!” 法涵那边有了发现,找到了那个信封。 病毒接起电话。 “喂?” 兰彻却刚好挂断了电话。 病毒皱眉。 外面雨越下越大。 病毒打着伞,跑了出去。 办公室内。 法涵帮忙照着手电,兰彻用小刀轻轻的划开红漆,取出卷子。 他检查了一下,“快,复印一份!” 法涵用打印机复印一遍。 病毒已经走到了教学楼,正朝这边赶来。 兰彻接过试卷,再次装回信封,并用胶水粘住红漆。 “原来放在哪的,放回去。” 病毒踏上楼梯,急匆匆的赶到办公室。 他推开房门,打开电灯。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病毒左右打量,发现复印机的灯光还在亮着! 他立刻反应过来,直奔装着信封的柜子而去。 病毒拿出信封查看。 密封用的红漆竟然一碰就打开了。 他伸手摸了摸,红漆上,还蘸着未干的胶水。 …… 直播间。 “危!!!” “凉凉了啊,被发现了…” “啊这?谁也没想到这通电话反而通知了正主。” “给同伙打电话却打到了警察局。” “这里偷试卷的确不应该。” “就是啊,他们如果能和拉朱好好谈一谈,拉朱自己都会拦着他们。” “可皮娅是最先慌的,病毒故意刁难他,谁有招?” 评委席。 周凯伦担忧起来,“完了啊,病毒发现他们偷试卷了。 “要我说,拉朱目前的状态不可能再去跳楼了,他是真的成长了。 “这次偷试卷的行为,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张国利点点头,“是啊,兰彻他们多少有些关心则乱。 “拉朱有敢于拒绝面试offer的态度和自信,他就不会选择作弊。 “这样岂不是在作践自己。 “但不得不说,兰彻和法涵这么做,初心的确是想要帮助拉朱。 “他们对朋友的付出是实实在在的。 “就是这个手段嘛…的确有些不太好。” 朱苏金咂咂嘴,“他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病毒该怎么办。 “哦不对,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那更完蛋了。 “他们肯定连销毁证据的时间都没有,就会被病毒找上门。 “偷试卷这个问题可大可小,但以病毒的性子,必然是从重处罚。 “到时候几人被劝退,又该怎么办? “让法涵再去跳楼吗?” 第46章 病毒不知道的真相 宿舍内。 拉朱正在学习。 外面雷声大作。 法涵推门进来,大喘一口气,“安全了!” 兰彻紧跟着关上房门。 拉朱问道,“你们去哪了?” 两人都没说话。 兰彻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给你。” “这是什么?” “礼物。” 法涵坐在床上,擦拭身上的雨水。 兰彻解释道,“试卷,病毒出的题,让你不及格的。” 拉朱惊呆了。 他看向兰彻,又看向法涵。 随后他看着手中的试卷,摇了摇头。 “奇怪的朋友,先是教你要正直,然后给你一条可耻的路。” 拉朱将试卷折了起来。 “我不干。”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我过了,也肯定是我自己的努力过的。” 说完,拉朱将手中的试卷团成一团,随手扔向垃圾桶。 “要是没过,那也没什么。” 拉朱冲兰彻眨了眨眼。 兰彻看向好兄弟,眼眶再次湿润。 拉朱的做法折服了两人。 兰彻笑着拍了拍拉朱的肩膀,起身跟他拥抱。 法涵也搂住拉朱,三人就像家人一般。 只不过法涵不小心看见了拉朱姐姐的相片,笑容消失了片刻。 正当三人欣慰不已的时候。 哐当! 房门被人猛得推开。 病毒闯了进来。 屋外大雨倾盆,他夹着雨伞,愤怒的看向三人。 地面上,一团纸引起他的注意。 病毒捡起,将它展开。 那正是他出的试卷。 人赃并获,兰彻咬着嘴唇,沉默低头。 病毒气得手都在抖。 他抓着雨伞,狠狠的抽打在兰彻身上,“可耻的贼!!” “先生!别打!” “院长!” “可耻的贼!” 兰彻没有求情也没有躲避,任由院长一下下鞭打在他的身上。 “骗子!你个骗子!” 病毒使出全身的力气打着兰彻。 “院长!院长!!” “对不起!先生,别打了!” 病毒愤怒不已,自己的眼镜甩到地上都没管,“还想改变体制?! “你还是在我门口撒尿吧!!” 拉朱和法涵大声劝着他,“院长!你这是在干嘛!” “我们错了!对不起!” 病毒终于停手。 他冲着三人下达判决,“你们被勒令退学了! “明天早上你们还没搬走,我就报警! “我就去报警!!” 病毒冲着三人痛骂,“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他的胳膊因为过度发力还在隐隐抽搐。 病毒骂完,扔掉雨伞,转身离去。 兰彻站在宿舍里,一动不动。 …… 直播间。 “拉朱好样的啊!” “真的不容易,渴望的东西近在咫尺,他却接连两次拒绝了,只能说佩服!” “要是我肯定就抄了…” “唉,院长发火这里,多少能感受到他的失望。” “病毒以为他们真的作弊,所以才这么愤怒。” “你说这事闹的,这什么跟什么嘛,这不又陷入绝境了?” “不要慌!兰彻肯定有办法的!” 评委席。 周凯伦既开心又担心,这让他的表情显得十分纠结,“拉朱的选择果然不出我们所料。 “面对唾手可得的高分毕业,他仍然选择坚守自己的底线。 “可病毒却不会管这么多。 “他根本不会考虑拉朱是否要抄袭,因为兰彻偷试卷的行为已经板上钉钉。 “这三人无疑是亲自撞到枪口上,被开除也只能认栽。 “唉…不过仔细想来,他们的损失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拉朱收获了最珍贵的东西,法涵已经找到出路,兰彻本人也学够了知识。 “就是他可能没法完成对东家的承诺了,这点倒是有些麻烦。 “这可如何是好呢…” 说到这,周凯伦一拍脑袋,“不对啊,法涵和拉朱在真兰彻那里,是看见毕业证了的! “这意味着他们都顺利毕业了! “所以兰彻肯定是做了什么,又让病毒撤销了这次退学令?” 张国利想了想,“我们从病毒发火这段能看出,他是动了真气的。 “他真的对兰彻偷窃试卷的行为感到愤怒和失望。 “尤其是那句,你还不如在我门口撒尿。 “我更倾向于认为,病毒其实什么都知道,那天三人胡闹的事情他后来都弄清楚了。 “而且由于兰彻的出色表现,也真的让病毒产生了一定的反思。 “他从个人出发,跟兰彻很不对付。 “但从教师和院长的身份出发,绝对是欣赏并对兰彻寄予厚望的。 “这样一个好学生,竟然做出偷窃试卷的卑劣行为,这才是病毒愤怒的真正原因。 “我想后续的情节,应该是皮娅跟病毒解释清楚了。 “兰彻和法涵毕竟没有抄袭,他们是为了拉朱才偷的。 “而拉朱也没有抄袭,三个人谁都没抄。 “也许是解释清楚后,病毒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 病毒家里。 “他是怎么拿到我办公室钥匙的?!” 皮娅收拾着餐桌,背对着父亲,“我给他的。 “我真希望我给了弟弟这把钥匙,那么他今天就还活着。” 姐姐坐在沙发上,立刻制止她,“别说了,皮娅!” 皮娅转身,盯着父亲,“你以为你儿子是火车上摔下来的?” 病毒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姐姐神色慌张,走到父亲旁边,“闭嘴!皮娅!” 皮娅不管不顾,大声说道,“你一定要让他做工程师,可你有没有问过他想要做什么? “你把那么多压力加在他身上,到入学考试的时候,他只好选择了死亡!” 皮娅转身走进屋子里。 病毒还没有缓过神,他看向大女儿,“我不明白…” 姐姐抓住父亲的胳膊,“爸,你回房间去。” 皮娅拿着弟弟的背包,走了出来。 她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子上。 姐姐更慌了,“皮娅!别这么做!” 皮娅拿出一个信封,双眼泛红,“他想学文学,当作家,可他能写的就只有这封自杀遗书!” 姐姐眼眶也湿润了,“收起来吧!求求你了!” “不要再掩饰了!” 皮娅啜泣着走向父亲,“就一次,如果你说,如果你不想,就不要学工程。” 她将信件举在父亲眼前,歇斯底里的吼道,“按你心里想做的去学!那他今天就还活着!!” 病毒僵硬的举起手,抓过那封信件,“他就不会自杀?” 皮娅紧盯着父亲的双眼,“是的,爸爸,不是自杀,是谋杀!” 轰隆! 窗外雷声震天。 可这天雷却远不及皮娅的一句话,劈碎了病毒的心理防线。 皮娅拿起外套和背包,夺门而出。 病毒站在原地,精神恍惚。 …… 直播间。 “卧槽,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病毒因为儿子的死亡受了两次打击…” “虽说是他逼死的,可还是看着有些可怜,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名父亲。” “病毒作为院长是合格的,儿子刷了三次,也从来没想过动用权力。” “那这反复上演的悲剧,又该怪谁呢?” “病毒此刻再回想兰彻当初的话,想必心中一定五味杂陈。” 几位评委也在消化这个消息。 “等等,等等,让我捋一捋。” 周凯伦思索着说道,“我记得剧情第一次提到他儿子的事情,是病毒在新生演讲的时候。 “他说儿子考了三次皇家理工学院,可是都被刷下去了。 “第二次则是在乔伊求情那段。 “乔伊跟院长诉苦,院长反而说,我儿子出了意外,但我还能正常教学。 “看来他的儿子就是因为多年考试败北,才在绝望之下,选择了自杀。 “就和乔伊,拉朱一样。” 张国利叹了口气,“自杀这种事情,真的大家谁都不愿意看到。 “从这里来看,病毒是既可恨又可怜。 “他天真的以为通过高压就可以促使学生和孩子成材,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常年保持着竞争的状态。 “过刚易折,成材也绝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也许皮娅这次揭开的真相,能让他好好反思一下吧。 “否则,他儿子就真的白死了。” 第47章 消失的她 是夜。 雨越下越大,造成了严重的内涝。 城市交通几乎全部瘫痪。 皮娅一气之下来到了自己工作的医院,她坐在大厅,缓着发冷的身体。 大厅内的电视上,主持人正说着受灾情况。 ‘许多城市道路被完全淹没。’ ‘交通不得不中止。’ 学校宿舍。 兰彻三人不得不连夜收拾好行囊,走出房间。 校园里,积水甚至都没过小腿。 可他们别无他法,只能冒雨淌水离开。 毫米闻讯,也收拾好背包,跟三人一起。 院长家。 病毒坐在桌旁,小心翼翼的拿起儿子的笔记本。 “爸。” 姐姐喊了一声。 病毒正准备打开笔记。 “爸!” 病毒扭头看去。 自己的大女儿,此刻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表情痛苦。 “莫娜?” 他赶忙起身查看。 学院门口。 兰彻三人艰难的走了出来。 毫米一直跟着他们。 兰彻奇怪的问道,“毫米,快回去,你干嘛跟着我们?” “为什么?路是你爸开的?” 兰彻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旁边有人大声喊道,“请帮帮忙!我们走投无路了!” 他立刻扭头看过去。 道路中央,一辆汽车被积水困在原地,发动机已经熄火,只有双闪灯一直在亮着。 “你们不能派救护车过来?!” 那竟然是病毒在打电话。 汽车的引擎盖打开着,病毒打着伞站在路边,他努力提高音量以盖过雨声,“那就去别的医院弄一辆啊!” 另一边,救护车内的工作人员无奈的说道,“整个城市都被淹了,先生,我们无能为力。” 兰彻三人淌水走近查看。 后车座上,姐姐正在痛苦的打电话。 兰彻急忙问道,“莫娜!你还好吗?” 姐姐立刻将电话递过去,“兰彻,是皮娅。” “喂?” 医院里。 皮娅心急如焚,但她话语条理非常清晰,“兰彻,你到不了我这里,按我说的去做!” 病毒仍然站在路边打电话,作为父亲,他心中的担忧不比任何人少。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兰彻三人。 “羊水已经破了!羊水已经…”话没说完,信号断了。 “莫娜!” 病毒赶紧再次回去查看女儿情况。 可等他走到车窗旁,却发现女儿不见了! “莫娜?!” …… 直播间。 “我要是病毒,心脏病高血压这会肯定要一起犯了。” “刚刚知道儿子死亡的真相,来不及悲伤,大女儿就要分娩,可偏偏大雨封路。” “哇,真的焦头烂额。” “对啊,衣服湿乎乎,脚也湿透了,身体和心灵都极度难受。” “最绝的是,一转头,女儿没了。” “消失的她…” “他们仨把人搬走都不去通知一声的吗…” 评委席。 周凯伦担忧道,“今天晚上所有糟糕事都赶到一起了啊。 “要不怎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病毒卷子被偷,三人被赶出宿舍,莫娜临产在即,城市大雨内涝。 “单独一个一个来还好,这一起出现…连我这个观众都感觉到头皮发麻。” 张国利说道,“事情多,就按照轻重缓急,一个个解决。 “莫娜临产是最危险的,处置不当,很有可能母婴双亡。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看这个情况,莫娜应该是被兰彻几人给带走了。” 朱苏金皱眉道,“他们仨能把人带到哪去? “难道他们要给孩子接生?” 周凯伦点点头,“我感觉很有可能。” 朱苏金一摆手,“可别闹了,给产妇接生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不说学校有没有无菌的环境。 “如果孩子难产了怎么办? “如果孕妇大出血了怎么办? “出现各种复杂的突发情况又怎么办? “而且给孕妇接生的还是没有任何经验的理工男,这不扯淡吗?” …… 毫米在前方开路。 兰彻和法涵抱着莫娜,朝教学楼挪去。 拉朱腿脚没好利索,一瘸一拐跟在后面。 毫米推开一间教室的门。 “打开灯!” “搬到哪里?” 莫娜临产在即,痛得她不停的喊叫。 “乒乓球桌上!”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皮娅,我们在休息室了!” 医院里,皮娅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拉朱,打开摄像头。” 拉朱拄着拐杖,来到电脑前开机。 这里正好是曾经法涵向他展示病毒撤销退学令的那个位置。 两台电脑成功连线。 皮娅冲着摄像头急切道,“拉朱,莫娜在哪?让我看看!” 拉朱立刻起身,推着电脑往乒乓球桌那边移动。 法涵也赶紧过来帮忙。 摄像头正对着莫娜。 她也能在屏幕上看见妹妹。 皮娅安慰道,“莫娜,别担心,有我在!” “皮娅!我要死了!” 皮娅先给兰彻吃下一个定心丸,“兰彻,即使没有医院或医生,胎儿也能产下的!” 兰彻认真听着,晃了晃脑袋。 医院里,其他值班的护士也凑了过来。 皮娅嘱咐道,“你们一起搞定这个胎儿!” 莫娜疼痛难忍,躺在球桌上大声嚎叫。 在场兰彻三人都是工科生,外加一个打酱油的毫米,谁也没见过这场面啊。 可眼下莫娜的性命竟然全部系在几人身上。 兰彻下意识捂住胸口,口中喃喃道,“alliswell,alliswell…” …… 直播间。 “卧槽,接生也是可以现学现用的么?” “我感觉他们面对病毒出的期末试题都没有现在紧张…” “这时候感觉alliswell是真有用啊。” “的确,别管能不能做成,起码它让你有了敢于面对的勇气。” “希望是顺产啊,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评委席。 朱苏金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不行,这还是行不通啊。 “就算皮娅是专业医生,由她远程指导,可接生这种事,还是太危险了啊。 “但凡出现一点意外,他们就直接抓瞎。” 张国利开口了,他反驳道,“朱老师,眼下情况危急,事急从权。 “城市内涝导致救护车,私家车都无法出行。 “积水已经没过小腿,摩托车也根本开不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靠三人轮流扛着将莫娜送到医院吧? “现在好歹还有一个医生能远程指导,总归是有希望的吧? “莫娜痛成那个样子,根本等不了多久。 “如果这时候做事还要瞻前顾后,畏惧可能出现的风险和困难,那才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第48章 万物皆可手搓 “你们好大胆!!!” 病毒咆哮着冲了进来,他一把扔下雨伞,“我杀了你们!!” 女儿的惨叫声让他追过来,眼前这一幕更是让他暴怒。 “爸,你别管这个!” 皮娅的声音突然从电脑中传来。 病毒扭头看过去,愣了半秒。 皮娅没等父亲说话,继续指挥几人,“法涵,你去拿毛巾和剪刀来。 “毫米,拿些布条和热水。 “兰彻,把莫娜盖上。” 听到吩咐,几人立刻行动起来。 兰彻在房间内左右打量一圈,直接冲向窗户。 几人全部无视了病毒。 兰彻用力扯下窗帘,将它盖在莫娜身上。 皮娅对姐姐说道,“莫娜,用力推。” 兰彻和拉朱凑在莫娜旁边,给她打气,“推!推!用尽全身力气!” 莫娜捂着肚子,使劲了几次却没有反应。 “用力推啊!” 她抬手啪的一巴掌扇在兰彻脸上,“闭嘴!我做不到啊!” 拉朱立刻闭嘴。 兰彻捂着脸,懵了几秒钟。 皮娅继续说道,“兰彻,去看看初露了没有。” 兰彻没太理解,“初露?” 皮娅赶忙冲身旁的护士说道,“把那图拿来!” 护士很快返回。 皮娅举着一张示意图,那是胎儿分娩的剖面图。 “兰彻,看到没,看看头有没有露出来?” 兰彻看了一眼莫娜的身体,没动。 皮娅催促道,“兰彻!快去看啊!” 兰彻还在纠结。 莫娜忍不住了,“快去!!!” 拉朱退后一步让开身位,“去去去!兰彻,快去!” 病毒站在墙角,一声不吭,默默看着。 …… 直播间。 “莫娜的反应好真实…” “抱歉,我没憋住,笑出来了…” “拉朱:还好我站的远,扇的是你。” “哈哈哈,我真的,为什么这么紧张的剧情我突然笑出声。” “兰彻那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他体会到了老公的待遇。” “好家伙,病毒在角落里怎么跟被罚站了一样。”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胎儿分娩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一个过程啊。 “十月怀胎,忍受各种痛苦,失眠,精神折磨。 “最后还要再走一趟鬼门关。” 张国利分析道,“他们把莫娜抱过来,却忘了跟病毒说。 “可想而知,病毒肯定吓坏了。 “他冲进来的时候,是真想手撕了几人。 “但是不得不说,病毒是真的很听劝。 “皮娅作为他的女儿,同时还是医生,她说的话,就代表专业。 “病毒是这里职位,年龄,社会地位最高的人,但是他却没有发脾气,没有瞎指挥。 “而是很顺从的按照女儿的指示,没有干扰兰彻三人行动。 “单这一点,很多人就做不到。” 刘何平赞同道,“对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自己不懂就不要乱插手。 “病毒最初发怒完全是出于一名父亲对女儿的担心。 “可随后他就恢复了理智。 “立刻放权给几人,自己绝不干扰。” “还有皮娅也是,临危不乱,果断放弃等待求援,让几人将姐姐搬到休息室,同时分配各自任务。 “要知道那可是她的亲姐姐,皮娅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有导致姐姐死亡的风险。 “她敢于承担这份责任,敢于信任兰彻三人,光是这份决断力和领导力就非常难得。” “父女两人都很厉害啊。” …… 兰彻头一低,心一狠,掀开盖着的窗帘钻了进去。 “没!没初露!” 皮娅心里一沉,“莫娜,用力推!” 可莫娜早就筋疲力竭。 她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莫娜!”病毒这回呆不住了,他来到女儿身旁,握住她的手,“莫娜?” 医院里,护士摇摇头,“她很累了,皮娅。” 皮娅慌了,“叫醒她!如果她不推,问题就大了!” 护士给出一个建议,“他们要用真空吸盘。” “他们上哪找去?!” 兰彻耳朵尖,听到了,他赶紧冲到电脑面前问道,“真空吸盘什么样的?怎么用?” 皮娅咽了下口水,“我展示给你看。” 她从电脑里调出一段演示视频,传了过去。 “如果妈妈太疲劳了不能推,就把吸盘放在胎儿头上,吸盘吸在头上,然后把胎儿拉出来。” 兰彻看完一拍手,“我可以做一个!” 病毒问道,“怎么做?” “用吸尘器!” “吸尘器?!” 兰彻激动的说道,“是的先生!吸尘器!” 皮娅开口否定,“吸尘器的压强太大了!” 兰彻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会控制好的!” 皮娅非常信任他,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直接问道,“你有吸尘器吗?” 病毒立刻接话,“有!在办公室!” 兰彻打了个响指,“法涵!快去拿来,钥匙在这!” 他和病毒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丢了过去。 法涵手忙脚乱,接住了两把钥匙。 病毒一瞪眼,转身看向兰彻。 兰彻脑子转的快,立刻看向孕妇,“莫娜!推啊!” …… 直播间。 “啊?”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这也是可以做出来的?” “别忘了,刚开学的那天晚上,是谁做了一个防尿液电击器。” “有兰彻在是真安心啊,这哥们简直无所不能。” “哈哈哈,扔钥匙这我又没憋住…” “法涵:我该接哪一把?” “病毒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莫娜都没醒呢,兰彻这睁眼说瞎话,哈哈哈哈。” 评委席。 朱苏金瞪着眼睛,“吸尘器? “把吸尘器改造成用来给孩子接生的吸盘? “我有想到孕妇可能会难产,但我真没想到兰彻能自己手搓一个分娩工具! “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兰彻是怎么想出这个鬼点子的。” 张国利呵呵笑道,“兰彻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这种危急时刻立了大功啊。 “这种情况最怕的就是群龙无首。 “大家站在一起,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大眼瞪小眼,那就完了。 “他能想出这个办法总比没有的好。” 周凯伦感叹道,“在剧情这么紧张紧凑的时候,李夏居然都能穿插写进几个笑点。 “这位选手用自己高超的写作技巧,频繁拉扯着读者的情绪神经。 “他总能在你担忧的时候,让你笑出来,在你最开心的时候,又让你哭出来。 “这种情绪的共鸣,总能让人产生发自内心的认同。 “真是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 第49章 灯亮了 轰隆! 一声雷响。 房间内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停电了。 皮娅看见视频突然断线,喃喃道,“怎么了?” 休息室内。 众人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耳边只有雷声阵阵。 忽然铃声响起。 拉朱接起电话,“拉朱,发生什么了?” “停电了!” 皮娅马上问道,“那吸尘器怎么开起来?” 没人能够回答。 众人沉默之际,兰彻突然说道,“法涵,你去拿吸尘器,我去弄电来!” “好!” 法涵立刻跑了出去。 “怎么弄?!”病毒大声质问。 “毫米!搬出病毒!” 毫米还在犹豫。 兰彻拍了拍手,“快点!” 毫米冲上去抓住院长的胳膊,拼命往门口拽。 病毒怎么可能会离开,他不停的挣扎着,“这太荒谬了!” 兰彻赶紧制止,“不是这个病毒!是我的病毒!我的那个发明!” 毫米挠挠头,“抱歉,抱歉院长。” “去拿!快去!” 毫米也跑了出去。 兰彻继续吩咐,“拉朱!把宿舍的人都叫醒,把车里的电池电线拿来,还有真空计!” 随着一条条命令下达,大家全都忙了起来。 拉朱挨门挨户的敲打,“休息室需要急救!休息室需要急救!” 法涵冲到办公室,寻找吸尘器。 被叫醒的学生们全都拿着手电,跟拉朱冲向校园各处。 他们用撬棍,把能看见的所有汽车里的蓄电池都搬了出来。 暴雨倾盆,却浇不灭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火。 病毒独自一人在漆黑的休息室内,守着女儿。 窗外,一盏手电亮起,照亮了窗户。 随后,两盏,三盏… 越来越多的手电灯光朝这里汇聚。 毫米抱着兰彻的发明,众人拎着蓄电池,几乎在同一时刻全部抵达休息室。 …… 直播间。 “此病毒非彼病毒。” “毫米这孩子,打小就实诚。” “是婚宴上那个发明!上次兰彻和毫米逛街的时候抱着的那个!” “哇,我头皮发麻,这都被他给算到了?” “所有学生都来帮忙了啊,这大场面。” “不来的事后会被扣学分。” “不是哥们,这么感动的一个场景,就被你一句话给破坏了!” 评委席。 朱苏金嘭得拍了一下桌子,他惊诧道,“是兰彻的那个发明!竟然真的能用?!” 他之前说这发明不过是兰彻为了对付病毒,糊弄出来的。 可谁曾想。 兰彻竟然叫毫米去拿过来? 在这突发断电的情况,兰彻既然敢这么说,那毫无疑问,逆变器被他研究出来了。 周凯伦双眼放光,“还记得当时兰彻是怎么说的了吗?在婚宴上,他原话是什么? “他说德里经常停电,会打断婚庆典礼,所以想制造一个变流器,从客人们的汽车里抽取电能! “这一切都对上了! “等到毫米拿到逆变器,其他同学搬来蓄电池,停电问题就解决了!” 张国利和刘何平对视一眼。 谁都没想到原来当初看似是玩笑的一句话,竟然是隐藏这么深的一处伏笔。 兰彻的发明,刚好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或者说,如果没有兰彻的发明,那莫娜面临的生死困境,几乎无解。 张国利感叹道,“兰彻这个发明真的立了大功。 “同学们冒雨帮忙的身影,也让人感动。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这样的场面,真是百看不厌啊。 “每一次看见,都会由衷的让人动容。” …… 病毒看着乌泱泱进来的一群人,大声问道,“兰彻呢?” “院长院长!我在这!” 兰彻继续指挥众人,“把电池都放在这里,还有电线。” 学生们将电池连在一起。 兰彻蹲坐地上,开始调试自己的发明,“拉朱,把开关都关了,把逆变器连到主线路上!” 拉朱接过电线,跑到电闸旁,关闭所有开关,拆卸电闸。 法涵跑了进来,“兰彻!吸尘器!” 兰彻抱着一堆零部件来到球桌旁,“法涵,你的镜头清洁器!” “橡胶皮吹?” “对,拿过来。” “ok。” 法涵很快从相机包里掏出来,“兰彻,给你!” “好,”他将工具递给法涵,“把这个装到真空计上。” 兰彻用刻刀横切开橡胶皮吹,一个完美的吸盘出现了。 随后他将吸盘固定在管道口。 法涵用工具将吸尘器的吸管戳出一个洞口,将真空计的管道插了进去,并用胶布密封好。 毫米拎着一桶热水送到室内。 拉朱卸掉电闸里原本的线路,将逆变器的线路接了上去。 情况越来越紧急,但几人手中的行动没有丝毫停顿。 多线并行,同时完成。 拉朱喊了一声,“兰彻!好了!” 兰彻走到发明旁边,“开关都关上了?” “是的!” 兰彻打开逆变器的开关,“把球桌和电脑的开关打开。” “好!” 可这时候,拉朱反而紧张了。 如果电源失效,那他们做的这一切都将白费。 最重要的是,如果吸尘器无法工作,莫娜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电闸开关。 毫米忍不住开始祷告。 病毒的心悬到嗓子眼,死死盯着。 开关按下。 灯亮了。 …… 直播间。 “病毒开始下意识寻找兰彻了,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兰彻身上。” “能指挥这么多人,一步步推进项目完成,这是天生的领导者啊。” “他们做的工具没消毒啊?要是孕妇感染了呢?” “兄弟,感染是只有活着的人才有的特权,命都要没了,哪顾得上那个啊。” “哇,真的好紧张,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难以想象如果我在现场,心理压力得有多大。” 评委席。 周凯伦忍不住的赞叹,“真是难以置信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孕妇分娩接连遇到两次棘手问题。 “一个是难产,一个是停电。 “可兰彻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应对的办法,成功解决难题。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病毒恐怕要吃点降压药了,再刺激两下,他怕不是要昏过去。 “就连我都感觉自己的血压忽高忽低。” 张国利叹服,“在这一刻,教育的意义完成了闭环。 “这些年轻人是国家最顶尖的一批理工科精英学子,每个人都具备极高的素养和才能。 “他们根据兰彻的指示,运用自己平日所学的理论知识,转化为实践,出色的完成了各自肩负的任务。 “当然,兰彻的领导力在这里更是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 “烈火炼真金,这才是我们追求的知识,它不应该仅仅写在书本里,飘在天空上。 “而是应该转化为实践,落在实处。” 酒店里。 外面天已经黑了。 李夏坐在桌边,吃着晚饭。 现在已经到了总决赛的第四天,这部剧本也即将完成。 这几天他写的非常投入,都快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今晚要好好睡一觉,为明天的大结局作准备。 李夏又浏览了一遍剧本,感觉今天要是以当前这个剧情结束,好像还差点什么。 观众们的情绪起不来呀! 而李夏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他准备再写一段。 第50章 希望之后的绝望 众人忍不住欢呼出声。 病毒也松了口气。 “拉朱!打开电脑!” 任务还没有结束,兰彻拍了拍手吩咐接下来的工作。 “法涵,给你!” 他把吸尘器递给法涵。 医院。 数名护士焦急的等待在电脑前。 “皮娅!皮娅快过来!” 皮娅听到呼唤,赶紧跑过来。 屏幕上,视频通讯又恢复了。 兰彻正在捣鼓手里的真空吸尘器。 皮娅激动得握拳,“爱死你了,兰彻!” 兰彻举着自己制作的道具,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法涵,打开吸尘器。” “好!” 吸尘器通电。 电动风机转动的声音嘈杂无比。 病毒再也挺不住了,他双眼一翻,栽倒过去。 毫米费力的搀扶住他。 “皮娅,”兰彻冲摄像头问道,“需要多少吸力?” “不超过0.5!” 兰彻立刻吩咐,“法涵,0.5!” 法涵指着橡胶口,“盖住!” 兰彻用手盖上去感受吸力。 法涵调试着真空计,“0.5!” 兰彻又试了试,吸力明显降低。 几位护士看着屏幕那一边的操作,感叹道,“吸尘器吸胎儿,有什么胎儿还生不下来?” “法涵,可以了!” 兰彻举着吸尘器,站在莫娜身前。 最后一步,成败在此一举。 他看了看众人,然后掀开盖在莫娜身上的窗帘,钻了进去。 …… 直播间里,弹幕明显激增。 “卧槽我好紧张,明明我不是孩子他爸,为什么这么紧张。” “对啊!我现在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所有人都在等待兰彻的好消息啊!” “原来生孩子是这么刺激的事情…” 除了直播间,现场的观众们呼声明显高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李夏这边。 而另一位选手,姚景瑜的剧本几乎无人问津。 贵宾席。 几位棕色皮肤,戴着头巾,明显是来自阿三国的导演和记者,正在窃窃私语。 “这位选手实在太厉害了,他怎么会对我们国家的情况如此熟悉!” “唉,是我太莽撞了,在第一天竟然还有些瞧不起这个华国人” “我也有些轻视…可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写不出这样的剧本啊?” “你们懂什么!”领头的导演发话了,“现在就去跟他们的节目组申请,这部三傻的转播权,我们必须要拿下!” 经他这么一提醒,几人才反应过来这次的任务。 “国内的竞争对手太多了,咱们是第一批到达的,只要能拿下三傻,市场份额还不都是我们的?” “对对对!我这就去谈!” “还是老大想得远!” …… “拉朱,到桌边去。” 皮娅的声音从电脑里传来。 医院里,护士躺在病床上,皮娅站在她旁边给拉朱做示范。 “把胎儿往下推,像这样。” “好!” 兰彻的声音从窗帘下传来,“法涵,打开!” 皮娅顾不得示范,来到电脑前紧紧盯着,嘴里不停给姐姐加油,“加油,你做得到!” 莫娜再次醒来。 她在众人的呼唤下,再次用力。 “加油!推!” 拉朱轻抚她的额头,同时帮忙推着肚子。 所有人都在为她加油。 “加油!莫娜!” “加油啊!” 兰彻大声喊道,“他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病毒突然醒了,他抓住女儿的手给她加油,“对!莫娜!推!” 莫娜用尽全力,身上汗水将衣服都浸透了。 “啊啊啊!!!!” 她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 这声喊叫用掉了她最后一分力气。 莫娜躺在桌上,大口喘息。 “法涵,可以关了!” “好!关了!” 拉朱和病毒连忙拽开窗帘。 在众人的视线中。 兰彻抱着一个婴儿,缓缓站起身。 …… 评委席。 周凯伦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在见到婴儿的那一刻,他用力的握住了拳头。 “好!” 张国利也松了口气。 “万幸,万幸。 “孩子终于成功出生。 “这一晚上经历的提心吊胆,简直比整个大学生涯都要多! “也还好没有出现更多的意外。” 张国利擦了擦额头的汗,瞟了一眼朱苏金。 “要是来个大出血,并发症什么的,莫娜可真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尽管如此,兰彻和一众学生能成功克服这么多的突发情况,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刘何平轻轻鼓掌,“兰彻在临近毕业的时候,亲自给病毒交上了一份完美的毕业设计。 “他运用四年所学的知识,将书本上的理念化作实践。 “在这个工程学界泰斗都茫然无措的时候,是他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 “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 “兰彻不负众人所托,拯救了莫娜,以及婴儿的性命。 “说他是历届最优秀的一名学生,也不为过啊。” …… 所有人在看见婴儿的那一刻,都感觉自己就算经历了一整晚的折磨和忐忑也值了。 病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拉朱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医院里,皮娅和一众护士开心得捂住嘴巴。 这些人真的做到了在这种恶劣条件下,给孕妇接生。 法涵彻底松了一口气。 莫娜神色憔悴,但她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护士开口提醒,“两个夹子,剪开脐带!” “法涵!脐带夹两个夹子!”兰彻抱着孩子立刻吩咐。 “来了来了!” “拿剪刀!” 病毒忍不住大声提醒,“小心点小心点!” 法涵用剪刀小心的剪开脐带。 “拿条毛巾!” 法涵打开一条干净的毛巾,兰彻将婴儿放了上去。 这时,医院的护士发现了问题。 “皮娅,他没哭。”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沉浸在婴儿出生的喜悦之中,竟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兰彻立刻慌了,他看向怀中的婴儿,“嘿!忏朴!” 他颠了几下,可婴儿丝毫没有反应。 …… 几位评委本来也都在笑着谈论剧情,这句‘他没哭’一下让他们也愣住了。 周凯伦心里咯噔一声,“新生儿没哭? “这…这一般来说可能是婴儿缺氧,或者不小心吸入了羊水… “但也有可能是正常现象,也许这个婴儿就是不爱哭?” 张国利皱起了眉头,“可看他们的情况,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啊。 “婴儿一点反应都没有,绝对出问题了。 “如果他们不能尽快让婴儿哭出声,恢复呼吸,恐怕…” 张国利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会说什么。 “在缺氧的情况下,就算是成年人也只不过几分钟就会死亡。 “更何况是一个婴儿? “对于兰彻他们来说,眼下的几分钟,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但也有可能…是从希望跌入绝望,最痛苦的几分钟。” 周凯伦忍不住捂住脸,“我真的难以想象,对于莫娜和病毒来说,这是多么痛苦的折磨。 “他们刚刚历经万险才将婴儿分娩成功,正是身体和精神最放松,最脆弱的时候。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传来婴儿的噩耗…他们俩可能根本扛不住。 “心理脆弱一些的人,甚至精神崩溃,变成疯癫也说不准啊。” 朱苏金微微张着嘴,此刻他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又开始了,这没完没了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纵然是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多意外啊! 这李夏在搞什么? 酒店里。 李夏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对嘛。 就要在这个节点,所有人最难受的时候,他才睡得最舒服。 虽然他现在看不见直播,不过上次比赛结束后,李夏回看了一下自己的直播间。 苦力强被杀的那天晚上,直播间的热度可谓空前啊。 为了让自己的粉丝们再次恢复对生活的激情,他真的用心良苦。 李夏美滋滋的躺在床上。 他还特意调整了一下摄像头,让观众能更清晰的看见自己的睡容。 不过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这次的选题好。 要没有这个选题,他也没法写这部剧本呀。 看来明天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刘何平老师。 毕竟是他抽选的这个主题! 直播间里。 情况果然如李夏所料,热度空前。 “不是哥们,你这套路怎么还玩上瘾了呢?我真是半夜血压都高了…” “我不知道莫娜和病毒能不能抗住,我要先扛不住了!!” “卧槽,好好好,别人都是笑容转移术,他是压力转移术啊!” “啊啊啊啊!这个婴儿到底要怎么办!我要看后续!” “累了,毁灭吧…” “你们看!李夏这个逼睡着淌哈喇子了!” “我咒他晚上做噩梦!!” 第51章 接下来,是他的时代 大赛第五天。 李夏元气满满的起床开始码字。 昨晚的梦里,他好像听见了读者的呼喊。 什么写的好棒,我们看得很开心,李夏是天才云云。 他冲着摄像头,摆出一个pose。 “观众们放心,你们的呼声,我听到了!” …… 婴儿出现的意外让所有人都慌了神。 皮娅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兰彻,摩擦他的后背!” 法涵赶紧帮忙把婴儿翻过来。 兰彻用手掌搓着他的后背。 莫娜抬头看着,作为母亲,没有人比她更担心孩子的情况。 她浑身都在发抖,想要说话又不敢说话。 兰彻揉搓了几下,又轻轻拍打了几下,“嘿!忏朴!加油啊!” 但是婴儿毫无反应。 兰彻也没办法了,他看向摄像头,“不行,没有反应!” 医院里的护士全都担忧起来。 刚刚她们开心得捂住嘴巴,可现在却是担忧得捂住嘴巴。 皮娅又想出一个办法,“往他嘴里吹气!” 兰彻立刻照做。 他轻轻捏开婴儿的嘴巴,不断吹气。 法涵大声的喊着,“加油啊!忏朴!加油啊!!” 病毒看着自己的孙子,又看着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莫娜紧紧盯着婴儿,呼吸越来越急促。 可婴儿还是没有反应。 皮娅绝望了。 电脑屏幕上,兰彻抱着婴儿,正对着镜头。 “没反应。” 这句话仿佛宣判了婴儿的死刑。 皮娅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莫娜嘴唇颤抖,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皮娅不敢再看屏幕,她跑到一边,拄着墙壁痛哭。 兰彻艰难的转过头,看向莫娜。 莫娜再也忍不住,她悲伤欲绝,想要伸手够自己的孩子,却怎么也够不到。 最后她不得不收回手,躺在球桌上,无助啜泣。 …… 直播间。 “不是吧,我等了一晚上,起来就让我看见这么个结局?” “卧槽,狗李夏,你要是敢写死他,我班都不上了去找你拼命!” “呜呜呜,不要啊,莫娜心里得多绝望啊,怀孕这么久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没有呼吸…” “这对父母的打击真的太大了,还有病毒也是,刚知道自己儿子自杀,孙子又死在面前,我真的不敢想他此刻的心情。” “这tm不是喜剧吗!!你管这叫喜剧!!” 偌大的演播间里,竟然落针可闻。 观众们捂着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几位评委迟迟没有说话。 朱苏金眼眶含着泪水,他虽然一直在努力的批评李夏的剧本,可这不意味着他不喜欢这个故事。 从他个人出发,三傻这个剧本无疑是非常优秀的。 可现在这个剧情,让他不能接受,“李夏写的是什么东西! “大家辛辛苦苦努力了一晚上,竟然就得到这么个结局?! “我不同意!! “他必须把剧情给我改掉!否则我不会给他高分的!!” 张国利扯了扯他的手,“朱老师,你失态了,咱们现在正在直播。” 朱苏金擦了擦眼泪,将头撇向一边,没有说话。 张国利叹了口气,“唉,也许这就是李夏想告诉我们的道理? “生活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命运也总是这么让人难以捉摸。” …… 面对痛不欲生的莫娜,拉朱强忍悲伤,将手放在心口,安慰她道,“快,莫娜,说aalizzwell,aalizzwell!” 无论发生什么,至少莫娜要有敢于面对的勇气。 可随着拉朱话音落下,婴儿突然踢了一脚,刚好踹到兰彻脸上。 兰彻难以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喃喃道,“他…他踢了。” 拉朱立刻回头,“什么?” “他…他踢了一脚。” 兰彻看了看孩子的脚,又看了看孩子的头。 婴儿仍然毫无反应。 但刚刚那一脚绝对不是幻觉! 他突然反应过来,“快说aalizzwell!” 拉朱,法涵,毫米全都凑过来,看着婴儿一遍遍重复着,“alliswell,alliswell。” 皮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不哭了。 她再次回到电脑前,跟着一起轻声重复,“alliswell。” 休息室内,所有学生都跟着一起复述。 “alliswell,alliswell!” 他们无比期盼着奇迹再次出现。 就在众人一遍遍饱含希望的呼唤声中,婴儿又踢了一脚! 随后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哭喊,“哇啊!!!” 那一刻,众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群情激奋! “耶!!!!” 学生们大声庆祝以发泄内心的情绪。 毫米边喊边擦着眼泪。 病毒僵硬的面庞也变得柔和,他再也不用保持着镇定,婴儿的哭声就是最好的安慰剂。 皮娅看着屏幕,喜极而泣。 兰彻也哭了出来。 这个晚上,他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众人欢呼,鼓掌,拥抱。 兰彻将孩子靠近摄像头,皮娅能够清晰的看见,这个小家伙挥舞着四肢,大声哭喊。 皮娅脸上的眼泪划过,她送上自己的轻吻祝福。 莫娜和父亲拥抱在一起。 法涵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场景,他赶紧去拿自己的相机。 兰彻随后又将婴儿送到病毒面前。 病毒早已泣不成声,他看着兰彻,缓缓接过自己的孙子。 ……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刷屏。 “aalizzwell!!” “alliswell!!” “感谢上帝!!感谢耶稣!!” “阿门!” “阿弥陀佛!!” “感谢安拉!” “感谢玉皇大帝!”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演播间里,有些感性的观众直接哭出了声。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鼓起了掌,其余观众也跟着鼓掌。 一时间,掌声经久不断。 朱苏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倔强的说道,“李夏这写的什么剧本。 “婴儿听到这句话,怎么就会有反应。 “真的是,这明明讲不通逻辑。” 可他话是这么说,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张国利笑着说道,“生命的诞生本来就是奇迹,再多一点奇迹又怎么了?” 周凯伦鼓着掌,发出感慨,“原来这里也是伏笔啊。 “那天兰彻喝多,去跟皮娅告白,却碰巧遇见了莫娜。 “那个时候莫娜就已经告诉了我们,婴儿在听到alliswell的时候,就会踹她一脚。 “真没想到啊,李夏埋了一个又一个的伏笔,在结尾的时候又一一揭晓。 他长呼一口气,“这样的剧本,看起来真过瘾啊!” 刘何平抿了一口水。 他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洇出汗水。 多久了,多久没有看到这么让人紧张却又无比期待的剧情。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些桥段,怎么李夏写出来,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他扫向全场,观众中或哭或笑,可没有一个人是无动于衷的。 能够调动所有人的情绪已经很厉害了。 可李夏却告诉所有人,他能让大家从哭到笑,又从笑到哭,最后又哭又笑。 这人难道就是天生的编剧奇才? 这场总决赛开始前,刘何平其实就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 比赛后,姚景瑜写的剧本和以往风格相差巨大。 刘何平更加笃定了心中的判断。 他开始的时候还在惋惜,李夏这么一个黑马选手,还是斗不过那些资本财团。 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李夏的才华已经不能用黑马来形容。 他能凭一己之力,生生压住所有人的光辉。 这样的天才是掩盖不住的。 他会像早春的惊雷一般,以雷霆之姿告诉所有人。 接下来,是他的时代。 第52章 病毒的改变 法涵举着摄像机,对着院长。 他审视着病毒。 如果病毒说,‘我的孙子将是一名工程师’,那法涵肯定会打烂他的下巴。 但当他最终说话时,所有人都惊讶了。 病毒捧着自己的孙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哽塞着开口,“踢得好!想当足球运动员吗?” 周围同学都笑了。 “做你想做的吧!” 法涵也笑了。 他真的没想到,病毒只过了一个晚上,性子就完全转变了。 但这是好的转变。 众人欢笑声中,兰彻默默捡起自己的背包,淌水离开休息室。 病毒的余光看见兰彻,他将手中的婴儿递给莫娜。 婴儿一声声的啼哭,对于此刻的莫娜来说,宛如天籁。 她仔细看着怀中的孩子,感动又欣慰。 休息室外。 兰彻一个人背着包,走在廊道里。 “等下!”病毒喊住他,“我和你还没完!” 病毒站到兰彻面前,大声训斥道,“入学第一天,你就问了我一个问题。 “为什么宇航员太空中不能用铅笔? “如果铅笔断了,就会在零重力下漂浮,然后跑到人的眼睛里,鼻子里,仪器里! “你错了!你错了!!” 病毒的话语更像是发泄自己心中积压多年的不满。 兰彻低头任凭说落,没有顶嘴。 病毒的情绪有些激动,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你不可能每次都对! 他咆哮道,“你明白了吗!!” 兰彻抿了抿嘴,承认了自己当年的莽撞,“懂了,先生。” 恰此时,雨消风歇,第一缕初阳的光芒缓缓升起。 病毒颤抖着从胸口掏出那支太空笔,紧紧盯着兰彻的双眼,“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明,你明白吗?!” 病毒握笔的手止不住的抖动。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重新证明自己没错的倔强,还有…对兰彻的感激和认可。 兰彻再次回答,“我懂,先生。” 这一声回答,仿佛打开了病毒的某个心结。 阳光逐渐照射在教学楼上。 鸟儿叽叽喳喳。 天亮了。 柔和的光芒也照亮了病毒的脸庞。 他吸了吸鼻子,“我的主任对我说,如果你碰上一个…” 话说到一半,病毒再次哽咽了起来,“杰出的学生。” 病毒再次看向兰彻。 但是这次,他的目光不再充满敌意。 病毒抬起双手,左手轻轻搭在兰彻的领口,右手将那支太空笔,别在他的衣领。 兰彻睁大双眼,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病毒还在不停啜泣,他拍了拍兰彻的肩膀,“去吧,学习去吧,把考试过了然后离开。” 不等兰彻回答,病毒就将他推了回去。 他自己则背身过去,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 病毒抬手摸着自己衬衫胸口,那里是别着太空笔的地方,现如今空空荡荡。 但他的内心,不再空荡。 …… 直播间。 “哇,这老头也变得可爱了不少嘛。” “对孙子给出自由时,救赎了自己,也救赎了他失去的儿子。”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病毒刚得知一个逝去生命死亡的真相,但又在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中得到救赎。” “校长这一晚上受到的刺激是真不少啊。” 评委席上。 周凯伦感叹道,“原来病毒一直记着当年的事情,在开学对新生的第一场讲话中,兰彻让他下不来台。 “但他真的去查阅了资料,得出了答案。 “在教学这方面,他好认真严谨啊。 “他肯定一直等着,在什么时候对兰彻说出这番话,让兰彻也下不来台。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病毒这番话,反而成了他彻底接受兰彻的一个契机。” 张国利说道,“病毒是个很固执的人,面对乔伊的请求,他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不光对别人有些无情,对自己更是。 “拉朱经历了一次生死,才完成了蜕变。 “这一晚上新生儿的诞生,对于病毒来说,也无异于经历了一次生死。 “儿子死亡的真相,新生命诞生的不易,学生高压下的挣扎,以及这么多年来兰彻一次次对他重复的理念。 “他从敌视反对,到不断思考,再到接受改变。 “时隔多年,他终于迈出了自己的那一步。 “先是允许孙子按照个人喜好去选择未来发展,这打破了他定下的女儿学医,男孩学工程的传统。 “其次则是当面说出对兰彻的认可。 “我认为,在病毒发现兰彻偷了试卷的时候,在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承认了兰彻。 “只不过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 “而病毒在天亮之际对兰彻说的那番话,更多的是给自己找到一个台阶下。 “让他一个院长跟学生道歉,那太难了。 “但不论如何,病毒终究还是交出了那根太空笔。 “那支代表着最高认可的信物。” 某一处外表平平无奇的大楼里。 刘局看着直播,表情平静,但内心波澜不已。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友会特意打电话过来推荐这个节目。 这个剧本,这个质量,根本不是一名青年编剧在五天的时间内能够写出来的。 哪怕是那些成名已久的编剧,给他们几年的时间也未必打磨得出来啊? 这李夏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人和人的差距有那么大? 刘局喝了口茶水。 除了感叹李夏的实力,他自己多少也有些触动。 上一次,他反思了自己对于孩子的教育方式。 这回他看见病毒一步步的改变,让他不禁思考,自己在工作上,是否也过于固执死板了一些? 桌案上,前两天小王送过来的调研报告还放在那里。 刘局看着那份文件,犹豫了片刻,伸手拿了过来。 报告里,写着这位年轻职员对于当前教育体系的各种看法,以及初步的整改措施。 不得不说,有一些想法和解决办法,还真的只有这些年轻人才能看见。 这时候,他的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 还是小王。 “领导,”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些天我又重新反思了一下,之前提交的材料的确想法过于天真,有些不成熟。 “这些天我又查了很多资料,还参考了部分已经实施成功的案例,这是新做出的一份,还请领导看一下。” 刘局这回没有赶他出去。 他接过文件,随便翻看了几页。 随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小王仍然站在办公室里,没有动弹。 刘局站在走廊,回头问道,“还站在那里干嘛呢?过来。” 小王跑了过来,不解的问道,“领导,这是要去干嘛?” “你这提议不错,召开一次讨论会议,你来主持。” 小王简直不敢相信,他劝说了那么多次,领导这回竟然同意了? “愣着干嘛呢,喊人啊?” “是!” 小王蹦着跑了出去。 刘局笑着摇了摇头。 alliswell。 这句话不会帮你解决现实问题。 但至少,它让你有了敢于面对困难的勇气。 第53章 只有查图尔不开心的世界完成了 “现在,年度最佳学生,兰彻达斯-夏马达斯-钱查德。” 毕业典礼。 随着主持人的宣布,所有学生都自发的开始鼓掌。 不少学生更是起身,冲兰彻投去敬佩的目光。 拉朱开心得笑着,好兄弟的所作所为,完全配得上这个荣誉。 毫米站在人群后面,揉着眼睛,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兰彻从人群中走出,来到病毒的面前。 病毒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随后递出毕业证书。 皮娅开心得鼓掌大笑。 所有人都很喜悦。 除了查图尔。 法涵举着相机,“先生,拍张照。” 病毒抓过兰彻的手,拽着他来到镜头面前。 这回,病毒是发自内心的在笑。 值得一提的是。 病毒并没有留出胡子,他的嘴巴上仍然光溜溜的。 仪式结束后,学生们放飞自我,都在庆祝这一时刻。 病毒甚至被学生拉着一起跳了段舞蹈。 法涵尽可能的抓拍每一个瞬间。 他想将这些回忆,全部带回家里。 可谁承想,这却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兰彻。 时间回到现在。 红色的suv在荒野上疾驰,朝着那个目的地靠近。 车后座上,查图尔坐在拉朱和皮娅中间,不过他仍然被绑着。 “唔唔唔!唔唔!” 查图尔哼得法涵心烦,“给他解开。” 拉朱拆开绑带,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在美丽国法庭上起诉你们!” 但没人搭理他。 许久后。 汽车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所建立在荒野的学校。 拉朱几人下车后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查图尔则解着皮带,找地方去尿液排出。 …… 直播间。 “兰彻作为年度之星,当之无愧啊!” “他简直是这一届的传奇,往后的每一届都会听到他的传说…” “哥早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到处都有哥的传说。”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 “查图尔:看吧,只有我不开心的世界完成了。” “现在的病毒看起来顺眼多了啊,他胡子都不留了,这也算剃发明志了。” 评委席。 周凯伦搓搓手,“终于要揭晓了,我等这个结局等了五天! “你们知道这五天我怎么过的吗! “兰彻到底在哪?现在在干嘛?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想不想拉朱和法涵?他心里还有皮娅吗?结婚了吗? “我的天,我满肚子想问的问题。” 张国利拍了拍他,“呵呵,别说你,我们大家都在等这个结局。 “一切因查图尔的十年之约而起,现在我们已经了解了兰彻全部的大学经历。 “再回过头来看,我对眼下这个十年之约,非常有信心。 “因为像兰彻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寂寂无名。 “还记得他的那句名言吗? “当你追求卓越的时候,成功就会在不经意间追上你。 “兰彻自始至终,都非常热爱工程学,可以说专情又专一。 “当一个人又有天赋又有时间又肯努力,他怎么可能不成功?” …… 学校里。 法涵,拉朱,皮娅三人走进校门,就看见这个完全与众不同的小学。 学生们在校园里四处玩耍,有的在绘画,有的在讨论航模,有的在做游戏,还有一个孩子竟然扮成宇航员,在四处溜达。 “拉朱?” 皮娅招呼了一声,指着一群孩子。 拉朱顺着视线看过去,有三名小孩,用摩托车作为动力驱动,正在磨着面粉。 法涵则看向另一边,一群孩子用自行车后轮作为驱动,将动力转化为电力,用电动剃须刀给山羊剃毛。 拉朱肯定无比,“只有兰彻才能建出这样的学校。” 皮娅四处眺望,“可他在哪里?” 另一边,查图尔走到一栋楼的背身,准备在墙根进行尿液排出。 二楼窗户上,两名小孩正用望远镜看着远处,其中一位孩子立刻制止,“不许在这里撒尿!” “闪开,小东西!” 另一位孩子也说道,“不许在这里尿尿!” 查图尔扬了扬手,“我拍死你们?啊?!” 他不管不顾,开始尿尿。 两个孩子不再劝说,反而对视一笑。 上方,一个通着电的破损电灯泡,缓缓降了下来。 啪! 查图尔双眼一翻,好像看见了天堂。 “啊啊啊啊…!!!!” 法涵三人听见哀嚎声,赶忙跑了过来。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更加确定了几人的想法。 他们开心的笑着。 法涵更是激动,“好!他不远了!” 而查图尔哀嚎着倒地,并没有人管他。 法涵,拉朱,皮娅三人朝着学校内部跑去,半路上法涵还拦住一名青年,“抱歉,兰彻达斯在哪?” 皮娅赶紧纠正,“他不是兰彻达斯。” 拉朱说道,“兰彻兰彻…兰彻…啊…” 说了半天他也不知道兰彻叫什么。 法涵想起来了,“驰赫特…驰赫特…我靠,他叫什么来着?” 青年听着几人都开始胡言乱语了,笑着说道,“冷静冷静,大家跟我来。” …… 直播间。 “天不生我查图尔,兰彻音讯渺茫永无踪!” “查图尔:我再也不敢随地尿液排出啦!” “哈哈哈哈,果然是一脉相承,这电鸡疗法都那么熟练!” “查图尔真是从头到尾都在指引,谋士以身入局!先生大义啊!” “所以他们至今仍未知道兰彻的名字是吗?”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这里果然是只有兰彻才能建成的学校。 “到处都充满了他的痕迹和风格啊。 “若是普通的学校,哪会让这些孩子们自己玩? “那恨不得在他们身上拴着链子,禁止乱跑乱闹。 “像电动剃须刀,摩托车,还有这个通电的灯泡,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去碰? “再说,他们这个年纪,除了正课外还要学习一堆‘兴趣班’,什么画画书法围棋小主持人之类的。 “而兰彻这里,很明显,孩子们对什么感兴趣就让他们做什么。 “因为他自己说过,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 张国利点点头,“是啊,这种充满自由,野蛮生长的风格,只有兰彻能做得出来。 “这些孩子不用去管什么考核,分数,排名,这些统统没有。 “兰彻多次跟病毒说过,学院那种高压的教育制度,只会把人变成机器。 “而真正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一定是依靠热爱。 “他不光自己做到了,还把这个理念传承了下去。 “也许十几年后,这座学校里会诞生更多的兰彻。 “他们会像一个个种子,四散而去,给这个社会带来新的希望。” 第54章 原来接吻真的不会碰到鼻子 青年领着几人走进一个房间。 拉朱左右打量,“兰彻呢?兰彻!” 法涵也跟着喊,“兰彻?” 但是屋子就这么大,显然兰彻并不在这里。 青年从书柜上取下四五本书,他一本本的放在桌子上,“法涵,你所有的书他都看过了。” 那全部都是法涵的摄影集。 法涵看着自己的作品,神情疑惑。 青年又打开电脑,“拉朱,他每天读你的博客,很自豪的和孩子们分享。” 拉朱来到旁边,也略感困惑,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 随后,青年来到墙边,摘下一个老旧的头盔,“还记得你的头盔吗,皮娅?” 他笑着说道,“这是偷过来的。” 那正是皮娅之前常戴的那个摩托车头盔。 皮娅问出几人一直想问的那句话,“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 “你不认识我啦?” 皮娅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认识。” 青年说道,“你们怎么认得出来呢,毫米已经长成厘米了。” 三人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眼前这个青年,竟然就是当年跟在他们身后的毫米? 拉朱和法涵立刻跑过去跟他拥抱。 “喂喂喂喂!什么厘米,你现在可是千米了!” 拥抱过后,法涵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到这里的?” 毫米解释道,“我收到一封信,里面有张火车票,上面说‘想念学校吗?搭这趟火车吧’,我就来了。” 法涵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那个骗子兰彻!” 皮娅看着他们,竟然哭了。 兰彻就在这里。 她朝朝暮暮想念了那么久的人,就在这里。 而且马上就能再相见。 她委屈的冲毫米问道,“那个傻瓜在哪!” …… 直播间。 “哇,我还记得兰彻当年给毫米钱,让他买身校服去蹭课。” “结果兰彻直接开了一所学校,亲自给毫米上课!泪目了家人们。” “兰彻虽然不在大家身边,但他一直都没忘了自己的朋友们!” “大家全都成长了啊,拉朱法涵事业家庭双丰收,毫米也实现了读书梦。” “就差皮娅的爱情了!” 评委席。 周凯伦惊讶道,“原来这个青年是毫米? “真是没想到啊,男大十八变,当年那个孩子也会变成现在这样文质彬彬的样子。 “不过你别说,阔别多年后,再次碰见曾经熟悉的人,这种感觉还真好。” 张国利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兰彻时刻关注着他们。 “法涵的摄影,拉朱的感悟,这说明几人的友谊并没有随着时间和空间而变淡。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皮娅的头盔。 “毫米说,这个头盔是偷出来的。 “那含义不言而喻。 “兰彻心里还是有皮娅的,这个头盔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睹物思人。” 他笑着说道,“如果皮娅逃婚出来,兰彻反而结婚了,那我可真要跟李夏选手好好谈一谈人生感悟了。” …… 班公湖。 蔚蓝无垠的湖面上,一架遥控飞机呼啸而过。 岸边,兰彻拿着手柄,身边围了一群孩子,他们叽叽喳喳,欢呼雀跃。 兰彻正盯着空中的飞机,余光忽然看见一辆摩托车从远处驶来。 那是他梦中的场景。 “道哲,你来飞。” 兰彻立刻将手柄递给旁边的孩子。 皮娅穿着红色婚纱,头上戴着那个旧头盔,正骑着一辆小摩托。 她紧紧盯着兰彻,仿佛怕他消失一样。 兰彻也在看着皮娅。 那个他梦中的新娘,此刻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朝他靠近。 兰彻不禁痴迷。 每天晚上皮娅都开进他的梦里,穿得像位新娘。 她掀起的是头盔,而不是面纱。 走近兰彻,亲吻他。 皮娅掀起头盔,走近兰彻。 但不是亲吻。 啪! 她抡圆了给兰彻一巴掌。 “啊!” 兰彻痛呼一声,揉着脸。 “走之前就不能告诉我吗!” “啊…额…”兰彻很难为情,“不能,嗯…对不起。” 皮娅没有纠结这个,她直接问道,“你结婚了么?” 兰彻笑道,“什么,什么?啊…没有。” 他反问一句,“那你呢?” “差一点!傻瓜!” 兰彻再次害羞的笑了。 皮娅也笑了。 随后,皮娅看着他,试探着问道,“那么?” “那么…什么?” “你爱着一个人?” 兰彻抿了抿嘴,低下了头,“是的。” 那一刻,皮娅心都凉了。 但她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看向远方,“是谁?” 兰彻抬起头,坏笑着说道,“你。” 皮娅立刻看向他,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她一把捧住兰彻的脸,吻了上去。 兰彻非常意外,他身体僵住,一动不敢动。 长吻过后。 皮娅开心的跟他说道,“看到没?鼻子不会碰上,傻瓜!” …… 直播间。 “哈哈哈哈,这一巴掌太真实了。” “哎说起来好像病毒的两个女儿都给过他一巴掌。” “爱归爱,气归气,该打就要打!要我还得踹两脚!” “圆满咯!原来接吻真的不会碰到鼻子!” “咦?捕捉楼上单身狗。” “别瞎说,万一是舔狗呢。” 评委席。 周凯伦一脸姨母笑,摸着心口,“这下舒服了,满足了。 “果然还是要看些暖心的剧情才能让人心情愉悦啊。 “那晚在兰彻的宿舍里,皮娅醉酒告白,可却被一口回绝。 “面对皮娅的亲吻,也主动躲开。 “因为兰彻知道自己不能给她想要的未来。 “既然你不主动,那皮娅只好自己主动了。 “这一次,她根本不给兰彻拒绝的机会。 “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孩,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张国利也欣慰的笑道,“兰彻这么多年一直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他在毕业后就再没有用过‘兰彻达斯’的身份。 “这让皮娅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可就算如此,她仍然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甚至喜欢上他爱吃的零食。 “甚至为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毁婚约。 “两度拒绝了苏哈斯。 “现在皮娅再次找到了他。 “这一回,郎有情妾有意,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第55章 古希腊掌管下巴的神 “兰彻!!” 兰彻听到声音,立刻转身。 法涵正站在不远处。 兰彻惊喜道,“嗨!法涵!” “去你的嗨!” 法涵并不买账,他脱下右脚的鞋子,拿在手中。 兰彻想要解释,“嘿!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 法涵拎着鞋子,一步一步朝兰彻走去。 “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所有事情!” 兰彻看着来势汹汹的法涵,一步步后退。 “你听听我手里的解释!” 法涵干脆冲着他跑过去。 兰彻退了还没几步,后背被人推了一下。 他转身一看,是拉朱。 “嘿!拉朱!” 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嘴巴子。 兰彻被扇得转了回去。 法涵指着自己的双眼,抬手又是一巴掌。 兰彻的左脸接连挨了两下,他人都被打懵了。 他捂着右脸,仓皇逃窜。 三人绕着摩托车打转,兰彻终是不敌,被两人按在地上。 皮娅走了过来,恨恨说道,“把我的那几下也算上!” 拉朱和法涵对着他拳打脚踢。 “骗子!” “无赖!” 两人发泄了一通,总算是起身。 兰彻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呻吟。 法涵伸出手,“来,起来快点。” 三人站在一起,气喘吁吁。 时隔多年,好友再次相聚。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法涵和拉朱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 直播间。 “哈哈哈,这大嘴巴子太真实了。” “谁让你不告而别!” “没错,我有一招从天而降的大逼兜给你尝尝!” “孩子真被打傻了,左脸挨打他捂右脸。” 评委席上。 周凯伦笑着拍手,“这下终于圆满了。 “几人找了兰彻这么久,终于见到了。 “我看这剧本也可以起个别的名字嘛,就叫《我那不知所踪的兰彻兄弟》。 “或者叫,《兰彻去哪了?》也很合适嘛。” 张国利哈哈大笑,“你可别乱给人改名字。 “现在兰彻人也找到了,皮娅的婚事也确定了,那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这个十年之约,到底谁赢了?” …… 这时候,一辆红色的suv开了过来。 查图尔推开车门,嘲讽道,“有意思吧,傻瓜们?” “嘿?查图尔!” 查图尔拿着一份文件,表情嘲讽,神态夸张的朝着兰彻走去。 “兰彻达斯-钱查德!你好啊!老师先生? “哇哦,你是一个乡村教师,a是苹果,b是球?哈哈哈哈。 “我们的火车是一起出发的,你却往回开了? “从工程师到小学老师,哈哈哈。” 兰彻笑着,没有反驳他。 法涵,拉朱,皮娅,三人又无语又无奈,倒也没开口打断。 “你工资多少,钱查德?五千? “对我来说那就是区区一百美元! “我儿子的零花钱比你工资还高!” 拉朱看不下去了,“别满嘴喷粪。” “那粪可是他给的。” 查图尔继续嘲讽兰彻,“想要变换教育体制,改变世界? “最终换的是什么,小孩的尿布!哈哈哈。” 法涵怒了,“你去打烂他的下巴,还是我来?” 兰彻笑着拦住他,“嘿,别紧张。” “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总有一天,我笑你哭!哈哈哈。” 查图尔递过去一张合同,“在这里签字吧,你输了,我赢了。” 兰彻纳闷的打开,被这合同逗笑了,“失败宣言?真不敢相信!” 拉朱被气笑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查图尔。 但是兰彻真的从怀里掏出笔,在上面签字。 “嘿!”查图尔眼尖,“那是病毒的笔,你还在用?” 兰彻看着手中的太空笔,“嗯…你就别想了。” 查图尔一把抢了过来,“这是给胜利者的,不是失败者!” 他现在志得意满,搂住兰彻,递给他一张名片。 “如果你的学校需要帮助,打给我助理要点捐款。” 查图尔随后开心得朝汽车走去,口中还念叨着,“a是苹果,b是球。” …… 直播间。 “哇,查图尔这个猖狂的样子。” “小人得志哦…” “法涵,古希腊掌管下巴的神。” “我也很想打烂查图尔的下巴!” “假的!我不信!兰彻肯定会完爆他的!呜呜呜,我的兰彻。” “真是气得我牙痒痒啊!” 评委席。 张国利没有发表意见,反而看着朱苏金,问道,“朱老师,你怎么看这一段?” 这话给朱苏金气够呛。 你这老贼,就是想故意让我丢人现眼,还问我怎么样? 他咳嗽一声,“既然让我讲两句呢,那我就随便讲两句。 “当前的情况呢,大家都看见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至于后续会怎么发展,这个…也得视情况而定。 “所以说呢,咱们这个国内有句古话啊,叫有句古话说得好。 “既然眼下这事有些复杂,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说来话长啊,我觉得这个打赌到底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周凯伦立刻鼓掌,“好,朱老师说得好啊。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其实我觉得这里李夏选手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查图尔肯定必输无疑! “至于为什么?别问,问就是因为他是兰彻!” 姚氏集团总部,顶楼办公室内。 啪! 一个精美的酒杯被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中年人咆哮着,他指着眼前的几位老学究骂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公司每年花那么多经费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毛头小子都比不过!” 几位学者推了推眼镜,他们年近花甲,在各自领域不说是泰斗,那好歹也能做到一呼百应,现在却被人这么迎头痛骂,甚至都不敢吱声。 “这个叫李夏的能有这么厉害?你们提前知道了选题,甚至在上一场比赛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开始准备。 “这么长的时间,还比不上人家临时想的剧本?!” 也不怪中年人如此火大。 这事放哪都讲不清啊。 他们写了大半辈子的剧本,也没见过李夏这样的怪胎啊?这是人吗还? 与这边紧张的氛围相反,天盛集团的办公室里,一片祥和。 郭子衡煮着果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又甜又暖。 舒坦啊。 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好。 他看向李夏的直播间。 这轮比赛马上就要结束。 评委和观众都还没打分,但所有人都知道,胜者是谁。 实在是太明显了。 李夏的剧本从各方面都碾压了姚景瑜写的作品。 全方位无死角的吊打。 你作弊了又如何? 而且正是因为作弊了,才更加凸显出李夏的才华。 前几轮输了还能说是姚景瑜技不如人。 毕竟两人也是同龄,输了也没那么丢脸。 但这回摇了那么多人,又输了,还输得这么彻底。 岂不是证明姚氏集团的整体能力出了问题? 郭子衡越想越开心。 “小刘,一会去一趟演播厅。”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现场看一看。 当分数公布时,姚景瑜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第56章 兰彻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他? 兰彻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好笑,“他真是一点没变啊?” 法涵甩甩手,“别管他。” 拉朱抱着膀子吐槽道,“他满嘴喷粪!” 皮娅一直在想婚后生活,“太好了,你不叫兰彻达斯-钱查德。 “想想看,不然结婚后我就是皮娅-钱查德,难听!” 拉朱和法涵都跟着笑了。 “对了,你真名是什么?” 兰彻直接说道,“啊…法撒克-旺度。” 听到兰彻的真名,三人都被震惊了。 不过震惊的理由有些不同。 拉朱和法涵盯着兰彻,走到他面前,“旺度?” 皮娅则是在想着自己的名字,“皮娅-旺度?” 拉朱指着兰彻,“你是说你是那个科学家?” 法涵跟着问,“你有400项专利?” 皮娅挤开两人,“结婚后我不要改姓!” 没等兰彻解释,拉朱继续问道,“你就是查图尔要找的旺度?” 法涵插嘴道,“你就是日本人想要讨好的那个人?” 皮娅塌着脸,又强调一遍,“我不喜欢旺度。” 兰彻刚要开口,又被法涵打断,“那你是科学家还是老师?” “科学家啊,但我也教孩子们。” 拉朱确定了,“那!你就是那个法撒克-旺度!” “对啊,对啊!” “哈哈哈哈!” 法涵和拉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畅快大笑。 “喂!消音器!” “嘿!查图尔!回来!” 远处,查图尔听到两人的喊叫声,拍了拍屁股继续嘲讽。 兰彻说道,“等等,我来让他停下。” 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查图尔拿着合同,还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喜悦中。 他听见自己手机响起,随手掏了出来。 来电人,法撒克-旺度。 查图尔心中一惊,立刻换了态度,小心翼翼的接通电话,“旺度先生?真不敢相信是你!” 另一边。 兰彻看向他的背影,冲电话说道,“对不起啊,查图尔先生,我恐怕不能签署和你公司的那笔交易了。” 查图尔立刻慌了,“什…什么?为什么?先生!” 兰彻很无赖的说道,“我怎么签啊,你把我的笔都拿走了!” 四人全都笑得不行。 查图尔听见了后面的声音,但他根本没多想,伸手堵住耳朵,再次问道,“什么笔啊,先生?我没听懂。” 兰彻直接说道,“你手里的那支啊,病毒的笔!” “病毒…的笔?” 查图尔看了看手中的笔,难以置信的转身,“旺度…先生?” 法涵,拉朱和兰彻一起冲他挥了挥手,“没错,查图尔。” 查图尔放下手机,僵硬的打开手中那份合同。 署名处清晰的写着,法撒克-旺度。 拉朱学着他的话,“a是苹果,b是球。” 法涵接了一句,“s是被整!” “哈哈哈哈哈。” 查图尔很快从震惊到懵逼中回过神,赶紧讨好道,“你把我弄糊涂了,兰彻…我是说,旺度先生。” 四人看着查图尔的变脸,坏笑着点头。 “彻底把我打倒了,真不错! “我希望,我们间的私人恩怨不会影响这笔交易…” 拉朱大声喊道,“嘿!查图尔!” 他重复了一遍刚刚查图尔做的嘲讽动作,拍了拍屁股,“来啊!” 查图尔立刻道歉,“我,我刚刚只是开玩笑! “我完全服输,我就知道你会做出伟大的事情的!” 兰彻伸手点了点他,“啊哈,你在说谎!” “不不不!真不是!我发誓!兰彻100分,查图尔0分! “你赢了,我输了,你不相信我?” 查图尔转身,脱下自己的裤子,露出蓝色底裤。 拉朱和法涵被吓一跳,“啊!他要放屁了!” 查图尔挥舞着双手,“陛下!您真伟大,请接受这微薄的供奉吧!” 皮娅在兰彻耳边轻声说道,“免费建议,旺度先生,为了你的生活,快跑!” 等查图尔回身去看,兰彻几人竟然跑了! “兰彻!”他赶紧追过去,“不签字我会失业的啊!我的孩子们还小!” 湖岸边,五人追逐打闹。 …… 直播间。 “我还是喜欢查图尔桀骜不驯的样子。” “哈哈哈,我就说嘛,查图尔都能混得这么好,那兰彻不得比他更好?” “他还真是能屈能伸啊,说变脸就变脸!” “为了挣钱嘛,不寒碜。” “其实我感觉兰彻也把他当朋友的,并不打算刁难,谁让他自己那么跳。” “在这种地方生活真的好棒啊,有山有水,有朋友有爱人有事业,实名羡慕了…” 评委席。 周凯伦拍着手,畅快大笑,“哈哈哈,原来兰彻就是查图尔要找的那个顶尖科学家。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当年的假想敌竟然变成了自己真正难以望其项背的人物。 “李夏也是恶趣味啊,结尾的时候还不忘整蛊一下查图尔。” 张国利感叹道,“兰彻的人生经历真是完美符合咱们对‘邻家孩子’的全部期望。 “他热爱学习,并且身体力行,努力去改变当前的教育模式。 “相对而言,那些天价专利费更像是附带的赠品。 “他的经历更是契合他所说的那句名言:追求卓越,成功就会在不经意间追上你。 “十年前在水塔上,查图尔根本不信这些话,只当是他信口胡诌出来糊弄人的。 “但兰彻的成就证明了当年他说的那些话都是正确的。” 刘何平分析道,“兰彻真的很完美,完美到更像是存在于大众理想中的一个角色。 “他的理念,他的才华,他实现自己抱负的方式,我想绝大多数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这样一个角色,在现实中几乎不太可能存在。 “很多人会觉得,这个故事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做一场梦罢了,剧情结束,梦醒了,大家该干嘛干嘛。 “但我个人却认为,李夏是在用这种方式,让我们重新去思考‘理想与现实’。 “尽管我们过着自己都觉得像屎一样的生活,在何等残酷的现实中苟延残喘,但我们仍充满希望的相信理想主义所描绘的美好世界是一定存在的。 “毕竟,一个总说‘不可能’的人,怎么可能有希望把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变成‘可能’呢? “理想,面对的是自我追求。 “现实,面对的是外在世界。 “兰彻是寄托希望的理想化身,他充满理想,但也尊重现实。 “他只是想把这个太过现实的世界变得比理想中更为美好一点而已。 “也许多一些对生活的理想,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兰彻。” 第57章 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酒店里。 李夏缓缓写出全剧终三个字。 第四个剧本写完了。 这个剧本的内容比前几个故事都要长不少,他这几天睡觉时间都被迫缩短了。 不过说起来,将剧本完全写出来的感觉还挺好。 李夏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时硬着头皮参加比赛,也只是权宜之计。 可写完第一个剧本后,他突然发现这些故事真的可以影响到很多人。 于是他的心态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李夏参赛不再是为了夺取什么名次,而是想将心中那些出色的故事分享给大家。 正是这一单纯的想法,让他能够更加心无旁骛的还原出一个个剧本。 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最大的一匹黑马。 冠军什么的,我真没想过啊? 旁边的房间。 姚景瑜也刚好落下最后一笔。 这个剧本是他在众多人的想法之上,又结合了部分自己的理解, 天时地利人和齐聚,可以说是他目前写出来的巅峰之作。 别说是青年编剧大赛,就算是放眼全国,年度剧本的席位他也有一拼之力! 姚景瑜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 现在的他,强得可怕! 冠军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演播厅里。 李夏和姚景瑜都来到台上。 主持人撒北宁开口道,“两位选手都完成了最终的创作,那么在揭晓评分之前,我们先问问他们有什么想说的。” 他来到李夏面前,“我想问问李夏选手,现在你是什么感受,紧不紧张?” 李夏笑了笑,接过话筒,“嗯…现在感觉还好,也没那么紧张。” “那你觉得自己这次发挥得如何?有没有信心拿下冠军?” 李夏摆摆手,谦虚的说道,“在我看来,名次并不是最主要的,能够有始有终的写完一部剧本才是最重要的。 “哦对了,说到这里,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下刘何平老师。” 刘何平听到这话,好奇的问道,“李夏选手要感谢我什么?” 李夏看着他,解释道,“其实我之前就有不少想法,想把三傻这个故事写出来,但是因为和比赛主题不符,只能作罢。 “这次多亏刘老师选出【教育】主题,刚好让我有机会将它写出来。 “所以对我来说,能否夺冠并不是排在第一位的,可以让更多人看见并喜欢这个剧本,这才是我最在意的。” 听完这话,朱苏金的脸色变得异常精彩。 他现在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还好啊!当时抽选主题的时候,自己推给了刘何平。 要不这会李夏感谢的人就是他了! 这场面要让姚氏集团给看见还得了了? 那不是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抽他们姚氏的脸吗? 不管是谁的错,他都绝对落不下好。 朱苏金在这边擦汗,刘何平琢磨了一会,笑着说道,“主题是随机抽选的,大家都是公平竞争,你能写出这样的剧本,是你个人实力的体现,不必妄自菲薄。” 这是很普通的一句客套话,其他人可能没听出来,但朱苏金听出来了。 刘何平在‘随机’和‘公平’这两个词上特意加重了口音。 真是一帮老狐狸啊。 台下,郭子衡捂着嘴,差点笑出声。 李夏这话纯纯是杀人诛心啊。 还感谢刘何平选出这个主题,给了他一个机会。 到底是谁给谁机会啊。 郭子衡越想越开心,他都没发现李夏竟然还有这天然呆的一面。 果然天然呆克腹黑。 撒北宁又将话筒递给姚景瑜,“姚景瑜选手,你现在的感受如何?觉得自己是否有把握夺得此次决赛的冠军?” 对现状一无所知的姚景瑜接过话筒,看向全场,自信的说道,“对于总决赛的冠军,我势在必得!” 此话一出,全场出现了阵阵骚动。 姚景瑜只以为他们是在为自己的信心而震撼,他看了一眼李夏,“说来也巧,这次的剧本,也是我潜心多年,呕心沥血所创作的巅峰之作。 “我也要感谢刘何平老师,碰巧抽中了【教育】主题,才能让我写的这部作品,在这次大赛的舞台上展现给大家。” 撒北宁接过话筒,“好,看来姚景瑜选手非常的自信啊。两位选手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作品,那么话不多说,直接进入评委打分环节!” 这一回,评委们先给姚景瑜开始打分。 四位评委很快协商一致。 他们给出了一个与姚景瑜所写剧本相匹配的分数,九点七的综合分数。 这个分数已经超过了李夏上一轮比赛的成绩。 姚景瑜顿时心中大定。 他冲着大家挥手,鞠躬,差点就要宣布获奖感言了。 可随后,评委们给出了李夏的此轮分数。 九点七。 姚景瑜愣住了,“这…怎么分数一样,平局了?” 他难以置信,甚至都没去追究为什么李夏的分数跟他一样。 “总决赛的打分,怎么能一样?!” 这时候,刘何平站了起来。 “这个分数是我们四人经过严密的讨论,最终决定打出的分数。 “但是…” 刘何平顿了顿,“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我会在李夏的最终比分上,提高0.1分。 “所以再加上额外的分数,李夏的实际评分是,九点八分。” 姚景瑜当场傻眼。 平局就已经够离谱了。 怎么他还带额外附加分的啊? 凭什么啊? 演播厅后台。 导演吩咐着工作人员,“快快快!都拍到了吗!这可是头版头条啊! “所有人的相机都给我怼死姚景瑜!我要他脸上的每一个毫毛都能看得清!” 这么难得的画面,以后可没机会再见到了。 姚氏集团的公子出了这么大个洋相,他可是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如此失态过。 作为集团的接班人,姚景瑜的个人素质毋庸置疑。 他并不是盲目的对自己写的剧本充满信心。 而正因为他不是草包,他明白自己写的剧本有多好,他才会震惊此次失败。 评委团为什么会给李夏这么高的分数? 甚至还额外加了0.1分? 这绝对是有缘由的。 而他这个剧本是怎么来的,他心知肚明。 那岂不是意味着,李夏的真实水平,要完爆自己? 想到这里,姚景瑜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就连他看向李夏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 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当晚。 没有人知道姚景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演播厅。 他踉踉跄跄的走在街边。 落魄的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 第58章 双倍绩效,三份工资 某一处平平无奇的大楼里。 刘局坐在办公室里,整理着自己仪表。 他竟然有些紧张。 因为今天会有一个大领导过来视察。 “小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吧?到时候可别给我掉链子!” 小王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领导,检查了七八遍了,各项流程绝对没问题。” 说完,他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回来的大领导,有多大啊?” 刘局伸手朝天上指了指,“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片刻后。 院里停满了车辆。 几乎所有人都来到楼前,等待这位领导莅临。 一位老者从车里走出。 小王被吓得一瞪眼。 他知道这位领导级别会很高,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高啊。 那可是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指挥各项工作的最核心几位领导之一。 刘局连忙笑着迎上去,跟在这位老者身边,不断汇报工作。 一行人来到大会议室。 在一番场面话过后,大家进入正题。 老者坐在首席,他对局里近期的工作进度表示了肯定。 随后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近期那个青年编剧大赛的节目,在网络上很火嘛,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了解过?” 老者呵呵笑道,“这个节目还是我女儿推荐我看的,她说今年出现了一位黑马选手,写的剧本更是本本爆火,尤其是《三傻大闹宝莱坞》,她让我一定要看一看。 “我耐不住她一直劝说,就去看了看,没想到,这个剧本果然精彩。 “它以邻国的教育体系为背景,通过讲述三位大学生的故事,深入挖掘了教育的本质,强调追求个人梦想的重要性,以及对社会常规价值观的质疑。 “这位李夏选手的观点非常犀利,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当前教育体系存在的弊病。 “教育的目标应该是培养学生的创造力,实践能力和对知识的理解,而不仅仅是机械地记忆和应试。 “连一位青年都能看见并指出其中的问题,那我们这些在体系内工作的同志们,更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我们要敢于接受批评,敢于倾听民众们的意见,绝对不能闭门造车。” 他看向刘局,夸赞道,“你们开会时提到的那些整改建议,很大胆,有创意,这点很不错。 “要做实事就不能畏手畏脚,这也怕那也怕,还怎么做事情?” 刘局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领导,这些点子其实是我们一位年轻同志提出来的。” 他指着小王,“小王平时工作的时候就很机灵,他为了跟我反应这些情况,还去调研过好多次。” 小王非常意外,刘局竟然把功劳都推给自己了? 他诚惶诚恐的站起身,“不敢不敢,都是刘局领导有方。” 老者抬手道,“哎,年轻人自信一些,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思想都快跟不上时代发展了。 “你们才是未来社会的中流砥柱。” 他又看向刘局,“年轻同志有朝气有活力,这是好事。 “不过具体政策的落实,还需要你们这些老同志把把关啊。” 刘局立刻点头,“那是当然,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分内事。” 会议很快结束。 老者在众人的拥簇下上车离开。 送走了这尊大佛,刘局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大领导竟然也看了编剧大赛,还在会议上提了出来。 也幸好,他那会听从了小王的建议,开始尝试一些新的改革方案。 要不然今天是被表扬还是被敲打可就说不准了。 “刘局,”小王凑了过来,“谢谢您啊。” 刘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什么,方案是你提的,会议是你主持的。 “有我给你兜底,你放开手去干就是了。” 小王顿时又兴奋了,“是,领导!” 姚氏集团。 朱苏金来到姚景瑜的办公室。 昨天的打击好像有些大,姚景瑜仍然呆呆的坐在桌后,没有反应。 “咳咳。” 听见声音,姚景瑜抬头,眼神有些涣散,“啊,是朱老师来了,快请坐。” 朱苏金想了想,尝试着安慰他,“景瑜啊,比赛的事情别太往心里去,都已经结束了,咱们还是得向前看,公司毕竟还要继续运转。” 姚景瑜叹了口气,“唉,我昨晚看了他写的那个剧本,确实好啊。”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痛苦,“我就是不理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天才不成?” 朱苏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那人家就是比你写的好,怎么办呢? 姚景瑜又叹了口气,他起身来到朱苏金面前,“朱老师,这次比赛输确实是因为李夏太厉害了,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朱苏金眼睛一亮。 姚景瑜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是您的酬劳,这几轮比赛多亏了您的帮助,不然我可能输得更惨。” 朱苏金接过卡片,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但姚景瑜这么伤心他又不好笑得太夸张。 “剧本这个东西,是很靠灵感的,也许李夏只是恰巧灵光乍现,他总不可能写得每一部都是好剧本吧。” 姚景瑜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的心理还是太脆弱了,还得再次感谢朱老师开导我。” “哎,哪里哪里。” 某一处咖啡馆。 捂得严严实实的朱苏金在咖啡师的带领下,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工作间。 郭子衡的助理小刘正在等他。 “朱老师,请坐。” 朱苏金摘掉口罩,“我这轮比赛可都是按照你们要求做的。” 小刘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朱老师放心,您的工作我们郭总非常认可。” 他也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这是您应得的,之后如果有其他的需求,我们会再跟您联系,在这之前,您就保持现在的状态就行。” 朱苏金美滋滋的接过银行卡。 “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按照你们吩咐的来。” 离开咖啡馆后,他来到一处自动取款机。 插入银行卡,查看余额。 个十百千万…七位数! 换另一张。 又是七位数! 朱苏金小心翼翼的收好两张卡。 舒坦了啊。 双倍绩效终于到手了! 也不枉他费心费力了这么久。 当个黑子他容易嘛! 这时候,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评委工资到账了。 还是七位数! 打一份工,赚三份工资。 朱苏金笑得合不拢嘴,这好事上哪找去? 第59章 新一轮的比赛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什么?这次的选题被姚景瑜动手脚了?” 李夏听郭子衡说完事情的发展经过,异常诧异。 “那这么说,我能夺冠,要感谢的不是刘何平老师,而是姚景瑜?” 郭子衡笑得不行,“你啊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昨天姚景瑜人都傻了,现在肯定还没缓过来。” 李夏干笑两声,“我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那个故事在我脑海里想了很久,这回刚好写出来。” “哎,说到这个剧本,我不得不佩服,你怎么对他们国家的情况了解的那么清楚?” 李夏眼神闪烁,他哪回答得了这个问题,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呃…我就是在网上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然后加上我自己的想象…就这么写出来了。” 郭子衡倒是没有怀疑,毕竟天才的世界不是那么好理解的。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现在你可是大红人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消息。” 李夏想了想,他记得演播厅那会有不少外国人,“过一阵是不是要开始新一轮的比赛?多个国家同步一起?” “对,节目组那边已经差不多谈妥了。先进行几轮预选赛,然后决出各自赛区的八强,模式和这次比赛一样的。” 郭子衡摸着下巴,“不过好像也有可能会举行全球的国际比赛,把各个赛区的冠军凑到一起,再进行比拼。” 李夏当即做出决定,“那我可以参加这一轮的比赛吗?” “啊?”郭子衡有些意外,“你还打算参加?” 李夏点点头。 “那你可要想好了,你现在可是冠军,头上顶着耀眼的光环,这个时候你随便做点什么都能赚到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可如果你再次参加比赛,如果发挥不好,哪怕是拿了亚军,这些滤镜也会瞬间消失。” 李夏没有犹豫,再次点头。 郭子衡是真服气了,这么多年来他见过无数种人,可没有一个能像眼前的年轻人一样,面对泼天的富贵竟然纹丝不动。 这才是真正的赤子之心啊。 他是多么得热爱剧本,热爱创作! “好!”郭子衡起身,拍了拍李夏的肩膀,“这件事我去跟节目组谈,你已经是冠军,就不用参加预选赛了,到时候直接将八强的名额让出一个给你。”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小刘在门外提醒,“郭董,媒体来了。” 郭子衡冲李夏说道,“见见媒体吧,昨天我帮你拦了下来,但总不见面也不行。不用紧张,随便说说就好。” 旁边的会议室里。 一众记者将李夏围住,摄影机,照相机都快怼到他脸上了。 “李夏选手,请问你获得了此次冠军有什么想法?” “请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会加入天盛集团吗?” “请问…” 李夏赶紧抬手示意,“好了好了,一个个来! “接下来的打算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参加下一轮国内赛区的青年编剧大赛。” 此话一出,记者们更激动了。 “李夏选手!请问你为什么打算继续参赛?” “是什么支撑着你走到现在?是梦想吗!一定是梦想吧!” “李夏选手…” 一旁的助理小刘赶紧帮李夏解围,“大家别抢!一个一个问!” 忙活了好一阵,李夏才得以解脱。 当天,围脖上一篇文章瞬间冲上榜一。 《真正的赤子之心,我们需要这样的青年!》 文章中对李夏大夸特夸,男生看了沉默,女生看了流泪! 而除了吃瓜群众外,那些报名的参赛选手才是最震惊的。 什么?上一届的卫冕冠军要参加这次比赛? 那我们拿头去争啊? 顿时一些人打消了参赛的想法。 可有些人反而更激动了。 什么?只要成功晋级八强,就能和卫冕冠军见面了? 李夏经过这一轮的比赛,可着实是积累了不少的粉丝。 这种和偶像同台竞技的机会太难得了啊。 于是他们纷纷去报名。 但这些,都已经和李夏无关了。 时光荏苒,一晃数月已过。 全国青年编剧创新大赛,国内区的八强已经选了出来。 正式比赛前一天。 演播厅里。 四位评委已经就绪。 周凯伦笑呵呵的说,“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大家,我还真有点想念。” 张国利应和道,“可不是吗,数月前经历的一场场比赛,仿佛就在昨日啊!” 朱苏金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李夏也参加了这届比赛,对于其他选手来说,不知道是福是祸呀。” 刘何平鼓励道,“我们非常期待李夏选手的发挥,同时,我们也希望其他选手可以在李夏的高压下,能够超常发挥。” 最后,主持人撒北宁接过话筒,“那我们话不多说,直接开始这一轮比赛的主题抽选!” 主题的抽取方式不变,仍然是工作人员捧着一个纸箱,递给几位评委。 节目组有考虑过更换一个方式,但最后还是认为让评委手动抽取纸条,缓缓宣布的画面更有冲击力一些,于是保留了这个方式。 周凯伦伸手,从箱子里摸出一张字条。 在聚光灯下,他将字条打开,展示给摄像头和观众。 【友谊】 酒店内。 八位选手都在各自房间内看着直播。 让人意外的是,除了李夏,还有一个老熟人。 姚景瑜也来了。 但他可不是保送进来的,而是从预选赛一步步杀进来的。 李夏最开始还有些担心,生怕这人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但姚景瑜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不再那么趾高气扬,之前浑身散发的那种贵公子的气质竟然不见了。 两人见面后,姚景瑜也没有大吵大闹,反而非常认真的冲着李夏说道,“上次比赛我输给你,是我技不如人,所以这次,我会拼尽全力超过你!” 也不等李夏开口,他就离开了。 李夏摇摇头,姚景瑜的确很厉害,但可惜,我不是剧本的生产者,我只是剧本的搬运工啊! 至于这次的主题,李夏已经考虑好了。 写【友谊】的话,就写《触不可及》好了! 第1章 触不可及 大赛第一天。 李夏在直播间的镜头注视下,写出本次剧本的名字。 《触不可及》 直播间里,慕名前来观看的弹幕数不胜数。 “终于要开始了么!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就是啊,这几个月都不知道看什么,看啥都没意思,终于熬过来啦!” “好期待这次的剧本!” “写友谊,名字却叫触不可及?嗯…怎么感觉有些矛盾。” “你懂什么,这才叫意境!你得品,得细品!” …… 深夜,街头。 一辆玛莎拉蒂在车流中穿梭。 驾驶位是一位黑人小伙。 一名白人中年男子靠在副驾,打量着窗外的风景。 前方红灯,直行道上停满了车辆。 玛莎拉蒂缓缓减速,在后面排队。 黑人小伙有些不耐烦,手指在方向盘上不停敲打。 随即,他一把打满方向盘,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 玛莎拉蒂从旁边车道窜出,直奔路口。 恰好在它到达路口的时刻,绿灯了。 黑人小伙没有减速,反而猛踩油门。 跑车的优越性能在这一刻得到了展现。 左闪右躲,不停超车,越开越快,肆无忌惮的在闹市中穿行。 如此嚣张的行为,很快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警笛声从车后传来。 黑人小伙瞄了一眼后视镜,脸上看不出任何慌乱,“警察来了。” 他冲着身旁人说道,“菲利普,赌100欧我能甩掉他们。” 菲利普的脸上也毫无波澜,他就那么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菲利普?” “跟你赌。” 得到回答,黑人小伙立刻干劲满满,“来吧!” 隧道里。 玛莎拉蒂全速前进,左右变道,一连超过数十辆汽车。 警车的性能再好,哪比得过这种跑车。 很快,警笛声就听不见了。 跑车穿过隧道,从高速通道上下来。 “你技术不错啊。” 菲利普转头夸了一句。 黑人小伙畅快的笑着,一口白牙非常醒目。 可就在他刚到出口的时候,一辆警车从旁窜出,堵住了他的去路。 黑人小伙张大嘴巴,“糟了!” 他立刻准备倒车,可后方的警车也到了。 两边警车将跑车困在了原地。 黑人小伙的脸色有些难看。 菲利普还有心情开个玩笑,“这算甩掉他们了吗?” …… 直播间。 “上来就是这种警匪追逐?好看,爱看!” “不是,哪来的匪,别乱说!主题可是友谊!” “可是正常人谁会半夜开跑车发疯啊?而且你看他们,被警察追了怎么一点不慌还很兴奋?” “额…说的也是…” “然后主角被抓,全剧终!” 评委席。 张国利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大家出门的时候可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不胡乱占用其他车道,不要在道路上追逐竞速,还有甩掉警察这个行为,在国内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家可不要学习这些违法行为!” 周凯伦试着分析这段剧情,“从主题上看,这里出场的两人应该就是主角了。 “从地点上看,这里应该是在高卢。 “刚好是一名黑人一名白人,两人显然也早就认识,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平静,还能拿这事打赌。” 朱苏金敲了敲桌子,“这两人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这么胡闹啊。 “这不是拿他们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说句不好听的,那万一出车祸呢?撞了蹭了摔了,里面的人怎么办? “随便碰一下都得重伤,就算不死那万一高位截瘫了呢?后半辈子怎么过? “吃喝拉撒都要靠别人照顾?” 张国利接着说道,“眼下俩人被警察拦住,看看他们如何解决吧。 “据我所知,在高卢这个国家,对于超速的惩罚还是很严厉的。 “超速五十公里以上,甚至要面临牢狱之灾。 “咱们的主角,总不能刚一出场就去蹲监狱了吧?” …… “从车里出来!双手放在引擎上!” 警察们持枪对准两人。 “出来!” 黑人小伙倒还冷静,“赌200欧,他们会给我们开路。” 菲利普也很平静,“你又要输了。” “赌200欧!” “跟你赌。” 外面警察大声喊话,“让我看到你的双手!” 黑人小伙高举双手下车,“我要解释一下!” “闭嘴!把手放到引擎上!” “等等…” 领头的警察显然懒得跟他废话,上前直接将人按了下去。 其他警察来到副驾,用枪口对着里面,“我说了给我下来!” 黑人小伙立刻说道,“他不能动!” 警察愣了一下。 “他连车门都打不开!” 按住他的警察也感觉不对劲,“你在说什么呢?” 黑人小伙大声说道,“看看那个标签!后备箱里还有轮椅!你们去看看!” 领头警察给同伴示意,“去看看。” 后备箱里,果然有一副轮椅。 “怎么样?!”黑人小伙瞬间有底气了,他挣脱束缚,理直气壮地冲旁边警察喊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开这么快?” 领头警察逐渐有一些心虚。 “我是为了送他去医院!他犯病了!情况非常紧急!!” 另一名警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副驾上,菲利普紧皱眉头,身体不断抽搐,大声喘气。 黑人小伙还在输出,“他自己动不了!我是他的看护!” 警察看到菲利普的样子已经相信了,他的表情反而出现一丝慌乱! 他赶紧跟队长说道,“他有点麻烦。” 领头的警察几步来到车门旁。 菲利普此时的状态看起来更加严重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口水从嘴角流出,甚至在胡子上都打起了泡沫。 抽搐症状也不断加剧,身子抖得像筛糠。 警察彻底慌了,“我们要怎么办?” 黑人小伙反而不急了,“你说呢?好好想,不着急! “然后给她十三岁的女儿打电话,就说你们害死了她爸爸! “再过五分钟他就完蛋了!就死定了! “你们慢慢想吧!” 警察有些不知所措。 菲利普的症状再次加剧。 他开始剧烈咳嗽,脸色越来越差。 “继续!不着急!让他继续抽气!” 领头警察遭不住了,他一挥手,“好了,快走吧!” 黑人小伙甩了甩衣服,坐进汽车。 他刚打着火,那警察又回来了。 “你们要去哪儿?” “急诊。” “我…我们给你们开路,这样更安全些。” 没等他答复,警察冲同伴们挥挥手,“我们来开路,快!” …… 直播间。 “卧槽!还能这么玩的?” “怪不得敢赌两百,果然有底气!” “警察都被他说懵了,哈哈哈。” “卧槽笑死我了,人生大戏:得寸进尺!” “小黑:我是护工,接下来,我要开始说谎了!” “怪不得是友谊啊!这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这小黑也太胆大了吧,这都敢上?” “只要你够自信!怀疑自我的人就是对面!” “关键不在菲利普吗,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评委席。 四人又是看得大眼瞪小眼。 周凯伦拍着桌子大笑,“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李夏啊,又是这种熟悉的情节! “明明是自己一时兴起,非要超车体验刺激,结果却把罪名按在别人头上! “那警察心里肯定在嘀咕,今天是不是出门不顺,怎么什么事都能碰上。” 张国利笑着说道,“警察肯定是要犯嘀咕,要是真因为他们的阻拦导致病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死亡,舆论的口诛笔伐会淹没他们。 “可谁能想到他们是装的呢? “菲利普竟然还真的是一位残疾人。 “不得不说两人的反应都太快了。 “黑人在下车前就想好要怎么做了,利用送医欺骗警察。 “而菲利普的配合更加完美,他立刻装作犯病的样子,证实了同伴的说辞。 “两人这绝对是惯犯啊。 “如此默契的行为,不得不说,如果没有深厚的友谊作为羁绊,还真的做不到。 “李夏开篇通过这样一个故事,直接点明了主题。 “看来我们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上一届的冠军,发挥水平仍然出色稳定!” 第2章 给瞎子照明,给聋子助听 汽车内。 黑人小伙给菲利普擦拭下巴,“没事了,他们走了。” 他越擦越嫌弃,“真恶心啊,菲利普! “你是怎么弄出来的?恶心死了。” 但话这么说,手上动作倒是没停。 菲利普回怼他,“你该考虑考个驾照了。” 小黑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说得对,但现在‘我们给你们开路,这样更安全些’。价值200欧的开路啊!” “我可没说赌这么多。” “哈哈哈哈。” 车内的氛围异常融洽。 “现在我们换个心情。” 小黑点开音响,播放音乐,口中还不停念叨着,“我们给你们开路,那样更安全,哈哈。” 菲利普忍不住说,“行了,多亏了我才没事的。” 这一说小黑更来劲了,“菲利普,警车开路,这样更安全!” 于是… 道路上,一前一后两辆警车,护送着玛莎拉蒂前行。 而车内,两人听着音乐,跟随节奏摇摆点头,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他们就这样一路开到医院门前。 “警察来了。” 菲利普提醒一句。 两人光速变脸,上一秒还欢声笑语,下一秒立刻病入膏肓。 小黑降下车窗,警察冲他说道,“担架马上就来,你们没问题吧?” 菲利普急促的呼吸声让警察越发担心。 小黑没有多说,沉着脸点点头,“没问题。” “保重。” 警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说完话直接开溜,都不等医生出来,生怕惹上麻烦,一脚油门就跑了。 “再见。” 小黑将车窗升起。 “噗…”他忍不住笑出声,给自己点了根烟。 香烟点燃后,小黑将它放到菲利普的嘴边,让他吸了几口。 菲利普问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交给我吧。” 玛莎拉蒂再次点火启动,扬长而去。 医院急诊,几位医生推着担架匆匆跑了出来。 可门口哪还有人影。 …… 直播间。 “他们俩关系真好啊,菲利普从头到尾心态都很稳定,还在开玩笑。” “哇,警车开道,他们在车里还嗨起来了。” “警察看了眼后视镜:快开!他们两个人都犯病开始点头了!” “哈哈哈,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想甩掉这个麻烦。” “真是生怕跑慢了菲利普挂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原来真正的触不可及,是对医生说的啊。 “病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开车跑了。 “不过小黑说自己有安排,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 张国利一边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一边分析着,“小黑帮忙擦拭的动作,还有他递烟的动作,那叫一个熟稔。 “很明显,他确实曾经照顾过菲利普,甚至对菲利普的喜好也了如指掌。 “所以说他的确是一名护工?他刚刚没有对警察说谎? “但这又说不通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工,究竟是如何与他老板建立起如此亲密的关系? “这么作妖老板都不说他,反而跟着一起胡闹? “菲利普从头到尾都异常淡定,还有心情开玩笑和拌嘴。 “这位老板又经历了什么? “李夏给我们的信息太少了,不太好猜啊。 “但不管怎么说,倒是勾起我的兴趣了。” …… 高卢市区,一处私人宅邸。 豪宅内弹奏着肖邦降b小调夜曲。 会客厅外的走廊上,八九名面试者坐在长凳上等候。 他们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或看着报纸,或发呆愣神,或交头接耳。 除了一个人。 他穿着有些脏的白色运动鞋,廉价牛仔裤,上身则是卫衣,套着一件夹克。 如此休闲的穿搭与众人,与这个豪宅都格格不入。 更别说,他是唯一一个坐在这里的黑人男性。 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局促,只能不停的打量着周围事物。 小黑盯着面前柜子,那上面放着一排花纹精美,大小各异的彩蛋,看着就很贵。 会客厅内。 女助理坐在桌前,询问着前来面试的候选人。 菲利普则在她身后,坐在轮椅上,冷眼旁观。 “有自我推荐吗?” 面对同样的问题,不同的候选人回答的都大同小异。 第一位候选者,“有,我有文凭,家庭护理预科文凭。” 第二位候选者,“我在拜尔学院接受过培训,2001年…” 第三位候选者,“我在学校学的是社会工作,然后又学了社会和家庭经济学课程。” 第四位候选者,“其实,我,我…我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工作长。” 女助理问出第二个问题,“你申请这份工作的最主要动机是什么?” 第一位候选者不好意思的笑了,“钱。” 第二位候选者看了一眼菲利普,“出于博爱,我非常具有博爱精神。” 第三位候选者斟酌着说道,“我觉得是帮助别人,是这样吗,我这么说对吗?” 第四位候选者想了想,“周围的氛围。” 为了解释各自的动机,他们给出的理由也是千篇一律。 第二位候选者,“我喜欢弱势群体。” 第三位候选者,“我小的时候,帮助行动不便的人实现独立生活,我是说从心理层面…” 第一位候选者,“还有运动,你得运动来适应生活,这些人什么都做不了” 第四位候选者,“我的第一个服务对象…” 第二位候选者,“是杜波-莫雷蒂女士。” 第一位候选者,“她是一位非常老的夫人,真的…很老。” 第二位候选者,“我把她照顾到了最后。” 第一位候选者,“在老年病房里还是有很多开心时刻的,比如万圣节。” 第四位候选者,“我在跟政府部门打交道方面也很在行。” 第一位候选者,“比如房屋补助。” 他看了看四周金碧辉煌的装修,“我不知道,或许…你们需不需要申请。” 菲利普忍不住跟女助理说道,“确认一下吧,玛格丽娜,看看需不需要申请。” 女助理憋着笑,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 …… 直播间。 “小黑这严肃的神情像极了考试后老师发卷子的我…” “原来他从一出场就这么与众不同!” “柜子上放的这个是法贝热彩蛋吧,很值钱的。” “这帮候选人怎么感觉,都在精准踩雷?” “救命,对一个坐轮椅的人说你要多运动。” “然后对一个大富豪说你要不要申请房屋补助,我真的绷不住了。” “给菲利普都整笑了,我感觉人家应该不需要。” 评委席。 周凯伦反应过来,“刚刚那段应该是采用了倒序的方式,李夏是想给我们留一个悬念。 “现在面试这段,就是小黑和菲利普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 “真想不到啊,小黑看上去一副穷酸落魄像,而菲利普是个坐拥万贯家产的大富豪,这样家境悬殊的两人竟然能处成朋友? “他们接触的教育,接触的社会人群全都不同。 “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走在大街上都碰不见面的那种。 “这到底是怎么变成好朋友的?” 张国利说道,“菲利普是个残疾人,现在看来,他的残疾应该非常严重。 “所以需要招一个全天候的护理来照顾他。 “不过这些应聘者的素质么… “就连我这个画外人,都感觉有些不舒服啊。 “从小的时候,我的家长就教过我,看见身体有残缺的人不要指指点点,大喊大叫,这是对人家的冒犯。 “可这些候选人呢,口口声声说照顾,可话里话外都在强调菲利普是个残疾。 “我虽然没体验过被护理的感觉,但任谁也不会喜欢有个人在旁边,24小时不间断的提醒自己有哪些缺点吧? “我残疾已经够难受了,还要你时刻提醒吗? “尤其是最后说话的这个人,完全没过脑子。 “非要彰显卖弄自己那点东西,给一个富豪申请房屋补助。 “这和给瞎子提供照明,给聋子提供助听器,给瘸子提供自行车有什么区别?” 第3章 面试牛逼症的小黑 会客厅外。 小黑站在放着彩蛋的柜子旁边,四处打量,略显烦躁。 房门打开,女管家走出来叫下一个面试者,“伊万-兰帕德。” “在。” 一名男子起身过来。 “我受够了!” 小黑直接抢在那人前面闯了进去,“我不想等了。” 女管家没想到会有人直接插队,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走进屋内了。 房间内。 小黑手里拿着一个单子,径直走向桌旁,将单子拍在桌上。 女助理打了个招呼,“你好?” 小黑没有坐下,“我只需要一个签字。” 女助理有些懵,她瞄了一眼那张纸,还是说道,“请坐。” 女管家看见一切正常,没有打扰几人,她离开房间,带上房门。 小黑仍旧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局促的踮着脚。 他咽了下口水,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没有说话。 “额…”女助理回头看了眼菲利普,再次开口,“有什么推荐吗?” 小黑点点头,“有很多推荐。” “好,”女助理抬手示意,“请讲?” “库尔邦乐队,地风火乐队。不错的推荐吧?” 女助理再次回头看了眼菲利普,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菲利普开口了,“没听说过,请坐。” 小黑还是没坐,“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音乐啊。” “我并非不了解音乐,虽然我不知道库鲁…” “不是,”小黑打断了他,“是库尔邦。” 谈到音乐后小黑明显变自信了。 菲利普反问道,“那你呢,你知道肖邦,舒伯特或者柏辽兹吗?” “我知道柏辽兹吗?”小黑感觉自己被人小看了,“你绝对没我了解柏辽兹。” 菲利普有些惊讶,他明显不信,“我可是个专家。” “是吗?”小黑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菲利普,“那你认识那儿的谁,在哪栋楼?” 菲利普皱眉,“什么意思?” 他随即又笑道,“在柏辽兹成为住宅区之前,它是一个19世纪著名作词作曲家和乐评人的名字。” 女助理也在压着嘴角的笑意。 显然是在想眼前的黑人什么都不懂,还装作很明白的样子。 小黑笑着摇摇头,“胡说!” 菲利普又愣了。 “我知道柏辽兹是谁,看来你也不了解幽默啊,两者都一窍不通。” 女助理不笑了。 菲利普被噎得说不出话。 …… 直播间。 “跟小黑学习每天一个面试小技巧!” “难绷,女助理应该问的是有没有什么知名机构推荐他过来的。” “他真的是面试牛逼症啊!羡慕了。” “小黑是第一个跟老板说话的。” “也是第一个敢跟老板拌嘴的。” “女助理:要不我走?”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咱们的主角果然一出场就与众不同啊。 “在其他候选人枯燥乏味的陈述中,他凭借自己独有的幽默感瞬间脱颖而出。 “不得不说,都是同行衬托的好啊。 “看得出来,小黑来这应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岗位,所以他在面对提问的时候没有任何压力,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都有点分不清,他是真不清楚女助理在问什么,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张国利说道,“小黑在刚进屋子那会,还有些不太适应这个环境。 “他没有坐下面试,是在表明自己只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大家配合一下早点结束。 “有意思的是,面对女助理的提问,他给出的是音乐推荐。 “他是通过这种方式再次表明,我就不是来面试的。 “小黑就算不知道这个岗位是招什么的,他也绝对知道不是招一个音乐推荐官的。 “而菲利普恰好就被勾起了兴趣,所以他才又说一遍‘请坐’。 “但是小黑仍然没有坐下。 “随后两人聊起了音乐,在这个话题上,小黑自信了许多。 “菲利普反问的那句,你知道柏辽兹吗?很明显,这是他觉得小黑只知道低俗音乐,不可能懂这些‘高雅’的音乐。 “这让小黑感觉自己被人看轻,他立刻反唇相讥,自己不光知道,还非常理解。 “然后他抛出一个陷阱,他要故意让菲利普以为,自己是在不懂装懂。 “所以才有了那句你认识那里的谁,几栋楼。 “菲利普果然上当,他解释的话语里,就不可避免的带着一些轻视。 “而小黑选择坐下的时机,恰好是菲利普踩进他陷阱的时候。 “因为胜局已定。 “从这点上又能看出来,小黑的脑子很灵活,这么快就能想到一个幽默的方法,硬生生让菲利普吃了个瘪。 “你说我不懂音乐,我就说你又不懂音乐又不懂幽默。” …… 菲利普立刻换了个话题,“你需要什么签字?” 小黑将单子展开,“就写上,我申请了这份工作,虽然我的能力足够,但不适合这份工作之类的话。 “我需要被拒绝三次才能拿到救助金。” 菲利普看着他,“我明白了,为了救助金,还有其他吸引你的点吗?” “有,很多。” 小黑冲着女助理笑道,“这儿就有一个,非常吸引我。” 女助理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她呆呆的看着对方。 小黑随即冲她眨了眨眼。 菲利普被逗笑了。 “好了,来到这里我很开心,你们打算怎么办?”小黑站起身准备离开,“签还是不签啊?” “我现在签不了。” 小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菲利普重复一遍,“为什么?” 他用下巴控制操纵杆,驱使电动轮椅来到小黑面前。 小黑明白了,他点点头,“这就有点麻烦了,我要赶不上交材料了。” 菲利普盯着他,“对你来说确实有点麻烦。” “这位有吸引力的小姐不能代签吗?” “不不不,玛格丽娜没权利签。” 女助理诧异的转头看向老板。 小黑撇撇头,“那就太遗憾了,我还想让她写上电话号码呢。” 菲利普再次开口,“明天过来吧,九点。我也想让你早点申请救助金,我就不送你了。” “哦不不,不用起来了,”小黑又改口道,“我是说…坐着吧。” 他冲两人挥挥手,“我明天再来。” …… 直播间。 “《能力足够》” “小黑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这么自来熟。” “竟然还调戏女助理,哈哈哈。” “菲利普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我感觉女助理这里是有权签字的,所以她才会诧异。” “应该是拒绝可以签,同意的话要老板签。” 评委席。 周凯伦恍然,“小黑果然不是为了工作来的,他是想要救助金,被迫过来走流程的。” 张国利问了一嘴,“你们有没有发现小黑和其他应聘者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周凯伦想了想,“他说话的态度非常自然随意?甚至敢和老板开玩笑?” 张国利摇了摇头,“不止这些,我认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没有把菲利普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残疾人。 “在所有候选人都在讨论如何能把菲利普照顾好,我曾经照顾过多少人之类的话,只有小黑是在用和正常人沟通的态度和菲利普交流。 “甚至小黑还能跟他开个玩笑,让菲利普都哑口无言。 “这绝对是其他护工根本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情。 “同理,我们反过来来看,小黑是想寻求社会救助金,他根本没打算找工作,或者他可能根本找不到工作。 “面对菲利普这样的大富豪,他的心理一定是自卑的,因为这样的人肯定看不起他。 “但菲利普没有。 “面对小黑近乎挑衅似的面试,菲利普仍然让他坐下慢慢谈。 “言语之间也没有冷嘲热讽。 “他们双方都给到了彼此足够的尊重。 “菲利普没有被当成残疾人一样怜悯,小黑也没有被当成社会垃圾一样嫌弃。 “这才是两人能够达成合作的最基本前提。” 第4章 夜尽天明 从豪宅离开后,小黑听着音乐,独自回到居住的社区。 他在街头和自己的三五好友一一打着招呼。 随后,他回到自己家中。 客厅里,四五个孩子正围着餐桌打闹,小黑看向其他房间,“米娜,她在吗?” “没有,她晚上才回来。” 狭小的浴室里。 小黑蜷缩在一米长的浴盆中洗澡,旁边就是洗手池,两个孩子正在刷牙。 “不不不,把水龙头关上!不然我这就没水了。” 两个小孩笑着,不管不顾,继续开着水龙头。 小黑往外拽着他们,“出去,出去!我在洗澡呢!” 一名孩子冲他喊道,“别管我!” 小黑的话一点用没有,而且另外几名孩子也过来洗手池这边用水。 “米娜!” 小黑喊人帮忙,他干脆也不洗了,系上浴巾把孩子们都赶了出去。 好一顿鸡飞狗跳。 洗完澡,他还要帮忙将孩子们赶到餐桌旁老实吃饭。 窗边,小黑看见自己弟弟从一辆轿车中出来,往家走来。 弟弟推门进屋,他问道,“你去哪里了?” “学校。” 弟弟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回到屋子里,拎着个背包又出门。 “你又要去哪?” “学马术课。” 这明显是在撒谎。 夜晚。 小黑抽着烟坐在窗边。 母亲下班回来了。 他赶紧扔掉烟头,藏好打火机。 母亲放下手中的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收拾起屋子。 小黑从兜里掏出一颗彩蛋,放在桌子上,“给你的。” 母亲沉着脸问道,“你之前去哪了?” “我去度假了。” “度假?” 母亲根本不信,“大家都知道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整整六个月没看见你,什么消息都没有! “现在拿个哄人的蛋就出现了,它能交房租吗? “消失了这么久说回来就回来,你把这儿当旅馆了吗?” 小黑看向窗外,没有跟母亲吵架。 “我跟你说话呢,看着我!蠢货!” 小黑委屈道,“都没办法跟你好好说话!” “你想好好说话?” 母亲坐到小黑面前,“说吧,我听着呢。” 小黑又扭头看向窗外。 “你知道吗德里斯,我一直在为你祈祷,但上帝宽恕了我,我还有其他孩子,我还能盼着他们成才。 “我不想再看见你回来了,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听明白了吗?” 小黑看着母亲,没有说话。 “走!赶紧走!” 小黑推门而出,什么都没拿。 但他走后,母亲却坐在桌边哭了出来。 …… 直播间。 “这小黑家里人可真多啊,这么一窝子。” “洗澡抢水这个我可太熟了,每次淋浴的时候不能有人冲马桶…” “卧槽,这金蛋不是菲利普家的,他给顺走了?” “我说他怎么总在那橱柜前面晃悠呢,好好好。” “不过小黑还是很在意自己母亲的啊。” “母亲也在意他,可家里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再添一双筷子了。” 评委席。 周凯伦分析道,“这里是在交待小黑的家庭背景。 “从他和母亲的对话中能得到很多信息。 “他家很小,洗澡的时候都不得不蜷缩在里面,还会被抢占水管。 “而且这么小的地方,还是租来的。 “同时家里的孩子一大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生活,可想而知有多拮据。” 张国利琢磨了一下,说道,“小黑拿的这个彩蛋是从菲利普家里偷的。 “再结合他消失六个月和需要社会补助金的事情,基本可以猜测出来,他是被羁押了。 “现在刚放出来,没有工作,没有住所。 “而且他的性格和他弟弟一样,两人简直就是同一个模板出来的。 “弟弟在外面和人鬼混,被他发现,说了也不听。 “他自己也在外面跟人混,母亲说了也不听。 “所以他就是有犯罪前科的社会闲散人士,外加一个贫穷的家庭。 “小黑的真实情况比咱们最初预想的还要差啊。” …… 夜晚。 小黑坐在街头,和自己的一帮朋友聚在一起。 大家聊着天,吃着同一份快餐。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留在街头闲聊的人也越来越少。 刚开始有七八人,现在只有三四人。 可小黑没有地方能去。 他只能这样硬捱到天亮。 朋友基本都散去了。 就剩下他和另外一人。 天蒙蒙亮。 地上散落着四五罐啤酒。 “我要走了。” 他和朋友碰了碰拳头,独自离开。 这个时间,路灯都还没有熄灭。 小黑坐着第一班公车,前往市里。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雾蒙蒙的风景在自己眼前飞速倒退。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可以假寐一会。 小黑走出地铁,穿过地下通道,来到闹市街上。 天色已经大亮。 旁边的交通灯,恰好变成绿灯。 他如约来到菲利普的住宅门前。 两扇黄铜色的大门无声的诉说着这里主人的地位和财富。 小黑按了按门铃。 话筒里传来声音,“喂?” “我来取我的文件。” 女管家的声音响起,“我正在等你呢。” 大门打开。 女管家领着小黑来到会客厅,她冲着女助理说道,“告诉菲利普他到了。” “好。” 小黑还不忘对女助理露出一个微笑。 玛格丽娜不知如何应对,干脆没有回应,低头整理桌面文件。 房间的偏门,园丁拎着篮子进来。 女管家走过去搭话,“怎么样?” “没有甜菜根,不过小萝卜快好了。” “很好。” 女管家继续往房间深处走去,她回头嘱咐小黑一句,“跟我来。” 两人穿过一间又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 “提前跟你说一声,他昨晚过得不太好。”女管家看了他一眼,“显然你也一样。” 小黑没有接话,到处打量着房间。 “每天早上七点开始护理工作,他每天早上需要两到三个小时的晨间护理。” 女管家一边带他走一边解释,“很多应聘者只能坚持一周,我们见过太多了。” 小黑忍不住了,他拦住女管家说道,“我喜欢这儿的装修,音乐什么的,但我不是来看房的,我有其他事。” 女管家安慰了一句,“我被告示带你转一圈,反正也快结束了。” …… 直播间。 “他就这样在外面熬了一夜?” “唉,但说实话,男主现在的确有些问题啊,自己成年了不工作还要找救助金?” “他这不才出来吗,找工作也得有个过程啊。” “这菲利普不会就这么看上他了吧?”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戏剧性。” “想找工作的都被刷了,没想找工作的反而被录取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黑现在连个可以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街头过夜。 “他的境遇已经不能再差了。 “有坐过长途硬座的朋友应该深有体会,一宿不能睡觉是种什么样的折磨。 “它和你工作学习或者打游戏通宵还不一样。 “你没有事情可以做,只能硬待着。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越来越无聊,越来越困,越来越累。 “最要命的是你还根本睡不着。 “每当你想要打盹的时候,那冷风就一阵阵吹过来,冻得你直哆嗦。 “要不就是长时间同一个姿势导致胳膊腿又酸又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 “无聊比忙碌还要可怕。” 张国利说道,“小黑的贫穷境遇和菲利普的富裕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对比。 “也许只有这种强烈的冲突才有让两人产生交集的可能。 “女管家带着小黑参观住宅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要是真的拒绝了,只要把单子递给他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小黑本人倒是还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他可能一时间难以相信这种好事能落在他身上。 “而且李夏选手早就给过我们一些细节上的暗示。 “比如小黑从家附近出发时,天还没亮,一切都是暗淡的。 “等走出地下通道,天色大亮,旁边的交通灯都变成了绿灯。 “这无疑是在表明他正在向更好的新生活前进。 “也许小黑和菲利普的相遇充满了偶然,但是两人会各自点亮彼此的生活,相互救赎。” 第5章 激将法虽然老套,但好用啊 女管家自顾自推开另一扇房门,“你会有一个婴儿监控器来跟他交流,跟对讲机差不多。” 小黑很无奈,他不想参观,但他又有求于人。 楼道里,菲利普的女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两人谁都没搭理对方。 女管家带他参观的是一间卧室。 和其他房间的装修一样,这里也异常豪华。 “根据合同规定,你有自己的房间。厕所在这儿,还有独立浴室。” 小黑的心思没在这,他打量着房间内挂着的一幅幅画作。 女管家站在浴室门口喊了他一声,“这边。” 小黑走过去伸着脖子往里面看,浴室的空间几乎赶得上他家客厅那么大了。 房间中央一个硕大的米黄色浴缸更是吸引住他的目光,怎么都移不走。 宽敞的浴室,明亮的灯光,足以伸得开腿的浴缸,这些都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女管家见他愣神,催促了一句,“他在等着你呢。” 菲利普的房间。 两位按摩师正在给他的身体按摩。 菲利普躺在床上冲他说道,“你要的签字签好了,就在那边的桌子上。” 小黑走过去,拿过单子就要离开。 “你宁可依靠救助生活。” “什么?”小黑回头看向他。 “你不介意依靠别人生活吗,你不觉得羞愧吗?” 小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不觉得,那你呢?” 按摩师还在按摩菲利普的身体。 他听到这句反问,笑着没有应答。 “你觉得自己能工作吗?按照规定,正常上班,负责做点事。” 小黑根本没当真,“你还是有点幽默感的。” 菲利普接着说道,“我准备让你试用一个月,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一下。” 小黑看着他没说话。 菲利普笑道,“我打赌你肯定坚持不了两个星期。” 小黑的表情立刻变了。 他噘着嘴关上了房间拉门。 …… 直播间。 “这浴缸可太吸引人了啊。” “谁不想在窗明几净的房间里美美的泡个澡呢!” “小黑面对菲利普在嘴上是真的毫不落下风啊。” “菲利普:我不靠别人就噶了!” “哈哈哈,唯独这句话他没法接。” “男人之间打赌的最高成就:算你厉害!” 评委席。 周凯伦眼睛一亮,“原来两人爱打赌的习惯是从这里开始的。 “菲利普跟他打赌,肯定熬不过两个星期。 “激将法虽然老套,但它好用啊。 “也许是处处不走寻常路的小黑让菲利普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乐趣。 “不管怎么说,至少和小黑相处的时候,不会像其他护工那样死气沉沉。 “而这恰恰是菲利普需要的。 “他的物质生活已经是天花板了,自己又动不了,能追求的也只有精神世界。 “让他感到快乐,才是招聘的唯一准则啊。” 张国利说道,“从年龄上看,小黑是青年,菲利普是中年,两人差着辈分。 “菲利普出身贵族,又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他是稳重的同时又带一点死气沉沉。 “小黑出身贫穷,根本不懂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和潜规则,他则是莽撞中又带着幼稚。 “不得不说李夏给这两个人物的设定很精妙啊。 “光是看见他们的性格,我们就可以想象出未来的护理时间一定会出现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 “我们非常期待,当不同性格,不同人生态度,不同社会阶层的人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会产生怎样的碰撞。 “小黑和菲利普两人的生活,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 小黑果然没走。 他挎着行李包来到自己房间。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浴缸。 随后鞋都没脱,直接扑到床上。 宽大的床垫异常柔软。 让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墙壁上,一幅肖像画正对着床铺,人物眼神像是在盯着他。 小黑微微抬头,冲着画中人扬扬下巴,“干嘛?” 菲利普的房间。 按摩师一边帮菲利普放松身上各块肌肉,一边给小黑讲解注意要点。 “每块肌肉都要活动到,让皮肤和关节都保持良好的状态。” 按摩师放下菲利普的大腿,“这就需要你非常认真,非常严谨,听明白了吗?” 她一转头,小黑早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喂醒醒!” 小黑惊醒,抹了把脸。 “晚上才能睡!” 小黑睁眼看着按摩师,认真的说道,“我没睡。” “过来帮我!” 按摩师站在床边,“帮我把菲利普抬到椅子上,然后带他去洗澡。” 小黑跟着站到床边,又抹了把脸。 按摩师将菲利普的腿摆在一起,忽然说道,“我知道了,你自己来,我来看着。” 说完她让开身位,走到一边。 小黑有样学样,摆弄着菲利普的胳膊。 “别害怕,继续。” “我没害怕。” 一个成年男性瘫痪在床,要想将他挪到轮椅上,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好在小黑又高又壮,不至于被这件事给困住。 他双手从菲利普的腋下穿过,环抱住他,直接将人拎了起来。 轮椅就在床边。 小黑将菲利普放到轮椅上,转身邀功,“行了吧?” 可他没注意到,菲利普的身体正在不断前倾。 “哎哎哎哎哎!” 小黑听到声音一回头,人马上就要栽倒了! 他赶紧伸手抄住,又把菲利普扶了回去。 按摩师被吓坏了,“一定要在固定好他之后再松手!” 她连忙检查固定安全带。 菲利普倒没生气,“对,我有点问题。” 小黑还在犟嘴,“我又不知道。” 按摩师听到这话抬头无语的看着他。 小黑两手一摊,“我还在学呢!” …… 直播间。 “小黑果然被激将上头了!男人至死是少年哇。” “这睡着的样子,像极了上课的我…” “没错,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样子也是!” “太有代入感了,我在非常困的时候认为自己没有睡着,但实际上都打呼噜了。” “哈哈哈,小黑护理试用期第一天,老板就差点栽跟头。” “菲利普:我有问题。小黑:我又不知道!” “卧槽,太呆萌了,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死不承认。” “菲利普也是神仙老板啊,这都不生气。” 评委席。 周凯伦哈哈大笑,“这兄弟是真的没有一点上班的自觉啊。 “要是其他那些面试者当选,他们绝对不敢用这么放松的态度来面对菲利普。 “哪个人上班第一天不想着好好表现自己? “生怕老板看不到自己的积极性。 “何况还是试用期。 “小黑是真把他的工作当成赌约了啊。” 张国利也笑着说道,“他这个态度完全不是员工面对老板应该有的表现。 “大家都在网上吐槽,自己是社畜,是牛马。 “可想而知,工作环境的压力有多大。 “老板的一句话就能改变打工人的命运丝毫不为过。 “我不知道该说小黑的心大呢,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以后的生活。 “他都要靠救助金生活了,这么缺钱的情况下,找到了薪水如此优异的工作,他都能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心态。 “这种乐天派,着实让人羡慕啊。” 第6章 霸道男总裁和落魄护理工的故事 浴室。 菲利普坐在轮椅上,小黑正揉搓着他的头发,帮他洗头。 “你需要手套吗?用点力气。” 小黑吐槽道,“洗发水很奇怪,根本不起泡啊?” 按摩师听见对话问道,“怎么样了?” “这洗发水不起泡。” “什么?不可能…”按摩师低头一看,菲利普脚上打满了泡沫,“你用的是洗脚的!” 小黑拿起两瓶沐浴用品,一模一样的包装。 菲利普吐槽道,“别告诉我你不识字,德里斯。” “我当然识字!只是…” 按摩师笑着说道,“你看上去挺聪明的。” 小黑还在狡辩,“一般不都是几合一的吗?哪里都可以洗。他有20瓶不同的洗护用品。” 菲利普还在冲着花洒呢,“我可不想一整天都耗在这儿。” 小黑扬了扬其中一瓶,“是用这个吗?” “上面写着洗发水的那个!” 好不容易捱过了沐浴。 按摩师将一套紧身衣服,弹力袜放在床上,“你自己可以吗?” 菲利普开口道,“他当然可以,我的脚洗得非常干净。你去吃饭吧,玛塞尔。” 他身上的衬衫是小黑帮忙穿的。 纽扣全都系串了位置。 小黑指着那些衣服,“怎么不配条裙子?” “这是医用辅助袜,促进血液流通的,防止我晕倒。” 小黑拿起袜子看了眼,又丢回床上,“我不做这个。” “我做不了,因为我做不了,所以我们得…”他扭头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玛塞尔!” 小黑的表现竟然有些害羞,还有几分抵触,他不停的解释,“也许玛塞尔可以回来帮你穿上它们。 “她知道怎么穿,这么做像个女人一样。 “我不会干这个的!” 菲利普脸上噙着笑意看着他。 “你还是晕倒吧,有时候…”小黑胡乱比划着什么,“我们得拒绝这些,我们是男人!我不行,玛塞尔!” …… 直播间。 “《看上去》” “哈哈哈,骂人不带脏字。” “不过20瓶洗护用品也太夸张了,要我我也分不清啊!” “玛!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冷知识,丝袜最开始是男人穿的。” “热知识,现在女装大佬也在穿。”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小黑的护理之路可有点坎坷啊。 “这和平时我们照顾人还不一样,菲利普除了能说话以外,和植物人基本没有区别。 “他的全部活动都要别人帮忙才行。 “他显然是还没意识到,自己会面临什么。” 张国利说道,“如果菲利普只是普通人家的话,是不可能让小黑当上护工的。 “7*24小时,全天都要候在患者旁边,无微不至的提供关怀,满足心理和生理上的需求。 “这份工作光是想想就会感觉非常累。 “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没有任何护理的知识,根本做不来这些事情。 “但好在菲利普是有一个团队支持的。 “小黑才有了逐渐上手的机会。 “不然一下子全都压在他身上,就算薪水高昂他怕是也要跑路了。” …… 小黑半跪着,表情幽怨的看了眼菲利普。 他一点点将弹力袜套在对方的小腿上。 为了方便穿着,他还把菲利普的脚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菲利普靠着轮椅,低头看他,“你穿袜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尤其是配上你的耳钉。” 小黑立刻抬头,“能别开玩笑吗。” 菲利普笑了笑,“你是干这个的料,有没有想过,做美容师什么的。” 小黑又看了他一眼。 菲利普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穿好了。” 小黑拿起床上的一副橡胶手套,“这手套是干嘛的?” “等一会儿再说吧,你还没准备好呢。” 按摩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对,他还没准备好。” 小黑有些纳闷,“什么意思?没准备好什么,玛塞尔?” 他又问向菲利普,“这是干嘛的?” 菲利普仍然没有告诉他,“我们会给你解释的。” “嘿玛塞尔!我们得聊聊,”小黑不开心了,“不能这样培训!” 厨房。 厨师正在案台做菜。 按摩师就坐在旁边吃饭。 小黑非常严肃的跟她说道,“不管有没有准备好,我都不会给陌生人抠屎的!” 玛塞尔正嚼着嘴里的午餐。 “即便是我认识的人,也不行!我不会给任何人抠屎,这是原则问题!” 玛塞尔指了指桌子上的餐食,“能让我先吃完吗?” 小黑摆摆手,走了出去。 一旁的厨师还白了他一眼。 可还没等玛塞尔吃一口,小黑转身又回来了。 “不行!我们现在就说好,我是不会干这个的。 “穿袜子我已经忍了,接下来你来接手,该你了,你来弄。” 玛塞尔咽下嘴里的食物,无奈道,“我知道了。” “我不做,别想了。”小黑再次摆摆手离开,“用餐愉快!” …… 直播间。 “小黑给菲利普穿袜子这段狠狠嗑了!我站这对cp!” “霸道多金的男总裁和流浪落魄的护理工的故事!” “原来小黑拿的那是医用一次性橡胶手套…” “哈哈哈哈,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卧槽,我也在吃饭呢!” “人家厨师都看不下去咯。” “《用餐愉快》”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这俩人还真有意思啊,从认识到现在不过见面两次。 “话都没说几句,全程互相拌嘴。 “两人也是互有胜负。 “小黑这回嘴上一直拒绝,不肯帮忙穿袜子,但身体却很诚实嘛。 “菲利普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可不是要好好‘羞辱’一番。 “这种好朋友之间才有的调侃,想必是他平时根本体会不到的感觉。” 朱苏金忽然说道,“护理工作除了要帮忙抠…呃,排便,除了这个以外,还要做很多的事情。 “就比如说菲利普吃饭噎住了,被痰卡住了,这些情况,你要不要解决? “小黑是时刻跟在身边的人,出现突发情况,只能由他来处理。 “那痰你要不要吸? “小黑肯定下不去嘴,但你不吸他可能就会被憋死。 “菲利普花费大价钱找护理是照顾他的,小黑明显还没有完成这一身份的转变。 “他还是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 “就算菲利普很喜欢小黑这种跳脱的性格,如果他不能端正心态,认真用心照顾,那被解雇也是早晚的事情。” 第7章 攒劲的节目 夜晚。 菲利普的女儿拽着自己男朋友,来到别墅上的露天平台。 “很美吧?” 两人借着夜色,相拥亲吻。 正当二人忘我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他们。 “别管我,”小黑坐在角落里吃着卷饼,“这儿不是电影院,我还在吃东西呢。” 男孩有些尴尬的主动问好,“你好,你知道哪里有啤酒吗?” 小黑看着他的满头自然卷,回怼道,“在你头上的鸡毛掸子里找找吧。” 女孩帮她男友说话,“两个你都拿了吗?” “不知道,不关我的事,跟你的鸡毛掸子朋友离开这里。” 女孩拽着男朋友就走,“我们走,这个人是我爸雇来的。” 小黑吃着卷饼又补了一句,“这个人有名字。” 第二天。 房间里,小黑靠着窗户抽烟,眼神紧盯着别墅的后院。 玛格丽娜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黑色丝袜,黑色高跟鞋。 她一边抽烟一边打着电话。 婀娜的身姿让小黑浮想联翩。 可他眼神一挪,旁边就是菲利普的卧室,甚至能透过玻璃窗看见他正躺在床上。 小黑的笑容又变成愁容。 菲利普的房间。 小黑按照嘱咐,给他进行日常的早间按摩。 但他一边玩着手机,一边随便提拉几下菲利普的大腿。 按摩手臂的时候,他还有心情和菲利普碰个拳。 随后小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可他一个不小心,将热水洒在了菲利普的腿上。 小黑连忙去找纸巾擦拭。 菲利普闭眼躺在床上,问了一句,“怎么了?” “对不起。” 菲利普没有睁眼,又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小黑发现他被开水烫了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也不着急擦了,眼神观察着菲利普的表情,“没什么。” “真的?” “真的。” 他拿纸巾随便擦了两下,“顺便按摩一下。” 小黑疑惑的拿起茶壶,难道根本不烫? 他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立刻缩了回来,就是开水! 这时他玩心大起。 小黑瞄了一眼菲利普,他还在闭眼假寐。 放心了。 小黑将茶壶底座贴到菲利普的膝盖上,观察着他的反应。 菲利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太奇怪了…” 他嘀咕了一嘴,然后将热水倾倒在他的腿上。 菲利普忍不住了,“你玩够了吗?” 小黑震惊的看着他,“你完全感觉不到吗?” 按摩师刚刚走进房间,就看到这一幕,“你疯了吗!” 菲利普说了一句,“他在做实验呢。” 小黑又倒了一次开水,“他又感觉不到。” 玛塞尔要疯了,“你会把他烫伤的!” …… 直播间。 “小黑是真会给人起外号啊,自然卷就是鸡毛掸子。” “菲利普女儿问的这句,两个都拿了吗,是指偷彩蛋的事情吧?” “小黑的护理工日常。” “他的心思哪在菲利普上,都是美丽的女助理身上了。” “哇,他拿开水烫人家,夺笋啊。” “救命,但我还是觉得好好笑,哈哈哈哈。” “要是真烫伤了还是好危险的。”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小黑这个做法就有点过分了啊。 “菲利普的神经断了,感觉不到,但皮肤是会受伤的。 “而且他如果真被烫伤了会很麻烦,伤口没处理好再感染,那就完蛋了。 “也就是菲利普有专业的医疗团队,换成其他人肯定就捶他了。 “小黑拿自己老板的身体这么做实验,真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缺根弦啊。” 张国利有些疑惑的说道,“这里菲利普的反应感觉有点奇怪啊。 “他的反应也太平淡了一些。 “小黑用开水烫自己的腿,他就算感觉不到疼,多少也应该生气一下啊? “你是我招的护工,不爱惜我的身体,还瞎胡闹,骂两句都是轻的。 “可菲利普就是毫不在意…” 张国利琢磨着,“难道说,他其实自己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菲利普高位截瘫,他的前后心理落差可以想象,甚至可能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他自己都觉得无所谓,所以才如此放纵小黑的胡闹。” …… 会客厅。 小黑代替了女助理的活,帮菲利普拆分信件。 桌子上铺着十来个文件夹,用来整理不同类型的信件。 小黑拆开信封,将信件内容展示到菲利普面前。 菲利普看了一眼,“律师。” 小黑随即将信件收进律师的文件夹。 他拿起下一个信封准备拆开。 “不,这是私人信件,我一会自己看。” “放到私人文件夹?” “嗯。” 小黑又展示了另一张文件。 是一个印着性感女郎的家庭按摩服务卡片。 “垃圾桶。” 小黑拿回来自己看了一眼,“她很不错啊。” 他看向菲利普,坏笑着问道,“我们做一个烟花女文件夹怎么样?” 菲利普眉头微皱,冷冷的看着他。 小黑无奈,只能将卡片…塞到桌垫下面。 午餐时。 小黑用叉子将食物喂到菲利普嘴边。 恰好这时女助理路过,“用餐愉快。” 小黑点点头,他的眼神紧紧跟随玛格丽娜的身影,看着她的翘臀一扭一扭的走过。 手上的叉子偏离了位置都不知道,直接怼到菲利普的脸上。 菲利普无语,“我说…” 小黑没听见,还在看着玛格丽娜。 叉子又怼到眼睛上了。 “哎…哎哎哎!” 小黑回过神,将食物送到他嘴边,“对不起。” 傍晚。 菲利普身前放着书架,他嘴里咬着一根木棒,用来翻书。 小黑则坐在他旁边玩着手机。 电话响起。 小黑从茶几上拿起手机,伸手朝他递去。 他自己看都没看菲利普,还在玩手机。 电话仍在响。 他递出去的手机也并没有人拿。 菲利普就那么看着他。 小黑这才反应过来,“该死,我总忘记!” 他赶紧起身将手机放到菲利普的耳边。 可是菲利普努了努嘴,并没有说话。 他嘴里还咬着那根木棍呢。 “哦对,对不起。” 小黑立刻拿开木棍。 菲利普这才冲着手机开口,“喂?” 深夜。 小黑趴在床上,一脸享受。 白天那个按摩卡片上的女郎就骑在他身上,正在按摩。 感受到身上的柔软,小黑情不自禁的说了句,“不错。” …… 直播间。 “《家庭按摩服务》” “这个按摩正经吗?” “《攒劲的节目》” “菲利普:你看我像同意的样子吗?” “我笑死了,小黑喂个饭都不知道戳哪里去了。” “菲利普一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哎哎哎?” “笑点好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真的有这么好脾气的老板嘛?” “哈哈哈,这个按摩还首尾呼应了。” 评委席。 周凯伦哭笑不得,“他这护理工作做的也太马虎了一些。 “如果菲利普给他绩效考核的话,他的薪资绝对会被扣成负数。 “帮老板归档文件,想要按自己需求建一个烟花女文档。 “喂饭时光顾着看美女,把老板给晾一边。 “递手机的时候,他连老板是个残疾人都给忘了! “最后忙碌了一天,还不忘犒劳一下自己。 “也不知道这个按摩的费用是谁掏?” 张国利笑着摇摇头,“从工作的第一天起,他不就一直这样吗? “洗头和洗脚的用品都分不清。 “小黑这大线条的神经,就根本不可能像其他求职者那样老老实实的做事。 “之前女管家带他参观房子的时候,提到一句,很多求职者根本坚持不过两周。 “菲利普那个打赌不是没有理由的。 “薪水这么高的情况下,辞职率依然很高,那只能说明这份工作真的很熬人。 “小黑这个性格,能在工作中给自己找乐子,会极大缓解自身的疲惫。 “其他人恰好就做不到这点。 “所以他们都离开了。 “就是不知道小黑能坚持多久? “是他熬不住离开,或者被菲利普开除? “还是他一直坚持了下去?” 第8章 五星好市民 早上,小黑的卧室。 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 监控器丢在床尾,里面传来菲利普的声音,“德里斯,你能过来一下吗?” “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黑并不在房间里。 他的歌声从浴室传来。 “德里斯?德里斯,过来一下!” 小黑戴着耳机,正在沉浸式的泡澡。 他的身体跟着音乐节奏摇摆,听到高潮处还要跟着唱两句。 菲利普说话的声音根本听不见。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小黑拿开耳机,大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女管家推开卧室门,冲浴室喊道,“都快9点了,菲利普还在等你!” “都9点了吗?这个沐浴露半天才起泡!” 女管家扫视一眼房间,嘀咕了一句,“太乱了。” 小黑接着喊道,“能帮我倒杯咖啡吗?” 女管家强调他的工作,“你的监控电话要随身携带!” “再来点榛果酱,不要那些我不认识的奇怪果酱!” 女管家很无奈,她直接走进屋子,想把监控器给他。 她拿起监控器,刚好看见床尾放着的行李包。 包裹敞开,里面的东西引起她的注意。 指虎,甩棍,还有一把锋利的蝴蝶刀。 小黑毫不知情,他仍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放声高歌。 …… 直播间。 “老板九点要上钟了,小黑你在做什么呢!” “哈哈哈,跟我一样,泡澡的时候什么事都忘了。” “浴室麦霸!没有人能在我洗澡的时候超越我的歌声!” “小黑是一点不急啊,晾着菲利普还有心情要咖啡喝。” “要是我老板,早就开除了…” 评委席。 朱苏金说道,“小黑的职场危机要来了啊。 “他之前做了些什么,菲利普他们还不清楚。 “可哪个好人会随身携带这些管制刀具? “菲利普招的是护工,又不是保镖。 “如果让他知道小黑的过往经历,保不准会改变想法啊。 “另外,员工之间私底下传小话快得很,他们又会怎么看待小黑呢?” 周凯伦辩解道,“只是背包里放一些刀具不能说明什么吧? “也许是用来防身的,也许是单纯喜欢。 “不能说他包里有武器,他就一定会对菲利普做坏事吧?” 朱苏金回应道,“那他是不是偷金蛋了? “按照咱们国内的法律规定,几千元就可以算盗窃罪了。 “那个金蛋的价值怕不是要上万,甚至更贵。 “菲利普只是不在乎,他真要追究小黑早进去了。 “还领什么救助金,接着吃牢饭。” 周凯伦还在争辩,“那不是入职前的事情吗…” 朱苏金又说道,“现在也没见他认真工作啊? “老板九点要按摩,他还在听着音乐泡澡。 “女管家都来催了,不但没出来,还管人家要咖啡。 “就算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知道最基本的工作态度吧?” “更何况他的薪资待遇这么好,包吃包住,多少人盼着这个岗位呢。” 周凯伦没话说了。 这的确是事实。 小黑可不能一直这个表现啊! …… 别墅前院。 小黑打开保姆车的后备箱门,摇摇头看向菲利普。 “我不会进去的。” 他指着后备箱门说道,“我也不会把你像动物一样塞进去。” 菲利普没有说话。 小黑看着旁边盖着防尘布的玛莎拉蒂,“这是什么?” “这辆车不适合我。” 小黑掀起车布,“什么意思?” 菲利普的语气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压抑,“很遗憾,我们得务实一点儿。” 小黑不解,“务实?” 片刻后。 两人坐在车内。 菲利普被小黑放到了副驾驶。 他则坐在驾驶位,给汽车打火。 发动机的咆哮声顿时响起。 小黑笑得像收到了大玩具的孩子,“卧槽!!” 菲利普也得意的笑着。 小黑又点了一下油门。 引擎声再次轰鸣。 “哇!听听!真不错!” 菲利普笑得牙齿都藏不住,“是不错!” 声浪再次响起。 “出发!” 小黑一脚油门到底,玛莎拉蒂在庭院里完成一个甩尾漂移,准备出门。 女管家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皱眉看着外面。 宅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可前方却停着一辆车,司机正在打电话,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 滴!!! 小黑按了下喇叭。 对方还是没反应。 菲利普说道,“邻居老是停在这,他觉得这是他的地方。” 小黑这暴脾气能忍得了? 他直接推门下车,走了过去。 菲利普看着小黑的背影,“估计以后不会这样了。” 小黑大步走到对方车旁,抬手就在车顶邦邦邦捶了三下。 司机被吓得一哆嗦。 小黑拉开车门,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好,我打扰到你了吗,金毛?要来杯咖啡吗?” 司机看着他,还在打电话。 小黑一把夺过手机,直接扔到地上。 他双手抓住对方的衣服,硬生生把人给提了出来,“出来!” 金毛被吓坏了,“拜托!拜托!” 小黑抓着他来到大门旁边的告示牌,“来,读读这个!” “任何时间都禁止停车。” 小黑用手肘顶着对方的脑袋,“大点声!” “任何时间都禁止停车!” 菲利普坐在车内目睹了全程,“就得这样。” “读全了!” “保持通道通畅。” 小黑将金毛的脑袋按在告示牌上,轻撞了三下,“记在你的脑子里,然后滚!” 女管家看起来也很满意这个结果,转身回到屋内。 门口还传来小黑的骂街声,“走,金毛!滚开!” …… 直播间。 “我怎么感觉小黑是自己想开豪车才那么说的呢…” “这可是承载速度与灵魂的四轮载具啊!哪个男人不喜欢!” “没有人能同时拥有玛莎拉蒂总裁和自卑!” “邻居堵门这种事是烦啊,说了又不听。” “这回就轮到小黑公关出场咯。” “gta五星好市民!”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物理公关,哈哈哈。” “《墙制理解》” “《就得这样》,来自老板的肯定。” “金毛和小黑双方达成了和解。” “真解气啊,爽!!”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两人从保姆车出行到改为跑车出行,这一个转变是真的让我们感受到小黑和其他护理人的不同。 “如果菲利普说要坐跑车,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并且告知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么做。 “甚至就连菲利普本人都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小黑没有。 “我不会把你像动物一样塞进去。 “也许菲利普怀疑过自己选择小黑是否正确,也许他考虑过小黑的品行并不太好。 “但在这句话说出口后,我敢断定,菲利普绝对不会再接受让别人来照顾自己了。 “他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废人,一个连跑车都不能做的废人。 “可小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不会像对待动物一样对待你。 “而是当成一个正常人。 “可以分享驾驶大玩具喜悦心情的正常人。 “如果说之前的跳脱举动都归为小黑的工作态度不够,那他这回说的话足以在菲利普紧锁的心门上劈出一道裂缝。 “那是能让光亮照进去的裂缝。” 周凯伦因为刚刚的争辩还说不出话,看到驱赶邻居这段,他知道该怎么说了。 “就算是像菲利普这么有钱的富豪,面对一些泼皮无赖仍旧头疼。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些骂街的事? “但找律师跟邻居谈,未免又有些高射炮打蚊子,吃力还不讨好。 “小黑的出现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且这简直是对口专业啊! “照顾人小黑还要学一下,教训人那还用学? “就这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下来,邻居还敢再次堵住门口? “他敢再堵,那小黑就敢真揍。 “堵一次,揍一次。 “有些时候,就得恶人还需恶人磨。” 周凯伦满意的靠在椅背上。 小黑的表现终于亮眼了一次,这下不用担心被开除了。 第9章 小黑的地狱笑话 艺术馆。 菲利普坐着轮椅,在一幅画前看了很久。 小黑从外面走进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在他身后。 一旁女导购轻声开口提醒,“我们周二开门,到时候它就会被卖掉了。” “我们走吧,”小黑坐不住了,他嚼着巧克力豆,“都一个小时了,该换换环境了。” 菲利普说道,“这幅画充满了宁静,还夹杂着些许暴力。” 从女导购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显然非常赞同这个说法,“非常动人。” “动人?”小黑很不理解,“不就是白纸上的一片红污渍吗?多少钱?” 女导购看向菲利普,“可能是3万欧元,我可以去确认一下。” 小黑接话道,“对,去查一下吧,我觉得这个价格也太高了。” 女导购见菲利普没有反对,轻步离开。 小黑蹿到这幅画的前面,劝说道,“不要买这个垃圾,不可能!” 菲利普的眼睛一直盯着画,“有可能。” “一张擦鼻血的纸要花3万欧元?” “跟我说说,德里斯,为什么人会对艺术感兴趣?” 小黑耸耸肩,“可能是为了投资吧。” “不是。” 菲利普摇头,“艺术是人类留在这个地球上的痕迹。” “胡说!给我50欧元,我就能在这个地球上留下痕迹。” 小黑指了指那幅画,“我还能给你加点蓝色。” 菲利普懒得再跟他争,“够了,给我一颗巧克力。” 小黑掏出一颗巧克力,塞进自己的嘴里,“不给。” 菲利普张着嘴,又说了一遍,“给我一颗巧克力。” 小黑又吃了一颗,看着他说道,“没有手臂就没有巧克力。” 菲利普愣了半晌。 “这是个笑话,我开玩笑呢!” 小黑哈哈大笑。 菲利普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笑话?” “是啊!很好笑,哈哈哈。” 菲利普好像失去了表情管理,“非常好笑。” 小黑越想越觉得好笑,“是句顺口溜,但用在你身上…哈哈哈!” 菲利普再次张嘴,“快点。” 小黑笑个不停,他拿出一颗巧克力,“你没有手臂啊,菲利普,哈哈哈哈!” 笑完他还觉得很遗憾,“可惜没有其他人,哈哈哈哈。” 他终于递过去一颗巧克力,喂到菲利普嘴里。 菲利普盯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女导购返回,略带歉意的说道,“我把价钱记错了。” 小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对吧!” 女导购不好意思的看向菲利普,“应该是4万1500欧元。” 菲利普轻点头,“我买了。” 小黑愣了,“你买了?” …… 直播间。 “好一个擦鼻血的纸。” “你这么说,我感觉我擦屁股的纸也是艺术…” “楼上比小黑还恶心!” “小黑在面对菲利普的时候是真的毫不避讳啊,想到啥说啥。” “好一个地狱笑话,哈哈哈。” “喂巧克力这段真的像朋友啊,” “互相损,互相挖苦,友谊却越来越深。” 评委席。 周凯伦咂咂嘴说道,“哎,说到这个艺术展,我也有很多想吐槽的。 “许多展览拍卖的画作简直理解不了。 “看起来就好像是小孩子涂鸦一般,明明感觉非常简单,给我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怎么就能卖出那么高的天价? “四万欧换算下来,差不多要三十多万。 “这个价格都能买一辆相当不错的汽车了。 “菲利普却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 “不得不说,富豪的世界我们不理解啊。” 张国利笑道,“没有手臂就没有巧克力,这是一句当地对小孩子说的谚语。 “可以理解为不劳动就没有收获,你不自己动手,当然没有巧克力吃。 “而这句话放到菲利普的身上,恰好形成了绝妙的双关。 “菲利普真的没有‘手’,所以他没法动手,自然吃不到巧克力。 “小黑在损人这方面多少是有点天赋的啊。 “他从来没有想过菲利普是残疾人,我要特别顾忌某些话不能说。 “光明正大的拿他残疾开玩笑,自己还笑得那么开心。” …… 饭店里。 菲利普坐在餐桌边,等着自己的朋友。 小黑就站在外面,给自己点了根烟,无聊的四处打量。 “嗨,菲利普。”一名白人中年过来打招呼,和他进行贴面礼,“你还好吗?” 菲利普笑着回应,“你传召我,所以我就来了。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 男子坐到他对面,“我可没有传召你,你肯定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菲利普挑了挑眉,没应答。 “这个人是谁?大家都在担心,伊冯娜跟我说,他很鲁莽,又有暴力倾向,他还打了邻居。” 男子语重心长的跟菲利普说道,“不需要我提醒你让你小心点。 “不过不要随便让什么人去你家里,特别是你现在这种情况。 “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人。” 菲利普脸上没有表情,“继续说。” “我给司法部的西旺打了个电话,这小伙子虽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但他有案底。 “他刚因为抢劫在监狱里待了六个月。” 菲利普看向窗外,无所事事的小黑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块,踢的粉碎。 “最重要的是,我听说他什么都不会,小心一点吧。 “这些街头小混混根本没有什么同情心。” 菲利普开口了,“正是因为这个,这就是我想要的,没有同情心。” 中年男子呆愣了一下。 “他总是忘记我瘫痪了,把手机递给我让我接。 “没错,他是没有同情心,但他很强壮,有胳膊有腿,脑袋也灵光,身体也健康。” 菲利普说着内心真实的想法,“剩下的,鉴于我现在的情况,就像你说的,他的背景之类的,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中年男子的表情僵硬的听完,“随便你吧。” 他起身准备离开。 菲利普反而疑惑了,“就这些吗?” …… 直播间。 “菲利普这段说的太帅了!” “就是,我为小黑打call!” “朋友是为你好,但日子是你自己过啊。” “换上别的护工,天天这不行那不行,烦都烦死了。” “关怀本身不是伤害,但如果在不经意间变成怜悯和施舍,那才是伤害!” “比全世界都瞧不起我更具伤害的是,全世界都同情我!” “这才是菲利普坚定选择小黑的原因啊。” 评委席。 周凯伦松了一口气,“看来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 “菲利普精神世界的重要性要远胜于他的物质生活。 “而那种平等对待的态度,只有小黑能够给到他。 “这位可怜的富豪比我们想象的还更加需要朋友啊。” 张国利点点头,“身体上的残疾,难免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心态。 “哪怕他再坚强,他也遭不住全世界的人都在怜悯他。 “就像开跑车那段,菲利普也认为自己的生活就这样了。 “直到小黑的出现,告诉他原来生活不止如此。 “原来他还可以体会到曾经作为正常人的快乐。 “这对菲利普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小黑有案底又怎样,他什么都不会又如何? “菲利普真正需要的不是医护人员,是能平等对待他的朋友啊。 “他面前告状的这名白人中年男子,的确也是朋友,的确也关心菲利普。 “可这种关心,是建立在菲利普残疾的情况下,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担心你一个残疾人应对不来这种情况。 “这难道就不是一种站在高位俯视的霸凌吗? “菲利普之前是多么高贵自尊要强的人,他能受得了被一直当成弱者看待? “而且小黑还有另一个别人都不具备的优势。 “他根本不了解以前的菲利普,两人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作为陌生人的他,反而更好和现在的菲利普建立起新的关系。 “那些熟人朋友却做不到这点。” 第10章 我房间里有会后空翻的猫 宅邸内。 小黑探头探脑从房间里伸出身子,他在等玛格莉娜。 当玛格莉娜终于路过这里等时候,他赶紧缩回身子,装作碰巧看见的样子喊道,“玛格莉娜,现在有空吗?” 女助理听到声音回头,“现在不太行。” 小黑指着屋内,“我给你看个东西。” 玛格莉娜无奈的歪头,“什么?” “别紧张,不会强迫你什么的。” “好吧,就一分钟。” 小黑笑着将她领进房间内的浴室。 玛格莉娜不明所以,摊了摊手,“所以呢?” 小黑开心的说道,“我有一个浴缸!” 他好像是在跟女助理分享自己的好东西,“就这样!” 玛格莉娜满脸无语,“很有意思。” 她抱着胳膊问道,“然后呢?” 小黑蹦着跑到大浴缸的旁边,“我们可以一起泡澡!浴缸很大,我还有浴盐,还有泡泡。” 玛格莉娜都不知道说什么,她从无语到无奈再到被气笑。 她笑着看向小黑,“好啊,为什么不呢?” 小黑的笑容反而消失了。 竟然真的答应了?! 他喃喃道,“对,为什么不呢。” 玛格莉娜抬手一点点解开胸口的纽扣,“那就来吧,脱衣服吧。” 小黑笑得更开心了,他一把脱掉自己上衣,“原来是这样的,我喜欢!” 然后开始迫不及待的脱裤子。 玛格莉娜却笑着跑开了。 小黑裤子脱一半,抬头一看人没了。 “怎么了?你这是去哪!” 他赶紧提上裤子追了出去,在房门口喊道,“你都答应了,就简单的冲洗一下!” 玛格莉娜回身看了一眼,没搭理他。 菲利普的女儿这时候路过,盯着小黑的半裸体,笑得非常开心。 “看什么看!” …… 直播间。 “我房间里有会后空翻的猫!(狗头)” “《不会强迫你干什么的》” “给你看看我的大宝贝!” “cancanneed” “女助理:家人们谁懂啊!” “看得出来,小黑真的很喜欢泡澡啊。” “女助理平a了一下,小黑直接闪现开大!” “哈哈哈哈,给人家钓成翘嘴了都。”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小黑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女助理啊。 “可他的追求怎么让我感觉…这么直接呢? “更像是小孩子之间相互玩闹,不像是追求异性的手段啊。 “哪有人上来就邀请一起洗澡的?” 张国利说道,“这里玛格莉娜的反应也发生了变化。 “记得面试时小黑调戏她的时候,她都是冷处理。 “包括后面小黑入职的第一天,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还有些慌乱,装作整理桌面文件。 “现在她却能够大方的回应,甚至能做到反过来调戏小黑。 “可以说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小黑经历过自己最大的职场危机后,逐渐被这个大家庭所接受。 “就连菲利普的女儿也是。 “能够互相开玩笑,就是最好的证明。” …… 傍晚。 菲利普坐在壁炉边,口述信件内容,由玛格莉娜代笔。 “每次收到信,我都有点紧张。 “就像阿波利奈尔说的,我热切盼望着你的来信。 “我想要…” 玛格莉娜打断道,“慢一点,我没跟上。 “我写到,就像阿波利奈尔说的。” 菲利普重复了一遍,“我热切盼望着你的来信…” 餐厅。 小黑和女管家正在吃饭,监控器就放在桌子上,可以清晰的听到菲利普口述的内容。 女管家一把拿过监控器,将音量调低,“你可能没注意到,这是个人隐私。” 小黑却抢了回来,“对,我没注意到。” 女管家伸手,“把那个给我。” “除非你给我解释解释。” 女管家无奈,“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她还是说道,“他平时会写一些信。” “写信?写给谁?” “通常是一些女性。” 听到这个八卦,小黑更来劲了,“说说,是谁?” 女管家转了转眼睛,“主要就是,埃莉诺。” “她是谁?我从来没见过她?怎么回事?” 女管家解释道,“他们是笔友。” 小黑没反应。 “就是说他们会互相写信,只通过书信往来。” 小黑耸耸肩,“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么清楚。 “是那些蓝色的信封吗?” 女管家点点头。 小黑顿时露出‘我懂’的笑容。 “他可以啊!还交笔友。” 小黑话锋一转,“那你呢?有什么情人吗?” 女管家吃着果酱,摇了摇头。 “不是那个花匠阿尔贝吗?” “当然不是!” 小黑揶揄道,“我可看到他对你暗送秋波了。” 女管家立刻撇头,表情无语。 “我说错了吗?是不是?” 女管家翻了个白眼,“别闹了,太荒唐了。” “到哪一步了?” “什么?” 小黑非常笃定的问道,“他得手了吗?” 女管家僵着脸,没说话。 “怎么了?”小黑哈哈笑道。 “我是在做梦吧?” 小黑继续调侃,“阿尔贝,阿尔贝!” 他起身冲着女管家比划出一个下流的手势。 女管家嫌弃道,“不!” 小黑晃悠着离开餐厅,“他快咯。” …… 直播间。 “没有人能抑制住一颗八卦的心!” “女管家是懂隐私的,直接揭开上司的老底。” “哇,你好下流,我好喜欢!” “小黑真的太喜感了,哈哈哈。” “那女管家和园丁到底有没有一腿?快告诉我,我心痒痒的!” 评委席。 周凯伦拍手笑道,“小黑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啊,这难道就是种族天赋? “我们刚说完可以互相开玩笑才是成为朋友的标志。 “小黑就拿周围人开涮了。 “讨论八卦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 “何况是一起共事的人。 “小黑还真如菲利普所说的那样,脑袋灵光。 “他对身边人观察很仔细,连暗送秋波这事都给发现了。 “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看起来挺聪明的。” 张国利说道,“小黑没来之前,菲利普所有的心灵慰藉可能都来自他这个笔友了。 “就像我们之前说的,熟悉的朋友知道你太多的信息,反而很难继续深入交流。 “笔友就完美的规避了这一切。 “对方并不知道残疾的事,言谈间也不会出现那些让他讨厌的词汇。 “从菲利普华丽的辞藻中可以看出,他们讨论的都是那些阳春白雪。 “完全是精神上的交流。” “其实别看菲利普这么有钱,在这方面他可能非常敏感,甚至自卑,胆小。 “所以小黑的出现,才让他缓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看小黑能不能承担起真正的护理职责。” 第11章 男人特有的倔强,我行! 深夜。 小黑在睡梦中被吵醒。 监控器里传来菲利普急促的呼吸声。 小黑拿起监控器,继续睡觉。 可菲利普的呼吸声没停过,听起来状态非常糟糕。 “该死。” 他嘀咕一句,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 菲利普的卧室。 小黑推开拉门,菲利普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你没事吧?” 他的表情很痛苦,胸口不停上下起伏。 “想听点音乐吗?” 菲利普看着小黑,没有说话,大口大口呼吸。 小黑去洗手间,将毛巾打湿,轻轻贴在他的脸上。 “没事的,”小黑用手按住菲利普的额头,“放松,放松。” 菲利普的症状竟然真的好转了不少。 小黑轻声安慰道,“菲利普,放轻松,慢慢呼吸。” 菲利普的呼吸平复了下来。 “我在呢,没事。” 经过这么一件事,小黑也没法再回去睡觉了。 他站在屋外抽了一根烟,决定今晚守夜。 卧室内。 小黑靠在沙发上还没睡一会,菲利普的声音再次将他惊醒。 “空气!空气!” 小黑一把抄起菲利普,麻利的放在轮椅上。 情况紧急,小黑也来不及再为他换衣服,随便抓了两个毯子盖在他身上。 菲利普的呼吸越发急促,开始大声呻吟。 小黑赶忙推着轮椅往外走,慌乱之中还被推拉门磕碰了几下。 街头,河边。 小黑推着轮椅,两人在路灯下沿着岸边散步。 “能呼吸真好,现在几点了?” “我不知道,差不多四点了。” 菲利普终于可以正常说话,“我好久没见过夜晚的城市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 菲利普解释道,“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药物解决的,医生管这个叫幻觉痛。 “我会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放进热锅的冻牛排。 “我虽然没知觉,但还是很痛苦。” …… 直播间。 “菲利普这个样子是药物的副作用或者并发症?” “天呐,我姥姥有时候也会这样,当时真的好无力。” “小黑其实挺会照顾人的,估计是弟弟妹妹多的缘故。” “小黑的行动力很强啊,想到啥就做啥,不像其他人怕担责任畏手畏脚的。” “好心疼菲利普…” “这里的小黑好温柔啊。” 评委席。 周凯伦轻叹一口气,“菲利普的瘫痪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从容。 “想不到他在夜里还要遭受这种折磨。 “真是心理和身体的双重煎熬。 “这句比喻太贴切了,放进热锅的冻牛排。 “就算失去了一切知觉,却还让你感到痛苦,太残忍了。” 张国利点点头,“所以护工的作用才显得尤为重要。 “小黑这里做的很贴心,听到不对劲就赶了过来。 “怕他还出事,干脆就直接守夜。 “幻觉痛就是幻肢痛,指患者感到被切断的肢体仍在,且在该处发生疼痛。 “这种疼痛不会致死,但真的很遭罪啊。 “还记不记得女管家领小黑参观房间的时候,她提了一嘴,菲利普昨晚没睡好,你也是。 “显然就是因为这个幻觉痛,他经常会出现这种症状。 “而护理又要时刻到场守着他。 “有谁能天天24小时守着一个人,晚上睡觉还得被叫醒两三次? “怪不得很多人坚持不到两星期,这活没得耐心根本做不了的。 “还有一个细节,菲利普说自己很久没看见过夜晚的城市。 “说明以前犯病的时候,那些护工要么没管,要么就用其他方式比如吸氧,去医院等手段解决了。 “只有小黑是带他出来散步,做出这种看似不利于恢复身体的行为。” …… 小黑推着他慢慢走,“肯定有什么能缓解一下。” 恰好此时,眼前有几位刚从酒吧出来的年轻女孩。 身材火辣,穿着大胆。 菲利普看着说道,“那个可以。” 小黑无比赞同,笑着回应,“那我们可能都有病,我的可能还更严重。” 话题都聊到这了,他好奇问道,“我想问你,关于和女人,你要怎么做?” 菲利普回答道,“需要调节一下。” “那你是能做还是不能做?” “你可能不知道,我从脖子以下一直到脚趾尖都没有感觉。” “那就是不能。” 菲利普张张嘴,摇头道,“不是那么简单。我能,只是不能控制。而且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获得快感。” “是吗?” “你不懂。” 小黑非常好奇,接着问道,“你说的没错,比如呢?” “比如…耳朵。” “耳朵?” “耳朵是非常敏感的器官。” 小黑露出一脸坏笑,“所以就是让人舔耳朵?我真的想不到是这样。” 菲利普也笑了出来,可随即疼痛感再次袭来。 他整个面部都在抽搐。 “菲利普?” 菲利普痛得根本说不出话。 小黑骂娘的心都有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自己吸了一口。 然后将香烟递到菲利普嘴边,“尝一口,能帮你缓解一下。” “这是什么?” 小黑劝他,“又没什么损失。” 菲利普叼住烟嘴吸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吸烟。 “对,多吸几口。” 他又吸了两口。 “咳咳…咳咳咳。” 小黑取下香烟,自己抽了两口,“慢慢来,给我也来一口。” 菲利普刚刚咳嗽好,烟又递过来了。 “再来。” 菲利普又使劲抽了两口,还嫌不过瘾,“再来一口。” 小黑不给他了,“今晚就这些吧。” …… 直播间。 “《家庭按摩》” “我大抵是病了,病入膏肓了…” “完了,我也病了啊!” “哈哈哈,你们都够了啊,一群老色批。” “男人特有的倔强,我行!谁说我不行!” “舔耳朵?我也喜欢嘿嘿嘿,我收藏了很多asmr。” “楼上兄弟借一部说话!”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果然男人们在一起聊的东西都差不多。 “要么是国际局势,要么就是女人。 “菲利普要是没有残疾,也是老当益壮嘛。” 张国利说道,“从菲利普咳嗽的反应来看,他这是第一次抽烟。 “就小黑给他抽烟这个行为,其他人就绝对做不到。 “高位截瘫的患者可以抽烟吗? “我都不用去咨询专业医师,也知道他们会给出什么答案。 “肯定不行。 “理由还是同样的那一套,不利于病情恢复,有害于身体肺部,等等等等。 “但小黑就敢做。 “你都痛得要死了,吸一口烟缓缓怎么了? “正是因为他不懂那些专业知识,他才敢做这些看似有些离谱的行为。 “他总能打破那些所谓的规矩。 “不开保姆车开跑车,半夜不休息出来闲逛。 “而这些行为都能给菲利普带来不一样的体验和感受。 “生活不就是要去尝试各种不同的体验吗? “每天被困在那几个固定的空间,那不叫生活,只能说是人还活着。” 第12章 菲利普的虎狼之词 凌晨,街边的餐馆。 小黑和菲利普坐在餐桌边闲聊。 “不好意思,你的耳朵真的可以吗?” 小黑对这个问题无比好奇,“如果你的耳朵红了,就是来感觉了吗?” 菲利普笑着承认,“对,没错。” 他还有心情开个玩笑,“有时候早上起来耳朵还有点硬呢。” “哈哈哈哈。” 小黑笑得不行,“两个耳朵都是吗?” “对!” “哈哈哈!” 玩笑过后,菲利普逐渐敞开了心扉,讲起自己过往的经历。 “我跟我妻子爱丽丝从学生时代就相识了。” 谈到妻子,他的眼睛里都在发光,“她很高挑,优雅,有着会笑的眼睛。” 小黑啃着鸡腿,问道,“是照片里的那个金发女孩吗?很漂亮。” “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太美妙了,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有这样的经历。” 菲利普感慨不已,“天啊,我太爱她了,我太爱她了。” 他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然后她怀孕了,接连流产了五次。” 小黑不啃鸡腿了,抬头看向菲利普。 “然后查出来是不治之症…我们决定领养一个。” 菲利普努力用微笑来掩盖自己起伏的情绪,可脸颊不自然的抽动却出卖了他。 他看向窗外,不敢再开口说话,怕自己控制不住。 小黑喂他吃了几口餐食。 冷静过后,小黑喊来服务员点单,“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还毛手毛脚的打翻了桌上的柠檬水,惹得菲利普笑个不停。 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你好?” “我要来一个苹果派,要熟的,巧克力蛋糕有点生。” 小黑不停吐槽,“都变形了,还有点黏糊糊的,很奇怪。” 服务员解释道,“熔岩巧克力蛋糕就是这样的。” “是这样吗?” 服务员点点头。 “但我还是要来一个苹果派。” …… 直播间。 “男人的话题(doge)” “笑死我了,菲利普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咦,你们说什么耳朵又红又硬我怎么听不懂?” “兄弟们要记住,能让你大笑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也只有小黑这样没心没肺平等对待他的人,才能让菲利普说出这些话。” “菲利普的经历真的太痛了…” 评委席。 周凯伦欣慰道,“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看起来却像认识了多年的朋友。 “菲利普也开始对他说出心里话。 “他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倾听这些心事,这些话他一定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 “这次夜晚出行恰好让两人独处,是一个完美的机会。 “毕竟小黑刚刚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施以援手,他心中多少都会有些感激。 “朋友之间经过这么一次坦诚相待,关系也会瞬间被拉近很多。” 张国利说道,“我们一直没有见到菲利普的妻子。 “而他说妻子得了不治之症,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拥有世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却无法挽救自己心爱的女人。 “更残忍的是,他甚至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最终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种无助和心碎,我们难以想象。 “真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 菲利普的心情逐渐缓了过来,他继续讲着自己的往事。 “我一直都很喜欢比赛,极限运动,速度,更快更高。滑翔伞就给了我这样的体验。 “我飞上天空,看着下面的万物,呼吸。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俯视世界。” 菲利普皱皱眉说道,“给我点水,我嘴巴有点干。” 小黑笑着把柠檬水递过去,将吸管放在他嘴边。 “抽烟就是会这样。” 菲利普喝完后问了一句,“还有什么?” “还会饿。” 小黑又调侃一句,“还会变得话多。” 菲利普笑了笑,随即继续讲起他的故事。 小黑就靠在椅背上,两人借着夜色,促膝长谈。 “天气恶劣的时候去跳伞会很危险,” “但你还是去了?” “对,可能是为了感受爱丽丝的痛苦,她再也没好起来。” 菲利普歪了歪头,“摔坏了第三四节脊椎,现在只能在大脑中飞行了。 “身体的疼痛消失后,我的大脑却很痛苦。 “我真正的障碍,不是不能动。” 他的眼中再次泛起泪花,“而是没有她陪我一起活着。” 小黑不知道如何安慰,“医生怎么说?”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能活到70岁,通过按摩什么的。” 菲利普自嘲道,“虽然很费钱,但好在我是个有钱的废物。” 小黑配合着笑了笑,“换做是我,我就自杀。” “那对我来说也很难。” “没错,太糟糕了。” 菲利普忽然问道,“今天是几号?” “八号还是九号来着?” 菲利普笑道,“那就是正式的了。” 小黑没反应过来,“什么正式的?” “你赢了我们的赌局。你的试用期结束了。” 小黑也笑了,期待着问道,“所以我被雇用了?” “没错,你被雇用了。” 菲利普认真看向他,“我能依靠你吗?” “可以。” “很好,那先把我的费伯奇彩蛋还给我吧。” 小黑的笑容瞬间消失。 “爱丽丝每年都会送我一个,我有25个,我们在一起25年了。” 菲利普看着小黑,“我很珍视它。” 小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不是我拿的。” 他还在装傻,“你什么东西丢了来着?” …… 直播间。 “我真正的痛苦不是来源于残疾,而是接受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卧槽,这个男人素质好高啊,好优雅。” “菲利普对爱情的那种珍视,简直是完美好男人啊!” “他身体能动的时候还可以做些别的分散注意,现在动不了了,更加会胡思乱想。” “这样的爱情太令人动容了。” “偷彩蛋的事情果然被发现了哈哈哈哈。” “菲利普一秒变脸!”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调侃,“小黑每次做错事都像个孩子一样,死犟嘴。 “明明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就是不会坦然的承认。 “不过想来他是不会再做出偷窃这种事情了。 “因为他已经用半个月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很多护工坚持不到两个星期就跑了,而他能,还做得很好。 “也许小黑只是欠缺这个机会。 “他也想要让自己变好,让自己的付出得到他人的认可。 “现在菲利普认可了他,并且给了他这个机会。” 张国利轻叹一口气,“我们现在知道了菲利普的过往经历。 “他在妻子弥留之际去跳伞,不幸受伤导致瘫痪。 “痴情人也是苦情人。 “他陷入了一个自己跳不出来的死循环。 “现在来看,小黑出现的很及时。 “他虽然不会自杀,从小到大的精英教育让他时刻保持着体面。 “哪怕是在自己生不如死的时候,也要维持着贵族的尊严。 “可内心的折磨,他又能向谁去倾诉? “也许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疼痛将他折磨得难以入睡,可入睡后却会梦见临终前的妻子。 “梦中的菲利普又会多么绝望。 “心理生理双重的折磨,再坚强的人也会顶不住的啊。” 第13章 行走的人形弹幕 校园门口。 小黑给自己点了根烟,看着正在放学的孩子们。 他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米娜,米娜!” 米娜和同学一起走了出来,“什么事?” “走,上车。” 车上,小黑问妹妹,“最近怎么样?” 米娜看他一眼,没搭理。 小黑又问,“在学校怎么样?” 米娜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小黑看着前方开车,表情不太自然,“我很忙。” 米娜白了他一眼。 小黑追问,“说吧,是谁打来的电话?” 米娜解释道,“一个警察打来找妈妈,我假扮成妈妈,说我们会去的。” 小黑继续问道,“找到我的蛋了吗?” 米娜看着他没说话。 “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米娜骂了一句,“去你的,我没找到那个石头蛋!” “啧。” 警局。 小黑领着弟弟走了出来。 弟弟双手插兜,一脸不在乎在样子。 “你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当时我身上只有30克,只是拘留几天,就可以走了。” 两人走到车边,小黑示意了一下车门,“我们去吃烤肉吧。” “我不要上去。” 弟弟直接就要离开。 小黑一把拽住他,却遭到弟弟的剧烈反抗。 两人扭打了几下,弟弟很快被制服。 小黑将他按在车门上,“你去哪儿?谁来接你?” 弟弟再次挣扎,挣脱束缚。 小黑踹了一脚,“滚吧你!” 弟弟跑开后回怼一句,“不关你的事!” 汽车上。 小黑沿着路边缓慢行驶,跟踪着弟弟。 他看见弟弟再次跑上那辆黑色汽车。 之前小黑在家里那次,他就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 小黑摇摇头,一脸哀其不争,“该死。” 他不再管自己弟弟,驾车离开。 …… 直播间。 “健达奇趣蛋还没找到啊?” “不会给卖了吧,毕竟镶金镀银的,一看就很值钱。” “哥哥打弟弟有血脉压制啊。” “我跟我弟弟也这样,说也不听,就感觉自己做的没错。” “天天兄弟哥们的挂在嘴边,都是一群狐朋狗友。” “小黑看弟弟这么混,心里肯定也不得劲,但他还得照顾菲利普,又管不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看来小黑的家庭也有各种头疼事。 “他弟弟应该是参与贩卖某些药品被抓,好在身上携带的数量不多,关两天就放了。 “警察打电话给家里,妹妹暂时应付了下来,随后又找到小黑。 “他们都没有跟母亲说,怕她担心。 “可弟弟仍旧不管不顾,还去接着混,显然没有悔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那个金蛋也不知道塞到哪去了,小黑还没法交差。” 张国利轻叹道,“母亲应该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她打工养活着这么一大帮孩子。 “弟弟游手好闲,妹妹仍在上学,小黑之前还蹲了半年监狱。 “面对这种处境,我要是母亲我也头疼。 “她把小黑赶走,是因为小黑不争气。 “现在弟弟也惹上了麻烦,他还不自知。 “这样下去,蹲监狱也是早晚的事。 “唉,这个家庭真是四处漏风,没有一个顶梁柱撑着,早晚会垮掉。” …… 别墅,壁炉旁。 菲利普在口述给笔友的信,“她那宝石般璀璨的双眼,在这个奇怪,抽象的世界…” 女助理奋笔疾书,“在这个奇怪,抽象的…世界。” 小黑嘀咕了一句,“太无聊了。” 菲利普刚要继续说,被这句话给整的没思路了。 他瞟了一眼小黑,重新在脑海里构建措辞,“里面有无瑕的天使与古老的斯芬克斯。” 女助理抬头问道,“是斯芬克斯还是斯福克斯?” 小黑听得头大,他递过去一个水杯,塞住菲利普的嘴,“我都快疯了。” 菲利普躲还躲不掉,只能嫌弃的喝完水,继续说道,“是斯芬克斯。” “为什么要写这些乱七八糟的?斯芬克斯,小雏菊,天使?” 菲利普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说什么。 小黑又问玛格丽娜,“你会喜欢这些东西吗?” 女助理面无表情,呛了一句,“对,有的人更喜欢直接一点。” 小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女助理问道,“古老的斯芬克斯,然后呢?” 小黑转变目标,问菲利普,“她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精神和感情,而不是外在形体。我想要的是精神层次的交流。” “如果她是个丑八怪,那就是和丑八怪的交流。” 听到这话,菲利普挑挑眉,“很聪明啊,真的。” 女助理憋着笑。 小黑也跟着笑。 菲利普无奈道,“我能说什么?精彩。” “你们这样交流了多久了?” 菲利普被小黑弄得烦了,他叹了口气,看向玛格丽娜,“你说吧。” “六个月。” “六个月?!” 小黑立刻问道,“六个月你都没见过她?” 菲利普咂咂嘴,小黑还在吐槽个不停,“她可能又胖又丑,或许还有残疾。” 女助理听到这话都惊呆了! “在诗的最后,你应该问她,你有多重。” 菲利普看着小黑,眼神想刀人,“非常感谢你的建议,德里斯。” …… 直播间。 “小黑简直就是行走的人形弹幕,到处吐槽哈哈哈哈。” “菲利普真的被他整没招了都,笑死了。” “有种老父亲看孩子那种想打又舍不得打的无奈感。” “当代网恋现状啊。” “小黑提的这个建议很真实,朴实无华!就该问体重。”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小黑不愧是小黑,果然只有他做得出这种事。 “菲利普和自己的笔友交流,人家都没说什么呢,小黑先忍不住了。 “什么斯芬克斯小雏菊的,他听着头大,外貌身形条件才是小黑更看在乎的。 “就像他刚来面试就调戏美貌的女助理一样。 “而且他可真敢说啊,明着拿菲利普的残疾开玩笑。 “用他的残疾调侃他的女笔友,绝了。” 张国利应和道,“这里又能感受到小黑和其他人的不同。 “玛格丽娜这些员工对菲利普的命令言听计从,不可能提出反对。 “小黑就敢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写信太慢了,我直接就说出来。 “如果把女笔友的电话给他,没准他真敢打过去。 “两人的关系到这里已经隐隐超越了普通的老板和员工。 “现在连菲利普的私事,小黑都能干预一下。” 第14章 没有人能逃离境泽定律 他重新对玛格丽娜说道,“我们继续吧,说到哪儿了?” 没等女助理开口,小黑接话道,“说到斯芬克斯吃了小雏菊,还有天使,然后跑走了,去干别的事。” 菲利普不得不再次看向小黑。 女助理看着手中的信件,“呃…我看看,在这个奇怪抽象的世界。” “在这个奇怪抽象的世界…” 小黑再次打岔,“给她打电话。” 菲利普故意装作没听见,大声说道,“里面有无瑕的天使与古老的斯芬克斯。” “给她打电话吧。” 菲利普受不了了,“我更喜欢书信交流,好吗!” 他被小黑气得嘀咕一句,“真不可思议。” “我要找到她的电话号码,不然我会疯的。” 小黑说到做到,他一把抢过女笔友寄来的信封,跑到另一侧去查看。 菲利普大喊一声,“喂!!” 小黑看着信封上的地址,“郭刻尔克人,这可不妙。” 菲利普说道,“把它放下。” “敦刻尔克可没出过美人,只有丑八怪。” 小黑不管不顾拆开了信封。 “马上给我放下它。” “这儿有她的电话,”小黑指着信件说道,“这说明她想让你打给她。” “把它放下,拜托!” 任凭菲利普怎么说,小黑都没有反应,甚至已经开始拨打了电话。 “她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意思就是说打给我!我给你舔耳朵!” 菲利普又急又气,可他又动不了,“你在干什么?别打给她!” 小黑听着手机里的拨号音,“都六个月了,别写什么诗了!” 菲利普对小黑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跟女助理说道,“他简直是疯了。” 玛格丽娜一动不敢动,只有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 小黑的电话还没人接听,“我猜她肯定有口音,他们那里讲话都很奇怪。” 菲利普又说了一遍,“挂了电话!” 小黑怎么可能会挂断,“我要我的菲利普,她会如愿的。” 电话终于接通,“你好?” 小黑立刻拿下手机,捂住话筒说了一句,“声音听着不错。” 随后将手机放在菲利普耳边。 菲利普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左右大幅度的晃动着脖子,拒绝接听电话。 电话里又传来一声,“喂?” “我不。” 小黑手上没拿稳,被菲利普的脑袋把手机撞掉了。 他又重新拿起手机放好。 “不要。” 小黑急了,小声道,“随便说点什么!说说你的小雏菊!” 菲利普终究还是开口了,“埃莉诺?我是菲利普。”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打电话来是因为我很想听听你的声音,哪怕只听到那句你好,我就满足了。” 玛格丽娜坐在旁边一声不吭,仍然一动不动。 电话那边说道,“我去叫她。” 小黑将电话打开免提,放在他腿上,“话太多了,简单一点。” 电话声音响起,“喂?” “埃莉诺?我是菲利普。” “菲利普?” 女助理赶紧收好文件起身离开。 “我正在给你写信,突然就想,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小黑也走了出去,关门前还不忘嘱托一句,“别忘了问体重!” 菲利普一脸震惊加无语。 电话那里听到了什么,“什么?” 菲利普赶紧解释,“不不不不不,没事!” …… 直播间。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给你舔耳朵。” “哇他就这么说出来了!揭自己老板的老底!” “女助理今天都要怀疑人生了,她听到了老板的秘密,不会被灭口吧!” “玛格丽娜:我什么都没听到!” “小黑也太莽了啊,说打就打。” “菲利普要高血压了,再气两句没准就要站起来了哈哈哈。” “经营了六个月的笔友,瞬间被小黑变成了电话友。” “《精神层次的交流》” “《喜欢书信》” “果然没有人能逃离境泽定律!” 评委席。 周凯伦笑道,“菲利普含蓄内敛的性格和小黑急躁直接的性格刚好恰恰相反。 “菲利普想要通过书信单纯的文字交流,进行精神上的沟通。 “这种方式小黑却不能理解。 “你都有她的电话了为什么不打过去呢?来来回回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想进一步了解她就直接说呀? “而且小黑也知道,菲利普是不可能迈出那一步的。 “很多孤独的人都害怕迈出第一步。” “那干脆自己替他拨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你总不能一声不吭吧? “他是硬生生逼着菲利普迈过去那个坎啊。” 张国利说道,“经过前一夜的坦诚交流,小黑很清楚菲利普的心结所在。 “与其一直挂念亡妻,不如找到新的伴侣。 “这才是解开心结的唯一途径。 “堵不如疏,忘记不如替代。 “只有过好现在的生活,才能让他缓解痛苦。 “另外,菲利普强调自己只想要精神上的交流,不想当个俗人,可能有多重含义。 “一方面是他真的多少有点这个想法,就用书信沟通,不用考虑杂七杂八的事情。 “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卑,他瘫痪的事情对方是不知道的。 “有多少正常人会选择一个高位截瘫的人当自己余生的伴侣呢? “菲利普不敢面对这个现实,他怕自己再被抛弃。 “只要我不迈出那一步,我就不会失败。 “小黑的这通电话逼得他往前走了一步。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啊。” 酒店里。 李夏写完了今日份的剧情。 大赛已经进行了两天。 和上一届比赛相比,这一届比赛,李夏感觉自己的心态明显非常放松。 获得总冠军后,他的确开心激动了一阵。 可也就是一阵而已。 这几个月里,他认真细致的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文娱作品。 结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一片贫瘠。 可以说,不管李夏选择前世看过的什么电影,都能稳稳拿下冠军。 这种绝对俯视的心态,让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一样了。 上一届比赛好歹还有点紧张感,可这届比赛,其他选手都成了自己的小迷弟和小迷妹。 唯一的对手姚景瑜,好像还放弃使用那些小手段了。 当一个事物变得唾手可得,它就会失去原本的吸引。 李夏现在不喜欢冠军 他对冠军一点都不感兴趣。 最让他感到开心的时光,是刚刚参加比赛,每天紧张码字的日子。 而且李夏现在多少也能理解郭子衡的心态了。 他现在已经全国知名,比起普通的功名利禄,他更想要的是推动社会进步。 这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是其他事情无法比拟的。 另外,现在赛事逐渐扩大到国际,他写的剧本影响越大,那国家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声望也会越高。 文化强国,文化自信,可不是说说而已。 想到这,李夏感觉自己身上仿佛肩负起某种责任。 打字的键盘,仿佛也变成了红色。 下一个剧本,就写国内题材的吧! 第15章 他真问了?她真给了? 歌剧院,大厅。 菲利普的轮椅停靠在角落,他正在通过耳机和别人打电话。 “我沉浸在悲伤之中,我哭泣,我害怕,上帝,新鲜空气…” 菲利普谈笑风生,“没错,就是愚蠢的维珍,你太厉害了,我也喜欢兰波。” 小黑正在排队买票,他回头看了一眼菲利普,看到他还沉浸在和女笔友的电话中,放心的笑了。 “不好意思,我先来的。” 小黑一把推开身前的男人,拿到了入场券。 菲利普还在聊天,“埃莉诺,我很开心。” 小黑笑着冲菲利普走了过去,“真是个话痨,看来你都停不下来了。” “保重。” 菲利普挂掉了电话。 小黑调侃了一句,“你们都保重,互相舔耳朵。” 他推着菲利普走进会场,“怎么样?” “有好消息也有不太好的消息。” “好消息是什么?” “53公斤。” “53公斤,不错啊,除非她只有一米高。” 菲利普笑了笑,“不太好的消息是,她想看照片。” “所以呢?” “很好玩。” 检票口,一位穿着晚礼服的漂亮女士对二人说道,“您好,请出示门票。” 小黑立刻换了一种语气,“晚上好啊。” 女士抬手示意了一下座位,“就在这儿。” “好呀。” 小黑拿回门票,“我们就在那儿,如果你找我们的话。” 说着还指了指菲利普,“尤其是他,不会跑掉。” …… 直播间。 “好一个书信交流。” “日常真香,根本停不下来。” “笑死我了,他真的问了!哈哈哈。” “不是,那女笔友就真给了?他问就给?” “小黑简直是最佳护理啊,连老板的后半生幸福都要操心。” “网恋既视感好强,就离谱。” “先文字,后语音,再互换照片,下一步就是面基咯。”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看来菲利普的进展不错啊,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着我喜欢书信交流,现在也体会到真香定律了。 “打电话可比写信的交流频率高多了,两人依然能谈得非常融洽。 “看得出来菲利普挂电话的时候还有些不舍。 “而且到最后他还真问了对方的体重! “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坚决不接电话的?” 张国利说道,“他和女笔友的沟通从书信升级为电话,但想要更进一步的交流,就要互换照片。 “而菲利普残疾的事情是永远都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他现在有两种不同的选择。 “要么直接一点,通过照片表明出自己瘫痪的事实。 “坏处就是女笔友可能接受不了,这段关系直接吹了。 “好处就是,如果对方能接受,那后续再见面就没什么压力了。 “另一种选择就是隐瞒这个事实。 “好处和坏处刚好相反,菲利普现阶段是不会有什么压力,可等到真见面的那一天,他该怎么办呢? “他真的有底气面对可能失败的结果吗?” …… 剧院里,菲利普的位置坐在最佳观看区域的正中央。 小黑坐在他旁边,开口问道,“你觉得女人都想要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英俊,迷人,优雅。” 小黑凑近一些,在他耳边说道,“胡说,她们想要钱和安全感。” 旁边一位男士正在和自己的女伴交流。 小黑抬手就拍了他一下,“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男士疑惑的转过头,皱眉看向小黑。 小黑没搭理他,继续劝诫菲利普,“这些你都有啊!” “我很天真,我想用钱以外的东西吸引女人。” “她都读了你六个月的破诗了,却还是喜欢你。”小黑不停的灌输自己的理论,“说明她不是个一般人,不会在意轮椅的。” “这倒没错。” “在北方,男人都会喝酒家暴,她在你这儿就很安全。” 菲利普笑骂一句,“小混蛋。” 两人都被逗笑了。 “这叫务实,对吧?” “我不知道。” “如果她寄了自己的照片,就说明她愿意更进一步,你就寄一张看不出坐轮椅的照片,又不是让你录个视频。” 小黑伸着舌头,抻着脖子,表情夸张道,“还流着口水,像个老年痴呆。” 菲利普又被逗笑了,“好了,我知道了。” 灯光渐熄,幕布升起。 一位浑身长满绿色叶子的男歌手,出现在聚光灯下。 小黑原本还是笑容满面,看见这妆造惊得表情都没了。 男歌手放声高歌,美声底蕴展露无遗。 小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人看上去不太行,一点都不行。” 他完全没有收着声说话,引得周围人阵阵嘘声。 “怎么了?” 小黑向旁边看了两眼,还是自顾自的笑着。 台上男歌手卖力的演出,却引得小黑越发想笑。 他冲着菲利普吐槽,“是棵会唱歌的树,哈哈哈。” 菲利普都被弄得笑场了。 “嘘…嘘…” 周围人不断的提醒。 “嘘什么嘘?” 小黑瞪了他们一眼。 “真是个疯子,太无聊了,这个要多久才会结束?” “四个小时。” “该死。” …… 直播间。 “小黑怕不是有社交牛逼症吧,他这都要拍人家一下。” “他是觉得旁边那哥们啥都没有,还有女伴,而菲利普啥都有。” “《破诗》” “会说话你就多说一点,哈哈哈。” “又一个地狱笑话,和菲利普在一起不用担心被家暴。” “小黑可太损了啊!” “《你有没有陪你一起疯疯癫癫的好朋友》” 评委席。 朱苏金吐槽道,“小黑怎么还是这么粗鲁呢? “排队买票的时候直接把人推走。 “在公共场合看歌剧,大声喧哗,笑得那么大声,别人还怎么看? “他自己不喜欢歌剧就睡觉好了,别人喜欢看啊。 “他们都是花钱买的入场票,小黑这一闹,弄得周围人都看不了。 “说他还不听,这样的行为我认为多少有些没礼教。” 周凯伦自动屏蔽了这些话,他自顾自说道,“菲利普自己有钱,他就希望用金钱以外的东西去和女笔友建立关系。 “这样的爱情的确很美好,但再美好的爱情总归也是要走入生活的。 “经济基础是无法避免的一环。 “在这一点上,小黑作为局外人,看得比菲利普要清楚。 “至少要满足生活所需的基本条件,才能再谈那些风花雪月。” 张国利点点头,“的确,除了瘫痪以外,菲利普的各项条件都可以说完美。 “贵族出身,知书达理,为人随和优雅,对待爱情忠诚又专一,物质条件更是满配。 “只不过很明显,菲利普有些追求理想主义。 “这可能是受到他第一段感情的影响,他和妻子情投意合,所以希望下一段感情同样如此。 “但是真爱难寻啊,他到底能不能找到理想的伴侣,谁都说不准。” 第16章 你只能开着轮椅从她身上碾过去 别墅,会客厅。 小黑站在登高架上,看着在书柜里翻找出的一本相册。 “以前还是很帅的嘛。” 菲利普控制着轮椅操纵杆,来到小黑旁边,“哪张?” 小黑走了下来,展示出那页相册。 照片上,菲利普靠着吧台桌,笑着和人交谈。 这张照片旁边则是菲利普女儿的相片,以及他和妻子的合照。 菲利普皱着眉头思索。 小黑一把合上相册,抽出另外一张,“或者这张。” 相片中,菲利普坐在轮椅上,笑着看向镜头。 “虽然看起来有点问题,但还是很帅的。” 菲利普看了他一眼,没有下定决心。 “要试试看吗?” “我不知道。” “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确实。” “那就行了啊。” 菲利普看着小黑,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我太喜欢了啊。” “这不就行了!” 菲利普终于说道,“把这张照片放进信封里。” “对啦!”小黑将相册扔到一边,“就等你这句话了!” 他拿着那张照片兴冲冲的走了。 可菲利普却咽了下口水,他的表情有些担忧,不知想着什么。 小黑的房间。 菲利普的女儿推门而入,“给我根烟。” 小黑正在画画,他开口训斥道,“你不知道要敲门吗?” 女孩看见画板,意外的笑道,“你还会画画?” “出去!” “真的假的,你还会画画?那你会不会读书啊?” 小黑扔下画笔,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扯,“你到底想干什么,马上给我出去。” 女孩跟他针锋相对,丝毫不退让,“你是要打女人吗?你们国家就是这么对待女人的吗?” 小黑一脸难以置信,“你疯了吗?赶紧出去!” 他又推了一把,“出去,快!” “我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小黑再推一下,“赶紧滚出去!” “好,我现在想出去了。” “滚。” 小黑摔上了房门,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 直播间。 “快去给情人寄一张妻子的合照!” “楼上是魔鬼吗!” “菲利普的照片好帅,他现在也好帅啊。” “《我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我现在想出去了》” “哈哈哈,这小妮子浑身都是软的,只有嘴是硬的。”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意外的说道,“菲利普竟然同意用那张坐着轮椅的照片? “这点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啊,我本来以为他的性格还要再纠结一阵。 “这是准备和女笔友摊牌了吗?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再见面的时候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张国利却不这么认为,“这段对话中,全程都是小黑在引导他。 “虽然我认为小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这张照片可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看菲利普的表情,他的内心还在纠结。 “这个时候,菲利普就像刚刚坠入爱河的青年一样,非常希望将自身的优点展示出去,死死隐瞒着自己的缺点。 “哪怕见面的时候会瞒不住,他也不希望对方过早的知道。 “从这点上看,他真的非常专情。 “凭借他的财富,如果单纯只是找女人,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但是菲利普却只想找到一位灵魂伴侣。 “只有心灵上的救赎,才能真正安抚他焦躁的内心。” …… 夜晚,会客厅。 菲利普看着窗外,“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换了。” 女管家从信封里取出菲利普坐轮椅的那张照片,替换成倚靠在桌边的那张。 “你要亲手寄出去,小心别出差错。” “好的。” “把换掉的那张照片扔了吧。” 推门声突然传来,小黑大声的喊道,“我要气死了!” 听到小黑的声音,女管家怕被发现,手忙脚乱的将被替换的照片塞进了手边的文件夹。 刚好是那个新建的烟花女文件夹。 菲利普控制轮椅缓缓转身,“怎么了?” 小黑大吐苦水,“就是你女儿!我刚刚在画画…” 菲利普诧异问道,“你正在画画?” 小黑气呼呼的说道,“喂,我跟你说,你得好好管管她,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冷静点。” “不,我现在冷静不了!” 小黑手舞足蹈,“我就是你的胳膊,你的腿。” “对没错。” “我现在想当一回你的手,扇她一巴掌!因为你只能开着轮椅从她身上碾过去!” 菲利普安慰道,“德里斯,你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伊冯娜?” 小黑也看向女管家,“伊冯娜?” 女管家面容纠结的看着菲利普,最后还是说道,“呃…她确实需要稍微管教一下。” “稍微吗?她才16岁,打扮得那么成熟!” 菲利普反而愣了。 “还老是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但这些都跟我无关,我管不着。” 小黑喋喋不休,“我气的是她那种趾高气扬的态度!” 菲利普看向伊冯娜。 女管家点了点头。 “她跟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尊重别人,当我们是狗吗?” 菲利普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就去收拾她!” “我知道了,”菲利普开口,“我来跟她说。” 小黑摊了摊手,“那就尽快吧!” 他走的时候还不忘嘀咕一句,“好好管管她。” 小黑离开后,菲利普立刻朝伊冯娜悄声问道,“他还会画画呢?他都画了什么?” 女管家摊手,摇摇头,“我不知道。” …… 直播间。 “《你不知道要敲门吗?》” “《烟花女文件夹》” “小黑给我一种,一胎告状二胎的既视感。” “父亲和女儿的关注点竟然是同一个,哈哈哈。” “小黑:我很生气,菲利普:画的啥?” “《开着轮椅碾过去》” “卧槽笑死我了,这槽点也太多了。” “小黑告状也可能是看不惯自己弟弟那样子,不想菲利普女儿也变成那样。” “16岁管人要烟抽,的确要管管啊。” 评委席。 周凯伦看了一眼张国利,诧异道,“还真让你给猜对了,他内心里还在纠结这个事。 “菲利普真的很在乎自己这位女笔友啊。 “毕竟只有越在乎,才会越纠结,做出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 张国利接着分析剧情,“这里小黑生气也是有原因的。 “我们之前谈到过,菲利普和小黑能够选择彼此,一个大前提就是他们互相尊重。 “小黑把菲利普当成一个普通人,菲利普也并没有对小黑戴上有色眼镜。 “就像菲利普那位告状的朋友,他认为小黑有前科,有暴力倾向,不可能会照顾人。 “他也认为菲利普作为一个残疾人,没有自保的能力,不应该选择小黑这么一个护理。 “他对于小黑和菲利普的看法,同时也是大多数人对他们俩的看法。 “大家都带着赤裸裸的歧视和偏见。 “可菲利普和小黑看待彼此却不是这样。 “他们都没有认为对方是一个‘残疾人’。 “他们都给到了对方应有的尊重。 “小黑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个彩蛋,菲利普也并没有做什么,对吧? “菲利普女儿对待小黑的态度,就是非常明显主人对待仆人的态度。 “所以小黑反应才会那么大。 “大家是平等的关系,你是我老板,不是我的主人。 “如果菲利普也像他女儿这样颐气指使,命令小黑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那无论薪水多高,小黑都绝对会离开。” 第17章 来啊,不伸舌头,好吗? 小黑的护工生活开启了新的阶段。 每到晚上,他就在房间里挥洒颜料,继续捣鼓着自己的创意画作。 没有明确要画的主题,完全随性而做。 他跟着音乐的节奏,拿起毛刷蘸上蓝色颜料,横着涂抹几笔。 接着又蘸取黑色颜料,竖着再来几下。 或者干脆将颜料斜着甩在画布上。 白天,他日常叫醒菲利普,进行晨间护理。 随着按摩次数增多,小黑的手法明显愈加专业。 之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和严谨。 他用专业的动作仔细拉伸菲利普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而且和其他护理不同,他照样可以在护理的时间与菲利普嬉笑打闹。 甚至在帮忙穿好衣服后,菲利普像是小黑的大玩具一样,被 他环抱在怀里,左右摇摆晃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小黑也逐渐接受了自己之前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从按摩师手里接过那副橡胶手套。 表情虽然痛苦,但这活还是要做。 菲利普也带着他去了西装店,为他量体裁衣了一套贴身西服。 换上全新的服装后,小黑整个人都帅气了许多。 菲利普的照片邮寄出去也有些日子了。 两人每天都要看看收到的信件,有没有女笔友的回信。 可是并没有。 小黑还带着菲利普去逛公园。 冬天湖面结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 小黑将菲利普的轮椅拽到湖中央,和他玩打雪仗。 当然,准确来说,是小黑用雪球打菲利普。 菲利普只能扭动脑袋,想躲也躲不掉。 但两人却玩得非常开心。 …… 直播间。 “小黑的灵感来自那张擦鼻血的纸。” “按摩师:手套带好,用餐愉快哦!” “铁骨铮铮的小黑:原则问题,绝对不会。” “看人真准!哈哈哈哈。” “《他没把我当残疾人,他甚至没把我当人》” “菲利普:有你是我的福气。” 评委席。 周凯伦的眼神往朱苏金那里瞟,得意的说道,“有些人啊,就是欠缺一个机会。 “他们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人信任他们。 “不懂专业的护理知识是小黑最大的短板,菲利普的朋友还因为这点劝他放弃小黑。 “现在这不也学会了? “护理知识是可以学的,可小黑那种乐天派的性格,却是别的护工学都学不来的。 “现在连橡胶手套都接了过来,当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原则,绝对不会做的事情,这不是也做到了? “这下再没人可以说他不专业了吧?” 张国利说道,“现在的小黑和之前相比,变化已经很明显了。 “他不再游手好闲,不再迷茫度日。 “现在他生活充实,有朝气,有奔头。 “每天照顾菲利普,在他工作之余一起玩闹。 “当一个人的生活有规律,不再浑浑噩噩,他的精神状态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菲利普和小黑两个人都是如此啊。” …… 菲利普如约训斥了自己的女儿。 他来到女儿床前,严厉的说道,“你要尊重我身边的人,你的行为不能接受。” 女儿靠在床上,一脸委屈。 小黑在房间里一边抽烟一边画画,菲利普训斥的话语他从监控器里听的一清二楚。 他觉得程度还不够,嘀咕了一句,“再严厉一点啊。” 菲利普继续对女儿说道,“以后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头发像鸡毛掸子的家伙。” 女儿哭了出来,抹着鼻子哀求道,“不要再说了。” “不行,我还没说完!”菲利普厉声道,“非要我开着轮椅从你身上压过去才肯听话吗?” 女儿直接将头埋在被里。 小黑开心了,“这就对了,就得这样!” 他甚至戴着耳机,去之前女孩和鸡毛掸子接吻的平台放纵舞蹈。 小黑的画作完成了。 他挨个把人叫过来,给他们分享自己的成果。 “这是你画的吗?” 玛格丽娜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幅画。 小黑盯着她,“对。” “我很喜欢。” 玛格丽娜刚想开口,“它很…” 小黑的脑袋却越凑越近,他想趁着女助理分神的时候亲她。 玛格丽娜反应过来,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有病吧!” “来啊,不伸舌头,好吗?” 女助理转身离开,“你脑子进水了!” 接着是女管家过来看画。 伊冯娜明显有些意外,“我不一定会把它挂在…我家。” 她看着作品,不知道怎么评价,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不过…” 然后是菲利普。 菲利普戴着眼镜,打量着这幅画作。 小黑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个能值多少?” 菲利普挑了挑眉,“看情况。” “看情况是多还是少?” …… 直播间。 “女儿还是很乖的嘛。” “她肯定也很渴望被爱,妈妈不在了爸爸又无暇顾及。” “小黑从此进军艺术界!” “《不伸舌头》”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是时刻惦记着玛格丽娜。” “但凡我有他一半的胆子,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诧异的说道,“小黑还真画出来一副作品了? “大家都以为他只是画着玩,没想到还真弄出一副像模像样的画作。 “你别说,和那些摆在艺术馆里的名家大作一比,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主打一个抽象,看不懂想表达什么,让人一头雾水,不明觉厉。 “小黑这也算是悟性逆天了。” 张国利说道,“菲利普自从瘫痪后,一直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肯定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教育女儿。 “不知不觉间就让她养成了这种骄纵的性格。 “但她之前应该是非常乖巧的,不然也不会因为父亲的几句训斥就被说哭了。 “这里也能看出小黑对于菲利普的影响有多大。 “鸡毛掸子这个外号是小黑起的,开轮椅撞过去这话也是小黑吐槽的。 “菲利普几乎原封不动按照小黑的要求复述了一边。 “就像咱们直播间观众说的,菲利普替小黑出头,还真有种照顾哥哥训斥妹妹的感觉。” 第18章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早晨散步的时候。 小黑穿着卫衣,在前面跑步。 菲利普控制着轮椅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小黑的急性子哪受得了这个,他又折返回来,“你怎么搞的,稍微加点速啊。” “我不能再快了!” 小黑骂骂咧咧的再次跑开,“你真是太慢了。” 随后他们就来到了改装车店。 店员看着这台电动轮椅,“时速12千米可以吗?” 小黑点点头,“我觉得很好。” 他冲着玛莎拉蒂喊道,“时速12千米可以吧?” 副驾驶上,菲利普抻着脖子问道,“不能再快了吗?” “这是最高时速了!” “好吧。” 两人立刻尝试了一下新型轮椅。 换上更快的发动机后,速度果然不一样了。 小黑踩在轮椅后面的踏板上,和菲利普一起往前冲。 两人很快超过了周围的人。 就连单人代步的平衡车都没有他们的速度快。 “哈哈哈哈。” 小黑笑得异常开心。 菲利普也笑得合不拢嘴。 谁又能拒绝一辆时速12千米的电动轮椅呢? 夜晚,房间内。 小黑带菲利普体验了不一样的按摩。 他叫了两个家庭按摩女郎过来。 小黑和菲利普一人一个。 按摩女轻轻揉捏着菲利普的耳朵,让他非常受用。 小黑光着膀子,抽了两口烟,又将烟嘴递到菲利普的嘴边。 菲利普吸了两口,再配合上耳朵的按摩,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小黑看着他享受的样子,咧嘴笑着,又抽了几口。 按摩女揉完耳朵,双手随即朝下方探去,伸进菲利普的衣领里。 “不不不。” 小黑立刻阻止,把她的手拽了出来,“就摸耳朵就行。” …… 直播间。 “我已经全速前进啦!” “《不能再快了吗》” “哈哈哈,好硬核的改装,我真没想到轮椅都能来个涡轮增压。” “飙轮椅,好小众的词汇!” “小黑把老头带坏了,哈哈哈哈,在家里叫按摩女郎上门,” “没看到他有多享受吗?眼睛都眯起来了!” “真-狐朋狗友啊。” “从此菲利普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的一个学不会,坏的一学就上头哇!” “这不老头乐么,哈哈哈。”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拍手,“小黑嫌他的轮椅太慢,干脆就加装一个更快的引擎。 “时速12千米,和跑步的速度差不多,这回晨跑的时候菲利普再也不会拖后腿了。 “菲利普本人也是喜欢追求刺激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买跑车,去跳伞。 “小黑的出现让他重新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要不是身体限制了他,我估计他都想把轮椅开出卡丁车的效果。” 张国利笑着摇摇头,略带无奈的说道,“带着老板一起按摩,亏他想得出来。 “当时小黑提议建立一个烟花女文件夹,菲利普的表情都要吃人了。 “那天凌晨散步的时候,菲利普调侃道美女可以帮自己缓解疼痛。 “小黑还真就记住了。 “他甚至还记着那句耳朵是最敏感的地方! “现在菲利普也体会到这种快乐了。 “抽烟加按摩,快活赛神仙啊。 “要论会玩,还得是小黑。 “他都带着菲利普做过多少离谱的事情了。 “但不得不说,这些经历,才真的让人感觉是在生活,而不是仅仅活着。”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小黑每天都在查看新到的邮件,还是没有女笔友的信件。 他带着菲利普来到一家首饰店。 小黑相中了一款耳钉。 等他们从店铺里出来的时候,菲利普的左耳上多了一个耳钉。 和小黑左耳上的一模一样。 “喂?伊冯娜?” 小黑用蓝牙耳机接通电话,“他现在不方便,不在我身边。” 菲利普笑了一下,配合着保持沉默。 “他听不到我说话,伊冯娜。 “好,我们八点半准时到那儿。 “我们把其他事往后推。 “再见伊冯娜。” 小黑摘掉耳机,推着菲利普在街上朝汽车走去。 菲利普问道,“她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没错,你的生日惊喜半小时后揭晓。” “每年生日她都绞尽脑汁,她会邀请我所有的家人,年复一年。” 小黑将轮椅停在车边,把菲利普抱进副驾。 “他们来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年度例行检查。” 小黑没有接话。 菲利普还在吐槽,“我还得假装很惊喜,但其实大家都在演戏,实际上大家都快烦死了。” 家庭宴会上。 合奏乐队在房间内表演。 菲利普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听着小提琴曲,眉头微蹙。 数十名宾客坐在后面,表情各异。 在婉转悠扬的协奏曲中,小黑姗姗来迟。 他挤开后排的人群,直奔玛格丽娜而去。 “不好意思,介意让个座吗?” 小黑站在玛格丽娜身后,冲她旁边的一名男士说道。 “是的,我介意。” 但小黑不在乎他的介意,“让个座好吗?谢谢。” 男士被弄得没招了,只能起身。 小黑满意的坐在他的位置。 只是那男士起身,他旁边一排的人都被迫起身,集体向外挪了一个位置。 结果导致最外面的一名女士没了座位。 她茫然的看着人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被迫站了起来。 然而这些都和小黑无关。 玛格丽娜打量着一身西服的他,“真是人靠衣装啊?你看起来不错。” 小黑笑着点点头,“是吗?” 他内心得意无比,扭头向旁边那位男士炫耀,“她对我有意思,我感觉到了。” …… 直播间。 “噢哟,菲利普也戴耳钉了!” “一人一只耳钉,基友同款。” “这个生日宴会…的确感觉…有点折磨啊。” “根本不是过来放松玩的,大家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小黑一出场我就想笑,怎么办…” “你看,小黑现在学会礼貌了,赶人走都这么客气,哈哈哈!” “突然没了座位的女士: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哈哈哈,小黑妥妥的社交悍匪。”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小黑对菲利普的影响真的很大啊。 “他们现在都戴着同款的耳钉出门,越来越像一对好朋友了。 “从这通电话来看,今天应该是菲利普的生日,女管家正在筹备晚上的宴会。 “但菲利普并不是很期待这个节日。 “相反,他可能觉得这更像是一个要完成的任务。 “一群心怀各异的人凑到一起,大家还要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实际上都巴不得它快点结束。 “看来这种社交圈子的经历,大家都差不多啊。” 张国利笑着说道,“小黑的厚脸皮非常值得我们好好学习一下。 “他为了挨着女助理一起坐,直接把人赶走了。 “这么做多少有点不厚道。 “但自己喜欢的事物,就要努力去争取。 “现在很多人连自己应有的权利都不敢争,自己买票的位置被人占了,有多少人会选择不吭声,忍忍就算了? “不要在意周围人的看法,他们怎么想的关我什么事? “要是能保持这种心态,会省掉多少烦心事。 “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脾气太好了,不懂拒绝,也不敢拒绝。 “在人际交往中多一些厚脸皮,生活就会省事又省心。 “用一句玩笑话来说,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拒绝精神内耗,有事直接发疯,与其委屈自己,不如为难别人。” 第19章 精准杀熟 音乐会的间隙,小黑离开客厅,来到二楼。 他刚好听到菲利普的女儿咳嗽了一声。 小黑出于关心,推开了她的房门。 “怎么了?你错过音乐会了。” 女孩窝在床里,埋着头,像是刚刚哭过。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黑打开灯,走了进来,“怎么,来例假了吗?” “走开!” “出什么事了?” 女孩背对着他,没说话。 “喂,艾丽莎。” 小黑上去拽了她两下,“艾丽莎?” 女孩挣了两下,“别管我!” “艾丽莎,你吃什么了?” 小黑感觉她的状态不对劲,“喂,你干什么了?” 他扫了一眼床头,那里放着一盒药。 小黑拿起药盒问道,“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 女孩撇开头,“伊冯娜的包里。” “止泻药?” 小黑笑道,“你拿这个干什么,艾丽莎?是想自杀吗?” 他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你吃了这药大便可就困难了。” 女孩抱着身体,一脸委屈,“别管我。” “等等,你还吃了退烧药,你要死了!这个药效可是很强的!” 女孩不搭理他了。 “哈哈哈,需要我叫救护车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女孩抽泣了一下,看着他说道,“因为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怎么了?” “他把我甩了,他根本不在乎我,他甚至还叫我贱人。” 小黑想了想,“那可不行。” 女孩再次把头埋在被里,“我死了对大家都好。” “别说傻话,走,跟我下楼去吧。” “你去找他,跟他谈谈。” “跟谁?” 女孩流着眼泪,哀求道,“跟巴斯蒂安,我会付你钱的。” “付我钱,你疯了吧?” 小黑严肃的说道,“别让我管你这种幼稚的事。” “拜托你了!” “我去跟巴斯蒂安谈?你付我钱?”小黑骂骂咧咧的离开,“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房间灯熄灭,小黑离开了。 女孩还不死心,冲着门外喊道,“德里斯,求你了!” 小黑突然探进身子,“你出多少钱?” 这个举动反而把哭泣的女孩给逗笑了,她这回放心了,“混蛋。” …… 直播间。 “《进来前先敲门》” “止泻药自杀,好家伙,梗也太多了。” “艾丽莎不会真想着靠止泻药憋死自己吧?这也太…小众的方式了吧。” “《跟他谈谈》” “你这个谈谈,它正经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看人真准!”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哎哟,这是和那个鸡毛掸子分手了吗? “之前菲利普让她分手的时候她没分,结果现在被他给甩了? “不过这女孩还真好玩,觉得难过就想自杀,还吃了止泻药。 “这点上看倒挺像单纯的小孩子。 “稍微经历一点波折就喊生喊死的。” 张国利分析道,“小黑之前几次和她谈话的经历都不算愉快。 “从第一次说话开始,两人就一直互呛。 “直到后面小黑受不了了,才找菲利普告状。 “这回他肯答应帮女孩解决鸡毛掸子,我认为更多的原因在于,他从女孩那里感受到了改变。 “艾丽莎并没有用那种盛气凌人,颐气指使的态度和小黑讲话。 “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位妹妹对哥哥的撒娇请求。 “小黑发现她改掉了坏毛病,自然也不会用之前那种态度对她。 “这次事件过后,想必两人的关系也会贴近许多。 “这么算下来,菲利普豪宅内的核心人物,基本全都被小黑搞定了啊。” …… 另一边的房间里。 菲利普将自己的老朋友单独请了过来。 让他欣赏小黑的画作。 “有些风格,能打动人心…” 这位老朋友看着画作,“但是花一万一千欧元买一幅不知道是谁画的画…” 他看着菲利普,又有些纠结,“但要是不买,以后它涨价三倍的话,我会后悔的。 “你就会说,我就说吧。” 菲利普没有说话,他笑容满面。 “你说他在伦敦办过画展,是吗?” 菲利普添了一把柴,“很快就要去柏林办了。” “还要去柏林?” 中年人再次看向画作,他起身走到近前,“我不知道…一万一千欧元不是个小数目…” 看着朋友纠结的样子,菲利普差点笑得合不拢嘴。 宴会厅。 小黑正在和伊冯娜聊着八卦。 “快,再多说点给我听听,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女管家吃着甜品,“对,叫佛莱德。” “什么佛莱德?” “他们在一起两年了,但一直分分合合,关系有时候不太好,现在他们感情也不太稳定。” 小黑舔着脸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没有。” 伊冯娜看着小黑僵住的脸,又补了一句,“当然提过,一点点。” “天啊,她对我有意思!” 伊冯娜笑个不停。 “你是在耍我吗?” 女管家立刻憋住笑,“没有。” “随便你吧,总有一天我会搞定玛格丽娜的。” “有梦想总是好的。” 小黑看着她吃了那么多,好心提醒了一句,“肠胃不好的话,少吃点那些东西。” 伊冯娜吃东西的手僵住了。 小黑冲他眨眨眼,“我不是医生,但我也知道吃止泻药说明身体出了问题。” 女管家看了眼手里吃一半的甜品,直接扔回到桌上。 …… 直播间。 “我懂了,小黑这幅画的名字就叫《冤大头》!” “菲利普是懂杀熟的,还是精准杀熟。” “哈哈哈哈,好讽刺的感觉。” “这告诉我们平台很重要啊。” “原来这就是菲利普说的看情况,是看朋友的情况啊,笑不活了。” “小黑真是超级无敌自信啊。” “当代普信祖师爷!” 评委席。 周凯伦憋着笑,“没想到菲利普也会这么损,故意骗自己的朋友这是副名作。” “他还虚标了一个这么高的价格,换算过来将近九万元了啊。 “这位仁兄看起来好像还有些心动。” 张国利跟着打趣道,“人家也没有强买强卖啊,再说这定价不还是想标多少标多少。 “菲利普这个行为就是赤裸裸打脸那些口中说着热爱艺术的人。 “实际上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艺术品值那个价根本是因为所处的位置,跟画作内容完全没关系。 “当然,倒也还有一种可能。” 周凯伦好奇的问道,“什么可能?” 张国利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那就是,小黑其实是个不出世的艺术大师!” “哈哈哈哈。” 几位评委都笑了。 周凯伦笑着摇摇头,“小黑是不是艺术大师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一个怼人大师。 “他跟女管家打听玛格丽娜的八卦,才得知原来人家是有意中人的。 “女管家不看好小黑,他就直接反唇相讥。 “艾丽莎从她包里翻出来止泻药,这不就刚好用上了? “小黑的脑子真的很灵光啊。” 第20章 小黑的种族天赋 宴会结束,宾客都已离去,侍从正在收拾着桌椅板凳。 乐团也在整理各自的乐器。 菲利普忽然对乐队说道,“不好意思,可以帮我个忙吗?” 乐团成员看向他,小黑也凑了过来。 “能为我再演奏一曲么?” 小黑脸色一垮,“不,菲利普,我们听够了。” 菲利普继续说道,“维瓦尔第的《四季》,其中的《夏》。” 乐团成员很快就位,准备演奏。 “你会喜欢的。” 小黑无奈的抽了口烟,只能继续听下去。 合奏响起。 急速的音符,紧致跳跃的乐谱,宛如暴雨将至,即将摧毁眼前的耕地。 菲利普跟小黑搭话,“是不是,德里斯?别告诉我你没感觉。” “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完全没感觉,听音乐得跳舞才行。” 菲利普只好说道,“那我们就试试别的。” 乐团换了一首巴赫无伴奏大提琴曲。 “我听过这个,是广告里的音乐。” 菲利普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白了他一眼。 乐团又换了一首管弦乐。 巴赫b小调第二管弦乐组曲第六首。 笛子悠扬跳动的声音异常出彩。 小黑听到这段音乐,有感而发。 嘴中说着不知道哪里的台词,“我接受委托!将要前往城堡!去接那里的吟游诗人!” 他还模仿骑马加速的动作,“我是勇敢的骑士!” 这些行为逗得菲利普不停发笑。 两人就在客厅欣赏一首又一首的乐曲。 这些都是菲利普喜欢的古典名曲。 小黑也渐渐的能感受出来其中的起伏变化。 乐团演奏了一曲野蜂飞舞。 小黑立刻认了出来,“是猫和老鼠对吧!” 菲利普吸了一口小黑递过来的烟,这话让他哭笑不得,“猫和老鼠,你这个坏小子。救命啊,这可是名曲。” 小黑放声大笑。 …… 直播间。 “感觉这个乐队要被玩坏了。” “这不得再加上二胡和唢呐独奏啊!” “音乐能给人无穷的想象力。” “乐队:我很不想演奏,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小黑总能用几句话让一首经典乐曲名誉扫地。” “天赋,这都是天赋!”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菲利普真的很喜欢古典乐曲啊,宴会都散场了还想再听一阵。” “当然,更有可能是在宴会的时候忙于应对,根本没法悠闲的去享受音乐。 “只有在这散场的时候,时间才是自己的,他才能专心的感受音乐带来的快乐。 “菲利普一方面是自己喜欢听,另一方面则是想分享给小黑。 “毕竟大家都喜欢将自己热爱的东西分享给好友,这个过程本身就很让人高兴。” 张国利说道,“小黑和菲利普初见面的第一次谈话就说到了音乐。 “当时菲利普还吃了个瘪,被小黑笑话不懂音乐和幽默。 “然而实际上,小黑根本不喜欢,也没听过这些古典乐曲。 “借着这次机会,两人第一次正八经的分享听到这些曲目的感受。 “小黑不懂鉴赏,但他努力反馈出自己的真实感受,陪着菲利普一起认真听。 “因为他知道,这些是菲利普最喜欢的东西。” …… 小黑将自己的随身听放在菲利普身前,“好了,听了你一堆古典音乐,现在听听我的。 “地风火乐队,简直是极品!” 他按下播放键。 瞬间,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迸发而出。 “怎么样?是不是不一样?” 菲利普笑着回答,“的确是不一样。” 小黑已经开始扭动自己的身体,“叫我的名字,我不会回应的。” “德里斯,德里斯。” 小黑跟着节奏摇摆跳动,“我不会回应的。” 他越跳越投入,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所有人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火热的音乐,动感的舞蹈,在场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跟着节奏一起打拍。 “这可是生日派对啊!都跳起来,快!动起来!” 小黑指着菲利普,“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啊!” 女管家第一个下场,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对了,伊冯娜!做得好,阿尔贝!” 原本即将散场的宴会,瞬间变成了舞蹈派对。 园丁特别投入,他的舞步大开大合。 小黑拉起伊冯娜的手,两人跳了一段双人舞。 感受到这么热烈的气氛,菲利普更加开心了。 他虽然不能跟大家一起跳舞,但也跟着节奏摇摆着脑袋。 园丁越跳越快,小黑在旁边不停的起哄,“转起来,转起来!” 他还真就转了,只不过技术不佳,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这一幕逗得菲利普哈哈大笑。 但是场面没有丝毫尴尬,大家纵情于舞蹈,各自发挥着想象力,用这种方式宣泄着心情。 …… 直播间。 “德里斯发动了种族天赋!” “这才有过生日的聚会气氛嘛,哈哈哈。” “哇,我要是有小黑百分之一的自信该多好,他就不知道什么是怯场么?”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什么叫派对,人一到成年就忘了最初的快乐。” “这句‘这可是他的生日’我竟然有些泪目。” “这应该是菲利普最快乐的一次生日了吧。” 评委席。 张国利感叹道,“不知从何时起,两人已经彻底变成了朋友,还是相交莫逆的好友。 “在菲利普的生日宴会,在他的主场,在一切流程都是他说了算的情况下。 “小黑就是能带领全场的节奏,活跃所有人的气氛。 “这是一个护理能做到的事情吗? “当时面试这个岗位的是玛格丽娜,可她在听乐曲时,几乎坐在最后面的位置。 “所以按照正常的逻辑,护理的地位是不是会更低? “这是只属于小黑的个人魅力啊。” 刘何平说道,“如果让我选择一个最能代表友情的片段,我一定会选择这段。 “菲利普和小黑向彼此分享自己最喜欢的事物。 “他们一起欣赏各自珍藏的音乐,一起欢笑一起闹。 “白天菲利普上车前的抱怨,小黑嘴上没有回应,却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 “他知道菲利普不喜欢自己像个等待检查的古董一样,被这么多亲戚朋友检视。 “他知道菲利普厌倦了这种公式化,像任务一样的生日聚会。 “当小黑在全场的瞩目下舞蹈的时候,菲利普的生日晚宴才是真的开始。 “他带动大家,放下束缚,抛下拘谨,只留下欢乐。 “‘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啊!’ “所有人都都想着完成各自的任务,只有小黑想着的是如何让菲利普开心。 “对于菲利普而言,还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么?” 第21章 今晚有人要做春梦咯 夜晚。 小黑将菲利普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看着菲利普,露出一个笑容,“好了,轮到我的小礼物出场了。” 小黑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 “我不想破坏了气氛,万一她长的很丑呢,谁都不能保证,总之她回信了。” 小黑将信封放在菲利普的胸口上,转身走了出去。 “晚安。” 但菲利普也打不开信封啊。 他知道这是小黑故意在折磨自己,让自己看得到吃不到。 这种朋友之间耍贱的手段让他笑出了声。 好在小黑又折返回来,“我会帮你拆的,不然靠你就急死了。” 他打开信封,让菲利普先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怎么样?” 菲利普看着照片,端详了几秒,“不是丑八怪。” “真的吗?” 小黑自己也看了一眼,“天啊,全敦刻尔克唯一一个牙齿齐全的姑娘! “还有一张纸,我下周去你的城市,期待你打给我,省略号。” 小黑将字条展示给菲利普,表情暧昧,“这是什么意思,知道吗?” 菲利普看着字条,“这是个好信号。” “当然了!她这是想跟你缠绵一番!省略号,一串点点点,她想跟你缠绵。” 菲利普又被逗笑了,“有人想跟我缠绵,哈哈,我都要睡不着了。” “不会的不会的。”小黑把照片立在床头柜上,“我把照片放在这里,让她看着你睡觉。” 小黑乐呵呵的离开了房间,“晚安,菲利普,做个美梦!” 可是当他关灯离开后,菲利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焦虑和不安。 隔天,衣帽间。 小黑,伊冯娜都在陪着菲利普,帮他搭配着一套又一套衣服。 菲利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沉吟半晌,“再试试帽子。” 小黑取过一顶贝雷帽给他戴上。 女管家看着镜子,“还不错。” 小黑盯着他,“不不不,看起来像个农民。” 菲利普又换了一套羊毛衫。 伊冯娜又不满意了,“有点古板,我刚才就说。” 小黑还在坚持自己的审美,“这套怎么样。” “不好,太古板了!” 菲利普再换一身呢绒外套。 他吩咐两人,“不要帽子了,看看其他的。” 小黑拿来两套风格不同的外衣,“经典,还是时髦?” 菲利普先尝试了真皮夹克。 小黑很喜欢,“这身很好!” 随后又换上呢绒大衣。 小黑给他戴上一个渔夫帽,“渔夫帽怎么样?” 这明显不搭配的服装逗笑了菲利普。 小黑在旁边玩了起来,给自己打扮成一个牛仔,装作骑马的样子绕着圈跑。 菲利普接着尝试不同的丝巾搭配。 他忽然说道,“伊冯娜陪我去,我们两个就行。” 小黑有些意外,“你确定?” “是的,没问题。” “好吧。” 菲利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有点紧张。” 小黑有点奇怪,“看不出来,你看着挺好的。” …… 直播间。 “小黑总能在各种场合开玩笑,故意不打开信封,就撩骚菲利普。” “他先给菲利普看,再自己看,好有礼貌真的。” “小黑肯定想着:今晚有人要做春梦咯。” “有钱人的烦恼,不知道穿什么…” “他在玩富豪暖暖么,好家伙。” “菲利普是真紧张了啊,他这辈子估计也没紧张过几次。”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菲利普的心态倒是很好理解。 “你越在乎一件事的成败,你就越发的忐忑不安。 “他对女笔友的期待非常大,不想因为自己的残疾导致这段关系的破裂。 “他害怕女笔友对自己失望,怕自己支撑不起对方的期待。 “所以才形成了这种既渴望见到对方,又害怕见到对方的矛盾心理。” 周凯伦摇摇头,啧啧说道,“菲利普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将军了。 “他想给女笔友留下一个好印象,邮寄一张正常的照片没有问题。 “现在人家主动找过来,该怎么办? “当时纠结不想面对的问题,绕一圈又回来了,而且不得不面对了。 “现在他明显害怕了。 “他不叫小黑陪自己,反而让伊冯娜一起去,这个意思太明显了。 “一个是他背着小黑调换了照片,多少有些心虚。 “另一个是小黑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是不会经过菲利普同意的。 “但伊冯娜不同,她对菲利普言听计从,不会反对。 “看这样子,菲利普怕不是想着要跑路啊。 “如果是小黑陪着他,就算菲利普想临阵脱逃,他也会把轮椅给钉死在那里。” …… 街上,两个鸡毛掸子正在谈论刚刚的考试。 “4ac减去b的平方。” “减b的平方?” “对。” “我的是20。” 巴斯蒂安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大手给拽走了。 “你给我过来。” 小黑单手将他怼到墙上,随后面色不善的看向他的同伴,“你走开,贾斯丁比伯。” 巴斯蒂安被死死的按在墙上,慌乱之中还不忘捋了一下发型。 “还记得我吗,巴斯蒂安。” “认识。” “认识是吧,”小黑点点头,“你对艾丽莎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什么都没说!” 小黑再次用力将他怼在墙上,“闭嘴!像个男人一样去跟她道歉。” 随后松开了自己的手。 “好,对不起。” 巴斯蒂安道歉的时候下意识抬手放在小黑的肩膀上。 “手拿开。” 他立刻拿开自己的手。 “不要跟我说,跟她说。” “好。” “每天给她带羊角面包。” “原味还是巧克力味?” “什么?” 巴斯蒂安又重复了一遍,“原味还是巧克力味的?” “随便吧,照做就是了,好好对她,知道了吗?” “知道。” 小黑抬起一脚,“好了,滚吧。” 巴斯蒂安撒欢一样跑了出去。 “还有,给你的头发戴个夹子。” …… 直播间。 “比伯,卧槽,笑死了,他咋那么会给人起外号啊。” “记住,数学没法拯救你,但是暴力可以。” “《好好谈谈》” “真理只在棍棒挥舞的范围之内。” “这娃咋这么呆萌,原味还是巧克力?哈哈哈哈。” “看得出他是真想给艾丽莎带面包啊,要不然也不能问这么细。” “梗也太多了,绷不住了。” 评委席。 周凯伦忍俊不禁道,“小黑做这种混混似的事情总是那么得心应手啊。 “像巴斯蒂安这种涉世未深的孩子,哪吃得消这一套。 “不论手段好不好,结局效果一定很好。 “小黑也是真把菲利普女儿当成自己妹妹一般去对待。” 张国利忽然问道,“哎,你们最开始认为小黑会怎么跟巴斯蒂安谈谈?” 朱苏金耸耸肩,“我真以为他会把人拽到小巷子里揍一顿。” 周凯伦也点头,“的确,当初他对待在门口停车的邻居的时候,下手可挺重的。” 张国利说道,“他谈话的这一套虽然粗暴,但只不过是为了创造沟通的机会。 “他最终的要求,也只是道歉和送羊角面包。 “小黑并没有对巴斯蒂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所以说,现在小黑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些许改变。 “他和菲利普两人都在影响彼此,而且两人的改变也越来越明显了。” 第22章 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饭店,靠窗的位置。 菲利普和伊冯娜坐在这里,静静等候。 “现在几点了?” 女管家看了下腕表,“4点45。” 菲利普明显很焦躁,他看着身旁经过的餐厅食客,又转头看了看窗外。 他试图用这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是不是该把帽子摘了?” “好主意。”伊冯娜配合着起身,摘掉他的帽子。 菲利普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现在几点了?” “46或者47,时间过得没那么快。” 菲利普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他看向女管家,“我想喝杯威士忌。” 伊冯娜只好照做,“服务员。” 另一边。 小黑独自开着玛莎拉蒂,来到一栋大楼旁边。 他坐在车里,顺着车窗往大楼的窗户上瞄。 在某一扇窗边,他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正擦拭着玻璃。 小黑降下车窗,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 饭店。 菲利普喝完了一杯威士忌。 “再来一杯。” “这样不好吧?” “双份。” 伊冯娜将杯子放在桌上,并没有招呼服务员。 菲利普直接自己开口,“服务员,双份威士忌,谢谢!” 大楼旁边。 小黑就这么一直坐在车里等着,直到天黑。 母亲和其他同事从大楼里出来,互相告别。 小黑紧紧盯着母亲独自离去的身影。 他想要跟母亲说些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 叮铃铃。 电话响起。 “喂?” “德里斯,我打扰你了吗?” 是菲利普。 “我正在健身,怎么了?” “想不想去走走?” “不解释一下吗?” “不想解释。” 小黑立刻猜到了事情原委,“你是想溜吗?” “对,没错。” 小黑没有追问,“去哪儿?” “呼吸点新鲜空气。” “我冲个澡就过去。” 挂掉电话,菲利普直接对伊冯娜说道,“我们走吧,戴上帽子。” “才刚六点?” 菲利普立刻强调一遍,“走了!” 同一时间,两人都选择了逃避。 小黑没有敢去跟母亲说话,他驾驶汽车,径直离去。 菲利普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女笔友,伊冯娜推着轮椅,离开了餐厅。 也许是命运的巧合,就在菲利普穿过餐厅正门的时候,女笔友刚好和他擦肩而过。 两人都没有认出对方。 …… 直播间。 “菲利普真的好紧张啊,他整个人都在绷着。” “伊冯娜也很贴心,她知道老板在怕什么,她不愿戳破菲利普的内心,就一直照顾着。” “他试图用酒精放松,但效果恰好相反。” “小黑来看妈妈啦。” “其实作为儿子,怎么可能不希望得到母亲的认可。” “两人都有不敢跨过的坎。” “他们心中都有疾病,一个是家庭,一个是自己。”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平时大大咧咧,神经缺根弦的小黑罕见的表现出相反的一面。 “他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对不起母亲。 “他害怕再次让母亲失望。 “家财万贯,出入豪门的菲利普在等待女笔友见面的过程中竟然表现的像个孩子。 “急躁,忐忑,焦虑,同时也是害怕。 “最后竟然逼得他选择逃跑。 “两人的选择在这一刻出奇的相似。 “小黑不敢面对自己的家庭。 “菲利普不敢面对自己的爱情。 “他们在同一时刻纠结,怀疑,而后选择了逃避。” 张国利的表情很复杂,“怪不得这个剧本叫做触不可及。 “我认为这个片段揭示了其中一个解释的角度。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无法触碰到的地方。 “它藏在你的内心深处。 “平时根本看不出来,甚至就算你没有发现,也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但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去正面面对它。 “然后你会胆怯,会害怕,最终会选择逃避。 “而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你就算选择了逃避,选择再次将它深埋在心间,好像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依然可以该吃吃,该喝喝,仿佛一切正常。 “就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你拼命都要抓住的东西。 “梦醒了,你却忘记自己想要抓住的是什么。 “菲利普和女笔友擦肩而过,小黑从母亲身边驾车离去。 “这个选择会让他们松一口气。 “但心底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却会萦绕许久。” …… 深夜,两人来到机场。 小黑推着菲利普,打量着眼前的这架飞机。 空姐从机舱走出来,欢迎二人,“晚上好。” 飞机上只有他们两位乘客。 这是一架私人飞机。 座位上,空姐端着杯子,在喂菲利普喝水。 小黑坐在旁边的位置,掏出安全带准备系上。 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他一连试了四五下都没有将卡扣对上。 菲利普笑着说道,“给他来点香槟,让他放松一下。” “我很放松。” “是吗?” 小黑使劲拽着调节,将安全带一下又一下勒紧,“是!” 飞机沿着跑道滑行。 小黑有点兴奋的问道,“就我们两个么?没其他乘客?就我们?” 菲利普淡淡一笑。 飞机起飞,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座位上,两人的神情完全相反。 菲利普闭着眼睛假寐。 小黑则透过窗户往外面张望,“我不喜欢坐飞机。” “为什么?” “不知道。” 小黑看见菲利普的手滑落在一侧,贴心的帮他放好位置。 他接着吐槽道,“可能是因为你看起来一副倒霉相。 “意外,轮椅,还有你的妻子,听起来像是家族诅咒。” 菲利普笑了一下,“小姐,请帮我把那个包拿过来,谢谢。” 小黑不明所以,他看着空姐递过来一个小包,道了声谢。 “这是什么?” 菲利普笑着不说话。 小黑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拆开一看竟然是一沓钞票。 他又惊又喜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艺术市场的身价,我帮你赚了一万一千欧。” 菲利普云淡风轻的说道,“继续努力,你很有天赋。” 小黑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是吧!这卖的也太多了。 “我就是感受到了某些东西,就像本能一样。 “画画的时候放着音乐,让音乐和它交融在一起。 “产生了某些启示,就像看到了光一样。” 菲利普憋着笑,“别这么快就飘了。” “我第一幅画卖了一万一千欧……啊啊!!” 飞机在空中颠簸了一下,吓得他大喊一声。 “刚刚是怎么回事?!” 菲利普看着他,平静的说道,“就是机舱破了个洞而已,我们完蛋了。” 他平静的就像是在说刚刚吃了顿牛排一样。 小黑急躁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菲利普认真的说道,“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说完他把头扭到一边,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别开玩笑,我知道你对倒霉事已经习惯了,但我可没有!” …… 直播间。 “卧槽,那幅画真的卖了!” “哈哈哈,有冤大头接盘了。” “《我的冤种朋友》” “小黑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新捷径!” “出现了,人生三大错觉!” “《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哈哈哈哈,小黑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多少真心话是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 评委席。 周凯伦捂着嘴笑道,“没想到小黑还恐高?这个真没看出来。 “他开车的时候追求极限速度,现在上了飞机却紧张的不得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差感意外的有些萌。 “另外,他自己根本没想到那画竟然真的出手了。 “还是如此的天价。” 张国利呵呵笑道,“最好笑的地方也在这里,小黑正沉浸在赚钱的喜悦中。 “一时间他都忘了恐高的事情,恰好这个时候,飞机颠簸一下。 “在人最放松的时候突然袭击。 “菲利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惊慌失措的小黑,他也是玩心大起,对小黑开起了玩笑。” 刘何平说道,“他们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小黑照顾菲利普,菲利普带着他吃香喝辣。 “你看,这下两人都变得正常了。 “小黑一如既往的拿菲利普的残疾开涮。 “菲利普也有兴致反过来跟小黑开玩笑。 “两人默契的没有谈论刚刚的事情。 “只要不去触碰心里那处敏感的地方,大家都可以保持自己最放松的状态。” 说到这,刘何平轻叹一声,“可很多遗憾也是这么造成的。 “它不声不响,就在你的心里留了块疤。” 第23章 给小黑脸都吓白了 飞机在清晨落地。 两人开着汽车在山间穿行。 山顶,小黑推着菲利普来到一处视野绝佳的位置。 远眺群山,空中有三四个滑翔伞正在盘旋。 小黑这才明白菲利普带他来到了什么地方。 “你肯定是疯了,还要玩这个。” “有点吧。” 菲利普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换好了服装,系上各种安全扣。 小黑坐在旁边草地上吐槽,“菲利普,我跟你说,你简直就是个怪人!” “真的吗?” 工作人员帮菲利普戴好保护头盔。 “好了,去给德里斯准备一下。” 小黑哼了两声,“你确定吗,我是绝对不会玩的。” 他站起身找了个借口,“我去那边给你们拍照,德里斯,准备一下。” 说完直接开溜。 菲利普被逗笑了,“你怎么拍?” “随便笑吧,反正我不玩!” 片刻后。 小黑面色严肃,面如死灰,面若煤炭。 他已经穿好了滑翔服,头盔。 身后的教练正在给他系安全绑带。 旁边,另一名教练带着菲利普,在几人的合力下成功从山坡上起飞。 小黑更紧张了。 “我的天啊。” 他开始脱身上的安全带,“我不做了,这个要怎么脱下来?” 教练赶紧拦着他,“别动,别动。” “我又不是必须得上!” 小黑最后还是拗不过。 教练拽起滑翔伞,趁着风势直接飞了起来。 “我不行!我的鞋掉了!” 可他早就身处空中了。 “我的鞋还在下面!” 空中。 两人的滑翔伞距离不远。 “我的天啊,我们在上升!” 小黑被吓的大喊大叫。 在他旁边,菲利普看着眼前的景色,听着小黑的狼嚎,别提多自在了。 “嘿,德里斯!” 菲利普冲小黑喊了一嗓子。 “放轻松,兄弟!” 小黑还嘴硬,“我很放松,但我还是想下去。” 两个滑翔伞并排飞着。 在升到足够的高度时,开始玩起了特技。 它们互相盘旋着飞行。 小黑再次高声喊叫。 不过这回他已经学会了享受飞翔的乐趣。 “太过瘾了!!” “嘿,德里斯!” 菲利普又喊了一声小黑。 蓝天,白云,绿地,远山,微风。 两人享受着此刻的时光,开怀大笑。 …… 直播间。 “《呼吸新鲜空气》” “这空气充满了铜臭的味道…呜呜呜。” “菲利普开始挑战自我,这是对发生意外后的自己发起的进攻。” “小黑满脸高兴的被绑了上去,哈哈哈。” “就是啊,给人家脸都吓白了。” “啊啊啊!我要回家!我不玩了!!妈!!”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已纳入人生必玩清单,我也好想玩!”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小黑本来就恐高,还让他玩滑翔伞,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但是真香定律再次生效。 “他也很快从害怕畏惧,变成享受刺激。” 张国利说道,“放在几个月前,菲利普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还可以重新玩滑翔伞。 “如果不是小黑的出现,他现在还坐在保姆车里,像个玩具一样被人搬来搬去。 “这次滑翔是菲利普提出来的,也是他第一次自己决定做一些不是残疾人该做的事。 “套在他头上的思想禁锢已经摘下。” 周凯伦点点头,“是啊,小黑也克服了自己恐高的心理。 “他在飞机上紧张得不行,看菲利普玩滑翔又躲得远远的。 “但他最终还是做到了,并且享受到在高空飞行的乐趣。 “这次滑翔之旅,也可以看做一个隐喻。 “小黑让菲利普再次体验到正常的人生,菲利普则帮助小黑克服内心的恐惧。” “他们都帮助对方跨过了那个自己迈不过去的坎。” …… 宅邸。 两人回到豪宅,已经是晚上了。 小黑将菲利普从车里抱到轮椅上,“在哪里能找到瘫痪的人?” 菲利普笑了几声,“不知道。” “在你丢下他的地方。” “这个很好笑。” “哈哈哈。” “你这个混蛋。” 两人有说有笑,氛围异常融洽。 伊冯娜看见他们,走了出来,“德里斯,有人在等你。” 小黑听到这个消息,笑容瞬间消失了。 会客厅。 小黑看见了那个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弟弟从椅子上起身,指着豪华的客厅,“这我应该问你吧,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掏出一张单子,“救助办公室寄过来的信,上面有地址。” “头上怎么弄的?” 弟弟摸了一下额头,那里有一处伤痕,“别管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了。” “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了?” 小黑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起来!” 他领着弟弟回到自己的卧室。 弟弟看见这宽敞明亮,装修精美的房间,吹了声口哨,“不错啊。” 他将衣服随便扔到椅子上,“你住在这里么?” 小黑站在门口,面色严肃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快点告诉我!” “不关你的事!” 小黑立刻生气了,“你都到这儿来了,还不关我的事?” “我们搞砸了!惹上麻烦了!” “绝对不行!”小黑瞪着他,“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我能搞定的!” “你能搞定什么?!别烦我了,什么都别碰,在这儿等着!” 弟弟仍然满不在乎,“我能躺会吗?” “什么都别碰!” 小黑摔门离去。 他离开后,弟弟直接趟倒在床上。 …… 直播间。 “弟弟这时候找过来,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啊。” “小黑和他吵架这段太真实了…” “我弟每次给我找事我就是这种心情,很想自己先捶他一顿再说。” “小黑:别碰床;弟弟:倒头就睡。” “太有同感了,在某件事情好不容易步入正轨的时候,就突然给你整点幺蛾子出来。” 评委席。 张国利叹了口气,“之前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弟弟在外面混,早晚都要出事。 “上次被警察抓,碰巧身上东西不多,没有蹲监狱。 “这回额头又受伤了,肯定是打架打的。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常年在外面混的人,能够吃牢饭还算是体面的结局。 “多少人横死街头都不知道。” 周凯伦有些怒其不争的说道,“毕竟是他的弟弟,再怎么说也得管。 “所以小黑才非常生气。 “弟弟觉得无所谓,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 “但他根本解决不了,要不然也不会跑来找小黑。 “而且他惹的那些篓子最后还得小黑来擦屁股。 “怎么都不可能真让弟弟一个人自生自灭。 “这也是许多青少年的通病。 “总以为自己有多大能力,能扛起多少责任。 “实际上他们和自己的父母长辈就是被捆绑在一起的。 “你犯了事,他们一定,也必须得出面处理。” 张国利点点头,“是啊,小黑作为护理,要24小时贴身照顾菲利普。 “现在家里又出这种事,他分身乏术啊。 “一边是工作,一边是家庭,他又该怎么选择?” 第24章 始于浴缸,忠于人品,散于责任 夜晚,壁炉旁。 菲利普坐在轮椅上,看着墙壁上的画作。 小黑就在门外打电话。 晚上非常安静,小黑又没有刻意压着声音,谈话声听的一清二楚。 “他在我这儿,米娜,别哭了,就是点皮肉伤。 “没事,他很好。 “冷静,没人要杀他。” 菲利普看了眼窗外打电话的小黑,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显得很烦躁。 “那都是吓唬人的。 “我照顾不了他,我还得工作!” 菲利普又看小黑一眼,表情若有所思,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行,别告诉她。 “想哭的话就待在自己屋子里哭。” 小黑打完电话回到屋里。 晚间的气温有些凉,他摘下卫衣的兜帽,跟菲利普说道,“该睡觉了。”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坐。” 小黑有些急躁,他看了眼菲利普,又看了眼画。 “坐在这儿。” 菲利普又说了一遍。 小黑没办法,不情不愿的坐在他旁边。 墙壁上的画,是一个坐在地上,上身赤裸的女人背影。 “她能让你想到什么?” “她很漂亮。” “除此之外呢?” 小黑真的没兴致在这里欣赏艺术,“我们上楼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菲利普看着画,自顾自说道,“我想象着她站起来,转过身,我看到了她的脸。” 小黑强按下心中的情绪,听着这些话。 菲利普突然话题一转,转头说道,“那个男孩跟你长得很像,他叫艾达玛,对吗?” “没错。” “我之前见过他,如果在大街上碰见了他,我就知道他是你弟弟。” 小黑回了一句,“很有意思。” “为什么?” “他不是我弟弟。” “不是吗?” “说来话长。” …… 直播间。 “唉,好糟心,两人开开心心的回来就遇到这事。” “两人的生活一下割裂开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彼此的苦恼也不互通。” “小黑打电话时也没想到菲利普全都听到了吧?” “也可能他根本没顾及到这个。” “菲利普强行跟他谈论画作,是想让他冷静下来。” “小黑也有自己不愿轻易说出的经历啊。” 评委席。 周凯伦皱眉说道,“看来和上次进局子的情况一样,弟弟惹的麻烦只有小黑和妹妹知道。 “他们还在瞒着母亲,不让母亲担心。 “可这回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呢? “从这通电话可以听出,家里面妹妹害怕的不得了。 “但是小黑自己还要照顾菲利普,根本没时间帮忙。” 张国利说道,“弟弟正是青春期的年纪,做事没大没小。 “如果有人能一直管教他,肯定可以将他重新带回正途。 “但现在麻烦就在这里,没人有时间。 “母亲一个人支撑整个家庭,工作到晚上才能下班。 “米娜自己也是个孩子。 “就剩下小黑,还要时刻贴身照顾菲利普。 “说来说去,还是时间和精力不允许。” 周凯伦说道,“是啊,家庭需要他,菲利普也需要他。 “不过,这些话菲利普全都听在耳朵里。 “我们知道小黑的困境,他也知道啊。 “如果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员工家庭出了什么问题,老板根本不在乎。 “但他俩现在早就超越了普通的朋友关系,说是忘年交也不为过。 “菲利普这么体贴的一个人,会如何帮助小黑?” …… 菲利普好奇的问道,“那他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小黑摇摇头。 “好吧,我知道了。” 菲利普深吸一口气,“好了,走吧。” 小黑看着菲利普,纠结半晌,开口说道,“我的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他讲起自己的故事,“他们是我的叔叔和婶婶。 “我八岁的时候,他们把我从塞内加尔接过来。 “他们没有孩子,正好一个哥哥家里孩子多。 “他们就选了年龄最大的那个。 “就是我。” 菲利普看了他一眼,没有打断。 “我的名字叫巴卡瑞,这是我的本名。 “但叫这个的人太多了,他们就改叫我艾德里斯。 “后来就变成了德里斯。” 菲利普问道,“后来呢?” “后来,突然之间,我妈妈,就是我婶婶,陆续生了三个孩子。 “后来我叔叔死了,她又嫁给了别的男人,有了别的孩子。 “所以就像我说的,说来话长。” 菲利普说道,“小艾达玛是不是得管教一下?” 小黑的眼眶湿润了,他好像明白了菲利普想说什么。 菲利普看向他,“他是来找你的,对吧?” 小黑点点头。 “德里斯,”菲利普轻声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结束了,你不能一辈子都照顾一个残疾人。” “你做了这么多,拿到了相应的救助金。” 小黑没有说话,看着菲利普,再次点点头。 “好了,上楼吧。” “好。” 小黑推着他往卧室走去。 菲利普还在念叨着名字,“巴萨瑞-巴卡瑞,巴卡瑞-巴萨瑞。 “很好听,很有诗意的名字。 “有点押头韵,你知道什么是头韵吗?” “不知道。” …… 直播间。 “原来小黑是过继的啊!” “怪不得那一大窝崽子…太恐怖了,跟开幼儿园似得。” “小黑的眼眶湿润了啊,谈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庭,他肯定多少有些愧疚。” “菲利普肯定是想说,你的家人需要你,我不能这么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 “他真的,泪目了,这是能够成为家人的感情啊!” “你对我来说是德里斯,对他们你是巴卡瑞。” “唉,好心酸啊。” “始于浴缸,忠于人品,散于责任。”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上一次凌晨谈话,菲利普对小黑说出自己的过往。 “这一回深夜交流,小黑告知了他的身世经历。 “两人已经多次坦诚相待了。 “小黑是过继的,光是父母自己的孩子就有四个,再婚后又多了好几个。 “父亲又去世,母亲将他养大着实不易。 “母亲虽然不是他的生母,但从过往的种种经历来看,小黑还是非常在乎她的,并且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现在弟弟惹了麻烦,他不站出来,还有谁能站出来?” 张国利叹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还是到了这一步。 “两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而正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菲利普才更不能让德里斯留在他的身边。 “因为他的家人比自己更需要他。 “菲利普不想让小黑为难,最终决定让他离开。 “护工可以找很多个,但小黑的家庭却只能依赖小黑,没有其他依靠了。 “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我之前也有想过,小黑可能不会照顾他一辈子,但没想到结束的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菲利普做的决定很果断,小黑听到后也没有拒绝。 “两人再次达成了默契。 “这一回,小黑决定要直面自己的家庭,承担起他早就应该担负的那份责任。” 第25章 细说三人行 早晨。 巴斯蒂安戴着发夹,拿着打包好的羊角面包走了进来。 他冲着女管家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巴斯蒂安。” 女管家接过面包,“谢谢,明天见。” 她还不忘提醒一句,“我们明天有个早午餐,需要多带点。” 巴斯蒂安乖乖的点头答应,“好的,再见,伊冯娜。” 女管家又问了一嘴,“我的糖酥在里面吗?” “在。” “好的,谢谢。” 小伙子走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替我向艾丽莎问好。” “明天见。” 小黑在楼上看见了他,大喊一句,“巴斯蒂安!兄弟你好啊!” 巴斯蒂安听到他的声音撒腿就跑。 小黑的卧室里。 房间内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干净。 他自己的行李全部收拾妥当。 来时简简单单一个挎包,走时也是如此。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玛格丽娜走了进来,她笑着看向小黑,“你要走了。” 小黑穿着外套,笑着回应,“是的,没关系,我有你的电话,我们常联系。” 他将监控器挂在脖子上,调侃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过要坚强。” “太可惜了,我要征用你的房间,我的漏水了。” 小黑点点头,拎起行李,“那我还是不走了吧?我们凑合挤一挤?” 玛格丽娜抱着胳膊,“那就太挤了,还有个人要和我一起住,来。” 门外走进来一个短发女人。 玛格丽娜亲密的抱住了她。 小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位是弗莱德里克。” “你好。” 小黑木讷的看着她,点了点头,“你好。” 这回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追不到玛格丽娜了。 “好吧。” 玛格丽娜反问他,“好什么?”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 “没错。” 女助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那我就不和你吻别了。” 小黑伸出自己的右手。 玛格丽娜握住他的手,凑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不抵触三人行哦。” 小黑听到这话一时间没缓过神,顿时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没问题,但现在不行,我得走了,但今天晚上我可以回来,不过现在我得走了。” 玛格丽娜抽开手,“我开玩笑的。” 小黑明白自己再次被涮了一道。 他笑着拍了拍玛格丽娜的肩膀,“好了,再见。” …… 直播间。 “哈哈哈,这哥们真戴发卡了,太听话了吧。” “都变成外卖小哥了,小黑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也,哈哈。” “嘶,原来玛格丽娜是蕾丝边…联想当时伊冯娜的笑容,别有深意啊。” “好喜感,小黑在那一瞬间茫然了。” “《可以回来》” “请务必细说三人行!!” “小黑全场被耍,哈哈哈,被拿捏了。” 评委席。 周凯伦哈哈笑道,“巴斯蒂安这小伙子被小黑吓得够呛啊,小黑当时说的那些要求竟然全都做到了。 “他戴上了发夹,按时送羊角面包,现在看来就连女管家的甜点也一块包圆了。 “还有玛格丽娜也是,没想到她是个同性恋。 “女管家当时还在跟小黑八卦,说玛格丽娜和男友分分合合。 “结果两个人都把小黑给耍了。 “现在想想小黑脸上的表情就觉得很好笑。” 张国利赞叹道,“告别的场面总是会让人难过和伤感。 “但小黑和他们告别,却又体现出另一种温馨。 “剧本里出现的每一个角色都让人感觉很好。 “大家都很善良,很体贴。 “在这么一个充满现实,经历坎坷的故事背景里,李夏却描绘出了一个轻松愉快,温暖惬意的生活环境。 “体贴稳重内心又保持纯真的菲利普,总是和小黑互相呛嘴的玛格丽娜,爱八卦和吃甜食的伊冯娜,甚至就连只出场几次的巴斯蒂安都给人一种呆萌少年的感觉。 “看着他们的故事,我的内心都好像受到了安抚。” …… 会客厅外的走廊上,再次坐满了前来面试护工的候选人。 小黑从他们面前走过,笑着摇摇头。 看着这些人,他想起了自己曾经面试的时候。 走下楼梯,小黑将监控器摘下,挂在伊冯娜的脖子上。 他不忘嘱咐一句,“保持通话,二频道。” 女管家憋着笑问道,“玛格丽娜的事你不生我的气吧?” “没有,你骗到我了。”小黑坦然的回答,“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她老是抗拒我。” 分别之际,小黑不知道说什么,两人相视笑了片刻,他提议道,“吻别一下?” 女管家摇摇头,又点点头。 小黑跟她进行了贴面礼。 他看着女管家,轻轻抱了抱,“伊冯娜,老是逗我玩,再见。” 小黑还没走两步。 “等一下。” 伊冯娜走过去,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烟花女文件夹。 “我们用不到这个了。” 小黑接过,“好了,再见。” 院子里,弟弟靠在玛莎拉蒂上,一只脚还踩在上面。 “把脚放下来。” 小黑一把拽过弟弟,两人往院门走去。 菲利普没有再和他告别,自己坐在窗边,静静看着小黑离去的背影。 大门外。 又有人把车停在正门口,挡住了出路。 小黑靠近汽车,敲了几下车顶. 他刚要说话,驾驶位的司机抬手示意他等会。 司机正在打电话,“哪家银行…” “不好意思,能把车挪一下吗,这里禁止停车?” 司机听完点点头,对着电话说道,“我一会打给你。” 随即他启动汽车挪开位置。 弟弟冲小黑抱怨,“别多管闲事了,我们又不开车,” 小黑纠正道,“这是原则问题。” …… 直播间。 “小黑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起点。” “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都变了,不再用浑浑噩噩的态度对待生活。” “真的温暖啊。” “明明他们都在笑,我却看哭了。” “我们怎么告别呢,像当初见面那样。” “我还是不理解,为啥菲利普会辞退小黑啊?” “因为他们不再是员工和老板,而是朋友。”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小黑看见这些求职者,一定感慨颇多。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从一众候选人中胜出,而且还打破了两周定律,坚持到了现在。 “他心里肯定想着,这些求职者自求多福吧。 “这份烟花女文件夹,算是小黑留在这里的独特痕迹,随着他的离开,也要撤销掉了。” 张国利说道,“小黑也很舍不得这份工作啊。 “刚入职的时候,他自己沉浸泡澡,忘记了护理时间,菲利普多次喊话都没反应,最后还是伊冯娜上门去喊他。 “现在他将监护器的频道牢牢记在心中,还嘱咐伊冯娜不要忘记。 “当时看见邻居把车停在门口,暴躁的他直接冲了过去,将司机扯了出来。 “用完全流氓地痞的手段处理了这个麻烦。 “同样的对比,现在再次看到有人挡住大门,小黑却礼貌了许多。 “他换成沟通的方式和人交谈,也取得了同样的效果。 “这些都是成长和改变最好的证明。” 第26章 他们活成了对方的样子 街道上。 小黑支开弟弟,“你去那边等我。” 他站在垃圾桶旁边,打开烟花女文件夹,却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张照片。 是菲利普坐轮椅的照片。 也是之前他建议菲利普邮寄给女笔友的那张。 小黑拿起这张照片,原地怔怔的看了半天,他瞬间明白了前后经过。 “怎么回事!” 弟弟不耐烦的催促道。 小黑回过神,“来了。” 他把文件夹扔进垃圾桶,照片则揣到怀里。 别墅里,菲利普仍然看着窗外,直到小黑已经消失许久后,才操控轮椅缓缓离开。 夜晚,地铁站。 小黑领着弟弟,一直在这里等着。 直到一辆末班车靠站。 站台上人流很大,大家神情淡漠,匆匆上车,匆匆离开。 人群中,母亲背着挎包,拎着三四个袋子,向站台外走去。 小黑抿着嘴,心情有些忐忑。 他看见母亲的身影,和弟弟一起迎了过去。 母亲低着头赶路,他们走到面前才注意到。 小黑和弟弟都没有说话。 母亲看着他们,心里也明白了什么。 小黑接过沉重的拎包,分给弟弟一半。 三人一句话没说,默契的往家走去。 晚间下起了小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又冷又潮湿。 但三人心中都多了一份温暖,帮他们驱散寒意。 …… 直播间。 “唉,小黑真的离开了。” “我从他们的人生漂流而过,他们也将在自己的人生里继续漂流。” “这照片!” “前后呼应了,这铺垫的好到位,小黑肯定懂了。” “小黑带弟弟来地铁站,是想让他知道妈妈每天有多辛苦。” “家人就是在一天的忙碌后互相帮扶。” “我们最大的勇气就是和自己和解,面对生活,对吧。” 评委席。 周凯伦惊讶又有些惋惜的说道,“小黑支走弟弟,是不想让弟弟看见这些卡片。 “但他没想到里面却夹着一张照片! “这是女管家应菲利普的要求调换照片时,怕被小黑发现,手忙脚乱塞进了一个文件夹里。 “连她自己都忘了这回事,现在这个照片被小黑发现。 “凭他的脑子,只要联想到之前菲利普临阵脱逃的事情,立刻就能意识到前因后果。 “菲利普害怕让女笔友知道自己残疾的真相,邮寄照片的时候调包了。 “可惜啊,两人已经失之交臂。 “女笔友亲自来到这个城市找他,却被放了鸽子,心情可想而知。 “菲利普的爱情就这么因为他的畏缩,与他错过了。” 张国利评论着后半段剧情,“小黑之前不敢承担责任,弟弟惹出了麻烦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站出来。 “母亲从来都没想过真的赶走他。 “当小黑和弟弟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母亲就明白,小黑这回真的变了。 “一家人不需要说什么煽情的话,亲情全都体现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 “三人一起回家,原本摇摇欲坠的家庭,这回是彻底稳住了。” …… 别墅里。 菲利普坐在桌旁,冷着脸一言不发。 今天新招了一名护理。 他穿着白大褂,局促不安的坐在老板身边。 伊冯娜端着刚做好的晚餐放在菲利普面前。 她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需要的话我可以取消约会。” 菲利普立刻拒绝,“不用!为什么要取消?好好去玩儿吧。” 敲门声响起,园丁一身西装推开门,“好了伊冯娜,我准备好了。” “好的,等一下。”女管家穿着外套,对新来的护理嘱咐道,“晚餐都准备好了,你喂他就行了。” 护理点点头。 “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伊冯娜走到门口,又说了一遍,“给我打电话。” 她和园丁离开了房间。 护理拿起餐具,“那么没问题的话,我就开始喂你了。” 菲利普立刻说道,“把外套脱掉,我感觉自己像在精神病院。” 护理放下餐具,脱掉外套,“好的。” “你有烟吗?” “没有,我不抽烟。”护理又补了一句,“以前抽,刚戒不久。而且,吸烟对你不好。” 菲利普理都没理,操控着改装后的轮椅转身就走。 护工还在念叨着,“你不进行体育锻炼,你的肺,你的呼吸…之类的。” 菲利普早就走远,他用轮椅撞开房门,径直离去。 护工坐在位置上有些迷茫,“不吃饭了吗?” 新的一天。 小黑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朋友圈。 他戴着耳机,在社区里和自己认识的朋友们挨个打招呼问好。 大家抽着烟,侃天侃地。 小黑也找到了带坏自己弟弟的那群人。 他们坐在那辆黑车上,在小黑的亲自交涉下,不再缠着弟弟,开车离去。 …… 直播间。 “卧槽,女管家和园丁还真有一腿!” “不愧是小黑啊,早早就发现了,我还真以为他是信口胡诌的。” “跟新来的护工一对比,才发现其实老板的脾气超大。” “小黑步入新的人生,而菲利普还在挣扎。” “德里斯在家附近认识的朋友很多,这些都是底气,可以跟带他弟弟混的那帮人划清界限。”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自从小黑走后,菲利普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了啊。 “小黑和他默契非常,两人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乐趣。 “可新来的这个护理…也不能说他不好,既然能面试上,专业素养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就像我们之前说的,小黑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能冲散菲利普对于自身瘫痪的阴霾。 “而这一点,其他护理不仅做不到,还会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你是个残疾,你要被照顾。 “如果菲利普没有遇见过小黑,也许他还能忍受。 “可是前后对比过于明显,让他怎么能接受身边时时刻刻都带着一个扫把星?” 张国利点点头,“网上有流传一个段子,女家主得知隔壁邻居要翘自己的保姆,非常害怕,立刻给保姆开了三倍的工资。 “她心有余悸的感叹,你翘我老公都没事,但你翘我的保姆那绝对是要了我的命。 “菲利普一天接触时间最长的人,就是护理。 “如果这个人让他感觉到厌烦,那他的心情就不可能好的起来。 “不过另一边,小黑那里的进展还不错。 “有他在,就不用担心弟弟会出去鬼混了。 “两人分别后,感觉他们竟然活成了对方的样子。 “小黑的生活积极向上,越来越好。 “菲利普的日子却越来越差,他连饭都没胃口吃了。” 第27章 特叔服务 菲利普过得并不好。 他换了一个又一个护理。 脸上的胡子也很久没有仔细打理过了。 房间里。 新来的护理穿着白大褂,在桌上倒了一杯咖啡。 他端着咖啡喂到菲利普嘴边。 敲门声响起。 护理扭头看向房门,这一分神,让他把杯子里的吸管戳到了菲利普的眼睛上。 菲利普顿时大发雷霆,他扭头撞掉对方手里的咖啡杯,“干什么呢,小心点!” 护理赶紧蹲下打扫地面,“对不起。” 门外人走了进来。 菲利普一脸的烦躁,“这是谁?” “你说想要头部按摩,这位是雅凯先生。” 菲利普扭头一看,是一位有些秃顶的矮壮大汉。 “你好,先生。” 菲利普翻了个白眼,“出去,让我静一静。” 护理和按摩师都没动。 “出去!!” 菲利普吼了一嗓子。 按摩师有些不安,“是我的问题吗?” 护理推着他往门外走,“不不不,他早上有点不舒服,起床下错边了。” 菲利普听着对话,心情更烦躁了,“起床,蠢货,混蛋。” …… 直播间。 “菲利普脸上胡子这么多,时间过去很久了吧?” “上一个护理因左脚先迈进门被开除。” “新护理怎么又穿白大褂了,他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这样能显得更加专业不成。” “菲利普暴躁了许多啊。” “上门的按摩师是个秃顶壮汉,哈哈哈哈。” “特叔服务。” “要我绝对不会让他摸耳朵!” “菲利普:我忘不掉前任啊。” 评委席。 周凯伦看着新来的护工毛毛躁躁,不禁摇头说道,“菲利普又换了一个护理工,上一个让他别抽烟的看来辞退了。 “这回的新护理好像也差不多。 “他们对菲利普的态度都异常相似,也难怪之前的人根本坚持不到两个星期了。 “根本原因是菲利普就不喜欢这种生活。 “他不喜欢自己被‘照顾’的感觉,所以才变得非常暴躁,反馈到护理那里就更是如此。 “面对如此事多难缠暴躁的老板,他们更加畏手畏脚。 “而小黑能跟菲利普成为朋友,照顾他这么久,绝不是小黑有多会照顾人。 “关键的原因在于,他改变了菲利普的生活。 “这个需求甚至菲利普本人都不知道。” 张国利说道,“小黑带他过的生活,才是正常人的日子。 “带他抽烟,带他飙车,带他改装轮椅,还带他一起找上门女郎按摩。 “而这些新招的护理都只有一个想法,照顾好菲利普的身体。 “他们把菲利普当成一个不具有独立思想的宠物,只要让他健康的活着就够了。 “什么心理诉求,谁管呢? “小黑会当他面开他残疾的玩笑,而这新来的护理却在背后说老板神经。 “换成是谁都忍受不了啊。 “小黑让他的心灵得到缓解,所以在照顾人上毛手毛脚一些,菲利普根本无所谓。 “这些新来的护工丝毫不关心老板的想法,照顾人还会出错,不骂你骂谁呢?” …… 某物流公司。 小黑换上白衬衫,新的牛仔裤,干净的运动鞋,和其他几位求职者坐在房间里等候面试。 “德里斯-巴萨瑞?” “在!” “到你了。” 小黑点点头,起身走进面试房间。 在面试官看他应聘资料的时候,小黑打量着房间。 普普通通的办公室,还写着他们公司的标语,捷运公司,准时及时。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一幅画。 这是一幅名画,萨尔瓦多达利的《记忆的永恒》。 “你才拿了一个月驾照吗?” 小黑说道,“我以前就一直开车,都是在一些小路上。 “私人庄园,还有停车场,我车技很好。” 女面试官点点头,“我看了你的申请,用一个词形容自己,你用的是务实。” “没错。” “这确实很重要,还有一点你忘记提了。” “是吗?” 女面试官看着他,“也许你可读读我们的标语。” “正好是亚历山大体。” “什么?” 小黑用手指计数,一字一句重复道,“也,许,你,可,以,读,读,我,们,的,标,语,12个音节。” 女面试官笑了,“我随口说的。” “准时及时,”小黑指着墙上的画作,“你墙上挂着达利的《记忆的永恒》来增加艺术气氛。” 女面试官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位求职者,“可能是吧。” 小黑笑着问道,“你喜欢艺术吗?” “喜欢,我喜欢戈雅。” “不错,但她从雄猫熊猫后就没出过什么好歌了。” 女面试官顿时被逗得大笑不止。 …… 直播间。 “小黑学会排队啦。” “原来他开玛莎拉蒂那会还没驾照,我淦。” “《务实》” “戴过一次性手套,当然务实了哈哈哈。” “感觉小黑如果能受到良好的教育,或许早就变得非常优秀了。” “现在又懂韵律又懂艺术,变化好大,他还直接反客为主,跟面试官谈起来了。”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 评委席。 张国利感叹道,“小黑的变化真的越来越明显了。 “求职时换上了得体的衣服,学会遵守规矩,老老实实排队。 “他在菲利普的熏陶下,也学会了欣赏艺术,这是他之前根本不了解的领域。 “而他原本幽默风趣的特质并没有消失,两相加持之下,随口说出的玩笑就能让人捧腹。 “女面试官说的是画家,而小黑故意曲解成一位同名歌手。 “这种人格魅力,女面试官怎么可能不喜欢。” 刘何平说道,“我们在剧本创作的时候,会说到一个词,人物弧光。 “最优秀的作品不但揭示人物性格真相,而且还在其讲述过程中展现人物内在本性中的弧光或变化,无论变好还是变坏。 “简单来说就是,人物的情感或心理成长,转变和发展。 “在李夏写的这个剧本里,小黑和菲利普是最关键的两个角色。 “他们各自都体现出成长,转变和发展。 “小黑的变化最为明显。 “他出场时的性格特征,用流氓地痞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坐过牢,没工作,不懂礼貌,不守规矩,有暴力倾向,还会偷东西。 “为此女管家和菲利普的朋友都多次担忧过。 “而现在呢,小黑身上的气质变得稳重自信,再搭配上幽默的谈吐,人物魅力瞬间就凸显了出来。 “他经历了低谷,而菲利普重新带他走回山巅。 “再说菲利普。 “他从妻子去世后备受打击,哀莫大于心死,是最后一点贵族尊严才让他没有选择自杀。 “小黑重新给他带来生活的希望,并且给菲利普打开了另一条全新的道路。 “是小黑让他知道,自己还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并且在小黑的帮助下,大大推进了和女笔友的关系。 “就是可惜,最后棋差一着,两人还是错过了。” 第28章 只有小黑才能做到的事情 深夜。 护理被监控器中传来的急促呼吸声吵醒。 他一把抓起监控器,立刻起床,“我马上就来!等一下。” 菲利普的房间内。 护理拉开门,打开电灯,担忧的望向他,“你没事吧?” 菲利普表情痛苦,他看都没看护理,“滚出去。” 护理没有离开,“要来点水或者敷布吗?” 菲利普强忍疼痛,瞄了他一眼,又说了一遍,“出去。” 护理倒退着往门外走,还是有些纠结,“可是…” “出去!” 宅邸外。 一辆货运公司的厢货车停在路边。 小黑从驾驶位上下来,同事则接替了他的位置。 他脱掉工服,递给同事,“谢谢,布鲁诺。” “周末愉快,下周一见。” “下周见。” 小黑神情有些担忧,朝着大门走去。 伊冯娜早就在这等候多时了。 “出什么事了?” 女管家看着小黑,“他状态很不好。” “他在哪儿?” “刚才还在花园里。” “好。” 小黑走到院子里,透过房间玻璃,能看见菲利普坐在轮椅上发呆。 菲利普好像察觉到什么,扭头往窗外一看。 小黑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菲利普立刻操控轮椅来到窗边。 “嘿,你好吗兄弟?” 小黑的一口白牙在夜晚中格外明显,他隔着窗户开玩笑道,“胡子是怎么回事?想当谢皮科吗? “还是让饶勒斯?都是旧时代的人,维克多雨果?” 小黑呵呵笑道,“你太放任自己了,幸亏我回来了,我这就进去。” 菲利普看着小黑,一直没有说话。 但在这一刻,他的内心不再焦躁。 剧情回到了开头的那一幕。 小黑带着菲利普,在深夜的街头上驾车闲逛。 随后开始飙车。 再到被警察拦截。 最后靠着小黑的机智多谋外加菲利普的本色出演,成功混了过去。 小黑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又递到菲利普的嘴边。 一口烟过后,菲利普问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交给我吧。” 玛莎拉蒂启动,离开医院。 …… 直播间。 “其实这个护理做的也没什么错,但可惜菲利普要的不是这个。” “有些人就是替代不了的,在心里占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小黑终于回来了!” “我真是一边哭一边笑。” “前后呼应了!世界线收束。” “开头我还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了,这就是一个好故事的魅力吧。” “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感是超越一切的友谊。” “护工会问,你需要什么?而小黑则是,交给我吧!” 评委席。 周凯伦的眼角有些湿润,“其实在小黑离开的时候,我还是挺难过的。 “对于菲利普来说,能有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相当不易,他决定让小黑离开,真的是为对方着想。 “小黑离开菲利普后日子越过越好,而菲利普离开小黑后日子却越来越差。 “再没有人能懂他内心的想法。 “孤独是非常可怕的一种情绪,那种你明明身处闹市,却发现这世界的热闹跟你毫无关系。 “你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这种情绪之下,还谈什么好好生活。” 张国利应和道,“是啊,菲利普看见自己的好朋友回来,他立刻就来到了窗边。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他知道小黑是为了自己回来的。 “他身上的痛苦和折磨,也只有小黑才有办法缓解。 “现在我们再重新回顾剧本开头的那一幕,又有不一样的感受。 “原来只有小黑才能让菲利普放肆的开怀大笑。 “也只有小黑可以让菲利普放下架子,配合他一起演戏。 “而小黑做的这一切,也是希望菲利普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远了,但羁绊却越来越深。” …… 汽车开了很久很久。 穿过夜间的隧道,穿过清晨的草原,迎着初升的朝阳,驶向不知名的远方。 他们穿过田野,经过湖畔,看见候鸟翻飞,看见微风习习。 最终,他们来到一片充满蓝色的地方。 房间里。 小黑推开玻璃门,推着菲利普来到露台。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菲利普怔怔的看着海面,海面波涛起伏,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能够安抚人心。 他感激的看了小黑一眼。 小黑朝他笑道,“不错吧?” 菲利普回应了一个笑容,他望着眼前的风景,眼眶竟有些湿润。 随后,小黑开始帮菲利普刮胡子。 他将剃须膏均匀的抹在胡须上,拿着剃须刀从脖子开始往上刮。 菲利普吐槽了一句,“下手利落一点。” 小黑点点头,“你这样看起来不错。” 片刻后。 小黑憋着笑,拿开遮着菲利普眼睛的布,“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镜子中,菲利普的胡须被刮得七零八落,上面甚至还粘着不少剃须膏。 “太丑了。” 小黑哈哈大笑,“很适合你。” “不,不行,太难看了。” “你看,穿一件无袖皮马甲,带刺护腕,乡下人乐团那种帽子,啊想起来了!若泽博位!” 两人哈哈大笑。 “你这样很像他。” 小黑又给菲利普戴上一顶复古的圆顶帽。 “好邪恶,你看着像东正教的传教士。” “像教皇吗?” “教皇。” 两人再次开怀大笑。 玩笑过后,菲利普催促着小黑将他的胡子打理好,“快点,真是疯了。” 小黑半天没有动静。 菲利普无奈的催促道,“你干什么呢?” 又过了片刻。 小黑用毛巾挡住菲利普的下巴。 菲利普生无可恋,“我有心理准备。” “不,这个还不错。” 小黑拿开遮挡的毛巾。 镜子中,菲利普看见自己的胡须变成了两边翘角的一字胡。 显得异常滑稽。 “像我祖父。” “是吗?” 小黑捏着嗓子,模仿女人的声音,同时两只手搓他的耳朵,“菲利普,你的胡须让我很兴奋。” 菲利普又被逗笑了。 “我要都刮掉了。” “谢谢。” “好。” 当菲利普再次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时,他的胡须被剃成了某一位落榜美术生的同款。 “不行,这不好笑。” 小黑还给他弄了个类似的发型,“生气的菲利普。” “我现在变成你的玩具了。” 小黑哈哈大笑。 菲利普不停的吐槽,“你迟早要进疯人院。” “你有没有想发起战争的冲动?” “是时候把它都刮掉了。” 小黑还在玩,“一个残疾的战争犯。” 他把菲利普的手举起来,摆出行礼的姿势,“这样行礼肯定很奇怪。” “你也笑够了,把它刮了吧。” …… 直播间。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们是两个在灵魂上互相救赎的人。” “大海的壮阔会给人一种宁静的气息。” “有个懂你的人真好。” “有小黑陪他玩闹,感觉菲利普眼睛里又有光了。” “这也是只有小黑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个落榜美术生的同款胡须好评…” “夺笋呐!”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小黑即便已经离开了数月,再次回来,他依然能将菲利普逗得哈哈大笑。 “还是我们熟悉的相处模式,两人谁都没有变。” 张国利说道,“小黑找到了新工作,开启人生新篇章,可以说这一切都是菲利普带来的。 “如果没有这段护理经历,他可能还在街头游手好闲,甚至再度犯罪入狱。 “说一句菲利普救赎了他,毫不为过。 “而他阔别多日再次返回,我认为是有特别含义的。 “这肯定是李夏故意为之的情节。 “从整部剧情上来看,是菲利普救赎了他,作为朋友,他必须也要救赎菲利普。 “小黑已经找到了工作,两人可以经常见面,但他不可能再次去当菲利普的护工。 “那么如何救赎,如何让菲利普振作起来,再次找到生活的意义,就是最大的难题。 “也是这个剧本最后的悬念。 “我现在非常期待,李夏会如何去写这个结尾,他会给我们怎样一个温暖的结局呢?” 第29章 那个男人,也许他永远都追不上了。 海边的一处餐厅。 小黑推着菲利普来到这里就餐。 前台小姐问道,“你好?” “巴萨瑞预订的位子。” “在8号桌。” 一位服务员领着两人来到窗边,“这边请。” 服务生撤掉一张椅子,小黑将菲利普推到桌前,锁住轮椅。 他坐在菲利普对面,两人一起看向窗外的海景。 良辰美景,珍馐佳肴。 在这里用餐的确是一种享受。 小黑笑了笑,忽然说道,“菲利普,我不留下来吃饭了。” 菲利普没当真,以为他又在说瞎话,“为什么?” “但你不会孤单的,其实,你有个约会。” 菲利普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约会?怎么回事?” 小黑站起身,“别紧张,没问题的,这次你没法溜了。” 他拍了拍菲利普的肩膀,“哦对了,还有。” 小黑从兜里拿出一个彩蛋,正是他之前偷走的那个。 “费了我很大劲,不过还是找到它了。” 他将彩蛋放在桌上,在菲利普耳边说道,“替我吻她一下。” 说完,小黑离开了餐厅。 “德里斯,德里斯?” 菲利普喊了两声,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他现在非常的紧张,从小黑刚刚的话语中,他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 “到底是怎么回事…” 菲利普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心情愈发忐忑。 小黑刚好来到餐厅外面,隔着窗户冲菲利普笑,他还特意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就在菲利普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女子走了过来。 她笑着来到菲利普面前,“你好,菲利普。” 看见她的那一刻,菲利普的表情从震惊到紧张再转变为平静。 小黑的安排,让他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 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已经暴露在女笔友的面前。 这道坎被迫迈了过去,逃避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几息过后,菲利普露出了笑容。 朝思暮想的情人终于见面,对于未来的发展既有期待又有害怕。 多重复杂的情绪之下,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小黑站在外面目睹了全程。 这是他给菲利普安排,也是自己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小黑挥了挥手,他离开了餐厅,不再打扰两人的约会。 菲利普看向窗外,眼神中带着感激。 当心里那关过去后,却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 女笔友并不在意他的瘫痪。 两人很快进入了约会的氛围,谈笑风生。 小黑戴上兜帽,独自一人沿着海岸往远处走去。 空中飘着几朵阴云,海水蔚蓝,依旧冲刷着岸边。 …… 直播间。 “哎?这里小黑用自己的真名订位置了?” “卧槽,不是吧,有约会,难道?!!” “果然如此!!” “金蛋找到了!” “啊啊啊我哭死了!” “我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会回应的》” “女笔友这句‘你好,菲利普’瞬间让我泪奔了…” “小黑为他踏出了第一步,剩下的就全靠自己了啊!” “结局并不完美,但因此完美。” 评委席。 周凯伦长舒一口气,不禁拍手赞叹,“剧情前后的伏笔全都衔接上了。 “小黑面试时偷的彩蛋,离开时发现的照片,原来这些都在暗示结尾的剧情。 “他一直都想着为菲利普做些什么。 “也只有他才真的清楚菲利普最需要的是什么。 “所以在伊冯娜向他求助的时候,小黑就已经提前计划好了这一切。 “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那颗彩蛋是菲利普亡妻送给他的,是代表爱情的隐喻。 “小黑在第一次见菲利普的时候,偷走了彩蛋,象征着菲利普失去了爱情。 “而在最后的结尾,他将彩蛋还给了菲利普,无疑是表明爱情再次出现。 “最后菲利普感激的冲小黑一笑,他一定是想说,谢谢你朋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张国利感慨道,“菲利普在小黑的帮助下,重新见到了女笔友。 “他想象中那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在两人见面后顷刻间土崩瓦解。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小黑完成了对菲利普的救赎,让他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 “剧情在这一刻也得到了升华。 “两位各有残缺的人,在遇见彼此后,结成了深厚的友谊,并对彼此完成了救赎。 “他们都让对方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这才是‘友谊’,这才是我们想看到的结局啊。 “不得不说,看完李夏选手的这个剧本,就像是品了杯香茗一般,口中留香,回味无穷。 “也像是冬天里,经过长途跋涉的旅人,喝到一口热乎的汤水,浑身都舒展开了。” 酒店里。 李夏缓缓落笔,再次在剧本末尾写上全剧终。 他完成创作后,并没有按照惯例返回演播厅。 事实上节目组也没有规定,在评委打分的时候要求选手必须到场。 大家只是想更早的知道比赛结果,才会早早的等在演播厅。 而李夏的心思并不在此。 剧本的评分是好是坏,他都不在意。 现在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下一轮的比赛。 片刻后。 演播厅内,其余几名选手都完成了各自的剧本,齐聚于此,等待评委的审判。 姚景瑜左右打量了半天,竟然没看见李夏的身影。 难道他还没写完? 不能啊… 姚景瑜向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才得知,李夏早就离开了! 他愣住了。 离开了? 姚景瑜这回的准备非常充分,他在赛前的几个月里疯狂的学习各种知识。 说是地狱般的训练也不为过。 就是为了在这新一轮的比赛中赢过李夏。 可人家就这么走了? 好像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冠军? 姚景瑜的心中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仿佛使出浑身力气打出的一拳却空了。 接下的流程,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最终结果出炉,果不其然,冠军还是李夏的剧本。 姚景瑜的心又一次碎了。 如果这个时候李夏能骂他两句,嘲讽他两句自不量力,他都不会这么难受。 人家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 自己的挑战根本没有被当成一回事。 还有什么比这更羞辱的? 甚至姚景瑜知道,李夏连羞辱自己的心思都没有,这是彻头彻尾的无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败了。 那个男人,也许他永远都追不上了。 第30章 这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天盛集团,总裁办公室。 李夏正在和郭子衡喝茶。 除了比赛时住酒店以外,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办公室里度过。 自从郭子衡发现他的剧本创作天赋后,就经常把他薅过来,跟他侃天侃地。 最开始两人聊的还是剧本情节,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文娱发展上。 李夏虽然不懂什么商业发展,但自己毕竟两世为人,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上一世经历的那些电影炒作,宣发,花式打广告,收会员,各种套路层出不穷。 就比如一个软件会员,都被玩出花来了。 “至于这个会员制,我倒是有几个想法。 “比如咱们这边制作好了一部电视剧,不能一口气全放出去,每周两三集的这么放,只有会员才能看。” 郭子衡恍然大悟,“这个点子好,这样的话如果用户想要一直追剧,他就必须每个月都要续费,妙啊!” 李夏接着说道,“还没完呢,虽然一周只有两三集,但在这个画质上也可以做手脚。” 郭子衡愣了一下,“这还能有操作空间?” “对啊,普通会员虽然能看,但只能看流畅画质,要想看高清蓝光,那你得升级会员,要高级会员才行。” “啊?” 郭子衡挠挠脑袋,“这有点不太好吧…” 李夏挥了挥手,“还有,现在大家看电视剧的方式很多,手机啊,平板啊,电视啊,投影啊,对不对? “我们可以再分个主副会员,一个账号只能登录一台设备,要多台登录,再开会员。” 郭子衡差点爆粗口了,“这这这…这也行?” “还有呢。” 李夏抿了一口茶,“咱刚刚不是说,每周都要放个两三集嘛,那按照咱们的更新计划,一周两三集没问题。 “但是呢,我们在更新完后,可以提前把下周要播放的剧集传上来,只是不让大家看。 “想看的话,也没问题,这个叫超前点映,按集收费。” 郭子衡倒吸一口凉气,“嘶!这做法,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这遭人恨啊…” 李夏摊了摊手,“在商言商嘛,我只是把我设想的盈利模式说出来而已,当然,我个人的确是很反感这种模式。” 郭子衡皱眉思索道,“你这是强行阉割普通会员的权利,然后拆分成多个会员去割韭菜。如果我们这么做了,恐怕会被愤怒的民众骂死啊。” “对啊,但是架不住它赚钱,而且没必要一下搞得这么多,一步步来,钝刀子割肉嘛。” 郭子衡站起身,惊叹的看着李夏,“没想到你除了在剧本创作上有奇高的天赋,还是个天生的商业奇才啊。” 李夏连忙推却,“没有没有,这样赚钱的确快,但是口碑可就都崩了。长久来看,是好是坏还不一定。” 郭子衡非常赞同,“的确,天盛集团已经很赚钱了,我现在想的是如何更多的还利于民,没必要做得这么缺德。” 李夏听到这话忍不住佩服道,“郭先生的格局让人钦佩,天盛集团有这样一位掌舵人,未来的发展肯定更加辉煌。” “哪里哪里…”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波。 办公室里的电视机播放着今日的新闻。 ‘近日,某居民区内发生一起杀人案件。’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豫州籍男子被人刺死在家中。’ ‘根据目击证人的举报…’ 李夏的注意力下意识被新闻给吸引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郭子衡看了眼电视,叹了口气,“这事我还真知道。 “这位死者是我们商会的一名会员,之前我跟他也做过几次生意。 “不过他这些年的情况不是很好,被人做局给骗了,身家一分不剩,妻子也跟人跑了。 “据说就靠着跟儿子要钱,才勉强过活。 “就是没想到…” 李夏这会也看完了新闻,“他儿子把他给杀了?” 郭子衡又叹了口气,“那孩子我也见过,机灵聪明的很,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可能是他父亲逼得太紧了吧,人这一上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李夏看着电视,若有所思。 晚上。 李夏躺在床上,浏览着围脖上的评论。 案发现场的场景被围观群众录像,上传后短短一个小时就有数十万的点击量。 那名嫌疑人,也就是富二代,他的身份很快被网友给人肉出来。 此人现年二十一岁,是本市有名的富商之子。 而在证人证词证物确凿的情况下,检察院却做出了存疑不起诉的决定。 这一行为再次将这个案件推向风口浪尖。 网络上的评论铺天盖地一边倒。 “这种人弑父杀兄,要是放在古代,这叫恶逆,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就该当场击毙!” “对啊,我真的不理解,检察院干什么吃的,包庇凶手吗?” “现在的世道啊,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唉。” “那两个证人,一个听到一个看到,这还能有啥疑问呢?” “兄弟们,外网已经有人悬赏了,这种人渣法律不惩罚,我们自己惩罚!” 以上提到的这些,都是高赞评论。 李夏皱着眉头,一遍遍刷着这些评论。 几天之后。 演播厅。 又到了抽取主题的时候。 主持人撒北宁按照惯例,说了几句套话,随后将纸箱递给了四位评委。 周凯伦接过纸箱,抽出一个纸条,将它缓缓的展开。 摄像机的镜头中,展现出两个字。 【正义】 “哦?看来本次的主题是正义。” 撒北宁说道,“这还真是巧了啊,最近在网上有一个讨论度非常高的社会热点话题,富二代杀人案。 “这个案子正好与咱们这轮比赛的主题相符合。 “不知道有没有选手,会选择以这个为背景编写剧本? “那就让我们期待一下,接下来几位选手的表现吧!” 酒店里。 李夏灵光一闪。 这个主题,这个事件,让他想起来一部电影。 那刚好是一个讨论案件的电影,用在当下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这个案件也和电影里的剧情高度相似。 决定了。 这回的电影就写《十二公民》。 第1章 十二公民 大赛第一天。 李夏在直播间的镜头下,写出本次比赛的剧本名字。 《十二公民》 剧情随着他的笔触,缓缓铺开。 …… 某政法大学的教室里。 教室里坐着二十多个人,根据位置不同,分成了法官,证人,书记,陪审团。 一位学生正对着老师们说道,“以上是我的总结,希望法官和陪审团们,可以给我的当事人一个公正的审判。” 学生随后向众人鞠躬致谢,“谢谢法官,谢谢老师们。” 发言结束后,一位老师起身,“英美法补考模拟庭审环节就到此结束。” 他对着一众家长们说道,“我们这些帮助同学补考的家长们,请在雷佳同学…” 坐在家长区边上的一位学生举手,跟大家示意。 “哦,也就是我们陪审团团长的带领之下,去接下来的教室进行接下来的讨论。 “谢谢大家的配合。” 家长们刚要起身离开,老师又发话了,“哦对了,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说,我们今天陪审团讨论的结论,必须是十二比零全体一致通过! “如果达不到一致,我们就要继续讨论下去,反正是,一个小时。” 家长区中,有一位穿着白背心,花外套的中年男子站起身,略带讨好的说道,“李老师,用不了一个小时,您放心,我们嘁哩喀喳就让他十二比零!” “哈哈,那不可以的啊。” 李老师笑着解释,“我们以往的补考有过这种情况,不到五分钟就给出了结论,这是不负责任的。 “所以我们今天的讨论,不但要得到一个统一的结论,还要留下陪审团的相关意见。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讨论当中,如果达不到一致,讨论就要继续下去! “反正,我们要等到一个统一的结果,就是十二比零。” …… 直播间。 “咦?这次的剧情是要讨论案子吗?” “期待!期待!冰镇西瓜,花生瓜子我都准备好了!” “为李夏打call!!” “感觉和他以往的剧本相比,这次的模式变化好大。” “应该是他的每一个剧本变化都很大!”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肯定是舌战群儒的类型。” 评委席。 周凯伦眼前一亮,“这回李夏选手写的剧本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啊。 “正义主题,他直接用模拟法庭开场。 “开局就交代了剧情主线,他们是要讨论一个案件,最终达成统一的意见。 “标题十二公民,对应着就是十二位参加讨论的家长。 “这个模式很新颖啊。” 刘何平也感觉有些新奇,“李夏选手是想用众人讨论案件的对话,完成一个剧本? “这样的话,对于剧情内容的压力非常大啊。 “他们的对白必须非常有意思,步步紧逼,丝丝入扣,才会让观众有看下去的欲望。 “否则就是自断双臂了。 “看来李夏选手这次想要挑战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很期待他这一轮的表现啊。” …… “学校真不是东西我跟你说 “多好的孩子,变着法儿的在这折磨他们 “学什么西法啊,这不有病吗。” 学校的道路上,一位穿着黄衬衫,拎着茶杯的家长正在向同行的家长吐槽,“西法西法,它不一定能适合在东方人身上。 “您看着,最后考试不及格,还得影响咱孩子在国内工作,这都奇怪了。” 旁边人深以为然,“不能让西法考试耽误孩子们的前程。” “就是啊!” “悲哀。” “太悲哀了!” 其他几位家长也在嘀咕,“偷东西剁手,杀人偿命,这还讨论什么啊?” 两人身后,一位穿着西服,看着就像卖保险的人过来递了根烟。 “您来一根儿?” “我不要。” 十二人来到了一间空置的体育馆。 场馆里正好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十余把椅子足够他们坐在一起开会。 众人中有一名保安,他将白纸和笔依次放在桌子上。 其余几位家长,有的接水,有的扇风,有的打量环境,还有一个嫌热,去研究电风扇了。 下午16点45分。 众人落座。 “先生,”团长出声喊道。 一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站在角落,看着场馆有些出神。 他闻声回头。 “麻烦您坐下。” 长桌的一角还有空位,他赶紧落座,朝众人笑了笑。 团长又问道,“大家谁知道那位先生在哪儿?” 穿着花衬衫,戴草帽的男子起身走了出去,“又花儿去了?那老哥们儿够勤的。” 他将一位老年人领了回来。 老人抱歉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团长看所有人都到了,“好,那我们开始第一轮投票吧,同意有罪的,举手。”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团长挨个数着,“好,一票,两票,三票…十票。” 他自己也举手,“十一票。” 在纸上记录好后,他看向唯一没有举手的人,“同意无罪的举手。” 那名外表沉稳的男子缓缓举起了手。 有人立刻不乐意了。 一位手拿折扇,身穿布褂的家长起身,用一口流利的京片子阴阳怪气道,“瞧见了吗哥几个?这就是国内!嘿!” 戴草帽,穿花衬衫的市侩男子也嘀咕一嘴,“国人就是不抱团啊。” “没错。” …… 直播间。 “等等,他们不都是家长嘛,除了一个学生,还有一个保安?” “你懂啥,这叫人群的多样性。” “就从出现的这几个人来说,他们每个人的性格特点都不一样。” “十二个不同经历,不同社会背景的人坐在一起,讨论出一个结果…” “不管能不能出结果,这团长绝对难当,他还是个学生,根本管不住人的。” “的确,这还没讨论呢,先吵上了。” “这就是国人啊!” 评委席。 周凯伦呵呵笑道,“果然人一多,人心就乱。 “前面老师刚刚讲完要好好讨论一下,不能草率的给出结论。 “这就想要全票通过。 “显然有人是懒得讨论,只想走个过场。 “还有这阴阳怪气的味道,的确太冲了。 “陪审团制度在英美法系国家中非常常见,主要是参与审判过程,决定被告人是否有罪。 “一般在六到十二人,人数越多,越不容易被影响和收买。 “但同样的,人数越多,也越难达成一致。 “我看人群里还有个保安,再加上那个学生,应该都是来凑数的。” 张国利调侃道,“这要是十二比零,剧情不就结束了嘛。 “那肯定是要有一个人唱反调的。 “既然是要达成十二比零全票通过,那我也可以大胆的猜一下。 “剧情要么就是十一个人说服一个人。 “要么就是一个人说服十一个人。 “通过舌战群儒,最终达成统一。 “不过我有点好奇,他们要讨论的案子是什么呢?” 第2章 为了孩子 那名外表沉稳的男子看了看两人,神色略显尴尬,“不是,我是真觉得咱们应该讨论讨论。” “不是,”穿黄衬衫的家长一脸不解,“您怎么会觉得他没罪呢?” 男子尴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 “我跟您说啊,我刚才怀疑您一直睡觉来着,嘿嘿。”黄衬衫继续说道,“就算您睡觉,平时这电视您总看吧?网您总上吧? “广播里现在天天讨论这案子,您总听进去过一耳朵吧?” 男子斟酌了一会,开口道,“这孩子啊,跟咱们孩子一边大,才二十。” 黄衬衫立刻接了句,“十八就够判的了!” 穿黑布褂的京片子又捧哏一句,“就是。” 黄衬衫看着男子,“您知道他杀的是谁?那是他爹!” 几人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坐在男子对面的家长开口道,“这事吧,是挺明显的。网上不少人都在说这事儿。” 黄衬衫接着说道,“昨儿听了一天,今儿又听了一天,要我说,这就是个一清二楚的案子! “再说了,孩子们都找了一大堆证据都证明过了,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男子笑了笑,“那倒不是。” 黑布褂不理解了,“那您为什么不同意?” “我就是想讨论讨论,再说人家让咱们来,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这么得了,”旁边戴草帽的市侩男子说道,“咱们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挺忙的,你非得耽误这时间。” “哎等等等等等!”黑布褂打断他们,看向男子,“我受累问问您,您为什么投无罪?” 男子笑着说道,“这都十一票都投有罪啦!” 黑布褂感觉他就是故意来找不自在的,就非得投个反对票让大家都耗在这。 但投什么票是人家的事,自己又管不着,他也只能忿忿的坐下了。 男子看向众人说道,“我是觉得啊,这事咱不想清楚,不说明白了,随随便便把手这么一举,就把这孩子往死道上这么一推,这…太快了。” “快怎么了?哦,快就是错了?” …… 直播间。 “怎么听起来,案件似乎有点耳熟啊,李夏这是直接把现实里那个案子搬进来了?” “但不管哪个案件,一旦先入为主了,再想改变想法就有点难了。” “的确,媒体第一版公布的说辞会严重影响大众的判断。” “而且大家都喜欢往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剧情去靠拢。” “就是啊,谁管真相是啥,反正我瓜吃完了。” “一人一票,少数服从多数,这不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吗?” 评委席。 周凯伦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李夏选手写的…是网上热度很高的那个案件?” 张国利却很赞赏这种做法,“能够将当下社会热点融入到自己剧本之中,很不错啊。 “每一个社会现象背后都有其独特的形成原因。 “有选手愿意用自己的视角去剖析这个事情,我认为这是一种进步。 “编剧题材贴近现实 “而且李夏这个开场过渡做的很不错,几位家长心思各异,立场不同,还没讨论就已经发生争执。 “这也是在暗示我们,讨论出一个统一的意见会有多难。 “有冲突才有看点。 “越是困难的事情,我们看起来才越有期待感。” 朱苏金皱眉寻思了半天。 他倒是有想说的,但他不敢说。 写当前社会热点问题,利弊都很明显。 好处就是自带热度,关注度直接提升一大截。 坏处就是,肯定会招人骂啊! 尤其是网上那个案件的争议非常大,李夏这时候头铁,给出和大众不一样的观点… 这不是等着被网暴呢吗? 他有点没想明白,凭李夏的才华写什么不好,干嘛趟这趟浑水? …… “停一下停一下停一下!” 团长叫停争论,“今天在法庭上不是演节目啊,同学们也都是认真的准备材料,熬夜写论文的。 “所以我觉得大家应该认真一点儿,好吗?” 男子再次说道,“今儿咱们这个讨论是虚拟的,假的,我知道。 “可这案子是真的。” 他看向身旁戴草帽的花衬衫,“您还别说,就您举手投这一票,真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 “我这么跟您说吧,就您举手投有罪这一票的同时,这孩子在您心里,死了。” 那人刚想说什么。 男子又补一句,“已经死了。” 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假设他要是无罪呢?怎么办呀?” “您…您,这,那什么不能假设啊?”戴草帽的花衬衫争辩道,“哎,那我还能假设,就这破风扇飞出来削着我呢。” “没错!就您这意思!什么事不能假设啊。” 戴草帽的花衬衫还在争辩,“关键是什么啊,我们十一个人都深思熟虑,我们是倍儿严肃认真的认为他有罪。 “所以这跟这时间什么快慢没关系。” 男子啧了一声,“时间都不是事儿了,咱们拿出一个钟头来讨论讨论呗。” 花衬衫蹭的站起来,“您还真拿一钟头啊我说?!” “为了孩子!” 男子冲花衬衫眨了眨眼,“行吗?” “行…行啊,我没什么啊…” 他蔫蔫的又坐了回去,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看什么啊,计时啊!” …… 直播间。 “嘶…我之前觉得讨论这种学校作业挺没必要的,但听人家说完…” “就感觉好像也应该讨论讨论是吧?” “人家说的在理,就算陪审团是演的,那案子是真发生了。” “我懂了,这就是剧本杀早期雏形!” “一个人的无罪辩护,莫名觉得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深思熟虑》” “《为了孩子》真的是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理由…” 评委席。 周凯伦看着其他三位评委说道,“我突然感觉,投反对票这人,也就是认为无罪的这名家长,感觉更像是代表了李夏的想法啊。 “他在所有人都持有罪意见的情况下,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 刘何平对此持赞同的态度,他开口说道,“这位和大家意见都相反的家长,在他的身上体现出了一股较真儿的劲头。 “这股劲头是好是坏,要看出现在生活中的什么场景。 “如果是朋友间吃喝玩闹,夫妻间日常生活,那可能多少有点让人讨厌。 “但这股子劲头用在当下,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在讨论的,是一场杀人案。 “他们的身份,是陪审团。 “他们的手中,握着那个凶手,也就是那名孩子的生杀大权。 “只要几人意见一致,那孩子就必死无疑。 “大家肯定会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啊! “没错,杀人偿命,几千年来的社会规则都是如此,但如果人不是他杀的呢? “从古至今,对于死刑这种最为严厉,剥夺人生命的刑罚,都有着复杂的规定流程。 “汉朝就出现了死刑复奏制度,到了唐朝,这个制度甚至演变成了三复奏。 “杀一个人,皇上要批复三次。 “就算是现在的死刑判决,也要提交到最高法复核才能执行。 “人死不能复生。 “这些规定都体现了对人生命的尊重和严谨。 “所以我非常欣赏这位家长的作为,他们要判决的是一个人的生命,那再严谨也不为过。” 第3章 步步生雷 团长站起身,“有不同意的吗?” 没人反对。 “如果没有不同意的,我们现在就开始啊。 “这样,咱们按照陪审员的编号依次进行发言。” 团长坐在长桌首座,他看向左手边的家长,“您是二号,从您开始。” 二号家长戴着眼镜,秃头,衣着得体,略有些肥胖,是一位数学教授。 他刚要说话,就被坐在他左手穿黄衬衫的家长打断了。 “认真我没意见啊,不瞒各位,我今天也是替我妹妹来的,咱们得给孩子们留点儿时间啊。” 那位老人突然说道,“为了孩子,我愿意花这一小时。” 坐在他旁边的男子,也就是八号陪审员,冲他露出感激的表情,“谢谢。” 京片子又不乐意了,“也就您有这闲工夫,咱哥儿几个在这呆一小时,咱聊什么呀?” 他话里话外都在针对八号家长,眼神还斜瞥着人家,嘴角的不屑都要扯到耳朵根了。 八号家长虽然心中不满,但为了能推进讨论,只好压下自己的情绪,“咱们就讨论一下这事儿啊。 “一个二十岁的孩子,他为什么要动刀杀人。” 京片子一脸的费解,“这一般人家的孩子是真干不出来!” 他起身走到八号家长身边,“你得看他是什么人教育出来的,他亲爹,咱就不说了啊,豫州一农民,蹲过大狱还离过婚。” 坐在京片子左手边的保安扭头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一个能把自个亲儿子给扔了的人他能是好人吗?” 京片子越说越来劲,他用折扇指着八号家长,“咱再说他这后爹,也是豫州一农民,也就十年的功夫,从负债累累到身价过十亿的药业大款。 “他后爹要不干点违法乱纪的事,他能挣这么多吗? “就这种人培养出来的儿子杀了人,您觉着不可能吗?” 八号抿着嘴,没说话。 京片子用折扇拍了他一下,“您别笑,而且啊,这孩子的俩爹,可都是豫州的二道贩子。” 保安刚扭回来的头,听到这话又瞪着他了。 “您就说吧,咱京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乱的?不就从这帮豫州农民进了城后咱这地界就乱了吗!” 保安冲他喊道,“哎哎哎!” “要说这京城…” “哎!哎!” 京片子纳闷回头看了眼。 保安怒气冲冲的怼他,“豫州人咋啦!豫州农民咋了!豫州人招你了!” “怎么了兄弟?” 保安大吼一嗓子,“我就是豫州人!” “哈,”京片子摆摆手,“对不住啊兄弟,我这也是萝卜快了不洗泥,我这话要捎着您了,您就择着往外听啊。” …… 直播间。 “1号:轮到我发言啦?2号:借楼抢麦。” “哟,这京爷就是不一样啊,开口就是地图炮。” “俺农民招你惹你了!” “这京爷何止地域黑,简直步步生雷…” “哇,这人物塑造太真实了吧,我已经火气上来了。” “保安:你再黑我要打掉你的下巴。” “哈哈哈哈,开团了开团了。” 评委席。 周凯伦张了张嘴,他看到那京片子说的背景信息,也反应过来了。 这不就是前一阵发生的那个富二代杀人案吗? 原本他以为李夏只是借着这个热度,杜撰一个案件出来,合着他就是直接照搬啊? 这一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李夏不怕网络上的口诛笔伐,他们这些评委怕啊。 那个案件现在还没有盖棺定论,所以争议才这么大,这个时候怎么能随便站队。 “这个…这名京城口音的家长,随便诋毁其他地区的民众,是不对的。 “大家不要学习哈,个人素质的好坏怎么能上升到某个地区。 “哪里还没几个坏人了是不是?” 张国利的评论就圆滑的多,“咱们之前说过,这十二名陪审员,每个人的社会经历,背景都不同,在一起讨论肯定吵架。 “果不其然啊,这不就吵上了? “对于这位八号家长来说,他要面临的第一道难关,就是劝说众人同意继续讨论这个案件。 “大家都认为板上钉钉的事,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很容易让其他人以为你是在胡搅蛮缠。 “既然你认为无罪,就要尽快给出自己的理由。 “最好还能说服一两个人。 “不然大家的心思就不是要讨论案件,而是要解决你这个提出问题的人了。” …… 京片子继续跟八号说话,“我那意思是想说,我跟您说啊…” “不能这么说外地人。” 老人看不下去了,突然插了一句。 “什么意思您这是?” 京片子翻了个白眼,“我这话也捎着您了?” 老人重复了一遍,“你没权利这么说话。” “我不是冲他!我不是说这事嘛!” 坐在对面的四号陪审员出声打断。 他穿着精致的西服,梳着背头,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 “如果咱们呢,要认真讨论这个案子,我还是挺有兴趣讨论的。 “那回到案子本身吧,摆事实讲道理嘛。” 团长赞同道,“对,这才是正事。” 他也讨厌京片子满嘴胡扯地图炮,“咱们干点正事好吗?” 京片子没辙,只能坐了回去。 团长看向八号家长,“这样,八号先生,您跟我们大家讲一讲,您是怎么想的?” 就在他说话这功夫,坐在他右手边的保险推销员和保安聊上了,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 “也许,咱们这样能够…” 团长再次说话,那嘀咕声又来了,气得他一拍桌子,“不打岔行吗!” 保险推销员有点尴尬,“我听着呢,听着呢,我有个主意,可也不是嘛好主意啊。” 他指了指八号家长,“既然就这一位先生跟咱的意见不一样,我也不是针对您啊。 “我是说,咱按顺序一个个说服他不就完了吗?” 团长听完这话更来气了,“我刚才一直就在说,按顺序一个个说,有人听我的吗?!” 坐在尾座的市侩男子也听烦了,“听听听!干嘛不听啊,赶紧的,早完早散!” 团长缓了口气,“那这样咱们重新开始,按顺序一个一个的说。” 他指了指坐在左手第一位的数学教授,“您是第一个。” …… 直播间。 “很有代入感,在乎的人维持项目,不在乎的人摸鱼划水。” “真是当代大学生开会现状…” “主持人说话没人听,下面一堆人提意见,提来提去发现还都是同一个。” “这里就要参考一下罗伯特议事规则了。” “主要还是大家都不在乎,不上心,利益点都不一致,怎么共事。” 评委席。 周凯伦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他重复了一遍刚刚张国利说的话,“把这十二个人凑在一起讨论真不是件容易事啊。 “团长就是在校学生,压不住场子。 “要不是大家都想着尽快让孩子补考通过,这会议早吹了。 “好在还是有几位家长愿意配合讨论的。” 张国利点点头,“按照八号家长的性子,他既然这么坚持要讨论,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 “应该是有什么细节,哪里的线索,他觉得不对劲。 “否则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 “不过这个案件大家在网上都讨论了好几天了,也没见什么动静… “啊不是,咳咳,是按照李夏剧本的背景来说,在剧本里的这个案子,大家在网上讨论好多天了。 “要有线索不应该早发现了么? “广大网友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怎么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其他声音…” 说到这,张国利反应过来了。 哪里是没有其他的声音。 现在网络上的声音都是立刻判处死刑,都是在声讨犯罪凶手,哪有人在乎案件细节啊? 就算有人发现异常,也会瞬间淹没在大量的评论里。 只要有人提出质疑,就会被扣上不忠不孝的帽子。 为杀人犯辩护,等同死罪! 可是这些话却不能在直播的时候公开说出来,那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张国利再次咳嗽一声,“所以,我还是很期待李夏选手会给出什么样不同的答案。” 说完话,他看了眼周凯伦。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 第4章 论玩弄人心,他道行还不够 数学教授指着自己,“又是我?” “对。” “呵呵呵,”轮到自己说话,他笑个不停,“这大热天儿的,大家坐在这儿挺不容易的。 “这孩子们也挺不容易的,呵呵呵,他们还在外面等咱们意见呢哈。” 他捏着手中的笔,“我觉得,咱们认真一点儿也是对的,呵呵呵。 “关于这个案子…我没什么说的。” 这位家长也不知道为啥,就是一直在笑个不停。 “我就是觉得,这孩子有罪。 “因为从反证法的角度看,我们没法证明这个人不是他杀的啊? “呵呵呵呵,是吧?” 八号家长开口了,“对不起,我打断您一下。” “嗯嗯?” “我们根本不用证明不是他,只要是在证明他这个过程当中,存有疑点,这就不行。” “哦…不能用反证?” 数学教授左手边穿黄衬衫的家长开口问道,“您说完了吧?” “我…” 黄衬衫就当他说完了,自己直接跟八号家长说道,“我没明白您要是仔细听了那个老头的话,这有什么难的?” 他拎起茶壶朝着八号走去,“我把老头那证词再给您念叨一遍。” 坐在尾座的市侩男子吐槽一句,“您甭念叨了,要不搁着演一遍得了?” 黄衬衫根本没在意,反而把手里的茶壶递了过去,“哈,您受累,再帮我续着点茶。” 市侩男子没辙,还真起身去接水了。 黄衬衫就坐在尾座,紧挨着八号家长,“您听好了。” 八号家长点点头。 黄衬衫将手在桌子上这么一拍,“说! “住在案发现场楼下那个老头儿! “在案发现场当天晚上十二点十分的时候,他,听见,楼上爷俩儿吵起来了。” 黄衬衫跟说评书一样,有板有眼的,“那个富二代大喊,我要杀了你! “一秒钟之后,他,又听见,有人倒在地上了。 “老头儿赶忙起床跑到门口,正好看见。” 他又强调一遍,“您注意了,看见! “那个富二代,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走了! “于是,老头赶忙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了发现,死者的身上,插着一把刀! 说完,他自信的看着八号家长,“铁证如山,您不能反驳证据吧?” 八号家长点点头。 “这小子有罪,他就得为自个做的事付出代价!” 黄衬衫一摊手,“还不明白吗?” 他抬手往身后这么一伸,准备接过茶壶。 没动静。 他扭头一看,帮忙接水那哥们还在饮水机旁边站着呢。 市侩男子问了句,“完啦?” 他小跑两步递回茶壶。 黄衬衫道了声谢,“谢谢您。” …… 直播间。 “这教授为啥一直在笑呢?” “这里应该是疑罪从无。” “三号怎么这么像讲评书?竹板这么一打呀…” “咦…这不就是富二代杀人案么?” “对啊,铁证如山!” “论证据可靠性,人证是最不可靠的。” “刑诉法规定,单凭口证不定罪。” 评委席。 周凯伦倒吸一口凉气,“我无法证明他是无罪的,所以他是有罪的。 “用反证法来证明嫌疑人有罪,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法律上的有罪判定可不能跟证明数学题用同一套逻辑。 “这位家长怎么给我一种非常冷漠的感觉… “仿佛他谈论的是一道冷冰冰的数学题,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张国利开始打起了太极,“这个案件的具体情况,我们也是从这位黄衬衫家长的口中得知了。 “看来李夏选手真的是以当前发生的富二代杀人案作为蓝本,写出了这个剧本。 “其实剧中角色讨论的话题,也是我们在网上讨论的话题。 “案件细节大家也都清楚。 “证人的证词非常明确,老人听见了全过程,还有一位女士亲眼目睹了案件。 “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还有什么讨论的空间呢? “说来说去不都是这些话?” …… 市侩男子坐回位置,接着说道,“而且那小子,我跟您说啊…” “哎行了行了,”团长打断他,“按顺序说,下一位。” 四号家长,也就是那位房地产商问道,“该我了团长?” 他看着手中的资料,跟八号家长说道,“我觉得呀,这个富二代证明自己不在场的证词也有问题。 “你看啊,根据证人的证词,这个富二代十二点十分的时候,应该在凶杀现场,可富二代自己说自己在家里。 “当天晚上他的家里正在举行一个派对,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在一点钟,警察上门抓他的时候。 “开派对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这个富二代,这富二代自己怎么解释的呢?” “他说自己心情不好,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 他看向八号家长,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心情不好,能作为自己不在场的证明吗? “这太牵强了吧?” 八号家长点点头。 坐在四号家长对面的黑布褂突然打岔,他大手一拍,“都说远了! “住街对面那女的呢?她可是和那老头儿一块儿接受的采访!” 四号家长白了他一眼,很明显对被打断谈话这事非常不爽。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 黑布褂站起身朝着八号家长说道,“如果他们俩人的证词还不能证明的话,那就没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了这是!” 保安也赞同,“那个女的是真正看见谋杀的人。” “就是啊!” 团长拍了拍桌子,“按顺序说,按顺序说!别乱!” 他问向四号家长,“您说完了吗?” 房地产商面色不悦,又白了黑布褂一眼,“算说完了吧。” …… 直播间。 “黑布褂怎么总打断人说话,好讨厌。” “他的性子也太急躁了些。” “不是,咱们说回案件,这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个富二代啊?” “就是啊,这件事也能拿出来编个剧本?” “要我说就没有什么可讨论的,直接判了啊!” “别急别急,再看看啊,李夏什么时候让咱们失望过?” 姚氏集团。 上次比赛的夺冠计划,被李夏这匹横空出世的黑马给打乱。 这让集团上上下下很多人都非常不爽。 这轮比赛开始后,许多人都在盯着李夏。 姚景瑜没有了多余的心思,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秘书急匆匆的跑进办公室,“姚总,我发现一个大事情!” 中年人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李夏这次写的剧本,是以当前发生的富二代杀人案为蓝本的!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仔细说说。” 秘书详细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个案件一直没有盖棺定论,但网上都在吵着要尽快将凶手定罪处罚。 “我看了李夏写的剧本,看他的意思,好像是要通过剧本传达出一些自己的想法!” 中年人敲了敲桌子,“继续说。” “李夏应该是想要劝说网友,理性讨论,不要随意将‘杀人犯’的帽子扣在别人头上。” 说到这,秘书嘲笑一声,“他还是太年轻了,论剧本他是个天才,可论玩弄人心,他道行还不够。 “当成千上万的网友都认定一个事实,所有人都会失去思考能力,假的也是真的。 “而李夏公然和他们唱反调,这个机会,可是他亲手送给我们的。” 秘书怕不保险,又补充了一句,“和上次的情况不同,我们不需要大肆宣传,只要将网民的热点转移到李夏身上就够了。 “他一定会玩火自焚。 “而且不论成功与否,我们都没有任何损失。” 中年人缓缓点了点头,“好,这件事你来做。” “您放心!” 第5章 杀人犯要洗白? 团长继续主持会议,“下一位。” 五号家长看起来像个混混一样,痞里痞气。 他的刘海很长,遮住了一只眼睛,面色冷酷,给大家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我绷会儿,下一个。” 六号家长笑了笑,他正好坐在八号家长的正对面。 “听完那个孩子们介绍案情啊,我觉得这个富二代是杀人犯。” 八号家长和他积极的沟通,“原因呢?” “因为证人没有说谎的动机啊。” 六号家长解释道,“他听这个父子两人很激烈的吵了一架,在晚上…七点钟左右。” 说完他感觉自己记错了,“哎我好像哪说得不太对啊?” “是八点,不是七点。” 八号家长笑着纠正他,“这个老人反映说啊,说他听见了激烈的争吵声,但他并没听清这个争吵的内容。 “而且这个老人这证词对这个富二代相当不利。” 八号家长自己对这个案件了解的是门儿清,“你看他说是死者是富二代的生父,经常来勒索孩子,跟他要钱,每次都会发生激烈的争吵。 “而且经常把这孩子骂得还相当难听。” 六号家长点点头,认真听着。 “通常看到的结果是,这孩子非常生气的一摔车门就走了。” 八号家长话锋一转,“但是,这能证明什么呢?” 六号家长自然问道,“激烈争吵之后杀人,这不是作案动机啊?” “您说这是动机,刚才在法庭上有一小男孩也这么说过。” 六号家长笑了笑,“那是我儿子。” “可我觉得他说的不对。” 两人相视两秒,都选择通过笑声化解尴尬。 八号家长继续说道,“因为这富二代的生活条件相当好啊,而且跟他生父才见几面啊? “一个人不太可能因为说,才见了几面的一生父吵了几架,被骂了几句,就动手杀人。” …… 直播间。 “证人不说谎,但也有可能是误判啊。” “感觉文化人之间对话听着就文明友好多了。” “的确…不像某地图炮…” “6号:那是我儿子;8号:他说的不对。”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2333,太真实了。” “还是听正八经的讨论有意思,终于一点点进入正题了。” 评委席。 几位评委私下里互相沟通了几句。 他们也觉得李夏把网上这事写进来比较敏感,但他们各自的职责还要履行。 所以,干脆直接装傻充愣,就事论事。 你写剧本,那我也只讨论剧本。 至于你李夏有没有点其他意思… 抱歉,我们不知道! 这个念头想开后,几人的表情都自然了许多。 周凯伦直接说道,“从六号和八号的讨论上看,八号家长显然是更熟悉这个案件的所有细节。 “这就打消了我们第一层疑虑。 “他提出的反对意见,的确是经过慎重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 张国利点点头,“而且这位六号家长的沟通态度也很好。 “两人各自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再尝试说服对方。 “六号家长认为激烈争吵导致杀人,八号则认为这种情况太极端。 “不知道朱老师是怎么看的?” 朱苏金扯了扯嘴,内心腹诽一句,被迫开口,“两人的观点单独拿出来都可以成立。 “但要判断这个案子里凶手的动机,只靠这些信息还不够啊。 “我现在是中立的立场,除非他们能拿出压倒性的说辞,否则我不会站在任何一边。” …… “这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四号家长房地产商突然开口,“正是这种一次一次的辱骂,会把一个人的情绪压到一个点上。” 他很赞同六号家长的观点,“而我们都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个点,谁都不能碰触,一碰触它就会炸。” 八号家长听着两人的话,陷入了思考。 团长问道,“您说完了吗?” 六号家长还有话说,“我能再多说两句吗?” “当然。” 六号家长重新组织了语言,再次开口,“是这样,我不同意您的结论,但是我赞赏您的态度。 “我是急诊科医生,在工作当中有时候碰到这种情形。 “有的病人,已经认定是脑死亡了,身上插满了管子,看上去非常痛苦,他的家属就更痛苦。” 其余所有陪审员都在听着他的故事。 “他们讨论以后呢,要求放弃治疗。 “尽管我觉得这个生命已经是不可逆的了,但是这个时候,要我同意,家属的这个意思… “当然也是没有法律障碍的时候。 “我仍然觉得非常艰难。” 他说的很投入,看向左边的市侩男子,“尊重生命…” 可人家根本没听他说啥,正在那抠牙呢。 八号家长也瞥了一眼。 “这就是我赞赏你态度的原因。” 八号认真的点了点头。 急诊医生最后说道,“我再表一下态,我还是认为这个富二代是有罪的啊,我说完了。” 团长继续组织会议,“明白,下一位。” …… 评委席里,刘何平赞同道,“这位急诊医生的态度我非常喜欢。 “他就事论事,说事实摆道理和八号家长沟通。 “即便没能成功说服对方,也表达了自己的赞赏。 “多年的临床经历,让他知道放弃一个生命有多么不容易,内心会多么挣扎。 “这情况恰好和今天的投票表决无比类似。 “他能理解八号家长不愿意这么轻易的将一个孩子推向死亡。 “陪审团,急诊科医生,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职业,竟然在这里体现出同一种精神。 “尊重生命。” 网络上,围脖某话题板块。 由于官方没有发声,富二代杀人案迟迟没有定论,大家仍在这里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都多少天了啊,为啥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呵呵,还能为啥,腾出时间好让人家有操作空间呗。” “唉,这***的世道,富二代就因为有钱,杀了人就能没事?” “咱穷酸百姓,烂命一条,人家不一样,那是未来社会接班人,金贵着呢!” 类似上面的言论层出不穷。 大家都保持着一种阴谋论的态度。 就在众人发泄不满的时候,有一条评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兄弟们,我说啥来着,那富二代有背景,就不可能被判刑!但上面人不能做的这么强硬,他们都知道舆论目前非常不利,所以准备先洗白!而且已经在开始洗白了!” 评论区的众人一头雾水,纷纷问道,“怎么回事?开始洗白了?赶紧说说!” “你们还不知道啊?那编剧大会多火啊,上一届的黑马选手,就是冠军李夏,他都被官方收买了!现在给人家说好话呢!” “啊?!” 众人一听,这心里的无名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老哥,此话当真?” “哎我骗你们干啥啊,我自己就是气得够呛才来这里的!” 大家这下坐不住了。 还要强行洗白? 这能忍? “卧槽,这不能忍!” “快快快!都去看看怎么个事!” “杀人犯还想要洗白,做他的春秋大梦!!” 第6章 李夏要面对的考验 戴草帽的市侩男子换了个坐姿,“该我了吧?” 他看向各位家长,“其实啊,你们哥儿几个都说点上了,看到网上怎么夸这孩子了吗? “富二代啊!从小娇生惯养,一身的臭毛病,成天闹事。 “我看完之后我觉得,嘿,这典型一好孩子啊这是!” 黑布褂深以为然,“哎!” 八号家长不喜欢他这个态度,拿出了其他的事实反驳,“可街坊们也反映说,说爷俩儿是吵,可是每次吵完之后,这富二代前脚一走,这后脚这亲爹就奔了酒馆了。” 他看着市侩男,“说明这孩子天不乐意还是给钱了,从这点上说孩子还算仁义。” 四号家长给出了致命一击,“那您不觉得这种一次一次的敲诈正是他杀人的动机吗?” “呃…” 八号家长难得陷入了思考。 他看着四号家长,“敲诈可以造成愤怒…杀人就是两回事了。” “现在的孩子,”黄衬衫开口了,“可不能用我们小时候的标准衡量他们,切,一点规矩没有,打他都没用!那心里面冷极了!” 这哥们越说越气,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扔,“就他们跟你说话那态度啊,我小时候要敢跟我爸那么说话,那刀早插我胸口上了!” 八号家长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跟我爸说话那得说‘您’,当着别人提起我爸那得说‘怹’!(音同摊) “现在的孩子,会好好说话吗?” 八号家长笑着说了一句,“称呼这么重要吗?” 黄衬衫立刻阴阳怪气起来,“我不知道您,也许您听着挺顺耳的,我不成。 “现在嘿,十五六的孩子就会呲噔大人了,啊。 “一孩子打我车,我这儿憋了泡尿,心说开快点儿,等他到地方我找个地方赶快解个手。” 他瞪眼说道,“这孩子给我玩一句什么? “哎!你一车豁子开一辈子车呢,急什么啊你!” 这位开出租车的家长气得,又重新顺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忍住了没抽他,当时就让他下车,一分钱都不跟他要! “嘿,这小子回手给我告公司了! “赔了好几个月车份儿啊我!” …… 直播间。 “《好孩子》” “根据他们的谈吐就能分辨出一个人的学识。” “这些人里就这个房地产商说的话是真的刁钻,每次都能说到点上。” “其实按理来说,富二代的素质应该普遍是高于普通人的,他们的家教啊心理啊,肯定都要更好。” “黄衬衫这家长简直就是我爸本人…” “哈哈哈,这种观点的确很多老一辈的人还是这么认为的。” “这就跟越差的学校越重视规矩一样,教育他们抓不了,就死命抓规矩,有用吗?”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我怎么感觉大家好像对‘富二代’这个词很不满啊,好几位陪审员都表露了相似的意思。” 张国利开口解释,“大家都知道富二代不可能全都是纨绔子弟,某一片地域也不可能全是坏人。 “但是新闻报道肯定选择说变态而不会说常态。 “这就导致大家看到的新闻都是这方面的负面消息。 “再加上人都有知觉选择性,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性的接受某种信息,排斥某种信息。 “你就算把真相拍在他脸上可能对方都不认。 “这更进一步加深了他们自己认为的那个观点。 “那黑布褂家长开口豫州农民,闭口二道贩子,不就是这么来的。” 周凯伦点了点头,“而且看这个黄衬衫,就是那位出租车司机说的话,好像夹杂着一些别的情绪。 “我怎么感觉他认为富二代是凶手,里面带着一些个人的偏见呢? “与其说是在说服八号,不如说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 出租车司机说完自己这段经历,越发上头,他拍了一下桌子,起身大发牢骚,“我成天起早贪黑跑出租为了谁啊我? “不就为我那个孩子,供他上学么!啊? “这倒霉孩子天天跟我吵架!你就是把心操碎了,他一点都不…” 说到这,他忽然注意到周围众人的表情。 大家根本不在意你的故事。 他的牢骚戛然而止,“没劲,不说了赶紧着吧。” 房地产商开口道,“我觉得咱们没说到点儿上,坐到这是讨论那个富二代是有罪还是没罪的,不是研究他怎么长大的。” 出租车司机坐下后,从兜里掏出钥匙扣,那上面是他和自己儿子的合照。 房地产商斜瞥着他,“在豫州和冀州…” “太对了!!” 黑布褂大喊一声,猛拍了一下桌子,冲着八号家长吐槽道,“你真得看看他是什么地方的,这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这一外地二道贩子养大的人他能是好人吗?” “喂,哥们。” 一直没说话的五号家长开口了,他抬起头,用被刘海遮住的眼睛看着黑布褂,“外地人招你了?”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豫州人偷你的了?” 黑布褂也来气了,“没偷我,也没抢我,我愿意说啊我!” 五号家长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再说一个试试?” 团长看苗头不对,赶紧劝道,“哎大哥,他这说事儿呢,不是冲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冲人啊?!” 出租车司机和急诊医生都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别再发火。 “我说那意思…” “兄弟,兄弟别说了。” 五号家长瞪了黑布褂一眼,“嘴欠!” 出租车司机赶紧往自己身上揽,“他不是那意思,他说我呢,您忒敏感了。” …… 直播间。 “其实站在搭车人的角度,挺合理的,危险驾驶还拒载,不投诉你投诉谁?” “黄衬衫是在借题发挥啊。” “怪不得这黑布褂做房地产商对面呢,他俩还真是一对。” “黑布褂:检测到关键词‘豫州’,触发打断被动!” “绷不住了,连我一看戏的都嫌烦,这人设是真到位了。” “《没偷我没抢我,我乐意说》真是地域黑现状啊。” 评委席。 张国利接着周凯伦的话说道,“出租车司机的确是话里有话。 “他是把对自己孩子的不满发泄到其他人身上了。 “看得出来,他很爱自己的孩子。 “但是由于两代人观念不同,教育方式又出了问题,导致他和自己儿子渐行渐远。 “所以下意识就开始责怪同龄的年轻人。 “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不知好歹? “这种心理也逐渐投射到富二代身上,你敢跟父亲顶嘴,那还有什么不敢的啊?” 刘何平忽然觉得有趣起来了,“这个陪审员模式还挺有特点。 “黑布褂家长说话是烦人,地域歧视,爱打断人,不尊重其他家长。 “这市井百姓的形象一下上来了。 “五号家长看着像混混,惜字如金。 “可他开口讲话的时候却很有压迫感。 “李夏这是想构建出一个小型的社会。 “他要站在不同社会阶层的视角,去一点点剖析这桩案子。 “同时,这场讨论也是一个人性百态的大杂烩。 “李夏需要照顾的角度非常多。 “不同社会阶层的人会怎么看待问题,会怎么思考问题。 “面对不同意见又要如何说服对方,最后又是怎么被说服的。” 说到这,刘何平笑了笑,仿佛意有所指,“呵呵,有意思啊。 “我倒是很想看看,李夏会怎么面对人性的这场考验。” 第7章 为了和所有人讲一次道理 保安砰的一声拍桌而起,“没法不敏感!” 黑布褂瞪着眼,“你又干嘛啊?” 其他人赶紧劝架,“好了好了!” 团长也站起来,“别吵了!别吵了!” 黑布褂感觉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也不说啥了,又坐回位置。 “八号先生,”团长开口道,“该您了。” 八号家长自顾自的玩笔,听到这话还愣了一下。 “哎,我没想到轮到我,我还以为是大伙说,我一个人听呢。” 黑布褂听到这话,气得蹭一下又站起来,“什么叫听我们的呀!我们得听你的呀!” 八号刚要开口,这一打断,他的脸色也变了,手里的笔直接扔在桌上。 “这里面就你不同意啊!” 团长被迫主持纪律,“我觉得咱们应该按照规则来,要不然这样就真进行不下去了啊。” 黑布褂不吃这套,“别弄得跟过家家似的,有劲吗?!” 团长猛得一拍桌子,大吼道,“没劲!你有劲你来啊!” 这一吼黑布褂反倒愣了。 团长让出椅子,“这样,你坐这儿,你负责组织一个不像过家家的,我闭嘴行吗!” “你你你跟我急什么啊你!” 大家再次起身劝架,各自拉着身旁的人。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喂!喂!喂!你!”黑布褂高声喊了两嗓子,他指着团长和八号家长,“你跟他急!” 出租车司机劝着黑布褂,“得嘞得嘞兄弟。” 数学教授安抚着团长,“你这,消消气。” 团长气得脸都通红,他侧身坐下,双手拄在膝盖上,平复着情绪。 场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 围脖平台上。 “确定无疑了,李夏就是在洗白那个富二代!” “啊?不是吧,我之前还挺喜欢他来着。” “人家现在整不好吃的是公家饭,哪还跟咱们一样啊。” “他之前也许是普通人家,现在啊,早就跨越阶级了,不是同一条战线的了!” “还等什么呢,冲他啊!” 编剧大赛的直播间里。 观众们都在理性的讨论着剧情。 “八号家长到现在都没说出自己的观点,忒不容易了。” “第一关还没过去呢,大家心思就不在讨论上。” “这黑布褂家长好烦啊,怎么哪都有他,搅屎棍一样。” “黑幕!李夏背后收了脏钱,替资产阶级洗白杀人凶手!!” “大家擦亮眼睛,千万不要被李夏给蒙骗了!!” 刚开始出现这些弹幕时,大家还都没在意。 管理员直接删除了这些恶意评论。 可随后的发展却不对劲了。 删了一条,出来十条。 删了十条,又冒出来几十上百条! 三人成虎。 更何况满屏都在刷这些言论。 这下弄得那些摇摆人士坐不住了。 难道李夏真的收黑钱了? 的确有少部分人不受影响,弹幕一关继续看。 可大部分人或多或少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咋回事啊?真的假的? …… “团长?” “团长?”八号家长叫了他两声。 听到有人叫他,团长坐直身子。 但他还是侧身坐着,没有看向大家。 “要是没人发言了,我说说我是怎么想的吧。” “我无所谓。” 八号家长笑了笑,“其实这事特简单,我知道的跟大伙儿一样多。 “根据证词上看啊,这个富二代是有罪,而且确实他可能他就是有罪。 “因为这事闹得挺大的,电视上啊,网上啊,包括这两天咱们这个模拟法庭的这个庭审。 “孩子们都这么说,结论几乎百分之百的。” 大家都在听着他发言,脸上表情却各不相同。 有人认真听,有人无所谓,有人还嫌烦。 “就是这点,反而让我从一开始啊,我有种特别特别奇怪的一感觉。 “怪在哪儿呢? “天底下没有百分之百的事啊! “您仔细想,所谓那百分之百,都是咱们四舍五入的那么一结果。 “而真相呢,真相往往是在那点小事里头。 “容易被咱们忽略的那点小事里头。” 黑布褂又不乐意了,再次站起身喊道,“什么小事啊!” 八号家长脸色冷了下去。 黑布褂大发牢骚,“首先啊,我们在这儿判决半天也起不了什么真的作用。 “其次呢,答案都这么明显了,你要再说是小事,那可就是吹毛求疵了!” 八号家长拍桌起身,正面驳斥他的说辞,语气非常激烈,“我们现在是在一所法律大学的教室里边! “为了一群将来有可能成为法官的年轻人,在讨论一桩谋杀案,是为了我的孩子,也是为了你的孩子。 “为了我们的孩子,在讨论一个人的生死,这事不该吹毛求疵?! “决定一个人该不该枪毙,这事不该吹毛求疵?! “往大了说,真就关系到一个国家法律未来是否公正,不该吹毛求疵?!” 八号家长一直给人一种好说话的感觉,此时突然发火,黑布褂反而不知如何应对。 况且他说的话合情又合理,言之凿凿。 黑布褂吃了瘪,悻悻的坐下。 八号家长又骂一句,“吃饱了撑的!把孩子送这来念书!” 场面寂静无声。 八号家长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他也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重新坐下。 在他对面,出租车司机满脸不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而房地产商则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赞赏,笑着看向八号家长。 …… 天盛集团。 郭子衡一直在关注李夏这边的事情。 当他发现李夏直接大咧咧的把富二代杀人案写出来的时候,他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小子是疯了吗? 你就算想写,你用一个已经盖棺定论的案件去写啊! 那么多可以选的材料你不用,偏偏挑这个争议最大的? 他比谁都清楚网络上的舆论环境。 按照这个节奏,李夏被大众注意,再到网暴,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算没有任何人使绊子,他照样会被骂得很惨。 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 各大社交平台上都有人在转发编剧大赛的直播情况。 可有一点却是他没想到的。 就是李夏刚写的这段剧情。 八号家长无疑代表了他自己的观点,他希望能够和大家理性讨论一下这个案件。 无论真相如何,结论不应该如此草率的做出。 那么激烈反对的人有谁呢? 代入自己生活经历的出租车司机。 觉得无所谓走过场的市侩男。 认为纯粹浪费时间在过家家的黑布褂。 李夏描绘的剧本内他们对八号先生的争吵,竟然和网络上网民对李夏的批判如出一辙! 郭子衡非常肯定,李夏绝对是收不到外界讯息的。 但他好像早就料到了自己在外界的口碑变化。 他甚至用剧情模拟了一段大家批判他的样子。 八号家长面对十一位持反对票的家长,就像李夏在面对全网的反对意见。 他都知道。 一切都知道。 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郭子衡像是第一次认识李夏一般。 这个年轻人明明已经功成名就,有花不完的钱可以享乐。 但他还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就为了和所有人讲一次道理? 第8章 他连演都不演了 八号家长咳嗽一声,“对不起啊,咱们说回这个,咳咳,这个模拟法庭。” 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组织语言。 团长看见这一幕,将凳子挪正,认真听他讲话。 “您比如说,今天在模拟法庭上扮演辩护律师这个女孩。 “我就认为她从一开始就早就认定,她的被告就是杀人犯。 “没有做出强有力的辩护!” 八号家长冲着众人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没注意到的是,四号家长房地产商不自然的撇了撇嘴。 “反正我要是这富二代,我今天站在这法庭上,我要求换个律师吧。 “因为决定我的生死啊,关系到我要不要被枪毙啊。 “我当然希望我的辩护律师把什么检方啊,证人啊辩得体无完肤才好呢。 “至少得这么试试吧?” 众人神情各异,没人说话。 “而她根本就没这么做!” 八号先生看向四号,“这位先生,您说这位女孩是…” 话音戛然而止。 八号先生忽然反应过来,“对不起,我说的是您闺女吧?” 房地产商张了张嘴。 急诊医生好奇问道,“那是您闺女啊?” 市侩男补了一句,“干的。” 听到这话,卖保险的激动了,“嘛玩意儿?”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猥琐起来,“干闺女?” “你tm…”房地产商刚要发火,又压下了这股气。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都出卖了他们。 房地产商点了点卖保险的,“你这…” 他无奈的笑了笑,“大伙儿一说这事,就都特兴奋是吧?” 黄衬衫立刻捂着嘴摇摇头,强行压下自己的嘴角。 “我这个我们俩这关系,就是…是恋人关系,这这没你们想象那样,我们是奔结婚去的。” 他给众人展示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保安憋着笑。 其他人赶紧应和,“对对对,是是是。” …… 评委席上,周凯伦说道,“哎,这段可能会有一个争议点啊。 “我之前在上网冲浪的时候,经常会看见这么一条言论。 “为什么会有律师给杀人犯做辩护? “律师明明知道他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还昧着良心收钱给人开脱,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种观点,张老师您是怎么看的?” 张国利接过话头,“这个问题的确值得说道说道。 “咱们国内的大环境,甚至可以说自古以来,百姓就是耻诉厌诉的。 “什么事情要闹到对簿公堂,那肯定是非常严重了,也是最后一步了。 “所以大多数人几乎根本不了解,也接触不到打官司这些头头道道。 “那咱们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给犯人做辩护? “我先说出结论,律师并不是给犯人的‘罪’做辩护,而是给犯人的‘人’做辩护。 “这个逻辑很好理解,因为没有人是百分百的恶人,一个杀人犯他可能同时也是大孝子,这并不冲突。 “假设一个人是100%,那么他犯了罪,恶的部分占10%,剩下善的部分占90%。 “律师的作用,就是让他恶的10%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保护善的90%不受到非法惩处。” 刘何平继续说道,“理性的去评判一个人其实非常困难。 “当我们亲眼看见一个人做了坏事,我们就会给他打上坏人的标签。 “这个标签不是针对他做的事,而是对他整个人格的否定。 “他做了坏事,他就是纯粹的,没有一丝善良的恶人。 “就像网上大部分的声讨,针对的不是某件事,而是具体的那个人。” 周凯伦非常赞同这个观点,“小时候我看动画片,对于角色的标签就两种,好人和坏人。 “当我发现好人也会做坏事的时候,我认为他变成彻头彻尾的坏人了。 “同样,坏人做了好事,我会认为他改邪归正了。 “但现实生活中,好人和坏人是杂糅在一起的。 “大家都有一部分是好人,一部分是坏人。 “所以套用在司法审判上,如果没有律师为当事人辩护,那不知道要弄出多少冤假错案啊。” …… 八号家长重新拉回话题,“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说回来啊,说回来,说说这案子,说说这案子。” 他看着四号,认真说道,“说! “说啊,咱目前这个案子,一共有两个证人。 “一个说呢,自己看见了谋杀。 “另外一个说,听见了谋杀,并且看到了嫌疑人跑出去。 “一般的案件应该比现在吸纳更多的人证物证,现在这案子,就这么俩人。 “那我就要问了,这两个证人万一错了呢,怎么办?” 黄衬衫听到这个答案,脸一翻,没兴趣了。 “哎,哥哥,哥哥,”卖保险的家长靠着椅背,翘着凳子,跃过中间的三人,直接和八号招呼道,“介可没有啊,证人必须是对的,要不他要证人干嘛啊?” “那你不认为证人可能会犯错吗?” 十二号家长的椅背越靠越往后,他手扶着旁边保安的椅背,“人命关天,谁会在这犯错啊?” “他们可是人,是人就会犯错,你说他是人不是人?” 十二号家长直接挥手,“那他们就不是人!” 这一松手,整个人翻过去了。 嘭! 他连人带椅子整个摔在地上。 保安赶紧起来要扶他。 他动作倒快,一个翻身站起来,“没事,没事!我有保险!不用扶,不用扶。” 八号家长都被逗笑了。 卖保险的指着他,“我觉得他们不会犯错的。” “你能保证?” “能!” “你保证他们这一辈子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 “介谁能保证啊,这又不是科学!” “对啦,他不是科学。” ……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这位八号家长的意思,是证人的证词出了问题。 “这案子就是靠他们俩证人的话才让人信服的。 “现在怀疑他们说的不对,这…这理由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 他看了一眼其他评委,发现他们也都皱着眉头。 朱苏金敲了敲桌子,开口道,“硬要说证人犯不犯错,那是可能会犯错。 “可是你要给出足够让大家信服的说辞啊。 “不能你来一句可能会犯错,我们就要去思考证词错了怎么办吧? “照这说法就没有能用的证词了! “这种蹩脚的理由我个人是无法接受的,力度还不够。” 社交平台上。 李夏写的这段剧情无疑更加证明了甚嚣尘上的阴谋论。 他果然是被资本收买,帮人洗白了。 “兄弟们,你们看,李夏一直都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就用几个人各种吵架,转移观众的注意力。” “对啊!现在好了,他连演都不演了,直接说证人会犯错。” “这不明摆着扯淡呢吗?” “现在的人啊,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了。” “为虎作伥,为虎作伥啊!” “哥几个,还等什么,继续冲他去!” 第9章 李夏在强词夺理 出租车司机站起来,“那我提个问题。” 八号家长正乐着呢,听到这个问话,转过头看着他。 “凶杀现场那把刀,怎么回事?” 数学教授在旁边拉着他,“您等一下,他说话呢。” “他爱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说!现在听我说!” 出租车司机瞪着八号家长,“那把刀怎么回事?啊?” “就是那把凶器啊,那不是普通的水果刀,网友已经爆出来了,那种弹簧刀特别少见! “可是那富二代就有一把,而且一直放在车上。 出租车司机咄咄逼人的问道,“他说他把那把刀丢了,丢了!” 八号家长点点头,“好啊,太好了。” 出租车司机得意的笑着,他觉得自己这回是找准了死穴。 八号家长说道,“咱们来谈谈这把刀。” 团长提供了更准确的线索,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网友把那把刀搜出来了,是把手工刀,有编号,应该只有他有。” 他将电脑递给出租车司机。 “我早看一溜够了。”出租车司机接过,又放在房地产商面前。 房地产商合上电脑,看着八号家长,“那既然说到这把刀了,咱们就着这把刀,我给你捋一下案情。” 八号家长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倾听。 “当天晚上八点,富二代说,他去他生父家,跟他生父吵了一架,他承认了对吧?” 八号点点头。 “好,其次他八点钟从他生父家出来,开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车,九点回的家。 “大家注意啊,他进了家门到他回到他自己房间这个过程中,当天晚上在他家开派对的人,没有人看见他。 “好,目前他这段证词没有人给他证明。” 房地产商敲着桌面,“那这个刀怎么回事呢,他自己说放在车上,然后丢了。 “这也没有人给他证明。 “那么好,根据证人的证词和这个物证,我告诉您案件是怎么样的。” 四号家长重新复述了一遍案件经过,“当天晚上八点,他从他生父家出来,把车停在了小区外边。 “十二点十分的时候,他又潜回了他生父家,用车上那把刀,杀了他生父! “慌乱中,他把刀遗留在了现场。 “警察上去抓他的时候,他刚刚进家门!” 房地产商拿起电脑,走到八号身边,“八号先生,这把刀这么罕见,几乎可以过目不忘,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将电脑转向大家。 屏幕上,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八号开口了,“罕见不代表唯一啊, 他抬头看着房地产商,“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拿着一把类似的刀,杀死了他的生父呢?” “呵呵,”房地产商笑了两声,“那是你强行要我们相信一种难以置信的巧合是吗?” “我没想让您相信巧合,我…” 出租车司机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 黑布褂立刻‘哎’了一声。 房地产商没说什么,转身回到座位。 八号家长冷冷的看着出租车司机。 半晌后,他站起了身,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他轻压按钮,刀刃弹出。 然后,他将这把匕首扔在了桌面上。 刀刃刺入木桌,嗡嗡震动。 这把匕首,和电脑屏幕上的那把一模一样。 …… 直播间。 “这房地产商模拟的犯罪经过,倒是差不多。” “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啊。” “这八号还在嘴硬,证据都这么明显了,就算刀不是唯一的,又能说明什么?” “不是,李夏选手这是什么意思?他暗示我们这刀网上有同款?” “等等,我去查一查。” “还有啥查的啊,那人就是富二代杀的!” 评委席。 朱苏金双手一摊,“几位家长找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凶器。 “按照他们的言论,凶杀发生后,这把造型独特的匕首被落在了现场。 “而巧合的是,富二代有一把一模一样的。 “更巧合的是,富二代自己的那把丢了。 “就恰好在凶杀案现场发现匕首后,他的匕首丢了。 “那一晚他家里开派对,那么多人又凑不出一个不在场证明。 “这么多线索汇聚在一起,太无解了啊。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同时发生?” 周凯伦皱着眉头思索,“可是八号家长拿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 “这是不是意味着,匕首并不具备唯一性,没有办法作为关键的证据?” 富二代杀人案里的确也有一把匕首出现。 李夏这是想通过剧本表达什么? 周凯伦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这匕首其实很好找? 要不是他身边没有手机,他肯定现在就去搜了。 …… 八号家长没有多说什么,他走到教室角落,背对着众人,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其他几人都坐不住了,凑到匕首旁边仔细打量。 众人议论纷纷。 “不像啊…” “一点都不像!” “这刀都能杀人了。” “真是…你看它这个,一样的色儿。” “不太一样不太一样。” “确实看着一样啊。” 片刻后。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房地产商询问道,“您从哪弄的这把刀?” 八号家长看着他们,“就在网上买的,六十六包邮!” “在网上买卖管制刀具那是犯法的!” 八号点了点头,“严重违法。” 出租司机抱着茶壶,还是不太理解,“不是,您告诉我您想证明什么啊? “对,就算有十把这样的刀,怎么了呢?” 八号立刻说道,“有十把这样的刀,就有可能有十个这样的犯罪嫌疑人啊!” “一种刀怎么了?”出租司机继续犟嘴,“四大发明还是怎么着啊?” 黑布褂立刻应和,“就是!” 戴草帽的市侩男跑到八号身边,“哎,您的意思是,有这么一人。 “还找了一把跟这个富二代一模一样的刀。 “还用那刀捅死了他爸?” 八号点点头。 “这成中彩票了。” 八号立刻反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啊?” 房地产商说道,“那我能不能理解为,您随随便便花了一百块钱,结果中了一个亿?” “是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但您没中,它不等于别人没中啊?” 房地产商摇摇头,“这种概率说服不了我。” …… 某社交平台上,大家因为这事再次吵了起来。 “我刚去网上搜了下,还真有同款!” “真有啊?不是这么重要的事都没人说过么?” “这些都不是重点,它有没有同款,都不影响富二代犯的罪!” “对,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只不过是从不可能事件变成小概率事件。” “李夏这是在强词夺理!” “就算这把匕首很好获得,那也不过是把富二代无罪的几率从千分之一变成千分之二,还是没区别。” “那得是什么样的概率,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富二代恰好丢了,凶手恰好还买了同款?” “那不如说走路都能被雷劈死呢,这不抬竹杠吗?” 天盛集团。 郭子衡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李夏的出发点没错,小概率事件也可能发生,也许富二代就那么倒霉。 但是说服力不够啊! 远远不够。 证人说他杀人,李夏说证人会犯错。 凶手的刀遗落在现场,李夏说这是有人买了同款。 这让人怎么信? 连他这种心里向着李夏的人都没有被说服,何况是那些早就被感性蒙蔽了双眼的普通网民? 他知道李夏这是在呼吁大家,多用理性去思考。 不要轻易跟风去支持或反对某一观点。 但没人听啊! 你怎么可能通过理性劝说让一群上头的人变得理性呢? 郭子衡摇了摇头,这样下去,李夏肯定会遭重。 第10章 八号家长的妥协 团长重新组织大家,“来吧,大家就坐吧。” 众人嘀嘀咕咕,走回各自座位。 “什么呀这都是…” “他还拿出一把刀来。” 八号也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 出租车司机面带嘲讽的看着八号。 数学教授笑着自言自语,“有意思,他竟然找了一把和那男孩一模一样的刀。” 出租车司机切了一声,“就算是一模一样,这能证明什么啊?” 数学教授呵呵笑道,“小概率事件是有可能发生的。” “呵呵呵呵,您可真逗!” 出租车司机看着八号,“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富二代的车里,为什么他放了一把刀?” 八号正要解释,“他围脖里说啊…” “我知道,他说他旅游的时候买的,是送一朋友的礼物。” 出租车司机自己打断他,接着说道,“他正准备第二天就把这把刀送给他朋友呢!” 八号点点头,“对。” 市侩男大手一挥,“扯淡!” 其他人也觉得这理由太牵强了。 “反正他撒谎了,你自个儿心里明白!” 八号无奈的承认,“他撒谎,他撒谎。” 可他还是觉得不甘心,冲着黑布褂问道,“您觉得他撒谎了吗?” “外地二道贩子有实话吗?” 八号又问向房地产商,“您呢?” “那个孩子撒谎了。” 接着问五号家长,“您呢?” 五号一直低着头,也没加入讨论过,“我不知道。” 出租司机先不乐意了,“不知道?” 他正想喝茶呢,寻思两下又把茶壶放下,质问八号家长,“你谁啊你,轮得着你质问我们吗?” 黑布褂应和一声,“是啊。” “你唱的哪出儿这是?你是他们家亲戚还是谁啊?” 团长又一次被迫组织纪律,“咱们现在干的不就是这个吗!” 出租司机给出结论,“我们十一个人还是认为他有罪!” …… 直播间。 “我怎么感觉这回八号先生说的没问题呢?” “讨论案件的真相,说概率?概率再低也要讨论啊。” “主持人看见大家认真讨论,情绪也带动起来了。” “存疑肯定有利于被告人啊,只要有疑点就不能定罪。” “随身带刀我理解,放车里送朋友也理解,可是他的刀不是消失了吗?” “我要是八号,我真的早放弃了,说不动,说不动啊。”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我倒是有些理解八号先生的意思。 “现在所有明面上的信息,都在指认那个富二代是凶手。 “但这些信息里,却有那么一丝丝微不足道的缝隙。 “理论上会存在那么一种情况,富二代说的是真的,证人犯错了,那把刀就是巧合。 “这是一个概率非常非常小的事件,但不是没可能。 “其他家长认为,这种程度的概率足够定罪了,接着讨论没有必要。 “八号家长则坚持,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概率,也有可能造成冤假错案,值得我们花费时间去探讨。” 周凯伦说道,“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在大部分人的视角里,用自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搏一个对方无罪的小概率事件,是不值得的。 “哪怕代价是一条人命?” 张国利耸了耸肩,“这话说着很刺耳,但实际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就比如说开车的时候要遵守交通规则,大家都知道按照规则开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事故。 “那怎么还是有那么多超速超载闯红灯随意变道导致的车祸呢? “不就是觉得‘小概率事件,反正也轮不到我’这种心态吗?” …… 市侩男也忍不住了,“他要是再这样没完没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孩子就别要成绩了啊。” 八号反驳了一句,“没成绩能怎么的,老师同学会理解的!” 市侩男蹲在凳子上跟大家说道,“看见没有!想让咱们陪他待一晚上!” 其他家长都觉得这事不靠谱,“咱们就是在这待一宿,孩子们能学会…” “嘿!玩牌啊!”市侩男彻底不想再演了,“谁拿牌呢,斗地主敲三家啊,这事儿没法聊!” “是!”黑布褂大喊一声,“你找着一把刀又怎么样了呢?有人亲眼看见那孩子杀人了!” 他也不劝了,“我有跟你们说话这功夫,我还不如回去把房租收了呢! “我不瞒哥几个说啊,我要不担心我女儿毕不了业,我才不在这闲聊呢,这不瞎耽误功夫嘛!” “是啊!” 团长一拍桌子,“好了,安静!” 他站起身,看向八号,“八号先生,现在的情况呢,是只有您一个人认为无罪,您说服不了大家,大家也说服不了您。 “这样,要不然您出一个主意,怎么办?” 八号看着大家,缓缓起身说道,“我提个建议吧,咱们再投一轮票,你们十一位投,我弃权。 “但我有一个要求,咱不记名投票,如果说结果是十一位依然投有罪,我不扛着了,咱们把‘有罪’呈给老师。 “但咱们有句话说清楚,但凡有一个人投无罪的,咱们坐下来把这事情想清楚说明白。” 众人都没有说话。 “如果大家愿意的话,我准备好了。” 八号话音刚落,众人活络起来了。 “早说啊真是。” “来来来快点!” “别乱别乱!”团长看向保安,“麻烦您把白纸递给我。” 八号一个人走到体育馆的角落,表情有些失落。 “那,咱们现在开始不记名投票啊。” 八号回头看了眼,大家依次传递着白纸,写上自己的判断。 他很希望大家能够多认真讨论讨论。 但是一个人的努力又能做得来什么。 体育馆的角落里有一张乒乓球桌。 八号手里抓着一个乒乓球,在桌子上弹了几下。 他看着手中的乒乓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想。 在这种时候,他只能期盼有人会投出一票无罪。 忽然,他感觉眼前的光亮了。 那是窗外,斜落的阳光照了进来,正好倾洒在他的身上。 他背对着窗户,轻声叹了口气。 …… 直播间。 “团长组织个会议真不容易啊,他都要崩溃了。” “大家别看八号这么轴,你们换个视角代入下,如果他是你的朋友呢?” “对啊,谁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会据理力争,力排众议,替自己找出真相?” “这种人是值得敬佩的,至少我个人非常欣赏好吧。” “八号属于那种学院派,理想主义,可最后不还得向现实妥协?” “虽千万人,吾往矣!” 评委席。 几位评委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里都清楚,李夏写的案件原型是什么。 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剧情走到现在,李夏想要表达什么,几位评委也都看明白了。 刘何平开口说道,“这场会议讨论了这么久,十一位家长仍然认为那孩子是有罪的。 “仅凭八号家长一人,是没有办法将这桩案子翻转过来。 “不,不对,他想要的仅仅只是一次认真严肃的讨论。 “就连这个要求,大家都持反对意见。 “因为他们认为各自的时间,比案件的真相,和这位孩子的命要重要。” 周凯伦说道,“虽然这次讨论是假的,他们就算说出花来,法院该怎么判还怎么判。 “但不是每个事情都会上升到这个程度。 “可能就会有很多事情,是通过道德准则去评判的。 “那这种时候,大家如果能严肃认真的讨论一次,就可以避免当事人受到巨大的伤害。” 最后,张国利斟酌许久,还是开口说道,“也许,李夏选手写的这件事会在现实中发生。 “我们希望广大观众,在看见这种事情的时候,能够多一点自己的判断。 “少一点盲从,多一点思考。 “这不光会让舆论环境变得更好,也会让我们的社会变得更好。” 第11章 他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 大家在白纸上写下各自的判断,随后折起来,一个一个传递到团长手里。 “好,现在开始唱票。” 团长依次打开白纸,念出上面的内容。 “有罪。” “有罪。” “有罪。” 八号先生背对着众人,听着团长唱票,一言不发。 这些投票也和大家预想的一样。 每一张都是有罪。 第九张选票,“有罪。” 八号心里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也许他的坚持可能根本没有意义。 第十张选票,“有罪。” 很快到了最后一张。 团长打开折纸,那上面竟然用繁体字写着… “无罪。” 八号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激动的拍了一下乒乓球桌,“无罪!” 他重新返回了座位。 可是其他众人都懵了。 黑布褂大喊一嗓子,“谁啊!这哥们是谁啊!” 市侩男也绷不住了,“找事儿啊是不是!” 团长看他们吵起来,只是笑了笑,没有阻止。 保安说道,“咱这是不记名投票,事先已经说好了!” “不记名?” 出租司机嘴里叼着一根笔,冷哼一声,“那我也知道是谁!” 他起身从团长身后绕了一圈,走到保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不是你。” 出租司机继续绕着,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黑布褂和老人中间。 他将胳膊压在桌面上,上身前倾,用一种很具有压迫感的姿势,冲着面前的五号家长问道,“哥们,你真行。” 五号一愣,抬头看着他。 出租司机接着说道,“刚进来的时候跟我们一块投了有罪,旁边那位不知打哪买了把修脚刀戳桌子上了,就把您的心给戳碎了,您就改了?您真行!” 五号不乐意了,“怎么了?” 他站起身,瞪着出租司机,“你什么意思?” 出租司机一下怂了,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们这正准备把一有罪的人给毙了呢,这位讲一童话故事你还真听进去了?” 黑布褂捧哏,“就是!” 五号丝毫不怂,理直气壮的怼了回去,“我就投了怎么了!” “嘿,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啊?啊?” 出租司机呲牙噔嘴,“我们这干嘛呢,大家伙儿围着,这本来就是…” 周围人赶紧劝架。 急诊医生拍着五号的胳膊。 老人跟出租司机说着,“是我投的!” 出租司机根本不信,“您别往身上揽…” “听着!”五号喊了一嗓子,等众人安静后,他冲着老人的位置扬了扬下巴,“人家说话呢。” 老人道了声谢,“谢谢,谢谢,真是我投的。” 他赶紧解释道,“我是这么想的,他一个人和咱们大伙儿的意见不一致,他并没说这男孩儿无罪,他不确定。 “我就是想支持他。” 市侩男砸了下桌子,“十比二了!敢情‘二’在这儿了!” 五号家长捋了捋衣衫,重新坐下。 出租司机捂着脸,也回去了。 …… 直播间。 “不记名投票这个点子好啊,偷偷点拒绝投降折磨队友。” “八号这是在赌啊。” “他在赌不是所有人都漠不关心。” “其实重点在于,八号并不是辩的‘无罪’,他辩的是‘存疑’。” “这老爷子投的?我还真以为是那个跟黑道大哥似的五号投的。” “他们要是来一桌狼人杀得多精彩…” 评委席。 朱苏金最先开口,“现在投票的比例是十比二,这位老人改投无罪。 “当然了,从我们上帝视角看,肯定是要有人投无罪的。 “要不然这会议不就散了吗。 “不过这位老人第一个改口,我的确是没想到。 “在刚刚的会议里,他基本就没说过什么话,一直在听大家的争论。 “现在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改投无罪,理由是什么呢? “如果李夏不能给我一个可接受的理由,那这段剧情就会成为他最大的败笔。” 张国利立刻辩驳,“八号家长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是说这孩子无罪,他只是想要一个讨论的机会。 “老人给出的理由没问题啊? “也许他就是想要认真讨论一下,这有什么错呢? “而且你发没发现,现在他们这个会议的风向已经变了。 “他们纠结的不再是男孩到底犯没犯罪,也不是我们要不要认真讨论。 “而是在解决那个阻止他们解散会议的人。 “不能解决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这不是很讽刺的一件事吗? “无论网络上,还是现实中,因为某些争议发生了口角,吵着吵着性质就变了。 “大家从讲理变成发泄情绪,再从发泄情绪变成攻击人格。 “这不已经违背了我们讨论的初衷吗?” …… 出租司机坐回去后还是不理解,又问道,“老爷子,您这为什么啊您?” 老人笑了笑,“是因为…五七年呐,我们家…” 一听这五七年,就知道这故事短不了。 黑布褂和市侩男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市侩男直接溜了,他干脆不开会了。 “你听我说嘛。” 八号安慰道,“您说。他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您说。” 老人缓缓讲出自己的故事,“那一年呐,是我们家的一场噩梦,我父亲原本开了一家纺织厂,公司合营,厂子就归公了。 “一些不懂技术的人上了台,没俩月,进口的机器坏了一大批,跟我们心疼的呀。 “再后来呢,我们就说了一大堆牢骚话,紧接着,我父母加上十八岁的我,都被打成了右派。” 老爷子笑了笑,“嘿,那时候一宿的功夫,所有的人都躲着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了。 “那时候天天批评我们,大铁牌子,用铁丝儿拴着挂在脖子上,还给我们坐飞机。 “就是把俩胳膊背在后面,使劲撅着你的手腕,把头压的低低的。 “整的我…都不想活了。” 在场众人,有的人不想听,有的人在认真听,但大家都没有打断老人的讲话。 老人低着头,回忆着曾经的经历,“有一天批斗我,一个女的,看起来可凶了。 “她把我押上台,我害怕极了… “忽然大铁牌子变轻了。 “我就觉得一只手,把勒在我脖子里的铁丝提起来了。 “撅在后面的手腕,她只是握着。 “我刚想回头,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别看我!没事了,没事了。忍忍就过去了。’ 老人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我听着这句话呀,想死的心一下儿就没了。 他看着八号家长,“我,我就是想说啊,如果这个富二代,就那男孩儿,真的没罪。 “要是能有个人,站出来,嘿,说上一句…” 老人收回思绪,“我扯远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 直播间。 “《他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 “这话说的真好啊,多少人根本不会倾听,别人无论说啥都择着听。” “鸣放是指,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唉,那段经历的确让人难过,大冬天的在身上浇冷水,怀里塞冰块。” “被冤枉过的人,才知道冤屈有多难熬啊。” “假如他真的无罪,这不就是辩护律师的意义么?” “泪目…我去删掉我发的围脖,盲目跟风是我太草率了。” 评委席。 听完老人这段言论,大家的感触更深了。 周凯伦不禁感叹,“李夏很聪明啊,他知道从正面说服很难让人动摇。 “所以这次选择了被害者的视角。 “如果你是那个被冤枉的人,你会怎么想? “当所有人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朝着他涌过来,他的内心会是什么感觉? “那个孩子又会有多绝望呢? “说实话,这段真的打动我了,咱们给人家扣上杀人犯的帽子轻轻松松,那对当事人来说可就遭了罪啊。” 张国利应和道,“每一个冤假错案在判决前,那都是有理有据的认定他就是罪犯。 “合理的怀疑没问题。 “但真到了定罪的时候,不得不慎之又慎啊。 “一次冤假错案,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是毁了他的一辈子。” 说到这,张国利明显有些激动,“更别说,这次案件还没有盖棺定论呢。 “检察院是存疑不起诉。 “大家这么早就开始批评那个嫌疑人,甚至还把他人肉出来… “网络暴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绝对不仅仅是说听到周围几声谩骂那么简单。 “大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在街上什么都没做,被人劈头盖脸的骂一顿是什么感受? “而且还是那种非常恶毒的诅咒,更甚之,是所有人围着你一起谩骂。 “如果是我,这事我能记一辈子,每次想起来我都会窝火。 “生气还是好的,最怕的是恐惧,以及自我怀疑。 “对于当事人来说,他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负面指责,这会把他拖入一个无底深渊。 “人是社会型的动物,他不可能脱离这个社会独自生存。 “当漫无天际的诅咒包围他时,这个孩子其实就已经死了。 “他的人格,已经被那些人一点点的撕碎了。” 第12章 您这么较劲您冲谁? 团长拄着胳膊听老人讲话,见他讲完,自己也感觉有一些疲惫。 “咱们休息一会儿吧,”他起身合上笔记,“而且有人在厕所里,我们得等他。” 黑布褂起身,找个角落扇扇子去了。 卖保险的家长跟保安吐槽,“我真没想到是他,这八号真应该卖保险,估计他卖保险,肯定倍棒!” 还有几位家长坐在位置上发呆。 八号离开体育馆,去了一趟厕所。 卫生间里,市侩男正在抽烟。 八号走进一个厕所隔间。 市侩男随口问道,“你是当老师的吧?” “啊,”八号应了一声,“哎问您个事儿。” “你说。” “您那孩子又不跟这儿念书,您这是?” 市侩男哼了一声,“我孩子是不跟这儿,可我孩子得吃饭啊。” 他抽了口烟接着说道,“你过来时看见学校那小卖部了吗,那是我的。 “块儿八毛的利,成天让我配合学校。” 这吐槽的口子一开就刹不住了,“李老师的爱人是管后勤的,人一句话我这买卖就悬了。 “非让我来凑数,我那两天都没开张了。” 说到这他冲着隔间问道,“我就不明白,我配合我那是没辙,啊,您这么较劲您冲谁啊?” 八号并没有回应。 小卖部老板把烟头扔在地上,忿忿的走了。 …… 直播间。 “大学的小卖部得很值钱吧?” “你眼中看到的是他们一本万利,却不知道他们从业的艰辛。” “人家也是给学校打工的,那大头不都被学校抽走了吗。” “怪不得他一直想着散会,生意都做不了陪大家玩过家家,这心态还没爆炸属实可以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为了生计,真顾不了那么多别人的事。”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调侃,“怪不得这位戴草帽的家长一直这么积极。 “哦不对,他不是家长,是小卖部老板。 “李老师的爱人相当于他的直属上级,可不得认真讨好着。 “这种事说来也好玩,大家都以为学校开的小卖部是肥差,能当上的都是校长小舅子那个级别。 “可这位当事人是一肚子苦水,赚的没有多少,破事倒是一堆。 “为了配合学生补考,两天没开张了。 “也难怪他没心思讨论。 “我要是他,我也不想跟这儿开会。” 张国利说道,“这个会议能开到现在,全靠八号一个人支持。 “但凡他松口的早一点,现在都已经散会了。 “他这么较劲,图什么呢? “就算他投了有罪,那孩子不也是该怎么判怎么判吗? “我认为,李夏这是想通过八号的举动,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有些事,就应该较真。 “在剧中,八号一个人跟所有家长较真。 “在现实里,李夏一个人和全部网民较真。” 刘何平忽然插了一嘴,“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剧本的名字是十二公民? “不是十二个人,也不是十二老百姓,而是十二个公民。 “公民指具有某一国国籍,并根据该国法律规定享有权利和承担义务的人。 “公民意识与臣民意识相对,指一个国家的民众对社会和国家治理的参与意识。 “说到底,在场的其他几位家长,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拥有某种权利和义务的。 “他们将这桩富二代杀人案,单纯的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 片刻后,众人重新落座。 “开始吧,谁想先说?” 数位家长同时冲着八号开口,“楼下那老头…” 八号看了几人一眼,竟然有些懵。 房地产商先开口了,“不好意思。 “八号先生,您刚才拿出了一把和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刀。 “那您是想告诉我们,也许有别人用这种刀杀了他的生父,对吧? “那么这个人是谁?” 八号解释道,“这个事咱们还真得说一下。 “咱们作为陪审团的这个工作,不是说要再找到还有谁成为杀人犯。 “咱们的工作是什么呢。 “是要根据现有的人证物证来推断,我们有没有足够的条件,怀疑这个孩子有罪。 “如果条件不足,咱们就不能确定是他。 “其实就这么简单。” 房地产商叼着签字笔,听到这话若有所思。 八号顺便跟其他几位家长也一并说开了,“至于说还有没有别人有动机,杀掉这个穷爸爸,那是人家警察的工作。 “您刚才所说的呀,是已经断定这孩子有罪的情况下,我们再找一个比他更有可能有罪的人。 “而我们要做的呢,是先假设他无罪,然后根据证词人证,咱们推断他有罪。 “这个非常不一样。” 急诊医生说道,“谁,还有可能杀了这个父亲呢?” 八号看向他,“如果非这么问的话,那太多了。 “您想啊,他生父什么人? “十几年前离婚以后,居然能把孩子给抛弃了。 “自己后来进了一次大牢。 “同时是个酒鬼,赌徒,欠钱打架这是常事。 “您说这种人他得有多少仇家!” 黑布褂立刻扯着嗓子喊,“你这就属于生拉硬拽了!” “我刚才就是在说这件事情。” 八号一口气说出后面的话,堵住黑布褂家长的嘴,“我不认为这种思维是对的,我只是在回答这位先生提出的问题。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科学的考虑问题的方式。” 黑布褂说不过他,气着嚷嚷一句,“都把自个儿当法官了!” …… 直播间。 “大家终于归于理智,开始冷静分析问题。” “八号的思路好清晰啊,他总是知道要先解决什么问题。” “等等,这意思是只要有疑问,就可以排除了?” “这就是疑罪从无啊,准确说叫存疑时有利于被告人。” “啊这,那我可能要改变一下立场了…让我想想。” “我也从来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评委席。 周凯伦舒了一口气,“自从十比二后,看样子大家都想讨论了。 “这场会议总算是进入正轨了。” 张国利思考着这段话,“按照八号家长说的,之前他们讨论的内容都偏了。 “其他几位家长想的是,证据都这么充足了,能对得上的人只有富二代。 “所以富二代是凶手。 “而且除了富二代,也没有能匹配上的人了。 “但现在八号家长纠正了他们的思路。 “其他可能的凶手,不在他们讨论的范围,那是警察干的活。 “他们只要去判断,现有的这些人证物证,是否能够经得起推敲就足够了。” 朱苏金耸耸肩说道,“那就很简单了啊。 “他们讨论证词就好了。 “如果证人的证词和案件能对得上,那不就得出结论了? “我倒是很想看看,这都是固定好了的说辞,还能给他辩出花来? “人家老人都看见了听见了,还不止一个人看见了。 “这种话会有人乱说不成? “难道证人不知道自己的证词会关系到一个孩子的生死? “他们瞎说图什么,玩呢么?” 第13章 就连俩人办那事儿,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出租司机又站起来,“你就回答我这个问题!” 他看着八号,重新复述了一遍案情,“楼下那老头,他亲耳听见,楼上爷俩儿吵起来了。 “那个富二代扯着脖子嚷嚷,我要杀了你! “一秒钟之后,老头儿听见,楼上有人倒地下了。 “而且老头亲眼看见那富二代从楼上冲下来跑出门儿去了!” 八号家长在这功夫收回他戳在桌子上的刀。 “你给我们解释解释,分析分析! “这说明了什么?” 八号家长回应道,“一个老人,隔着一个天花板,他能听清楚多少? “会不会清楚到一字不差?” 出租司机立刻说道,“楼上的窗户是开着的! “不光他那个窗户是开着的,楼上楼下它都是开着的! “这两家,没有空调,这你记着吧?” 八号顺着话茬说道,“可是声音是从另外一个房间传过来的,不大容易辨认。 “尤其是喊叫的声音。” 出租司机还想争辩什么,团长突然参与了进来,“可是老人说,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叫喊的声音。” 出租司机这下找到同伙了,“听到没有?” 八号想了想,“老人经常听到楼上有争吵声,那么这一天,他同样听到了。 “他就会习惯性的认为,是这个富二代。 “而跟他对吵的,一定是他的生父,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 出租司机给他举了个例子,“我们家楼上,就住着一女孩儿,啊,大半夜的,穿着高跟鞋在屋里头走溜儿。 “哏噶的,那声大极了! “我不瞒你说,就连她脱鞋上炕俩人办那事儿,那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 直播间。 “卧槽,我自己代入了一下,生活中的确不太可能有人刻意去听邻居家发生了什么吧?” “人对声音的判断很模糊,主观臆断的成分比较大。” “老人说他清清楚楚的听到,这就是疑点啊!” “对!而且老人万一耳背呢?” “细思极恐,头皮发麻,这…这经不起推敲啊?” “我好像也,也快被说服了…不是,我怎么感觉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啊!” 评委席。 朱苏金说道,“根据老人的证词来看,这事的确很清楚啊。 “他听到了争吵声,这是案发前的动机。 “又看见了嫌疑人逃跑。 “这不是被抓个正着吗?还有什么说道的?” 周凯伦反驳他,“但是八号讲的也很有道理啊。 “老人不一定真的听清了。 “他可能纯粹是以为自己听见了争吵。 “大脑是会欺骗记忆的,可能那个时候他都没听清,直接脑补出了声音。” 朱苏金摆了摆手,“那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这不又绕回去了吗? “我说证人听到,你说听错了。 “我说证人看到,你又说他眼睛花了。 “这么整干脆别要证人了,反正都会错! “这理由你自己能信不? “还有那个物证,那把匕首,又说网上可以轻易买到同款。 “八号这个说法是在掀桌子啊。 “那证人证物还能有一个是可信的了么?” …… 房地产商加入进来,跟八号说道,“我是搞房地产的,建筑材料对声音的阻隔,主要区别在于这个预制板和浇筑。 “现在的这些建筑主要是浇筑,我看了一下那个录像,那个老人住的小区应该是八十年代中建的…” 他话都没说完,黑布褂火急火燎的打断了他,“你们说的那还都是听!那老头他看见了!” 房地产商的讲话不止一次被这个黑布褂给打断过,他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将手中的笔摔在桌上。 黑布褂冲着八号嚷嚷道,“那老头不但听见了,他还看见了!” 卖保险的也插了句,“不光那老头看见了,对面那女的也看见了。 “她从开着的窗户看见那男孩捅了他爸。 “一个听见,一个看见,这还不够么?” 黑布褂专业捧哏,“就是!” 八号摇摇头,“还不够。” 房地产商接着说道,“对面那个女证人,通过城铁的六节车厢的最后两节,看见了凶杀的过程。 “这种细节她都记得住,这怎么还能骗人呢?” 八号很光棍的回了句,“我不知道。” 他不停的思索着,“就是听起来不大对劲。” 出租司机骂了一句,“脑袋肯定是门给碾了,我跟你说,考试不及格,这玩意儿都遗传这个。” 他不想再跟这儿瞎讨论了,拿起一张白纸,对卖保险的说道,“兄弟,玩过这个么?” 他在白纸上横横竖竖划了许多条直线。 “五子棋啊?” “哟,可以啊。” 俩人开始在这下棋了。 八号一直在思考,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哎!哎! “我问一下啊,有没有人知道一架城铁需要…” 话说一半,他才发现那边几个人正在下棋。 八号起身,大步走到出租司机身边,将他们下棋的白纸一把扯了过来。 “干嘛呢?干嘛!” 八号将纸揉成一团,用力的砸在地上。 …… 直播间。 “这黑布褂也忒烦人了,我正听着分析呢,你给打断干什么!” “房地产商摔笔很细节,要是我都想过去给他两个大逼兜。” “等等,不对啊,能记得住细节,反而才是更奇怪的吧?” “谁会在日常通勤中,刻意去观察窗外发生的事情啊?” “嘶…头好痒,完了,我有点长脑子了。”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出租司机这个角色,真的很有真实感。 “也许大家之前会吐槽,为什么这些人物看上去如此猥琐?稍有不对就是一群人打嘴仗的闹市。 “整个过程显得杂乱而无序,乱哄哄的完全不是该有的讨论模式。 “而这正是我们要反省的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从众心理与淡薄的公民意识。 “大家不觉得我们的谈话就是这样的吗?” 张国利说道,“现在的人们在一起不太会好好说话,就一个问题很难心平气和的谈二十句以上,很快就变成人身攻击了,脏话连篇。 “就比如在网络上,两个陌生人如果能就一个有分歧的观点理性探讨,全程没有争吵的话,那绝对是件稀罕事。 “有时候你甚至单纯发表一个观点,都会被其他网友莫名其妙的攻击。 “这种事大家都经历过或见过吧? “所以这个剧本我认为是很有教育意义的,有话就好好说。 “一张桌子十二个人,展现的是社会众生相。 “他们来自于社会各个阶层,有的长期被漠视,有的一直被偏见和仇视,有的一味和稀泥失去了原则底线。 “他们的话语权曾经在一段时间内缺失过,而这种缺失造成的现象是,当话语权再次抛给你的时候你不会说话了,也不懂得如何尊重和倾听别人的说话。 “李夏不光是在警醒我们要理智思考,他还在剖析人性,剖析社会啊。” 第14章 顶级变脸 出租司机顿时翻脸,“我他妈跟你说话呢!” 他站到八号面前怒骂一句,“我真想抽你丫的!你怎么撕我纸啊你?” 众人起身,纷纷劝架。 八号看着他,冷言问道,“可以开始了么?” “不能!” 他指着地上,“捡起来!给我抹平了!给我赔礼道歉!” 出租司机走回桌旁,用力的挪了下凳子。 黑布褂安慰他,“哥哥,哥哥!消消气!” “谁也别管啊!” 他怒气冲冲的坐下,指了指桌子,然后双手抱着膀子。 八号被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是他强行压下了这股怒火,深吸几口气,然后缓缓弯下了腰。 他真的捡起了那团纸,轻轻抹平。 八号家长走到出租司机身旁,将满是褶皱的白纸放在他的面前。 “对不起,我不该扔您纸,可以开始了么?” “不能!” 数学教授还帮忙也按了按纸,想着如何劝慰他。 房地产商看不下去了,“差不多得了。” “有你什么事?” 出租司机是逮着人就发火,“有你什么事儿啊?啊? “这劳动人民天下,没资本家说话的份儿!” 这话瞬间把房地产商给激怒了,“什么?谁是资本家啊?啊?” 他一推凳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出租司机,指着他脸骂道,“你定的啊!谁是劳动人民谁是资本家,你定的啊!” 出租司机立刻怂了,身子不停的往后仰,生怕自己挨上一拳。 数学教授赶紧劝架,“别别别。” 房地产商明显气得不轻,他摘下眼镜,摘掉戒指,“咱俩先斗斗!” 这架势是奔着干架去了! 这下众人是真的坐不住了。 团长和数学教授护着出租司机。 小卖部老板飞奔过来拉着房地产商。 急诊医生也跟着拽了两下。 八号就在一旁看戏。 …… 直播间。 “八号竟然发火了…” “人家这么认真的讨论,他们也太不尊重人了。” “这出租司机就看人下菜碟,八号好说话他就敢发火,他咋不冲着五号家长发火?” “八号还真给道歉了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下佩服!” “这涵养一般人可没有,放现实里早打起来了吧。” “唉,有时候真不怪那些职业歧视的,这车豁子多少有点不是那个了。” 评委席。 周凯伦啧啧咋舌,“这位出租司机真是把市井小民那种见人下菜碟的本事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目前总共跟别人有过三次冲突。 “第一次是质问五号家长,他以为人家投了反对票。 “结果呢,五号家长看着像混黑道的,人家都没争辩,就反问了两句,他直接怂了。 “第二次是跟八号家长,八号认认真真讨论,他在跟别人画五子棋,放谁身上不生气? “他还就认准了八号好欺负,要求赔礼道歉,架势端得那个足。 “然后就踢到铁板了,也就是第三次,他说的话刺激到了房地产商。 “人家不惯着你,上来就要干架。 “结果他又秒怂,要不是有其他人拦着,怕不是还要挨顿揍。” 张国利说道,“大家扪心自问,你要是八号,这种情况下能不能忍得住? “出租司机挑衅在先,丝毫没有尊重人的态度。 “面对他的苛责,八号不光压下了愤怒,还放下了身段,说道歉就给道歉。 “虽然这种诘难不及韩信胯下之辱,但放在常人身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可能有些年轻的观众会认为,八号这都不发火,是不是太怂包了?” 他摇了摇头,自己给出了答案,“绝对不是。 “而且我敢说,这事之后,在坐的几位家长,都会对他高看一眼。 “这份心性真的很厉害。” …… 就在这最混乱的时候,体育馆正门,李老师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一边梳着头一边喊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那边俩人要没人拦着,真就打起来了。 不过可能是一边打,另一边挨打。 “你说谁是资本家呢!” 出租司机怂得不行,指了指八号,“我说的是他!” 房地产商脸都气得通红,嗓子也喊破音了,“对人有没有起码的尊重!” 小卖部老板现在也顾不得劝架了,两步跑到李老师旁边,然后冲着全场大喊,“安静!李老师来了!” 众人听到这话,总算是安静下来。 “这怎么好好的又吵起来了?” “没吵,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谈的特好!” 李老师没追究这事,反而看着小卖部老板,语气略显责备,“这,让你配合工作的,你把水上足了,这大热天容易上火。” “配合了配合了!” 小卖部老板说完就跑了出去。 李老师笑呵呵的看着大家,“不着急,别上火,慢慢讨论!” 话音未落,小卖部老板抱着一兜子水又跑回来了。 “李老师你看,早就配合好了。” 李老师抬手指了指家长们。 小卖部老板会意,朝众人走了过去,分发矿泉水,“不着急啊!慢慢的聊!” 他还不忘给自己贴两句,“李老师您放心,这儿啊,我全盯着呢。” 说完一回头,李老师走了。 正主一走,他的热情顿时没了。 卖保险的正伸手要水呢,水也不发了。 他拎着一兜子矿泉水走了回去,“谁喝谁自己拿啊。” 众人都没动。 出租司机蹭一下就窜了出去,跟在他后面拿了两瓶水。 一瓶给自己,另一瓶他放到房地产商面前。 小卖部老板也拿了一瓶水,不过不是给自己的,是给八号的。 “谢谢。” 八号说了这么多,的确口渴了。 房地产商拿到水,顺势递给了五号家长。 五号也没喝,又递给了急诊医生。 出租司机看了看房地产商的脸色,小声的道歉。 人家倒也没追究,“对人要尊重。” …… 直播间。 “笑死我了,出租司机妥妥的欺软怕硬,对方稍微硬气一点他就低声下气。” “顶级变脸好吧。” “李老师梳着头发进来更好笑…”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真不是在暗示什么吗?” “要用文斗,不用武斗,哈哈哈。” “小卖部老板是演都不想演,爱喝不喝,太真实了。” “什么叫阿谀奉承啊!”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你们看小卖部老板拿水的动作,这么快就捧回来一兜子水,说明什么? “他一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为了省钱,根本没给大家发下去。 “李老师点出来,他才赶紧表示。 “李老师一走,水也懒得发了。 “这个行为把小卖部老板市侩功利的性格展露无遗啊。” 刘何平评论道,“还有送水的细节,也很有意思。 “出租司机拿了两瓶水,一瓶给自己,一瓶给房地产商。 “自己喝是占便宜,给房地产商是为了讨好。 “而且房地产商没喝水,递给了五号家长,五号家长几乎没有发言,又顺手递给了急诊医生。 “这些举动都体现了各自人物的性格和心理。 “还有小卖部老板拿的那瓶水,他是给八号拿的。 “在厕所里,他跟八号吐槽过,你那么较劲是为什么? “他看似不认同八号的行为,但在内心里,或多或少对他有些尊重和敬佩。 “就像八号当时怒斥黑布褂的时候,房地产商看着八号的表情也是赞赏无比。 “这种认真执着做事的精神,是会让人佩服的。” 第15章 等你们老了我去给你们推销保健品 八号喝了口水,“我们回到正题啊。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有没有人知道,一列城铁,以一个平均的速度,需要多长时间经过一个定点?” 小卖部老板扇乎着衣服,“又来了,知道这有用么?” “非常有用,谁知道么?” 众人没有响应。 保安试探着问道,“呃…我知道一节地铁有多长,这有用么?” 没等八号说话,数学教授先开口了,“有用啊,多长?” “差不多二十多米,”保安比划着说道,“这个地铁车身上有个小铁牌写着呢。” 数学教授接着问道,“那你知道时速么?” “当然知道,快的时候七八十,慢的时候也得有五十。” 八号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保安站起来,他身上的保安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桌子,“给我来瓶水!” 小卖部老板才不惯着他,“自个儿拿去!” 保安颠颠的跑过去拿了瓶水,顺道跟急诊医生说道,“你只要在地铁的第一节车厢坐过,你就能看见了。 “这个第一节车厢有个小窗户,透过这个窗户,驾驶员旁边有这个时速表。 “我那时候为了挣钱考政法大学,我在快递公司打过工。 “那个时候公司为了节约成本,一天就给我买一张地铁票。 “公司有专人负责,把货从地铁口送给我,我再按最近的地址让客户在地铁站取货。 “哦,我不出站啊。” 保安看着大家,讲着自己那段经历,“地铁站的工作环境还是不错的,风吹不着,雨打不着。 “冬暖夏凉,可得劲了。 “就这样,我在地铁站一待就待了一年。 “后来…这政法大学我还是没考上。” 小卖部老板阴阳怪气了一句,“那是,就你这德性,你考不上,嘿。” 急诊医生问道,“你考过政法大学啊?” 保安激动的敬了个礼,“是,我现在就是政法大学的保安。” 小卖部老板揭他老底,“得谁跟谁吹啊,是考过两回,第一回差十二分,第二回出息了,差八十呢!” 保安气得把水瓶砸在桌上,“满院子追你们这些不法商贩很费时间!” “你先把那口条捋直了再说。” …… 直播间。 “对于凶杀案件的刑事侦查,是不会放过任何细节的。” “我们先假设高铁是匀速的,然后将高铁看做一个质点,假设行进的速度是v…” “别念了别念了,回想起被物理支配的日子。”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 “考不上心仪的学校,就来学校当保安,这该说是励志呢,还是励志呢…” 评委席。 周凯伦看了看其他几人说道,“我也有和小卖部老板一样的疑惑,八号要计算城铁通过某一个定点的时间是干嘛? “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吗?” 朱苏金哼了一声,“谁知道呢,没准是在故弄玄虚呗。” 张国利说道,“保安能差十二分考上政法大学,已经很厉害了。 “之前网上不有几个类似的新闻么,高校的保安通过自学,考上了本校。 “通过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什么时候都不晚。 “咱们说回剧情,之前我们说过,八号这种认真讨论的态度,是会让别人感到敬佩的。 “这次一开口,众人的回应是不是不一样了? “大家都默认了八号主导会议的走向,并且跟着他的节奏,去一起思考。 “数学教授和保安都没问要这些信息干嘛,自己就开始讨论了。 “大家都在等着八号家长给出一个新的解释。” …… 数学教授突然来了句,“五点七秒。” 八号没听清,“对不起,您说什么?” “哦,整列通过需要五点七秒。” 数学教授扶了扶眼镜,笑着说道,“是这样,时速要是七十五公里的话,是七万五千米,一个小时是三千六百秒。 “七万五千米除以三千六百秒等于每秒二十点八米,一节车厢是二十米,那么六节车厢,五点七秒。” 八号家长看着其他人,“我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测,别人呢?” “啊,”数学教授打断了他,“按四舍五入吧,六秒。” 房地产商点了点头,“好,就算六秒,我不明白您要说什么?” 八号家长举着手中的签字笔,脑海中构思着画面,“一列六节车厢的城铁,至少需要六秒钟时间通过一个定点。 “那我们假设,这个定点是案发现场开着的窗户。 “而且,铁道离窗口很近,对吧?” 数学教授点了点头,“对。” “我曾经啊,在铁道边的一个小旅馆的二楼住过,如果窗户开着的情况下,有列车通过,那个声音大的你根本没法忍受。 “你几乎听不见自己想的是什么。” 出租司机怼了一句,“我们也听不出来您想的是什么,你快能说到点上了吗?” 八号点点头,“快了快了。” 他仔细思索着,“我们再把案情捋一遍啊。 “住在楼下的老人,说他听到了楼上的富二代喊,我要杀了你。 “一瞬间之后,尸体倒地。 “一秒钟,一秒钟对吗?” 有人应和一声,“对。” 八号接着说道,“住在街对面的那个女人,说她透过行驶的城铁的最后两节,看到了谋杀,最后两节,对吧?” “对啊!” 八号家长比划着手势,将手中的签字笔模拟成城铁,“我们现在把两段证词摆到一块儿。 “住在街对面那个女人,说她透过行驶的城铁的最后两节看到了谋杀。 “而住在楼下的老人,在凶杀发生之前的一秒钟,听到了有人喊,我要杀了你。 “而我们现在都知道,一列六节车厢的城铁至少需要六秒钟时间通过一个定点。 “在前面整整四秒钟时间里,列车是在老人的窗口前发出了巨大的轰鸣的。 “而在这段时间里… “老人其实什么也听不见。” …… 评委席上,四位评委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 周凯伦的表情异常震惊,“这么普通的证词,我们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从中推理出逻辑来! “而且这个逻辑,听上去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的天,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原来证词中还有这么大的漏洞!” 张国利喃喃自语,“老人听见了楼上的杀人声,同一时间窗外的女子在城铁上看见了有人杀人。 “这两件事情是同时发生的。 “我们一直觉得这是铁证,以至于忽略了生活中最常见的那些细节。 “城铁巨大的噪音足以盖过案发的声音。 “两段证词单独拿出来都挑不出问题,把它们放在一起,却自相矛盾了! “这个推理,太精彩了…” 朱苏金左右看了看,“不是,等会。 “他这推理如果成立的话,岂不是意味着两个证人的证词,至少有一个人是错的? “换言之,八号家长的意思是,证人在撒谎? “怎么可能会在作证的时候撒谎啊,图什么啊?” 直播间和社交平台上的讨论热度瞬间飙升。 富二代杀人案证人证词自相矛盾,这个话题点燃了所有人的讨论热情。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推理太恐怖了啊!” “而且越想越有道理,如果两人的证词不出错,那当时的环境一定非常吵!” “惊天反转,绝地翻盘!” “完了,我就知道会有反转,还好当时没跟风。” 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在看完李夏这段分析剧情之后改变了自己的观点。 但仍有很多人继续坚持。 “不是兄弟,你们怎么这就改口了?也太快了吧?” “一早就说了李夏是在给富二代洗白!你们看,好好看看,这么多人上当!” “就是,现在的人啊,一点自我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人家说啥就是啥。” “可不么,放着铁证不去看,听人家瞎分析。” “上面那些改变观点的我都记住了,等你们老了我去给你们推销保健品!” 第16章 李夏就是怪物 出租司机坐直身体,强调一遍自己的观点,“他听见了。” 八号笑着看向他,“您现在还这么肯定?” “肯定啊!”出租司机硬犟嘴,“那老头说那孩子大喊大叫来着,那他就是大喊大叫来着,除非你能证明,那老头是骗子!” 八号点点头,“就算老人听到了什么,当时是有列车通过的,他没法断定那个话是不是我要杀了你。 “好,就算他听到了,比列车通过声还大的,我要杀了你。 “他也没法断定那个声音是不是富二代的啊?” 其他几位家长都陷入了思考。 出租司机就是嘴硬,“你说的那是几秒钟的事,没人能说那么精确。” 八号正色道,“而我觉得,一段可以要人命的证词,就必须这么精确。” 五号家长突然开口,“他听不见。” 急诊医生也同意,“他应该是听不见,在这么大的噪音里…” 说着他拍了下桌子,无比肯定道,“他听不见!” “喂喂喂喂!” 出租司机急了,“你们都说什么呢你们?” 五号家长扭头看了过去,“我觉得他,说的对。” 出租司机不敢和五号家长吼,他只能转移矛盾,冲着八号起身喊道,“那老头为什么要撒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重视!!” 老人突然大喊了一声,“他为了重视!” 出租司机立刻坐了回去。 老人看着他,情绪非常激动,“你们注意看他的衣服了没有?胳肢窝底下都开线了! “他第一次被人采访上电视,他穿着件破衣服! “他一直夹着胳膊,生怕被人看出来!” 黑布褂听不下去了,“那聊斋都是您编出来的吧!” …… 直播间。 “出租司机是没词硬杠啊,这就没意思了。” “一段可以要人命的证词,就必须这么精确。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啊,霸气侧漏!” “是啊,网上所有的争吵都是围绕这证词来的啊。” “我怎么感觉出租司机有点奇怪,他坚持反对的样子竟然有点像八号坚持讨论的样子…” “我也!他好像不是在对事,像是在对人,就是故意针对八号。” “老爷子这里,应该是感同身受了吧。” “经历过黑暗时代的那一辈人,同理心肯定比我们要敏感的多啊。” 评委席。 周凯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在剧烈轰鸣声中的高喊,的确很难听出来是谁。 “就算是让人刻意去听,也几乎分辨不出来。 “更别说是一位已经习惯了列车噪音,还有可能耳背的老人。 “所以当他用非常确定的口吻说出这段证词时,就表明这其中必然有脑补的成分。 “另外,剧情中这位老爷子说的,为了获得关注,哪怕没有什么说辞,也要硬编出来。 “对于这个说法,张老师您是怎么看的?” 张国利轻叹一口气,“有时候我都觉得,李夏选手是不是一个怪物啊。 “我们这么多人都被困在狭窄的思维胡同里转圈圈,他却能跳出来,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龄身份的视野,告诉所有人,你们都想错了。 “他竟然能从老人的视角出发,设身处地的代入老人的身份背景,心理活动,从而得出最接近现实的答案。 “一位孤独的空巢老人,突然出现在聚光灯下,会是什么反应,会做出什么应对。 “我觉得剧情中给出的答案可信度很高。 “这又是一个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啊。” …… 老人觉得自己被冤枉,站起来说道,“你注意看他的腿了吗?瘸的! “他知道有人拿着机器在拍他! “他为了这个,走路努力显得不那么瘸! “他说话紧张,是因为他这辈子第一次,第一次被人重视到要上电视! “没人关心你,没人重视你,没人听你说话! “连小孩儿都不愿意听你说话!” 黑布褂耷拉着脸,把头扭到一边去。 “活了七十四岁了,第一次有人拿着摄像机,拍你说话! “拍你穿着破衣服的老头儿! “还把你的名字,印在报纸上! “把你说的话印在报纸上! “他不能一句话不说就坐回到轮椅里,他得说,他得站起来! “哪怕是错的!” 小卖部老板打断他,“哎哎哎,老爷子,撒谎就是为了被重视?这哪儿跟哪儿啊?” “他不是撒谎!!” 老爷子激动的说道,“他是让自己相信听到的那些话。” 黑布褂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听到这句诘问,老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他张了张嘴,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八号拍了拍他的后背,看向众人说道,“咱们现在肯定了吧,老人听不见富二代喊了我要杀了你。 “那么假设啊…” 黑布褂打断他,“你假设什么啊!你根本没法证明啊!” “好,听见了听见了!”八号被迫改口,“老人听见了富二代喊了我要杀了你。 “我们想想这句话,在坐的每一个人咱们用过多少遍? “可能是几百遍。 “我要杀了你,我弄死你,我抽你。 “但这么说不代表真的就会这么做,更不代表会去杀人。” …… 直播间。 “经历过悲剧的人更能理解底层人的心理啊。” “是啊,老爷子还是第一个改投的无罪,不就是体谅那个孩子吗。” “大家都只看证人说了什么,只有他是在看证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莫名红了眼眶…” “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那就是他自己啊!” “这黑布褂怎么总打断人说话,我也想弄死他!” 评委席。 朱苏金抓了抓头皮,他可以肯定,李夏就是怪物。 他好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能提前预判观众会想什么,会质疑什么。 然后再从容的消除观众每一个疑问和不解。 甚至有些地方,作为评委的他都没来得及说出来,人家李夏就已经提前把答案摆好了。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好像从看到他写的剧本的那一刻,你的思维就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了。 你就已经跳进李夏精心设置的迷宫里,被迫跟着他的节奏走。 朱苏金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他不是撒谎,他是让自己相信听到的那些话…” 周凯伦大声说道,“对啊!这样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 “老人在案发当时,可能是听见了什么,但绝对没有听清。 “他习惯性的代入了富二代的争吵。 “不管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的脑海里,都是富二代和他父亲在闹矛盾。 “之后的情况都是在为这件事服务。 “他会自动在脑海里补充莫须有的细节,形成一个完整的逻辑自洽的闭环。 “也就是我们最后听到的这段证词!” 第17章 我没用鬼推过磨 “哎!我提醒你!”出租司机开口,“这句话可是我要杀了你,而且喊完这句话,他爸就倒地下死了。 “你别告诉我他没这个意思?啊,甭管谁,只要他说了这样的话,那他就是这意思!” “那我问你,”八号反驳道,“如果你要想杀一个人的话,你会不会扯着脖子,把你的愿望高声喊出来? “让大伙都听见,而且把窗户打开,让大伙等着看这一幕发生呢!” 出租司机握着茶杯,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显没词了。 他再次耍赖,双手抱在脑后,“你别问我,我又不想杀人。” 五号突然说道,“我改投无罪。” 出租司机一愣,“你说什么?” “无罪!” 团长也坐直了身体,“你确定吗?” “确定,改了。” 五号说完,起身推开凳子,不想再参与讨论,走到体育馆的窗侧。 他的衬衫也被汗水浸透,隐约可见后背上大片的纹身。 黑布褂气得拍了下桌子。 小卖部老板都懵了,“这,这哥们真成啊!啊?一大堆事实摆在面前他不信,偏信一道数学题啊他!魔障了!” 八号劝诫道,“这种错案不是没有发生过,万一我们要是错了呢?” “没有万一。” 五号家长忽然开口,他转过身看向众人,“你这叫万一,到他那可就是一万了。 “是,咱们这手好举,他可就进去了!” 众人一时无声。 五号站在窗户下面,旁边的窗沿上,正放着一枚硕大的警徽。 他冷笑了一声,“一个人被判了八年,到一年六个月的时候,跟你说,对不起,我们错了,您是被冤枉的。” 说到这,他反问了一句,“错了? “一年半什么概念? “五百四十七天半!那得在号儿里边拿指甲在墙上画道数着过!” 五号的表情明显有些激动,瞪眼看着全场,“进去容易,出来怎么办? “谁管你冤不冤?! “你毕竟是蹲过大牢的人! “有嘴你都说不清楚,”他摇了摇头,面露嘲讽,“万一,万分之一的错误,那对一个当事人来说那就是百分之百的灾难!” 说完这些,他又强调了一遍无罪,随后直接离开场馆。 众人沉默许久。 …… 直播间。 “出租司机这耍无赖的样子好欠揍!” “卧槽,又一票无罪!” “三比九了!我的天,从最开始的一票,现在都三票了。” “五号家长也是有故事的啊。” “法庭上一个小小的失误,对当事人就是一生的影响。” “别说是当事人,甚至可能对整个社会都有巨大的影响!” “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之前我们从外观上看,这位五号家长很像是混黑道的,现在他说的这番话,想必也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五百四十七天半,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计算时间? “他告诉我们答案,被冤枉的人。 “一个受了冤屈根本无处诉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人。 “这五百四十七天半,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是在承受煎熬。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硬捱过去。 “冤假错案的概率万分之一,但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 张国利叹了一口气,“反过来说,冤案错案的概率越低,想翻案也就越难,需要走的程序也越多。 “而且最要命的不是你浪费了时间。 “这和你无业在家躺尸了一年半完全不同。 “人都是社会性的动物,你进了监狱,第二天这个消息就会被传的满天飞。 “你的亲戚,朋友,同学,发小,邻居,同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进了监狱。 “这话就会越传越邪乎,大家不会有兴趣花费精力去打听你入狱的真正原因,他们只会选择一个自己愿意相信的版本。 “这不就是社会性死亡么? “等你出狱后,还可能要面对一个妻离子散,事业荒芜的局面。 “而这一切,原本都可以避免。 “可能就因为某些不严谨的人,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把手这么一举。 “他的人生就被彻底改变。” …… 保安先开口了,“我有一点质疑,这个富二代杀完人以后为啥不逃跑,他回家呢?” 小卖部老板骂了他一句,“有你什么事啊!人跟你不一样,人家里有的是钱!花钱砸呗,什么关系打不通。” 他指了指八号,“再找一个像他这样的明白人。” 八号看了他一眼,也没反驳,拧开水瓶喝了口水。 “现如今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卖部老板看向房地产商,“哎,这位大哥肯定是一清二楚。” 房地产商直接回了句,“我没用鬼推过磨,你什么意思啊?” 小卖部老板摆摆手,“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说,比方花钱铲事什么的,您肯定比我们有经验啊。” “我能花钱铲事我到这补考干什么呢?” 小卖部老板看着其他人,立刻说道,“听见没有?放心吧,咱甭讨论啦,有他在,你们孩子不可能不及格!” 房地产商生气了,“不是,还没完没了是不是?啊?” 他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左一个铲事,右一个资本家的,干什么你们?你们仇富是不是? “那得了,你顺着福布斯往下捋呗,挨个杀呗!” 房地产商越说越气,“我告诉你!不要用你的穷思维当做闹事的借口!” 小卖部老板急的想解释,可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没有人不让你致富!你致不了富是因为你没能耐! “我辛辛苦苦工作我致富怎么了?那是我的能耐! “看见女孩从好车上下来就管人家叫傍款!你那是嫉妒! “那是对国内优秀女青年的侮辱!” 小卖部老板终于有插嘴的机会,急的不得了,“您全,全听反了!” “怎么了?!” “我,我们就,我们都觉得,你跟那个,那个,”小卖部老板手里比划了几下,“那个爱情是特别的…真挚…” “就是真挚的嘛!!” …… 直播间。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我没用鬼推过磨》莫名好好笑,哈哈哈。” “论如何三句话让一个人破防。” “挨个杀,哈哈哈杀疯了!” “他们这是羡慕嫉妒恨,谁不希望自己有钱?” “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李夏总是能非常精准的抓到各自人物的特点,就比如小卖部老板说的这几句,典型的仇富心理。 “这都形成一种刻板印象了。 “花钱铲事,花钱找关系,花钱走后门,花钱包养女大学生,是不是? “他们没有在明面上说,背地里却都是这么想的。 “当然,大家也不是说针对房地产商,或者对他有什么恶意。 “但总归也是一种偏见和歧视。 “而且是很不正常的一种现象。” 张国利说道,“房地产商心里也很委屈啊。 “他兢兢业业的工作,努力提高业务水平,到处洽谈合作。 “最后自己挣到钱了,却还要承担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从他的反应上来看,这种‘误会’绝对不是第一次,大概率是经常遇到。 “要不然他也不会像个火药桶一样,碰到那根引线直接爆炸。 “这种仇富心理的形成和社会的飞速发展有很大的关系,不过那就是题外话了。 “李夏在这里的描写,也是为了让几位角色的形象更立体生动一些。” 第18章 我寻思我也妹说话啊? 团长听不下去了,再次高声打断争吵,“咱们现在要讨论的是那个富二代为什么不跑!” 房地产商回头说道,“他不跑是因为…” 话说一半,他突然看向黑布褂,“还有十号先生,我发言已经四次被您打断了,您能不打断我吗这回?!” 黑布褂懵了一下,“啊?” 房地产商没再理他,直接跟保安说道,“他不跑是因为重要的物证,那把刀留在了屋里。他跑了警察也会很快给他抓回来!” “好!”保安立刻反问,“如果他怕人认出刀。”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剪刀,戳在了桌面上,“那他为啥还把这一把刀,留在犯罪现场呢?” 房地产商回应道,“他慌里慌张杀了他父亲之后能想起来跑来就不错了,他还能想起什么,他慌里慌张的。” 出租司机觉着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保安继续提问,“好,那我再问你,那他选刀的时候,他慌不慌嘞?” 他又拔出剪刀比划着,“他选刀的时候不慌的话,那他为啥不选一把普通一点儿的刀?非得选一把这么特殊的刀?” 剪刀随着他的话音,再次戳到桌面上。 房地产商被弄得心烦气躁,他夺过剪刀,戳在自己旁边的桌面,“别老玩儿这玩意儿。” 出租司机阴阳怪气了一句,“他哪有你冷静啊。” “他不是冷静不冷静,是这里头有漏洞!” 出租司机把头拄在茶壶上,“你刚才还投的有罪呢?说改就改,溜肩膀?” 保安站起身,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我溜肩膀,是这里头有漏洞!” “哎,”卖保险的加入对话,“我是会冒险回去拿刀的,不管怎么说,这是半夜。 “他肯定以为这尸体怎么也得早晨才能有人发现。” 保安说道,“那个街对面的女人作证说,她看见杀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尖叫了,是吧? “那说明啥,那说明这个富二代就知道有人看见他杀人了。 “所以他就不会再回去拿刀了。 “如若不然,不合理呀!” …… 直播间。 “《提前预告》” “四号家长的神级预判,哈哈哈,太六了!” “十号:我寻思我也妹说话啊?” “桌子hp-2-2-2。” “保安不愧是考过政法大学的人啊,这思路还是可以的。” “我是一名保安,保卫一方平安!” “这么细琢磨下来,证词好像也不那么经得起推敲啊?” 评委席。 朱苏金讨论道,“关于这把刀,我觉得保安说的只有一部分在理。 “他认为如果富二代早就准备好要杀人,那就不可能选一把如此特殊的刀,给人留下把柄。 “所以在他买刀的时候,他是没想过要杀人的。 “于是得出无罪的结论。 “但是富二代可能是在争吵后因为愤怒而杀人啊? “所以保安这个说法并不成立。” 周凯伦反驳道,“不管他买刀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这总归是一个合理的怀疑吧? “至于他是提前就有预谋,还是冲动之下杀人,那是警察的工作。 “陪审团只要提出合理的质疑就足够了。 “我认为保安提出的疑问就很有道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只要发现有不能解释的疑点,那他们的工作就算做到位了。” …… 房地产商解释道,“那我告诉你,首先他根本没听见那个女的叫。 “其次,他听见尖叫了,但是他根本没有和自己的行为联系在一起。 “因为那个小区很乱你看见了吧?什么声音都有可能发生。 “他没有想到跟自己有关。” 八号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不是这样。 “我提醒大家一句,怀疑要公平。 “既然可以怀疑他没有听见那个女人的尖叫,我同样有理由怀疑他根本没在犯罪现场。” 黑布褂不乐意了,“你怀疑什么呀!那老头没看见那孩子跑出去了吗?他在歪曲事实!” 他起身跟保安争辩道,“我问你,那老头到底有没有看见孩子跑出房子去? “在十二点十分的时候,到底有,还是没有!” 保安吼了一句,“他说他看见了!” “他说他有?”黑布褂指着保安,“那就是你觉得他没有了?那街对面那女的呢? “那女的看没看见孩子杀了他亲爹呢? “我知道你怎么说,她说她看见了,你怎么弄得证人说话都跟放屁似的啊? “你想相信谁就相信谁,不想相信谁就不相信谁!这成什么了!” 黑布褂说的保安身体直往后仰,他这些话也不止是说给保安听的。 “那些证人,证人跑到公安机关干嘛去了!放屁去了吗? “我告诉你,事实在这被篡改了! “所有的证据,证人,全是对的!” 出租司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急诊医生不急不躁的接了一句,“证人有可能犯错。” “对,你们希望谁对就谁对,你们就爱怎么来怎么来吧!” 团长也跟了句,“有理不在声高。” 黑布褂不乐意了,“我凭什么小声说话啊,我占着理呢!” 八号突然举手,“我要求再投一次票。” “我这说话呢!” 团长拍了下桌子,打断他的发言,“有人要求再投一次票!” 黑布褂没辙,气哼哼的坐下了。 …… 直播间。 “这个也可能,那个也可能,我的脑子好乱…” “可是女人尖叫的时候,地铁刚好通过啊,这不同一时间的事情么,应该听不到吧?” “证词,事实,推论过程,大家要分清楚。” “十号家长这里说的也没啥问题,不能没理由的不相信证人吧?” “痛快了,黑布褂也有被打断的一天,哈哈。” “打断别人讲话者,人恒打断之!” 评委席。 朱苏金又找着理了,“你们看,黑布褂这段话说的有道理了吧? “老人亲眼看见了,富二代杀人逃离。 “而且不止是老人,还有别人也看见了。 “你们说城铁声音大,老人什么都听不见,还自己脑补出了剧情。 “那这看见了怎么说? “证人是可能会犯错,那也不至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扯淡吧? “又听见又看见,总有一句是真的吧?” 张国利难得的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确,刚刚八号家长的证词是可以说明,老人听不见声音。 “但这个看见的说辞,又要怎么解释呢? “仅凭一个声音的错误,还不足以推翻所有的结论。 “在其他部分的证词里,犯罪凶手仍然指向这个孩子。 “我现在的观点也认为他有罪。 “现在明确投无罪的三个人,五号家长,八号家长,还有那位老爷子。 “严格来说,三人投无罪的理由都不是因为案情本身,而是因为共情。 “五号家长在听完关于杀人声的讨论后改变了立场,还算是有点道理。 “老爷子和八号家长就完全是希望能多讨论会,给孩子一个机会。 “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如果只是这样的证明,还不足以让大家改投无罪啊。” 第19章 投票结果四比八 出租司机看不过去,耷拉着脸冲保安问道,“有意义吗?” 数学教授拍了拍他的胳膊,露出老好人式的笑容,“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团长说道,“我认为最快的方法,是看看谁投无罪。 “这样,同意无罪的,举手。” 五号家长,八号家长和老爷子同时举起了手。 小卖部老板一看,“这不还一样嘛,瞎耽误工夫!” 保安双手按在桌上,蹭的起身,看着黑布褂大声道,“我也投无罪!” 黑布褂被吼了一嗓子,正要站起来吵架,又被团长给打断了。 “好,投票结果四比八!还是倾向有罪。” 团长说完重新坐回了位置。 出租司机冷笑了一声,指桑骂槐道,“也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父为子纲,君为臣纲,老祖宗的话都忘了! “替一逆子在这儿捧臭脚!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大人!” 黑布褂应和一声,“就是!” “不是,”出租司机看向保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改投票了?你给我个理由!” 保安听出他的语气不善,直冲冲的说道,“我为啥非得给你解释呢?我这心里产生了合理的怀疑!” “什么?合理怀疑?” 出租司机扭头冲着地上,“我呸!” 这动作让挨着他坐的房地产商不自觉的收了收胳膊。 “你甭跟我这儿臭拽你,看看这!” 出租司机绕了一圈,将八号那把弹簧刀拿了回来。 他在保安面前按下按钮,锋利的刀刃唰一下弹了出来。 “睁开你那雀么眼,看看这是什么! “有人亲眼看见,就你刚才说那个可爱的,清白的小朋友,把这东西,插进他爸的胸口上了! “合理吗?!” 说到最后,出租司机自己气得脸通红,他把刀用力的戳在桌面,“那他可真是好样儿的!” 保安心里当然不服,可一时间还没法反驳。 黑布褂在旁边挤兑,指着那把刀,“你看清楚了!” …… 直播间。 “突然感觉保安小哥好萌。” “出租司机这话怎么跟我爸一个味道…” “孝道是应该的,但是现在你还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可不对劲了吧?” “他这就是封建迷信魔怔了!” “二十四孝,郭巨埋儿,希望你爹也有这份孝心!” “房地产商:你吐我胳膊上了!” “桌子hp-111。” 评委席。 周凯伦皱着眉,“出租司机这段话说的,明显是建立在富二代就是杀人凶手的事实上,给出的价值评判。 “在他心里就认定了,这是事实,是不可更改的,不可能出错的事实。 “所以在他眼里,八号家长就是在为一个杀人犯做开脱。 “这和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律师为罪犯辩护的原因有些像啊。 “就算明摆着用事实理性讨论案件,他也拒绝参与其中,一条路走到黑。 “而且他已经不止一次开始人身攻击了。” 张国利说道,“现在场面上分成了三拨人。 “一个是以八号家长为代表的无罪派,他们看到了案件中的漏洞,心中存疑。 “一个是以出租司机,黑布褂为代表的有罪派,没有任何道理,相信证人证词,认定了富二代是罪犯。 “一个是以房地产商,急诊医生,数学教授为代表的有罪派,他们有自己的独立思考,不会被感情裹挟了判断。 “只要证据充分,他们也会改投无罪。 “但是同样的,若是八号家长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些人也绝不会轻易改变投票。 “能做到多少,就要看八号接下来给出的分析是否足够有力了。” …… 小卖部老板说道,“你甭搭理他!我告诉你们四个啊! “你们不能因为咱这老爷子想被别人重视,啊,就生把案发现场这老头给想象成一骗子啊! “人老头说了…我都能背下来了!” 他站起身,重复了一遍证词,“他说他听到尸体倒地十五秒后跑到门口,亲眼看到那富二代跑下楼了!” “等等。” 五号打断他,“你刚才说什么?” 小卖部老板一看是他,自己先露怯了,“我说什么了?” 五号看着他,“老头说他,‘跑’到门口去的吗?” 小卖部老板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的发言,他看了看其他人,“我说了么?” 五号自言自语了一句,但实际上也给出了自己的观点,“我是看不出来老头儿那腿怎么能跑。” 房地产商解释道,“那个老头从卧室到了门口,看见富二代跑下楼,这就行了嘛。” “哎等,等一下!” 八号家长忽然想到了什么,“老人的卧室在哪来着?” 黑布褂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在里屋!” 他冲着出租司机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他什么都记得住呢。” “哼哼。” 八号没搭理两人,继续说道,“他们住的那个楼,楼上楼下房间结构应该是一样的,大伙都记得吧? “这事好办了。” 八号询问团长,“咱们那儿有那个案发现场的平面图么?” “有。” 出租司机没看懂这个举动,但他不想让八号继续说下去。 他直接拦住团长递过去的平面图,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八号看着他,有些生气。 五号家长先说话了,语气不满,“能传过来吗?” 出租司机吼了一嗓子,“我们不许他再浪费时间!” 五号家长起身,伸出手,“我想看看。” “啊,呃,您看可以。” 出租司机立刻把图纸递了过去。 五号看都没看,转手递给了八号。 “谢谢。” 出租司机一看这事,刚要发作,可看着五号家长,他又发作不起来。 只能坐下生闷气。 …… 直播间。 “十五秒,那老头儿能记的这么精确?” “瘸子跑过去,医学奇迹啊!” “八号眉头微微一皱,发现此件事情不对!” “这司机魔怔了吧?就跟八号对着干。” “这些人好好讨论的,不是高知就是感同身受,保安也考过政法大学,剩下的几个纯粹是瞎捣乱。” “《您看可以》” “五号救场成功,哈哈哈。” 评委席。 周凯伦开始期待了起来,“八号家长又是这种熟悉的开场。 “上一次说这话,还是在问城铁通过某一个定点需要多长时间。 “结果推理出老人根本听不见案发时的声音。 “他总是能发现一些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细节,然后层层抽丝剥茧,还原出背后真实的景象。 “不知道这次要看户型平面图,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张国利点点头,“出租司机嘴上一直不认同,但他心里是在害怕的。 “已经有三个人因为八号的说辞,改变了自己的投票。 “他虽然一直坚持着有罪的观点,可也害怕八号继续说下去,会让更多人改变投票。 “不过总感觉他的坚持,好像还掺杂着别的什么东西。 “房地产商也认为是有罪,但他就能和八号很理性的沟通。 “就像他自己之前说的,摆事实讲道理。 “可是出租司机总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样子,我就是认为有罪,你能把我怎么地? “与其说是讨论,倒不如说更像是吵架啊。” 第20章 他长得比我好看,我看着不爽 八号家长拿到户型图,“咱们看看啊,一个老人,拖着一条中过风的腿,能不能在十五秒钟以里,从卧室穿过客厅,跑到大门口,把门打开。” 出租司机听着他的话,有意给证词找补,“他说二十秒!” “他说十五秒。” 八号拿着户型图起身,朝着团长走去,没有争辩这个事。 “我告诉你!他说二十秒!” 保安出头怼了一句,“他说十五秒!” 出租司机反问道,“他怎么知道十五秒有多长啊?” 老爷子说道,“他非常肯定的说是十五秒。” 房地产商也加入讨论,“十五秒和二十秒在当时怎么能分得那么清呢?” 这话出租司机爱听,“对啊!那老头一半时间都糊涂着呢,他能肯定什么呀他!” 八号家长拿着户型图和团长小声讨论,众人也不清楚他到底想干嘛。 “我不知道咱要在这儿证明什么?” 卖保险的也说道,“那个老头儿说了他看见那男孩儿跑出去了。” 他们各执一词,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八号家长背对众人,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大家也不吵了,都看着他,看他接下来究竟要干嘛。 “我们现在来看一看,所有这些细节,是否支持老人的证词呢?” 八号家长开始了一次犯罪模拟。 他抬起头,仿佛亲临凶杀现场,“老人说尸体倒地之后,立刻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声…” 八号家长的眼神跟随着凶手,缓缓转身,他听到了凶手的跑步声,就连外面的天气也在这时忽然变暗。 “然后是脚步声开始下台阶,老人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大门口,所有这一切不超过十五秒。 “如果说富二代立刻开始跑…” 卖保险的打断一句,“要是那富二代没有马上就跑呢?” “他说他有。” 小卖部老板吐槽一句,“你这人啊,真能挑刺。” “听人把话说完好吗?” …… 各大社交平台上。 《十二公民》这个剧本,被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是话题却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李夏之前的剧情里写到,八号家长分析了城铁通过一个定点的时间,推测出老人其实什么也听不到。 这段剧情让不少人开始自我反思。 是不是证词真的有漏洞? 网上也多出了许多分析的帖子。 但是这些现象的出现,并没有让广大网民开始理性的讨论。 反而陷入了一种更为激烈的抨击当中。 持有罪观点的人,开始大批量的发帖子,言辞激烈,其中并不缺乏人身攻击。 只要有人敢提出无罪的观点,他的发言立刻就会被人冲烂,随后被删帖封号。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夏,自然也受到了重点照顾。 这两天,节目组导演忙的是焦头烂额。 他都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封投诉信,堆的满屋子都是。 光靠卖废纸都能发展出第二个副业了! 他们投诉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刚开始还比较正经,说李夏的剧本在影射现实,或者说剧情传递的价值观不对等等。 到了后面,就开始瞎说了。 有说他直播时长太短,码字太慢的。 有说他没有和观众弹幕互动,对人不尊重的。 还有说他长得比自己好看,看着不爽的! 最离谱的还有几个人说李夏被外星人洗脑了,正在荼毒当下的年轻一代。 导演看到这气不打一处来,外星人的事情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了,怎么还在提这茬? …… 八号家长没有理会大家的争吵,他开始构建脑海中的场景,“假如说这是案发现场…” 出租司机坐在桌面上,“怎么了呢?” 八号回身,指着门口旁边的一把长椅,“这是老人的床。” 团长和保安立刻起身,把长椅搬了过来。 出租司机走过去,按住长椅,“你要干嘛?” “我要看看老人到底用多长时间。” 八号的心思全在布置犯罪现场上,他站在长椅前面,“床到卧室门的距离是,三米六,我们用脚量出这个距离。” 他大步的往前走,“一,二,三,六。” 随后站定,“这是卧室的门。” 保安立刻上前,抬手在这里拦住。 “谢谢。” 八号从保安站立的位置开始起算,“客厅的长度十二米三,加上过道十二米八多一点儿,老人推开门。” 他推开保安的胳膊,往体育馆深处走去,“一,二,三,四…” 黑布褂拦住他,“等等等,不是你这要干嘛啊?你别耽误我们哥几个时间好不好?” 八号懒得扯皮,很不客气的说道,“用脑子想想就应该发现这里边有问题。 “既然大家不愿意想,又认定是十五秒,我们做出来看。” 他继续用脚步测量距离,“五,六,七…十一,十二。” 再次站定,“好,劳驾给我来把椅子!” 急诊医生立刻搬了把椅子过去。 八号按住椅背,看向另一侧,“这是大门,看出去,正好应该是楼梯。 “根据证词,上边有两道锁,对吧?” 急诊医生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八号家长大步走回一开始的位置,“哪位有表,带秒针的那种?” 数学教授回应道,“我有!” “您通知我,跺脚,就当是尸体倒地的时间,我准备好了。” …… 直播间。 “大家这么吵的情况下,八号还能冷静的思考,好厉害啊。” “人都会选择对自己立场有利的说,选择性遗忘和自己相悖的。” “案发现场再现!刑侦的手段啊。” “这老小区的房间还够大的。” “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看到结果,快快快!” “我也开始激动了,好像亲临犯罪现场一样啊!” 评委席。 周凯伦一拍手,“我就知道八号家长肯定有什么大动作。 “他是要亲自还原一遍老人的证词! “既然用语言说不通,那就直接演示一遍,当老头听到案发后,究竟做了些什么。 “当大家亲眼目睹过全过程,就会对这段证词有一个更直观的感受。 “不得不说,他这个想法很绝啊。 “大家都在纸面上讨论,他直接亲身实践了。” 张国利也来了兴趣,“出租司机强调时间是二十秒,显然他也明白,时间越短,对老人的证词越不利。 “他自己心里明明就有数,可就是嘴硬。 “等八号家长这个实验结束,得出时间,众人就有了新的讨论方向。 “案发现场的户型那么大,老人又是中风,二十秒的时间… “说实话,我也感觉这里面不太对劲。 “最起码这老人说的话要打一个折扣。” 第21章 你刚才这句话不是要真的杀了我吧?! 八号躺在长椅上。 其他的家长围在附近,看着他接下来的试验。 数学教授紧盯手上的表,准备掐时间。 小卖部老板调侃一句,“要被子吗?” 出租司机也跟着嘲讽,“还差枕头凉席呢!” 数学教授抬手,可是迟迟没有开口。 黑布褂急性子,“等什么呢?” “我要等秒针到十二点的位置。” 一旁哥仨听到这话又是一阵无语。 秒针走到了整点。 数学教授右手落下,同时跺脚。 计时开始。 八号模仿着老人的动作,支着身体从长椅上站起。 他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朝保安所在的门走去。 黑布褂跟在他后面,“你这走的也忒慢了!怎么也得比这快一倍!” 保安提醒道,“你这已经比视频里老头走的快了啊。” “想要快一点是吧?可以。” 八号推开保安的胳膊,朝着急诊医生所在的椅子走去。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八号按照固定的速度,一步一步走到体育馆深处,在那把椅子的位置上站定。 同时还没忘打开两把虚拟的门锁。 他抬手在空中模拟出开锁的动作。 最后一推门,“停!” “好!” 数学教授立刻停止计时。 “多长时间?” “四十三秒!” 这个结果让众人大感意外。 急诊医生喃喃道,“四十三秒?” 八号看向众人,“我觉着应该是这样。” 试验结束,众人再次回到座位。 八号说出自己的推测,“所以我认为,情况极有可能是这样的。” “在几个小时以前,老人听到了父子的争吵,然后他就躺在床上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听到了楼上有身体摔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又听到了街对面有女人尖叫的声音,他就来到门口。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楼上有人冲下来,他就以为是那个富二代。” …… 直播间。 “数学教授有轻微强迫症啊,不过他好严谨。” “中风的老头十五秒内能不能起床还两说呢。” “四十三秒!我去,老头就是飞奔也跑不进十五秒啊!” “这又是一个力证啊,我全程嘴巴就没合上过几次。” “八号给的推测才是有理有据啊,不像出租司机,就梗着脖子在那喊!” 评委席。 周凯伦猛得一拍大腿,“四十三秒!这个时间几乎是老人说的三倍了! “而且按照实际情况,老人不可能在听到声音后立刻起身。 “他总归是要再反应几秒,寻思几秒的吧? “再说,老人去门口也是为了看热闹,他不可能提前知道楼上发生了凶杀,然后抱着去看凶手的目的冲向大门。 “他腿是跛的,跑那么快干嘛,再摔着了呢? “所以我甚至觉得,案发时,老人用的实际时间还要更久。” 张国利拍手鼓掌,“用这种方式反驳老人的证词,太厉害了。 “现在众人都可以肯定,老人说的时间不对。 “而这是他证词里,第二个出现问题的地方。 “已经两个问题了,那么其他证词,会不会也是老人臆想出来的? “这一切可能正如九号家长,也就是那位老爷子所说。 “老人的证词只是为了获得关注。 “他让自己相信,自己说出的话是真的。 “这样他既没有撒谎的道德负担,也获得了媒体和大众的注意。 “就是可能会害惨了那个孩子啊。” …… 八号说完,出租司机嘲讽着笑了两声。 “呵,哎呀,”他看着八号,“装神弄鬼的我见多了,你已经可以靠这挣钱了!” “一进门你就跟我们说,不要对富二代有偏见,好,我们放下偏见,就把他当一普通孩子。 “然后你又告诉我们那城铁从老头的窗口经过,他根本听不见楼上喊的是什么。” 八号抱着胳膊,没有争辩。 “现在,就刚才,你又弄出一多少,四十三秒! “来证明老头是个骗子?” 出租司机看了眼保安,“这几位也不知道是真傻假傻,还真让你给说动了。 “我说,你们都怎么了你们?啊? “你们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富二代杀了人,杀了他爸! “哪怕跟他爸吵了一架,动他爸一手指头,那也是有罪的!” 八号本来没想着说话,听到这句,忽然看了过去。 出租司机气着挪动椅子,“别让我看见那小子,看见他我就亲手毙了他!” 八号大声质问,“一个跟他爸吵几句就应该枪毙啊?” “我不管那么多,百善孝为先!” “哎哟,那该杀的人可太多了!” 出租司机正要喝水,又把茶壶的盖子拧回去了,“呵,我现在明白你那脑袋怎么回事了,你啊,替天行道的时候让人打的!” 八号听到这话,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出租司机逮到机会往死里损人,“活该!像你这样的就该打!” 房地产商听到这话都不禁摇头。 八号家长气得面部表情都在微微抽搐,“你受的就是这教育啊?” 出租司机急眼了,“你丫给我闭嘴!” 八号也不惯着他,“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我靠!” 出租司机直接窜了出去。 这举动吓坏了周围家长,他们赶紧起身拦着。 小卖部老板和急诊医生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 出租司机冲不过去,高声骂道,“孙子!我tm弄死你!” 八号也被彻底激怒,他冲到出租司机的面前,“你凭什么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团长和卖保险的赶紧过来抓住他。 “我告诉你!就算一个人真的有罪!我们都要花时间论证该不该判死刑!你握生杀大权,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你跟凶手有什么区别?!”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可是他们都被众人死死抓住,谁也碰不到谁。 “撒开!” 八号身体一挣,团长和卖保险的松开手。 他再次质问,“你刚才说什么?!” 出租司机怒吼一句,“我弄死你!!” 恰此时,屋外阴天,雷声轰鸣。 “你刚才这句话不是要真的杀了我吧?!” ……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演播厅外面刚好就下起了雨。 在八号家长最后一句质问的时候,一道惊雷正正好砸在演播厅屋顶。 建筑上有避雷针,完好无损。 可那宛如天崩一般的声音,却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一如八号家长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你刚才这句话不是要真的杀了我吧?’ 在场众人,无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种扑面而来的戏剧张力,巧妙设计的台词对答,让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评委席上,四位业界内的翘楚,都在心里震惊不已。 原来剧情还可以这么设计! 原来只靠台词,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原来一场面红耳赤的吵架,还能点出之前暗藏的伏笔! 李夏还是那个李夏,那个以自身才华碾压了同代人的天才! 网上流传的对他的批评有很多。 加上这次题材里写这么敏感的一个案子,导致他的口碑逐渐两极分化。 但纵使是在那些尖酸刻薄的评论中,也没有一条是说他剧本创作能力不行的! 周凯伦感叹不已,“真没想到,之前出租司机嘴上一直不肯承认的话,竟然被他自己给演绎了出来。 “他几次都提到对于父亲的孝道。 “作为孩子,哪怕是顶嘴,都会成为一项重罪。 “更别说‘我要杀了你’这么大不敬的话。 “八号家长也曾几次谈过这个话题,这种口舌之快,无法作为定罪的标准,也不可能是当事人的真实意思。 “这就是吵架中非常常见的一种泄愤的表达。” 张国利接着说道,“但是出租司机非要上纲上线。 “你说了要杀人,那就是表明你要杀人。 “可现在他却在愤怒之下,口无遮拦,喊出了这句案发现场出现过的原话! “他再也没法装作视而不见。 “八号家长哪怕是在争吵之中,都能想出对策,反将一军。 “这份心智和情绪把控的能力,甚至都让人感觉到有一丝恐怖。 “出租司机拿什么跟人家争辩啊?” 第22章 六比六,平! 出租司机瞪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波动。 八号家长说的这句话,正是他之前总挂在嘴边的那句。 但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争执了几句就要杀人? 若是承认,他就成了杀人犯。 若是否认,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立场。 矛盾之下,出租司机扯了扯嘴角,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他看着八号,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捋了捋衬衫,大步走了回去。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咱们是不是又该投次票了?” 团长回应,“我没意见,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出租司机正冲着墙角扇风呢,听到这话立刻转身举手,“等会等会!” 团长听见是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藏都懒得藏。 大家再次坐回到各自的位置。 出租司机提议,“我觉得啊,从现在开始,举手表决,别鬼鬼祟祟的! “这样最起码我们知道谁站在哪一边儿,也好知道冲谁提问。 “知道谁站哪一边,这不违规吧?” 团长转着手中的笔,也没拒绝,“不违规,只要大家同意就不违规。” 说完他扔掉签字笔,站起身问向众人,“好,没有人反对吧?嗯没有。” 众人在雨声中开始了新一轮的投票。 “那我念大家的陪审员编号,我,一号…” 团长抿了抿嘴,举起了手,“有罪。” “二号?” 数学教授露出标志性的老好人笑容,看向大家,“无罪。” 出租司机早就料到会有人改票,他也没心情说什么了。 “三号?” 他立刻举手,“有罪!” “四号?” “有罪。” “五号?” “无罪。” “六号?” 急诊医生举起了手,语气坚定,“无罪。” “七号?” 小卖部老板神情迷茫,他看了眼急诊医生,“有罪!” “八号?” “无罪。” “九号?” “无罪。” “十号?” 黑布褂很烦躁,越来越多的人改投无罪。 他没好气的看向老爷子,“有罪!” “十一号?” 保安早就看黑布褂不爽了,特意瞪了他一眼,“无罪!” “十二号?” 卖保险的咬着指甲,纠结了一会,“嗯…有,有罪。” 团长统计完票数,宣布结果。 “好,现在的结果是,六比六平。” …… 直播间。 “出租司机被套路了!再次打脸!” “3号:防不胜防啊。” “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 “这天气很应景啊,他们都知道一时半会走不了了,只能冷静思考。” “四号房地产商是真的理性啊,他一直在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怎么感觉卖保险的是在思考今晚吃什么…他到底站在哪边?”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激动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投票环节的时候,我都很紧张。 “从一票无罪到现在六比六平,我竟然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仿佛亲自下场辩论的人是我一样。 “每一个投有罪的人对于八号家长来说都是一个需要跨越的高山。 “看着他一次次用逻辑分析推理,打破固有认知,扭转对方的观点,我就有一种征服感由内而生。” 张国利说道,“最重要的那份证词就是老人所说的话,他听见,看见了富二代是杀人凶手。 “‘听见’已经不成立了,现在‘看见’也被证明存疑。 “老人的证词存在大量疑点,让数学教授和急诊医生都改变了立场。 “我之前说投无罪的几人或多或少都带点共情的想法。 “到了现在,无罪派有足够的论证去支撑他们的观点了。 “他们以此为支点,撕开了一道口子。” …… 结论一出,黑布褂转身就走了。 体育馆的天花板有些老旧,雨水渗透了进来,滴滴掉落。 房地产商叼着烟斗正在思考,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异样,他抬头一看,“哎!怎么回事这是?” 他擦了擦衣服上的水渍,赶忙离开座位。 周围的家长也都起身帮忙。 大家挪了挪凳子,把水滴掉落的位置空了出来。 小卖部老板嫌光线太暗,“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啊,这给谁省电啊?” 保安走向电闸,不忘回了他一句,“节约用电你不知道吗?” 灯光大开。 几盏吊灯将会议桌区域照亮,暖色的灯光和窗外的昏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电闸一开,小卖部老板身后的电风扇也开了,他诧异的转过身。 原来之前弄了半天没反应不是坏了,是电闸没拉。 厕所里,出租司机洗了把脸,他蘸着凉水,轻揉几下眼角。 会议的走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赌气似的冲镜面弹了弹水。 体育馆内。 团长问向众人,“现在的投票结果还是六比六平,谁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五号家长举手,“我建议,延长到七点半。” 小卖部老板听到这话要崩溃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他直接挪动凳子,背对众人坐下,用行动表明拒绝参与后续的讨论。 “对不起对不起,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啊。” 数学教授手里举着弹簧刀,比划着开口道,“就是这个从上向下向内,这个刀口的角度,它是怎么形成的呢,你们清楚吗?” 出租司机抱着腿坐在凳子上,斜眼看着他,“别告诉我你们又开始讨论这个?这孩子们讲了又讲,讲了又讲!” 数学教授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知道,可是我不太同意啊。 “你们看啊,这个富二代是一米七二,他的生父是一米八三,他们差十一公分对吧? “那么要是一个个儿矮的人要想把刀,刺进一个比他高十一公分人的胸口…” 数学教授握着刀把,刀刃冲下,在空中比划着刺击的动作,“他,他是很别扭的你们知道吗?” …… 直播间。 “要进入加时赛环节了吗!” “外面暴雨闪电,屋内众人聚在一起,莫名好喜欢这种感觉。” “小卖部老板绷不住了啊。” “数学教授好严谨,这位是个技术流。” “你别说,模拟犯罪的时候,身高,动手的角度方式,绝对是要考虑进去的。” “下半场辩论,开赛咯!” 评委席。 周凯伦眼睛一亮,“数学教授改变立场后,思维顿时被打开了啊。 “之前觉得没有问题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哪哪都有疑点。 “这就是认知改变了,思路也打开了。 “出租司机现在成了有罪派的代表,刚刚和八号家长的吵架,或许对他的内心也产生不小的冲击。 “他现在也清楚,自己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是不可能让八号改变主意的。 “人身攻击也失去了效果。 “他还能做些什么?” 张国利点点头应和道,“双方的讨论越来越激烈,距离案发的真实情况也越来越接近。 “大家都绞尽脑汁的思考整个案情经过,用自己的生活工作经验去提出质疑,反驳质疑。 “出租司机如果只靠着耍赖,不可能再说服众人投有罪票,他必须要拿出真实可靠的证明。 “要我看,现在开始,这次会议才算是进入了正轨。 “他们真的开始参与到了这次陪审团的会议中。 “先不管各自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为了说服对方,都在认真的思考。 “两边现在人数一样,势均力敌。 “想要让对方改变阵营,不能靠感情,必须靠道理。” 刘何平开口道,“这里的天气也很有意思啊。 “第一次全员进场的时候,外面天朗气清,大家为了赶时间,都在瞎投票应付。 “第二次外面黄昏的阳光照进来,众人开始逐渐讨论案情。 “现在天气变成了暴雨雷鸣,是不是也在暗示在坐家长们的内心,和此时的天气一样纠结呢? “他们的心中正在挣扎对抗,去思考究竟是有罪还是无罪。” 第23章 呐,这个就叫专业 出租司机一脸嫌弃,眯着眼点了点他,“一看你就没使过刀,我告诉你他是怎么捅进去的。” 他抓过弹簧刀,“我给你示范一遍,看着啊!” 出租司机走到靠近大门口的位置,盯着手中那把刀。 头顶上的灯,照得他的脸庞阴晴不定。 随着他按下按钮,刀刃从把手侧边弹出,“站过一人来!” 众人看着他把玩匕首的样子,一时间竟没人主动。 “来啊?” 十一人中,八号站了起来。 两人目光相视的那一刻,窗外再次雷声阵阵。 众人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八号一步一步朝着出租司机走去。 大家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 两人刚刚大吵了一架。 甚至都说出‘我要杀了你’这种威胁的话语。 谁也不知道出租司机会不会趁着演示的机会,公报私仇? 两人面对面站定。 出租司机的脸色冷了下来,“看仔细了!就一遍!” 他盯着八号,“我比你矮十公分是吧?” 说完,他左右岔开了腿,让自己的身高比对方矮了一些。 数学教授在旁边看得清楚,提醒道,“再低一点儿,再低一点儿。” “行,再低点儿。” 出租司机又降低了一点。 他左手捏住刀刃,在右手里倒了一次把。 随后他举起紧握刀柄的右手,刀刃冲下,狠狠冲着八号的胸膛刺去! 所有人都被吓得抖了一下。 就连八号的身体也忍不住微微晃动。 刀刃在距离胸口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看见了吗?” 出租司机看向众人,“这就是你说的角度!向内向下。 “这就是我要捅一个比我个高的人是怎么做的。” 他收回匕首,看了眼八号,擦了擦鼻子,“有什么不可能的吗?” …… 直播间。 “等等,出租司机为什么一副自己很会用刀的样子?” “过去那个年代的出租司机,车里不带点家伙什,是真不好出门啊。” “两人刚吵完架就再次对峙…好刺激!” “其他人肯定都没想到,八号会自己主动站起来。” “有点汗流浃背了啊。” “其实也就得八号上,他是主力啊,他不上谁上。” “卧槽,真刺下去啊?感觉稍微没收住力,八号肯定要受伤。” “你为何不避!” “因为不怕!” 评委席。 周凯伦捂着胸口,他甚至能感受到怦怦跳动的心脏,“要不是看了这么久的剧情,我还真以为这次会议是什么密室凶杀求生的现场。 “出租司机刚和八号家长大吵一架,双方甚至差点就要打起来。 “现在八号却敢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拿着锋利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 “说实话,我就算知道大家都是在讨论,说杀了你也是气话。 “可真让我站在那个位置,我做不到。 “谁心里能不犯嘀咕啊!” 张国利说道,“八号一直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他也对自己的观点充分自信。 “在第一轮投票的时候,他独自背对众人,站在角落,那个时候他的内心一定非常忐忑。 “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有罪,那会议也就彻底结束了。 “现在加上他,一共有六个人支持无罪,到了这一步,他要更加努力去说服其他几名家长。 “推动这次会议达成一个十二比零的结果。 “他走向出租司机,配合他演示的举动,在我看来,更像是在表达善意。 “虽然刚刚吵架了,但我还是会跟你一起讨论,大家就事论事。” …… 出租司机演示完,将匕首还给数学教授,坐了回去。 八号家长站在原地没动,他在思索着什么。 卖保险的凑了过去,接过那把锋利的弹簧刀,放在手中仔细的打量。 他试了试刚刚出租司机刺下的动作,“向下,向内…” 一切都能说得通。 他摇摇头看向八号,“我看没嘛可说的。” “等一下。” 五号家长突然开口,他起身走了过来,接过那把匕首。 他背着光将刀放在手里观察了一阵,刀刃阵阵反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奇怪…我怎么把好些事儿都给忘了呢。” 他将刀刃收回,解释道,“就这种刀,小的时候我们那儿的孩子几乎人手一把。” 八号问道,“那您知道他们怎么用吗?” “侧跳根本就不像他那么使。” 五号家长再次按下按钮,模仿刚刚出租司机刺击的动作,“还得倒一下手。” 八号继续问道,“那应该怎么用?” “真正的侧跳,只有一种使法儿…” 他收回刀刃,刀柄攥在右手,面向八号家长。 “就是为了快。” 他右手按下按钮,刀刃弹出,随即直接顺势上捅,往对方腹部刺去。 “由下,向上。” 这套攻击动作比出租司机演示的要更加阴险,也更加快速。 对方若是没有防备,几乎不可能反应的过来。 “您确定?” 五号家长点了点头,“确定。” 他收回刀刃,瞄向桌面。 团长就坐在旁边,顺着他的眼神往桌面打量。 桌角处,正放着一瓶水。 五号家长右手拿着刀,走到桌边,弹出刀刃。 这个举动给团长吓了一跳,身子立刻大幅度后仰。 五号左手按住水瓶,右手顺势从下往上刺入。 刀刃贯穿了整个瓶体,水流呲了出来。 五号觉得这样还不够,右手使劲,刀刃在瓶体里又旋转了半圈。 本来刺破的是一个缝隙,现在竟变成了一个小洞! 水流顺着洞口,汨汨流出,堵都堵不住。 八号问道,“以您的经验,您觉得他能刺出那种向下向内的刀口吗?” 五号家长盯着手中的刀,思量片刻。 “凭我的感觉,不可能。” …… 直播间。 “呐,这个就叫专业。” “职业选手禁止参赛!” “专业对口了,笑死我了,没想到几位家长里面竟然还有个行家。” “跳刀还分侧跳和直跳,都是弹簧刀。” “讲道理,我小时候也玩过这个,不过被老师没收了。” “矿泉水瓶:我谢谢你啊!” “《以您的经验》” 评委席。 周凯伦啧啧舌,“嚯,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些话从五号家长口中说出来,就很有信服力。 “我们只知道那刀叫弹簧刀,他给出的别称‘侧跳’,听起来就非常贴切。 “只有经常和某些事物打交道的人,才会起出这些绰号和别称。 “在我们看来,就像行话一样。 “再结合五号家长的样貌,疑似混过黑社会,后背上大片的纹身,对匕首如此了解。 “这些反而成了他所说言辞的背书,增加了信服力。” 张国立说道,“五号家长给出的结论,前后一致,逻辑关联,的确让人信服。 “而且他在刺破水瓶后,又旋转了一下。 “这个动作无疑是在增加伤口的创面,体内受伤会更加严重,同时也更加难以止血。 “若是只看出租司机的演示,我们可能也察觉不出什么异常。 “但是这一对比,问题一下看出来了。 “如果富二代是暴怒状态下杀人,他肯定会选择最顺手的一种方式。 “如果他是有预谋的杀人,那更会选择最高效的一种方式。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会出现如此别扭的伤口。 “这又是一个铁证啊。” 第24章 小人物的心酸 出租司机听到五号家长如此肯定的回答,直接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啊?他爸被杀的时候你看见了?” 五号家长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微微抬起头,“我哥,就是被这种刀捅的,现在还躺在床上。” 五号叹了口气,把匕首还给八号家长,自己走回了座位。 出租司机又在犟嘴,“一人一使法儿,我就这么使!” 卖保险的家长看着两人,嘀咕了一句,“有道理…” 八号问他,“你觉得呢?” 对方摸着脑袋,有些迷茫的坐回位置,“我也不知道了。” 出租司机一听这话就来气了,盯着他问道,“什么叫你也不知道了?” 卖保险的心绪很乱,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哎呀,我不知道了!” 八号走回自己的座位旁边,问向小卖部老板,“你觉得呢?” 小卖部老板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他一直背对着众人,也没回答。 八号没有追问,坐了回去。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小卖部老板突然说道,“无罪!” 做出这个决定仿佛消耗了很大的力气,他一把摘掉草帽,胸口呼吸起伏不定,又重复一遍,“我改了啊,改无罪了!” 出租司机急了,“你什么?” “我烦了!” “什么叫你烦了!” 小卖部老板转过头跟他吵道,“我烦了就是烦了,你不烦啊?” …… 直播间。 “五号家长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老四:一个人一个干法。” “卖保险的是墙头草随风倒啊!” “这哥们是来干嘛的,怎么纯打酱油的…” “这种证据不需要充分,只要存疑就足够了。” “没错,根据现有证据无法证明有罪。” “哟,小卖部老板被策反了!” 评委席。 周凯伦想了想说道,“其实五号家长给我的感觉还蛮反差的。 “按照第一印象…我这么说多少也带点刻板印象,我没有恶意啊,不是黑布褂家长那种歧视。 “五号从外表到气质,给人一种阴沉狠厉的感觉,社会气息很重,非常符合我们印象中对于混混流氓的想象。 “但是从会议开始以来,五号家长说的话,做的事,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他可能不善言辞,所以没有夸夸其谈,而是认真倾听大家的意见。 “在八号家长被出租司机刁难的时候,是他出手解围。 “在数学教授提出合理质疑时,也是他主动参与讨论,提供自己的生活经验,以便大家参考。 “这些举动都表明在他的内心里,藏着一股正义。 “该他表现的时候,他绝不会退缩。” 张国利评价着另一段剧情,“相比较而言,卖保险家长的存在感就没那么强。 “他没有发表过很出众的言论,更多的是跟随会议上主流的观点左右摇摆。 “大家认为有罪的时候,他感觉是那么回事,也支持有罪。 “现在很多人被八号说服,改变了立场,他又感觉这个说法有道理,所以很纠结。 “不过他的这种情况倒是更符合我们大部分人在面临决策时候的样子。 “既没有八号那么理性,也没有出租司机那么极端。 “说不出什么独到见解,但也没有让人讨厌的地方。” …… 保安打断两人,“我说两句啊!” 他看向小卖部老板,“你这个人太不负责任了,你说你烦了?你从有罪改投无罪是因为你烦了?这不中!” 小卖部老板直接站了起来,转身指着他骂道,“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保安看向其他人,“咱们国内幸亏没有这样的制度,如果有这样的制度,把这人命搁在他这样的人手里,那简直是不负责任。” 小卖部老板猛砸了一下桌子,“闭嘴你!” 保安还在输出,“你说你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个事吗?” “我不关心怎么了!” “那你说这个人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我说了无罪!” “为啥啊?” “滚蛋!” 小卖部老板骂了一句,“我烦了知道吗!我不光烦这事我还烦你呢!就你不是东西!” 保安没搭理他。 “你把着学校门儿不让我进去,这学生们见天儿让我夜里给送方便面,还得是泡好的方便面! “我端着两碗方便面你们在后面追我赶我踹我!啊?我一边跑我还要一边保持平衡我容易吗! “王八蛋的凭什么啊!” 小卖部老板的情绪已经崩溃,话都说到这了,他继续发泄道,“啊,就你们有孩子,我就没孩子了?” 他看向保安,“你说我瞧不起你,你瞧得起我吗? “我知道,这跟你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就一听喝儿的。 “一催吧,一三孙子,我容易吗我! “什么事,啊,你们谁问过我啊? “今儿停水明儿停电的,有人问过我吗? “动不动让我配合配合,我配合了! “我那一箱冰棍儿快化了你们有谁问过一句啊!你们谁配合过我啊!” 小卖部老板指着保安,“这哥们儿,别以为他说的话我听不懂。 “他说那么半天不就在讲一个理儿吗? “他不就是想让我明白,一个孩子的命比冰棍儿重要吗? “我懂!我全懂! “可我说的话你们听的见吗? “你们听不见,你们永远也听不见! “无罪!都无罪!” 众人沉默半晌。 就连出租司机和保安都没有再说什么。 八号家长看了看他,起身帮忙把他的那把椅子搬了回来,放在他的身后。 小卖部老板瞄了眼身后的椅子,缓缓坐了下去。 八号又将草帽递给他。 急诊医生则帮忙把他的水拧开,放在桌前。 小卖部老板抓着草帽,把头埋在胸里。 在场所有家长也都没有说话。 体育馆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 直播间。 “保安小哥说的多数人暴政吧,比如陶片放逐法。” “大家都投无罪,有一部分人其实就是在跟风,根本没思考。” “小卖部老板才是我们大多数人的样子,漠不关心。” “好家伙,原来俩人早有仇,怪不得这么冲。” “端着泡面跑…画面感好强…” “他这是校外的小卖铺吧,校内的不可能被赶着跑。” “对不起哥们,真的很心酸,但是好想笑啊…” 评委席。 周凯伦叹息一声,“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心酸啊。 “一方面,他身上有很强烈的仇富情绪,另一边,在老师来观察时又变得阿谀奉承,功利市侩的性格一览无遗。 “这也恰恰反映出来他平时所受到的对待。 “正因为学校总以‘清理’为由要求他‘配合一下’,让他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但为了生计不得不向学校屈服,拍着马屁过活。 “在送货的过程中,他还要经常逃避保安的追赶,又不能损坏学生的货物。 “他心中对学校和保安都有很大的意见。” 张国利接着说道,“在会议刚开始时,他是巴不得讨论早点结束的。 “这边能早一点结束,店铺就能早一点开门,他也能早一点赚钱。 “所以在讨论时,他的立场不可避免的受到自己情绪的影响。 “与其说八号等人是在说服他,不如说是在安抚他内心的那股情绪。 “他心中的怨气,让他无法正常理性的思考。 “他背对众人坐着,也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但是现在这股气发泄了出来,问题虽然还在,但不管怎么说,他改投无罪,多少是把几人的谈论听了进去。” 刘何平开口道,“小卖部老板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众人却一言不发。 “没有人驳斥他,因为大家都知道生活的艰辛不易。 “他们讨论的是一个孩子的生死。 “而小卖部老板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死。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表明,人的第一需求,就是自我的生存需求。 “你得先活着,活下去,你才有心思去琢磨别的,去追求理想,去追求正义。 “八号家长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强迫小卖部老板放下自己的生存需要,跃过数个层级,去讨论一个案件证词的逻辑是否有问题。 “这不相当于让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去品论名画的艺术价值一样荒诞可笑吗。 “这才有了他说的那句,‘你们听不见,你们永远也听不见!’ “但是大家的讨论,小卖部老板真的听进去了。 “他嘴上说嫌烦,众人的争执和辩论他都听进去了。 “八号家长和急诊医生的举动,也是在表达自己的善意。 “他们无心去责备一个快被生活压垮的人。 “因为他的肩上已经扛着太多的压力。” 第25章 你看见的问题,可能恰好就是他的解决方案 八号主动开口,“团长,我们再投一轮票吧。” “好,再次投票。” 团长换了个坐姿,“咱们还是举手表决吧,赞成无罪的,请举手。” 数学教授,五号家长,急诊医生,八号,老爷子,保安,全都举起了手。 “一票,两票,三票,四票,五票,六票。” 团长刚数完,卖保险的也举起了手。 “七票。”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小卖部老板。 几秒之后,他也举起了手。 “八票。” 最后,团长自己也举起了手。 “九票。” 投票结束,众人放下手。 “赞成有罪的,请举手。” 出租司机第一个举手。 房地产商也举起了手。 “一票,两票…” 还有一个人不在会议桌上。 黑布褂之前离开桌子,独自一人坐在场馆角落。 众人全部扭头看向他。 只有他还没有投票。 黑布褂正坐着发呆呢,看见这情况,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你们一个个儿都冲我来干嘛啊?是我杀人了还是怎么着! “不是我批评你们,你们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实都弄不明白啊?” 他走回桌边,指着八号家长,“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所有专家的话,证人的话,一概不信,什么都质疑! “别跟我聊什么人性啊,权利啊,咱们往真了聊!” 他把凳子一挪,坐了回去,斜眼看着八号家长,“一辆公共汽车上,上面全是大学生和教授,只有一个外地人啊! “车上丢一钱包儿,你告诉我你先看谁!你别告诉我你看那大学生!” 五号家长听到这种说辞,不耐烦的撇了撇嘴。 …… 直播间。 “团长也改变立场了!九票对三票!” “卧槽,看得太刺激了,局势直接逆转。” “才发现少一个人,难怪这么清净了。” “黑布褂一开口,我就开始头疼,啊这。” “五号心里肯定想着,这厮又开始了。” “他怎么这么爱地域歧视啊?到底怎么想的?”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现在投票来到了九比三,无罪派占了绝对优势。 “仍然保持有罪意见的只剩下三人,出租司机,房地产商,还有这位京城人。 “最开始坚决反对讨论的说学逗唱三人组,出租司机,黑布褂,小卖部老板,现在已有一人被招安。 “就剩下他们俩了。 “局势越来越明朗了啊。” 张国利指出一个细节,“你发没发现,他们几个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 “他们的反对意见并不是针对富二代是否有罪,而是在反对自己过去的经历。 “富二代杀人案只是一个宣泄口而已。 “小卖部老板的经历我们之前已经说过,在学校领导和生活压力的夹缝中疲于奔命。 “出租司机常把孝道挂嘴边,再加上他对儿子态度的不满,可想而知,他心里的那根刺就是自己的孩子。 “这位黑布褂家长,他开口闭口不离豫州人,肯定也有什么事让他无可奈何。” …… 黑布褂还在举例,“一辆法拉利把夏利给撞瘪了,你别告诉我你不觉得是那法拉利欺负人!” 听到这,五号忍不住了,起身离开了会议桌。 “干嘛去哥们?我这说话呢!你上哪我也得说啊!” 黑布褂没管他,继续说道,“要是一案子里有这么一个富二代,先杀后问,绝出不了冤案!” 听到这,保安受不了了,直接离开。 “你干嘛去啊!我这说…” 老爷子和房地产商也起身离开。 黑布褂起身冲着保安的背影呵斥道,“你清清耳朵你就听见了!” 话音未落,急诊医生也离开了。 黑布褂跟剩下的人说道,“你们上城乡结合部看看去,啊,那帮外地人除了喝酒打架,他们还会干什么! “我儿子上不了大学能赖谁啊!” 这回就连八号家长都不想听了,转身走人。 黑布褂不管不顾的说道,“我儿子不是不用功啊,他每天都复习到夜里两三点,我看着他我都心疼! “可,可他上不了大学他就是民工! “他现在已经有一条腿掉在民工的队伍里了!” 他拍了拍保安的桌面,“我,我不是看不起豫州人啊,豫州人挺好的! “租我们家房子的那几个豫州人,那几个小姑娘儿,她们对我都好着呢! “可要是没有她们,我儿子不就有学上了吗! “我儿子上不了学,他就得当民工! “当民工…你说你们谁愿意让自个的儿子当民工啊!” 说完这些话,黑布褂的情绪渐渐能控制住了。 他又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说错了。 “我全说错了,我我,我对不起,我对不起行了吧!” 大家倒也没有追究。 谁都没说话,只是又默默的坐了回来。 …… 直播间。 “这京爷儿的地图炮开得也忒广了吧?” “黑布褂也是很多人的缩影啊,这样的人网上可不少见。” “《不是不用功》,学习这事只靠用功可不够啊。” “他儿子考不上大学,跟豫州人有啥关系!大家公平竞争!” “上不了大学就要当民工…逻辑鬼才。” “不过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怎么说也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评委席。 张国利分析着他的心理,“黑布褂家长对于外地人有着非常深的成见,他几乎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归到了外地人身上。 “这是他的问题。 “同时这也暴露了他的内心,他在害怕。 “他在怕什么呢?从台词得知,他是在害怕自己的孩子考不上好学校,竞争如此激烈,大量涌入的外地人抢走了有限额名额,让他儿子的竞争力不再占优。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你看见的问题,可能恰好就是他的解决方案。 “他的问题是极端排外,这也是他解决自己内心担忧和恐惧的解决方案。 “他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孩子不能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周凯伦说道,“他也是在自己的生活经历了严重挫折之后,才归咎于外来人口。 “在他的眼中,外地人的状态都是无所事事,不学无术,也因此产生了偏见,觉得外地人没一个好东西。 “富二代刚好就是外地人,自然被他代入了进去。 “不过好在,他向众人解释清楚了偏见产生的原因,也为此道歉了。 “众人走回座位,代表原谅了他,也接纳了他。 “他得到了其他人的理解,也接纳了富二代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存在, “直视自己的内心,才能直视真理。” 第26章 出租司机:俺也一样! “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真的,我真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八号家长坐在场馆角落里的一把长椅上,发自肺腑的说着心里话。 “可能是我们错了,真的可能是我们错了!但是我们有合理的怀疑。” 出租司机抬头瞥了他一眼,房地产商叼着烟斗琢磨着什么。 “这在我们的社会里,是有巨大价值的一种保护措施!” 八号家长停顿片刻,“谁也不能随随便便宣布一个人有罪,除非证据确凿。” 他抬起头,再次确定了心意,“不能。” 八号走回自己的座位,推动会议接下来的进展,“现在我们九个人,不能明白,为什么您们三位,依然如此这么肯定,也许你们能告诉我们。” “好,”房地产商看着他,“那我来告诉你。” 八号认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房地产商说道,“现在还有个重要的证人,住在街对面的那个女人。” 出租司机赶紧凑了过来,胳膊搭在他的椅背上,小眼神盯着房地产商,期待他接下来给出的实锤证据。 “她清楚的看见了是谁在杀人,并且是怎么杀的,这个您怎么解释?” 出租司机大声的应和道,“对!她亲眼看见他杀人了!这是所有证据里面最重要的证据!再放一遍给他们看看!” 八号家长听到这个问题,感觉非常棘手。 他没有匆忙应答,从桌下拿起水瓶喝了一口。 短时间内,竟然还真想不出这台词的破绽,他眨着眼睛考虑片刻,思绪越来越乱,干脆晃了晃脑袋。 比八号家长还崩溃的,是卖保险的家长。 他抓耳挠腮,“这案子,这案子怎么那么多事儿呢。” “哥们!”出租司机现在是抱到大腿了,劝说道,“你现在可以把其他证据全都扔了,那女的亲眼看见他干了你还想要什么啊?” 卖保险的更崩溃了,“太难了…” 出租司机乘胜追击,跟团长提议道,“咱们再投投票吧!” …… 直播间。 “我们要证明的是:他不一定是凶手,而不是:他不是凶手。” “我不认可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你的误判对一个无辜的人来说就是彻彻底底的灾难啊。” “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被告,尽全力质疑也是在保护自己。” “房地产商是任何一处疑点都不放过啊。” “出租司机:俺也一样!”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这位房地产商真不愧是商业精英。 “场面上的局势已经呈现压倒性的劣势,他依然能够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的立场只和自己分析得出的结论有关,不会因为其他人的改变而受到干扰。 “光是这份定力,就有很多人做不到,比如那位卖保险的。” 张国利再次看向朱苏金,“朱老师,对于房地产商的言论,你是怎么看的?” 朱苏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老狐狸自己不站队非要带我的节奏。 “从案件的整体上来看,老人的证词,刀口的角度,这些疑点足够让陪审团做出无罪的判定了。 “房地产商的坚持,也只是因为这一条看似无懈可击的证词。 “而这一条证词,已经不能再左右局势了。 “它唯一能决定的,就是这场会议是否能以十二比零结束。” …… 团长看了眼大家,“有人反对吗?” “我改了!” 卖保险的举手,“有罪!” “好!” 出租司机激动的站起来,“还有别人吗?” 他看了一圈,没人改口了。 “诸位,现在,八比四!” 出租司机高兴的嘿嘿笑了两声。 保安看不过去了,“是啥,让你觉得这是你一个人的胜利啊?” 出租司机立刻反问道,“那女证人都看见他杀人了,这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房地产商有些累了,他摘掉眼镜,揉着鼻梁,“咱们设个时间点吧。” 他眯起眼看了下手表,“现在是六点一刻…” 老爷子忽然开口,“先生先生,我问您一下啊,您为什么总是这样揉鼻梁呢?” “缓解下疲劳。” “啊…”老爷子又问道,“你眼窝这地方,为什么有俩坑啊?” 房地产商笑了一声,戴上眼镜,“戴眼镜戴的呗。” “戴眼镜戴的?您看表的时候,为什么眯了一下眼?” 房地产商继续解释道,“近视眼不戴眼镜的话,看东西都会有点眯眼的。” 老爷子终于说出了正题,“那个女证人,她亲眼看见了谋杀。” 他捏着自己的鼻梁,“她这儿也是揉着鼻梁,她这儿眼窝这地方也有俩坑,她看东西的时候,也是眯着眼。” 此话一出,八号家长和房地产商顿时觉得不对劲了。 两人的神情肃然一变。 出租司机不乐意了,“您什么意思?” 老爷子肯定的说道,“只有近视眼看东西的时候,没戴眼镜才眯着眼。” …… 大赛已经进行到第四天。 傍晚,某检察院。 检察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下看了一天的卷宗,揉了揉发胀的眼角。 助理贴心的端来一杯热水,“领导,歇一歇吧。” 检察长喝了一口,问道,“公安那边怎么样了,有新的线索吗?” 助理点点头,“我有问过,只说是有新的进展,具体到了哪一步,并没有告诉我。” “唉,”检察长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这个案子在民间的影响很大,百姓所了解到的信息并不全面。 “他们也没有专业的技能知识,和足够多的时间去分析案情。 “我是担心,这个案子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司法系统在民众心中的公信度。 “这对于咱们后续开展群众工作极为不利啊。” 看着自家领导皱眉紧锁的样子,助理纠结了半晌,还是说道,“其实,这几天的情况有点不一样,网络上舆论的风向正在反转。” 检察长疑惑的转过头。 助理解释道,“是因为一档叫青年编剧大赛的综艺节目,有一位选手以富二代杀人案为蓝本,创作了一个剧本。 “他在剧情中模拟陪审团的讨论,逐一分析了目前已公布的几条证词,并指出其中的漏洞。 “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很高,在网上的讨论热度也很高。 “他说的那些话有理有据,许多网民看完后都改变了自己的立场。” 听完这话,检察长睁大了眼睛。 还有这事? 他费心费力忙死忙活,就算发布了严谨可信的公告,群众都不一定看。 看了还不一定信。 人家心里指不定想着是不是富二代通过砸钱买关系,官商勾结,最后走后门定了无罪。 通告发了跟白发一样。 结果现在告诉他,有人在综艺节目上创作了一个剧本,就轻易取得了他难以想象的效果。 这也… 太棒了吧! 助理看到自己领导的反应,心里猜出来了个大概,“领导,这就是文娱作品的魅力啊! “一个好故事,会传播很远很广,也会让民众发自内心的信服。 “这可比咱们发个公告有用多了。” 检察长一拍手,“快,告诉我在哪看,我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还能把这案子写成一个剧本!” 第27章 向真理低头是个幸福的事情 出租司机质问八号,“那女的为什么不戴眼镜上采访?” 八号家长反问道,“您见过那种女性吗?” 他自己直接给出了解释,“就是为了好看,本来应该戴,为了好看她就不戴。” 保安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急诊医生点了点桌子,“我媳妇儿就这样。” 出租司机满脸不屑的摆摆手,“哎呦,行行行。” 他再次问道,“好,她看东西眯眼睛是因为她近视眼闹的,她上电视接受采访不戴眼镜,是因为她想让别人觉得她是一大美人! “为此她还抹了红脸蛋,穿了高跟鞋,这怎么了呢?这不影响她说实话吧?啊? “就算她,采访的时候她摘了眼镜,抹了口红,她,她光着身子! “这也不能证明那天晚上她亲眼看见富二代杀人是假的!” 八号家长没有管出租司机的牢骚,问向房地产商,“四号先生,我问您个问题。 “您平时上床睡觉的时候戴眼镜吗?” 房地产商给出肯定的答复,“没有人睡觉的时候戴眼镜。” “女证人的证词说,说她那天晚上翻来覆去好长时间没睡着。” 房地产商点点头,“基本跟原证词吻合。” “一个人,在辗转反侧试图入睡的时候,是不会戴眼镜的。” “对。” 出租司机感觉苗头不对,“你,你看见了!” 八号解释道,“我是在推测,我的推测跟她说的不一样。” 出租司机看了眼房地产商,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站了起来,“你又不是那女的!你怎么知道她戴不戴眼镜!啊? “哦,就光凭鼻梁子上面有俩坑!你就瞎猜啊你!” …… 直播间。 “卧槽,原来大爷才是隐藏在幕后的福尔摩斯啊!”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啊…” “出租司机为啥这么坚持认为有罪啊?” “引用小卖部老板的一句话,你这么较劲你冲谁啊?” “睡觉的确不可能戴眼镜,多硌得慌。” “这里出租司机明显慌了啊,又开始耍赖了。” 评委席。 周凯伦看了眼其他几位评委,“这回的猜测也很合理啊。 “这位女证人就住在旁边,当时的证词是这么说的。 “住在街对面的那个女人,说她透过行驶的城铁的最后两节,看到了谋杀。 “咱们联系一下前后的所有细节。 “案发当时,女证人已经睡觉了,但是她却没有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种时候,她是绝对不可能戴着眼镜的。 “心烦气躁之时,她看向窗外,恰好城铁从窗边经过。 “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城铁,在最后两节车厢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楼的窗口,竟然有人在行凶! “随后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张国利点点头,“事实的经过大概率是这样的,可能细节处有些许出入。 “这里的重点是,她是在黑夜,没戴眼镜,近视的情况下,目睹了几十米外的现场。 “并且,她还清晰的指认出,自己看见的是富二代的脸。 “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她是真的看清了,还是以为自己看清了,谁又能肯定?” …… 八号家长没有回话,出租司机接着问道,“我说你知道她戴什么镜子吗?啊? “她,她那鼻梁子上俩坑她要是因为戴远视呢?她要是因为戴墨镜呢?现在时髦的还光戴镜框呢!” 八号点了点头。 保安分析道,“这个女人必须在黑夜里从几十米以外看清楚一个人!” 数学教授也转头劝说出租司机,“你不能这样拿一个看不清楚的证据就去给一个人定罪。” “切。” 八号家长问道,“您不觉得那个女证人有可能弄错吗?” “不觉得!” “不可能吗?” “不可能!” 八号家长没辙了,对方就是认定了有罪,硬是耍赖,他还能怎么说? 他问都不想问了,身子靠在椅背上,被气得没话说。 窗外,雨已经停了,乌云渐渐散去。 八号家长又想了想,问向卖保险的,“十二号先生,您认为呢?” 出租司机的眼神立刻瞄了过去。 卖保险的家长先看向八号,“我改了。” 他转头笑着跟出租司机说,“无罪。” 八号家长又问向黑布褂,“十号先生,您认为呢?” 黑布褂自从发泄完心中的担忧后,一直垮着脸,倒没再发言过。 听见问话,他低头想了想,“无罪。” 出租司机这个气啊,紧紧抿着嘴唇,他只剩下一个盟友了。 八号家长看向全场唯二支持有罪的人,“现在就剩二位了。” 房地产商突然说道,“没了,我被说服了。” 出租司机都懵了,他刚还想着和四号坚持到底呢,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剩自己了? 其他人也都很意外,房地产商本来是最坚定的有罪派,他们还以为会花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将其说服。 “我同意这个富二代无罪。” 出租司机真着急了,他拍了拍房地产商的胳膊,“哥们哥们,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 “向真理低头是个幸福的事情。” 八号家长开口道,“现在就剩您一个人了。” …… 直播间。 “出租司机也太强词夺理了吧?” “远视倒也可能…但多少算杠精了。” “卧槽,卖保险的不愧是你,老墙头草了,反复横跳!” “哎这里十号也改无罪了?” “四号真是理智派啊,证据被驳倒了他就会改变。” “《向真理低头是个幸福的事情》” “八号:既然大家都投了无罪,那我改投有罪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十一比一!局势彻底逆转! “没想到房地产商这么轻易的就改变了立场。” 张国利笑着说道,“在我看来,他是最难说服的,也是最容易说服的。 “自始至终他都坚持一个原则,讲道理。 “只要八号说的言论符合逻辑,那他就会同意。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最后发力的竟然是老爷子。 “自从八号家长说服了部分人之后,大家群策群力,都提出了各自的质疑,并且通过了严谨的论证。 “这不也恰好印证了八号家长一开始说的那句话,‘真相往往是在那点小事里头。’ “如果没有人提出来,这些小事就会被众人忽略。 “就像会议最开始的那样,全员都认为有罪。” 刘何平感叹道,“八号家长做到了他说出的话。 “谁也不能随随便便宣布一个人有罪,除非证据确凿。 “哪怕他们的发言并不会真的影响法院判决。 “哪怕他们只是在网上吃瓜看戏。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言无刀锋,却能杀人啊!” 第28章 要被子吗,还差枕头凉席呢! 出租司机反驳八号家长说的话,“你刚才不也一个人吗!” 他抱着膀子靠在椅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是我的权利!” 八号点点头,“对,是您的权利。” 其余家长没有一个开口的。 对于出租司机来说,现场的气氛有些凝滞,他感觉大家都在针对自己。 “你们想怎么着吧,我就说他有罪了!” 八号不卑不亢的开口,“我们需要您来证明。” “我已经证明过了!” “我们没被说服。” 八号家长也跟他耗上了,“好,我们再来听一遍,反正有的是时间。” 窗外,雨声渐歇,乌云散去,天空再次放晴。 光亮透着窗户照了进来。 还没等八号家长开口,出租司机自己先站起来了。 他指着众人说道,“从法庭到媒体,从人证到物证都告诉你们,一混蛋儿子杀了自个儿的父亲。 “那富二代他是有罪的! “学校出的题目是,让咱们依照现有的证据得出一结果来,你们照着证据来了吗? “你们现在是在证明所有的证据都是错的!” 出租司机一个人慷慨陈词,“你有权利坚持你的观点,我也有权利坚持我的看法。 “不就耗着吗,来吧!” 他双手背在脑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靠在椅子上。 出租司机觉得这还不够,他从兜里掏出钥匙串往桌上一扔,“我今儿打算住这儿了!” 他拿着衣服起身,来到最开始做实验时,模拟老人床铺的长椅上,直接躺了下去。 临躺下还不忘跟众人说了句,“来吧,反对吧!” 但是没人说话。 …… 直播间。 “疑罪从无,而且谁提议谁举证。” “出租司机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啊。” “冰棍:所以还是没有人在意我对吗?” “这个剧情告诉我们,不要一味的随大流,被舆论带着跑。” “开摆,我个出租司机还怕等人啊?” “要被子吗,还差枕头凉席呢!” “《住这儿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会议开始只有八号一个人支持无罪,到现在只有出租司机一个人支持有罪。 “虽然都是一个人,可这情况却是天差地别啊。 “八号家长有思路有逻辑有感情,到了出租司机这,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就硬支持。 “而且他的支持和房地产商的支持还不一样。 “人家有清晰的论点,就事论事。 “出租司机的情况倒是和黑布褂家长有些像。 “这次投票可能触动了他们的某根心弦,让他们回想起过去的不好经历。 “支持有罪就像是在支持当初做出那个决定的自己。” 张国利赞同道,“所有家长都没有和他吵,大家都能察觉到出租司机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 “那不是一个可以理性交流沟通的状态,劝说肯定是没用的。 “但他们这次模拟陪审团的会议,又刚好是最需要理性的。 “出租司机的行为,像极了一个得不到想要玩具而耍赖的孩子。 “我觉得凯伦说的话很对,他表面上是在和所有支持无罪的家长抗衡,但实际上他只是在和自己较劲。 “都是成年人了,这点逻辑分析的能力还没有吗?谁又会真的看不懂呢? “人是被情感裹挟的动物。 “在他心中肯定有一道难以迈过的坎,他怕自己一旦承认有罪,就变相的承认了过去那个失败的自己。” …… 出租司机躺了不到十几秒,自个儿又坐起来了,“干嘛不听那老头儿的证词啊?啊?” 他起身冲着众人说道,“楼下那老头儿都听见了!是不是?” 说着自己又回到了座位上,指着八号说道,“还有那把刀,就因为你找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所以就不是富二代买的了?啊? “那老头都亲眼看见富二代下楼跑出去了!” 他在反驳每一位提出无罪证明的家长。 他冲着数学教授说道,“十几秒和几十秒有区别吗! “不光人证,所有的物证每一件也都让你们给否了!” 说完又朝着五号家长嘀咕一嘴,“什么冲下冲内,反正他捅了! “还有那个眼镜儿的事儿,你怎么知道她案发的时候没戴眼镜儿? “那女的在警察那儿指天对地发了毒誓了都! “她疯了!她非要弄死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孩子?” 出租司机环顾众人,“我说,你们都怎么想的啊?啊?” 他挨个把所有人指了一遍,“你们都是有孩子的人! “是,你们的孩子有考试不及格的,有早恋的,有不听父母话的。 “但是你们见过这样的孩子没有?见过吗!” 他越说越气,怒拍了下桌子,“这就是整个案子!!” 众人任由他发泄情绪,没人出口打断。 “他喊的那句话是,我要杀了你! “这就是一个儿子跟他爹说的话,我不管他爹是一什么样的人,那是他爹! “对,他是遗弃了自己的孩子,啊,凡是当爹的人都知道,不遇到天大的难处,谁会舍得把自己的亲儿子给扔咯啊! “你们有人问过他一句吗? “到底是先,他把孩子给遗弃了,还是他老婆先跟人跑了? “他是为什么蹲的大狱啊,你们有人问过这当爹的一句吗? “就算一个人曾经犯过错,犯过罪! “就不能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就因为我脾气不好,你至于对我这样吗?!” …… 直播间。 “父母总希望子女说多谢,子女却希望父母说对不起。” “出租司机一直在说服众人因为他的先入为主。” “他这是把所有疑点全都重复了一遍啊。” “不是否认证据,而是质疑证据的可信度。” “绕了一圈,原来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啊!” “这里说的话已经完全和案件无关了,只和他个人有关。” 评委席。 周凯伦轻叹一口气,“出租司机是把自己的经历代入到那位遇害父亲的身上了啊。 “也难怪他如此坚持有罪立场。 “他现在坚持的,已经不是杀人案了,而是这位富二代忤逆了自己的生父。 “吵架是事实,口出狂言大逆不道也是事实。 “单凭这条,他就有罪,他就该死。 “至于杀没杀人,是谁杀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知道很多观众看到出租司机的发言,恨不得穿越到剧情中跟他干一架。 “但我想说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独特的经历,他们看待问题出发的角度也各不相同。 “大家不要去批评某一个角色,而要试着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理解。 “你们看剧情中十一位陪审员,没有人打断他的讲话。 “包括之前黑布褂发言也是一样。 “他们是能理解彼此心里的难处的。 “我虽然帮不了你,但至少我可以倾听,我表示理解。” 张国利琢磨了一会,反而笑了出来,“李夏设定的这十二个人物还真是有意思。 “你们不觉得他们之间的辩论,尤其是出租司机这几段,很像网络上吵架的样子吗? “八号家长已经很明确的说过,陪审团的职责是找出证据的疑点,只要有疑点,就不能定罪。 “但是出租司机依然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想法判定富二代有罪。 “他也和大家讨论,但每一句看似在讲理的话语下,都是情感的宣泄。 “就像网络上的许多人,他们真的在乎这个案子吗?他们真的在意真相吗? “‘富二代’,‘杀人’,‘弑父’这些词哪个单独拎出来都极具话题度,更别说放在一起。 “他们是在通过这个机会,发泄出自己积压许久的不满。 “通过对‘富二代’的施暴,来满足自己可笑的正义感。 “终于我也有机会能够掌控别人的命运,我也可以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但就像八号家长所说的,随随便便宣布别人有罪,这种极不负责任的做法,和凶手有什么区别?” 第29章 十二比零 出租司机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我儿子十六岁那年,跟我吵了一架,我动手了,是我不对。 “就算这样,你不至于对我这样吧!” 他坐回椅子,拿回扔在桌面的钥匙串。 那上面挂着他和儿子的合照。 看见孩子的照片,他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我儿子小时候你们是没见过,人见人爱,特可人疼。” 他抬起头,回忆着过去,“站在院子里面,在那念英文,一脑袋卷毛…” 想到这,出租司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可随后这笑容又被悲伤取代,“我心里这叫一美。 “后来跟我说他要玩摇滚,我不干。 “这就搂不住了,不理我了。 “几个月几个月的不理我!” 他说起这段回忆,是又气又无奈,“说我什么,俗!说我什么市侩! “他脑袋当时就比我高了,长得还他妈挺帅,骚壮。 “我过去推一下!嘿,没推动! “呵,我这暴脾气,我心说我为你好啊!没推动,我还来! “还那地方,又一下! “结果这小子一抬手,我一屁股蹲儿坐地下了我!” 说到这,他像是为了挽回面子,挨个看向诸位家长,“他傻了知道吗? “哎,当时绝对傻了,害怕了他! “我记得特别清楚,害怕了。 “跑了。” 出租司机的双眼随即失去了神采,“门一关…打这起,六年没回来。” 他摆出数字六的手势又强调了一遍,“六年,一个电话都没有。 “为了这个,他妈跟我离了。 “我没事!我一糙老爷们我怕什么啊? “可是他妈怎么办啊?” 出租司机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哽咽道,“我一个人一天能吃几顿饭,我能花几个钱啊?” 这句话打开了情绪的开关,他很想哭,但作为一个男人,又不能轻易的哭出来。 “我现在起早贪黑每天出车,我他妈不知道为了谁啊我! “我看见那富二代我就觉着刀子捅进来了啊! 他发现众人仍然没有反应,站起身哭嚎着质问,“你们怎么都觉不出来啊?! “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能觉出来啊我!” 他不再死命撑着,捂着脸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埋头痛哭。 …… 直播间。 “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心结而忽略了事实,最终可能枉死他人。” “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对错,很难评判啊。” “我感觉他心里其实也认为无罪,只是不敢承认。” “最怕把道德绑架当真理。” “在审判的时候很忌讳代入个人情感啊。” “第一判断都来自于个人经历。” “《我没事》” “这个剧本应该改名《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和黑布褂家长一样,出租司机心里也藏了一个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他很爱自己的儿子,戴着合照的钥匙链,言谈间不经意的笑容,还有说到儿子优点时那炫耀的神情。 “而正是这种父爱,在儿子和他决裂的时候,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的心里充满了委屈,不解,后悔,还有对儿子这种行为的责怪。 “剧情看到这里,出租司机坚持的理由也清楚了。 “其他陪审员一直在讨论为什么富二代无罪,他所关注的却是为什么我认为富二代应该有罪。 “他希望别人能够对他感同身受,希望别人表达出同样的观点——杀死父亲是莫大的罪过。” 张国利在这会儿提出了一个疑问,“八号家长主导了整场陪审员的会议,他要面对的不仅是各种证据确凿的证词,还有人们心中的偏见。 “他的推理分析能力和强大的忍耐力都表明了他不是一般人。 “其他家长中,也只有房地产商才能跟他掰掰手腕。 “不过说起来,好像剧情中一直没有提到八号是什么职业? “他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 正常情况下,你很难见到一名成年男性嚎啕大哭。 社会,家庭的责任压在他们的肩膀上,不允许他们肆意的表达自己的软弱。 出租司机蜷着身子,哭的撕心裂肺,那个折磨了他许多年的心结,终于在此刻倾诉了出来。 房地产商起身,想要过去安慰。 八号家长的行动比他更快,已经走到了长椅旁边。 他没有说什么。 只是伸出手,轻轻按住出租司机的肩膀。 这就足够了。 落日余晖透过玻璃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温暖的阳光或许稍微抚平了一些他内心的悲伤。 团长站起身,看向两人,提议道,“咱们再投一次票吧。” 出租司机自己止住了哭声,用手帕擦了擦眼睛,走回座位。 房地产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次会议讨论到现在,局势已经非常明显了。 团长的心情非常振奋,还带有些许期待,“那么现在,同意无罪的,请举手。” 在场十一人全部举起了手。 出租司机把脑袋埋在桌上,没有反应。 大家举着手,谁也没有说话。 暴雨之后的天空格外晴朗,体育馆里被照得一片透亮。 片刻之后。 出租司机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 直播间。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看到出租司机的崩溃,我也能理解他一直坚持有罪的想法了。” “学会同情也是一种理性。” “八号好贴心啊,第一个走过去安慰。” “天亮了,暴风雨过去了!” “出租司机举手的那一瞬间,就是在对儿子说,我原谅你了。” 评委席。 周凯伦的心情很好,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看到这最后的讨论结果,哪怕早就在预料之中,我还是感觉非常畅快啊! “出租司机在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后,终于能够正视事实。 “案件中的富二代和他的儿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他不应该把自己对儿子的责怪代入到富二代身上。 “在认清这一点后,出租司机选择了真理,投出了无罪。 “这次模拟陪审团的讨论,十二比零,全票无罪通过!” 刘何平轻舒一口气,评论道,“出租司机真心流露的这一段的确让人动容,作为父亲的心酸和无奈,根本无处找人诉说。 “要不是心里那根弦断掉了,谁又会在这么多外人面前痛哭流涕。 “剧情中其实很多人物都有哭的倾向,只不过他们或多或少用其他情绪掩盖住了。 “比如受过冤屈的五号家长,他用冷酷阴沉掩盖自己的内心。 “小卖部老板,用不耐烦发牢骚来替代。 “还有黑布褂,他在担忧自己儿子前程的时候也是如此。 “而出租司机作为最后一个坦白内心的人,他的情绪波动也是最激烈的。 “这也将整个会议推上了最后的高潮。” 第30章 意料之外的访客 校园外。 家长们完成了陪审团的任务,陆续从学校里走出。 他们的孩子早就等在这里了。 保安和团长没有要见的人,两人走的最快。 数学教授帮自己儿子整理了一下散开的领带。 急诊医生和儿子抱了抱,两人谈论着刚刚的事情。 房地产商走向自己的女朋友,她靠在汽车上,看见男友过来,面露笑意,主动拥抱。 老爷子的孙子搀着他,两人有说有笑的慢慢往外走去。 出租司机擦了擦眼睛,戴上墨镜。他走到自己外甥面前,特意打开茶杯,让他先喝了一口。 小卖部老板骑着电瓶车,从人群之中呼啸而过。 可还没骑多远,路上遇见一个水坑,摔了! 保安主动过去帮忙,扶他起来,还贴心的帮忙把电瓶车支起来。 小卖部老板点头致谢,拍了拍保安的肩膀,走之前还跟他打了声招呼。 八号家长笑着迎向自己儿子,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儿子长得比自己还高,嘴里叼着雪糕,手里还捧着一堆。 …… 李夏写到这,感觉有些口渴,他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奶啤。 刚走到客厅,就听到了敲门声。 李夏纳闷的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谁会在这种时候来找他。 门外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李夏选手,有人拜托我们转交给你一个信封。 “当然,出于公平考虑,我们在询问当事人后,已经提前看过信件内容了。 “对方是希望在你比赛结束后,能够见上一面。” 听到这个要求,李夏倒是表示理解。 自从他出名后,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想方设法的堵他。 记者也好,娱乐公司的也好,电视台的也好,吃瓜群众也好,总之就是不能露脸,一旦露脸必被堵。 他都差点被搞出心理阴影了。 现在比赛结束后都是天盛集团的人直接带他离开,除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谁都别想见到他。 不过想要送信的人多了,怎么这回节目组会亲自送过来? 难道对方的身份不一般? 那干嘛不直接去找郭子衡呢… 李夏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信封,道了声谢。 他直接拆开信件阅读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封信件的主人是一名检察官。 “李夏先生您好,我就是负责富二代杀人案的检察官,陆刚。 “非常感谢您能写出这样一个剧本。 “您的言论对于我们开展工作,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希望可以在您比赛结束后见上一面。” 内容只有几句话,信息量却不少。 李夏恍然,看来他写的剧本已经在外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剧本肯定多少会有点效果,但具体效果好坏,他在比赛期间也根本不知道。 不过现在都收到了检察官的亲笔信,想必效果应该还不错。 既然如此,那这结尾也好写了。 …… 八号家长拿起冰棍,准备自己也吃一根。 可他忽然发现,自己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他当即反应过来,肯定是落在体育馆了! 冰棍一会再吃,他赶紧跑了回去。 体育馆内。 八号家长从大门口匆匆走入,直奔会议桌。 他还心急的小跑两步。 还好,那个东西就在自己的凳子上。 他走过去拿了起来,那是一个黑色封皮的证件。 打开后,一侧是红底金边的国徽,下有两个金色立体的大字,‘检察’ 另一边是他的个人信息。 检察工作证,二级检察官,陆刚。 信息确认无误。 八号家长合上证件揣进兜里,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会议桌上摆着十二份纸笔,那是众人讨论的痕迹。 十二把椅子围绕在桌边,仿佛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八号家长静静的看了片刻,转身离开了体育馆。 此刻的时间,下午18:45。 …… 写完这些,李夏缓缓落笔,在结尾处写上‘全剧终’。 他喝了口奶啤,心情放松了不少。 又完成一个剧本啦。 接下来就去见见那位检察官好了。 也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 推开房门,李夏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前往会议室。 路上他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好像是第一个出来的,其他人的剧本还没有写完。 当李夏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郭子衡和检察官陆刚两人聊的正起劲。 郭子衡现在对李夏的事情是非常上心。 在得知检察官主动找上来后,他第一时间也跑了过来。 对于陆刚来说,这位知名的企业家他一点都不陌生。 两人之前没有认识的契机,刚好借着这次机会友好交流了一下。 看见李夏进来,陆刚立刻起身,主动伸手,“李夏先生,我们等你好久了。” “哎不敢当不敢当!”李夏赶紧伸出双手,“陆检察官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李夏就行。” 郭子衡呵呵笑着起身,“这小子心里精着呢,不用这么见外。” 李夏也跟郭子衡打个招呼,“郭叔,你也来了。” 陆刚见状也不端着了,“那好,我就叫你李夏,你也叫我一声陆叔好了。” “哎,陆叔。” 三人重新落座。 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谈到了此次的杀人案。 他很坦诚的跟两人讲了一些案件的细节。 这些信息不太好向民众公布,但是私下里谈一谈倒没什么。 关于富二代杀人案的确有很多疑点,所以检察院才会多次驳回,坚持不起诉。 陆刚也表明了此次来意。 他的想法倒还挺简单,就是希望李夏能够站在官方的立场,帮他们说说话。 “陆叔,为什么还需要我来说话,你们不能发个公告吗?” 陆刚看着李夏,苦笑了一声,“我们发个公告要是有效果,还至于被网民骂了这么久吗?” 郭子衡点了点李夏,“你小子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网上的号召力啊,你说的话,甚至比那些媒体都有信服力,大家都会听。” “啊?这样的?” 李夏想了想,给出肯定的答复,“那这样的话,没问题。” 第31章 大家都是参赛选手,你怎么跟个领导似得? 演播厅。 姚景瑜等七名选手陆续来到舞台上。 不过他们却发现李夏早就站在这里了。 姚景瑜一愣,有些意外,李夏这轮比赛又开始在意自己的分数了? 随即他心中一喜。 看来十六进八那一轮,他是很有信心进前八,所以才没来。 这回八进四熬不住了吧? 即便是编剧天才,也还是会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淘汰嘛。 想到这,他又恢复了些许自信,眼神不自觉的往李夏那边瞟。 选手就绪后,撒北宁出场,“现在所有的选手都已经完成了各自剧本的创作,那么接下来,就要进入评分环节了…” “等一下。” 李夏突然开口。 撒北宁闻言问道,“怎么了,李夏选手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夏接过话筒,看向在场观众评委和摄像头,“抱歉耽误大家一些时间,我的确有几句话想要和大家说。” 几位评委互相看了看。 朱苏金还没反应过来,李夏这会是要说啥? 刘何平倒是猜到了什么,呵呵一笑,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上。 “关于我写的剧本,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就是当下发生的富二代杀人案。 “对于案件是非,我个人无法给出评判。 “我想要通过剧本表达的是,案件的发生是很复杂的,大家在网络上看到的信息更多是冰山一角。 “富二代真是凶手也好,不是凶手也罢,在事件盖棺定论之前,请多一些理性思考。 “不要被无良媒体带错了节奏。 “我们个人在网络上的发言就像一朵雪花般轻飘飘的,可当无数朵雪花汇聚在一起,就能造成可怕的后果。 “言无刀锋,却能杀人。 “希望大家静待些时日,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谢谢大家。” 李夏说完,将话筒递还给撒北宁,自己则离开了演播厅。 撒北宁的眼神先瞄了眼导演组,又看了眼评委席,发现两边人的反应都很淡定,他自己也放下心了。 “李夏选手说的话很有道理啊,案件是非难断,咱们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 “大家只要当个吃瓜群众就好了。 “那么话不多说,开始下一个评分环节!” 李夏第一个来的,也是第一个走的,这把姚景瑜给看懵了。 不是哥们? 我们不是过来等候评分的吗? 怎么你成了给大家训话的那个? 大家都是参赛选手,你怎么跟个领导似得第一个发言,还说完就走? 在我比赛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看现场观众和评委的反应,大家似乎还都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姚景瑜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自从遇见了李夏,这比赛是一场比一场离谱啊! 随着李夏的离场,他的这番话也在网络上引起了巨大的波动。 赞成者有之,反对者有之。 一时间争吵不断,谁也不能说服谁。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跟他无关了。 …… 数天之后,天盛集团。 办公室内的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新闻。 ‘近日,造成一时轰动的富二代杀人案有了最新的进展。 ‘根据警方公布的消息,凶手竟然另有其人。 ‘公安干警在经过缜密的作战部署后,成功将其捉拿归案。’ 桌案旁,郭子衡正在浏览着网上的消息。 不管他去哪个社交平台,话题度排在第一位的都是这个案件。 大家对于这个案件的关注本来就高,更别提还有一波三折的反转。 而评论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就是李夏。 此时关于李夏的口碑已经彻底的翻转,大家口中全是溢美之词。 ‘我的天啊,案件过程全被李夏给说中了!’ ‘富二代真的是无辜的?!惊天逆转!’ ‘我就知道李夏肯定是对的,黑子说话!’ ‘等等,李夏的意思是让咱们理性探讨,他也不是说富二代是无罪的啊?’ ‘从此路转粉,期待下次直播,我要去刷礼物!’ ‘对对对,每天都能送三个免费的打赏呢,千万不能错过!’ 郭子衡一边看着评论啧啧咂舌,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富二代是无罪的啊?” 李夏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听到这话只是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啊。” “那你就不担心自己说错后,会面临铺天盖地的谩骂吗?” 李夏合上书本想了想,“如果担心被骂,那我只有保持沉默,但有些话总得有人去说不是吗?” 郭子衡摇摇头感叹道,“你啊你,有时候我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年轻人,怎么说话做事都这么成熟。” 两人谈话的时候,秘书小刘走了进来。 “郭董,这是海外项目的最新进展,您请过目。” 郭子衡接过报告,随意翻看了几眼,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李夏敏锐的察觉到了变化,他开口问道,“进度出现问题了?” 郭子衡倒也没避讳他,直接说了出来,“嗯,西方那边的世界对我们的作品还是有些排外,接受度不高,项目推行进度比想象中慢很多啊。” 李夏随即问道,“那如果我能写出一部他们接受的作品,是不是情况会好很多?” 听到这话,郭子衡表情一喜,“你有把握?不必勉强自己,创作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李夏笑了笑,“放心吧,我有数。” …… 比赛前夕,演播厅。 又到了抽选主题的时候。 包括李夏,姚景瑜在内的四名选手已经提前来到了各自的比赛房间,正在通过电视观看直播。 撒北宁正在说着开场白,“…接下来开始抽选本次比赛的剧本主题,我可以悄悄透露一点消息,这次的箱子里可更新了不少有意思的主题哦,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随着他的话音,工作人员将箱子递给了四位评委。 张国利接过,伸手在里面摸了一圈,抽出一张。 他在直播镜头下缓缓打开,上面显示出四个大字。 【平行世界】 这个主题倒是让所有人感觉有些新奇。 张国利打量着手中的纸,“平行世界,这听起来就很科幻啊。” 周凯伦则眼前一亮,“光是看到这个主题,我就已经期待起来了!” 房间内,李夏立刻在脑海中检索自己看过的电影。 和这个主题沾边的可不多啊。 哪个电影能符合呢… 有了! 李夏想起来了。 这次的电影,就写【源代码】好了! 刚好剧情的背景也是在美丽国那边,想来也能帮助到天盛集团。 第1章 源代码 大赛第一天。 早上。 李夏坐在熟悉的书桌旁,落笔写下这次剧本的名字。 【源代码】 剧情缓缓铺开。 …… 美丽国,芝城。 一列双层火车从城市中穿行而出,驶向旷野。 路旁的湖面上,野鸭踏水飞行,发出嘎嘎的叫声。 车厢内,男人的脑袋靠在窗户上正在熟睡。 他似乎梦到了过去的经历,一些零碎的声音片段不断浮现。 ‘暗星十一月,我是短吻鳄六号,返回基地。’ 话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他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飞速掠过的树林田野。 他保持着靠在窗户上的姿势一动不动,过了数秒才回过神来。 男人一个激灵,坐直身体,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里是火车的硬座,周围坐着不少其他乘客。 “我接受了你的建议。” 一道女性声音传来,男人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穿着蓝色上衣的长发女性,面容姣好,正笑着跟他讲话,“很好的建议,谢谢你。” 男人根本不认识他,没有接话。 女人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你气色不太好,没事吧?” 咔嗤。 是易拉罐汽水打开的声音。 男人立刻扭头看了过去,他现在仿佛是一个惊弓之鸟,任何环境变化都会让他做出应激反应。 “肖恩?” 女人担忧的问了一句。 男人没有搭理,路过的乘客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手中的饮料洒在了他的鞋上。 “肖恩?嘿?”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根本没有听,还在打量周围环境,坐在他旁边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性看了眼手表,口中咒骂,“该死!” “总之,我是想告诉你,我之所以要取消…” 女人正在说话,包裹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抱怨道,“他一天要给我打三次电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联系这么勤,现在的男人都怎么了?” 男人看到二楼还有不少乘客,大部分都在看书打发时间。 靠近车厢门口处,有一位穿着风衣的眼镜男,捂着嘴巴,走进了厕所。 …… 直播间。 “老规矩,前排售卖瓜子饮料八宝粥,来路过的乘客收收腿。” “源代码?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科幻!” “李夏出品,必属精品!” “这回是科幻题材吗?好期待好期待,源代码是什么高级的黑客技术吗!” “男主懵逼的样子像极了跳过新手教程的我。” 评委席上,几位评委正在闲聊。 张国利解释道,“这次的主题是平行世界,通俗来说,平行世界就是另一个和我们当前所处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 “我们这里发生着什么,那里也在发生着什么。 “就是可能有些许的不同。 “比方说,在我们这个世界,李夏选手正在写的剧本叫源代码。 “也许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他也在参赛,不过写的却是另外一个剧本。” 周凯伦搓着手,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的情绪,“科幻类的剧本真是想想就过瘾啊,没想到这次能有机会一饱眼福。 “好期待李夏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剧情。” 朱苏金抱着胳膊,“这类剧本对于故事的逻辑要求比较高。 “而且平行世界的话,可能会有不少线索是要穿插进行的。 “这就更考验编剧的功底了。 “我可是会紧盯着故事脉络的,如果哪里出现前后矛盾不一致的地方,我可不会留情啊。” …… 女人挂掉电话,笑着看向他,“我提交申请了。” 乘务员走到旁边,“车票。” “申请?” 这是男人第一次正面回应。 “您能出示一下车票吗?” 乘务员不耐烦的又重复一遍。 男人这才扭过头,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车票在哪,“我,呃…” 女人见状,贴心的帮忙,伸手摸向他胸前的口袋。 男人还对她抱有戒心呢,身体下意识反应,将她的手打开。 女人并没有任何气恼,微笑着摇了摇头,抬手从他口袋中抽出一张车票,然后递给乘务员。 乘务员例行检票。 男人接回车票后一直放在手中打量。 “嘿,嘿?” 女人关切的问道,“你今天早上有点奇怪,没事吧?” 男人并没有回话。 乘务员又来到一旁的座位检票,“检票。” 那位西装革履的黑人男子拿出车票,“晚点十分钟能赶回来吗?” “我们会尽力的,先生。” 另一边穿卫衣的男子有些不满道,“喂,老头子,到底为什么会晚点?” “我只是负责检票的,先生。” 卫衣男白了一眼,低头嘀咕了一句,“我该负责揍你的。” “肖恩?”女人见他心不在焉,皱眉问道,“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吗?” 男人靠近他,面色严肃,“听着,我知道你觉得你认识我,但我并不认识你,我是柯尔特-斯蒂文斯上尉,我是在阿区给美丽国陆军开直升机的。” 女人听到他认真的说出这些反而笑了。 “肖恩,这…” 男子挑眉反问,“肖恩?” 列车广播发出提示,‘下一站,格伦布鲁克站。’ 女人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柯尔特直接起身离开,“我不太舒服。” …… 直播间。 “开头就这么烧脑嘛,我已经有点看不懂了。” “我懂了,男主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我,秦始皇,打钱!” “妹子:想玩角色扮演?好好好。” “这都什么和什么,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 “我感觉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啊!” “主打一个,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评委席。 周凯伦试着分析道,“这里李夏已经给了我们不少信息了啊。 “首先就是这个主角,柯尔特,他自称是陆军上尉,在外执行任务。 “并且在开头他沉睡的那会,耳畔回响着执行任务的声音。 “这点应该做不了假。 “所以第一个问题就来了。 “男主柯尔特的信息,和他面前这个女人给出的信息对不上。 “从女人的反应上来看,他明显是认识柯尔特的,不过他认识的这个人叫肖恩。 “那这个肖恩又是谁?他跟柯尔特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女人认识他,咱们的男主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张国利接着说道,“第二个问题,他好像对当前的环境很陌生? “按理说,他能登上火车,肯定是要自己买票,检票,再上车这么一个流程。 “可从乘务员检票时候的反应来看,他甚至连自己的车票在哪都不知道。 “这说不通啊? “他还能是瞬移过来的不成? “看来这些线索还要后面的剧情交待啊。” 第2章 全剧终 列车停靠到站。 过道上有两名乘客碰在了一起。 “该死!”一名女性乘客不小心将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我来帮你捡吧?”她身旁有一位大学生主动开口帮忙。 “不用…没事的。” 柯尔特没有理会这些,他一边打量着周围环境一边往车厢尾部靠去。 头顶上,二楼乘客放在地上的包裹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单位的包裹,上面写着‘沃尔特里德,陆军医疗中心’。 柯尔特扫了一眼,继续往外走。 “嘿先生!” 柯尔特听到声音回头,是刚刚那位帮忙捡东西的大学生。 不过他并不是在叫自己。 大学生略过柯尔特,朝着刚下车的一位男子追了过去。 “嘿!” 车厢外,一名穿着黑灰色外套的男子闻声回头。 “你东西掉了。” 大学生递给他一个钱包。 “谢谢。” 柯尔特并没有急着下车,他就站在台阶处往外四处打量。 这里的环境让他陌生。 那名大学生递还钱包后,返回行李点取下一辆折叠自行车,正要下车。 “写的是哪?” 柯尔特突然开口问道。 大学生看了一眼站牌,“芝城。” 这时列车广播提醒,‘车门即将关闭,所有乘客请上车。’ 片刻后,柯尔特再次返回到醒来的地方。 对面的女人仍然坐在那里。 她主动打趣道,“你没事吧,上尉?” 柯尔特没有搭理她。 列车向前方行驶,速度越来越快,刚好路过一座桥梁。 快速通过钢架桥的时候,桥梁四周的铁柱从车窗前飞速掠过,形成一道暗影。 柯尔特正盯着窗外,这道暗影的出现恰好让他看见了玻璃上的反光。 他看到了自己的容貌。 那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 直播间。 “奇妙的列车。” “咦,他们车上还让带自行车?” “我还以为男主会下车呢,怎么又回来了。” “女主对他好好啊,刚刚那种反应现在还笑脸相迎。” “卧槽,这反光是什么鬼?” “冷不丁照镜子发现不是自己的脸…这有点吓人啊!” 评委席。 周凯伦眼神一亮,“来了!有意思的地方来了! “这位柯尔特上尉,竟然在玻璃的反光上看见了另一张人脸! “这要怎么解释? “我猜那张陌生人的面庞应该就是对面女人口中的肖恩!” 张国利摸着下巴琢磨着,“他说他是柯尔特,而且在他心中,自己就是自己的模样。 “可是对面的女人却坚称他是肖恩。 “他肯定不信,这不妥妥认错人了吗。 “然后他透过玻璃反光,发现自己的容貌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名陌生人… “嘶,这怎么想想还有些恐怖呢? “就好像是在说,某一天你从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然后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可他又是怎么变的?这个肖恩到底是谁?” …… 柯尔特顿时懵了,为什么他自己会从玻璃的反光上看见另一张脸? 他立刻问向对面的女人,“你看到了吗?” 女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得摇摇头。 柯尔特更困惑了。 “你这样…有点吓人。” 柯尔特抬头看了一圈,起身直奔卫生间。 他这个状态让女人非常担心。 柯尔特匆忙来到卫生间,赶紧关上自动门,然后试探性的看向镜子。 镜子中出现的果然是另一张脸。 一张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的脸。 他吓得缩了回去。 “不…不不不不不。” 柯尔特扶着脑袋,深吸几口气,随后想到了什么,不停的在身上摸索。 他找出自己的钱包,打开一看,证件上的姓名是肖恩,照片则是镜子中的自己。 柯尔特不得不再次看向镜子,他慢慢抬起手,仔细小心的看着镜中人。 他还是不能接受。 随即他像逃难一样离开了卫生间。 自动门打开,女人早已等在外面,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柯尔特被吓了一跳,“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跟我说说,肖恩。” 这个名字再次让他应激,“听着,我不认识什么肖恩!也不知道你是谁!” 列车刚好在此时与对向行驶的一列车交会。 两列疾驰的列车相错,受到气压影响,车身左右晃动。 柯尔特下意识扶住墙面。 女人安慰道,“好吧,我们下一站下车,然后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好吗?” 柯尔特举着钱包,“这个不是我的。” 女人有些没辙,“看着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巨响! 车身瞬间被爆燃的火焰所包裹,列车节节破碎炸裂,脱轨而出。 无一人幸免。 …… 直播间。 “镜子里的人和他不一样!” “要是镜中人跟他的动作也不一样就好玩了。” “本我和真我?” “卧槽?主角噶了?全剧终了这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应该说一切都会燃起来的…” “恭喜李夏,成功晋级总决赛!创造有史以来最快剧本完成记录!” “完结撒花??ヽ(°▽°)ノ?” 评委席。 周凯伦皱眉思考着剧情,“主角的脸不是他认知中自己的脸,是一位陌生人。 “然后他身上的钱包显示,他的的确确就是那个陌生人。 “所以出问题的是主角! “是他突然来到了这位叫肖恩的人身上,经历着本来应该是肖恩所经历的一切,是这样吧? “如果这么解释就都说得通了。 “是肖恩在和对面这位女士一起乘车,他们讨论着什么话题。 “然后主角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降临’到肖恩的身上,顶替了他! “所以主角才会懵逼,他自己完全不知情。” 朱苏金想了想,觉得还挺合理,“那就又引申出另一个问题,主角为什么会出现在肖恩身上? “他是怎么…附身上去的?目的又是什么?靠什么手段做到的? “这么一想,李夏要解释的东西还真多啊。” 张国利则调侃最后一段剧情,“结果出场还没几分钟,他就死了。 “说实话,这是我见过领盒饭最快的男主,没有之一。 “哦,女主也死了,这个也得加上。 “这是我见过领盒饭最快的男主和女主,没有之一。” 周凯伦插了一句,“车上的配角也都死了,大家刚出场就全都死光光了。 “这也是我从未见过的全员阵亡无一幸存的剧本,没有之一。” 刘何平笑着摇摇头,“不过这样一来,平行世界的设定就能顺其自然的引入了。 “这个世界毁灭,其他的世界可还好好的呢。 “李夏给我们安排的开场白还真够震撼啊。” 第3章 听力考试现在开始 死亡是什么感受? 柯尔特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 当他再次醒来,发现周围的场景又变了。 刚刚爆炸的余音还在耳边,他现在头晕目眩,大脑一时间无法处理这么多的信息。 “柯尔特-斯蒂文斯上尉,这里是围城。” 一道女声传来。 柯尔特还在晃神,这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柯尔特-斯蒂文斯上尉,这里是围城。确认传输成功。” “柯尔特-斯蒂文斯上尉,是否收到?” 柯尔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密闭的舱体内,头下脚上,被束缚在座位上。 “我在哪?” 那道女声立刻回答道,“你在围城中,身体状况如何?” 柯尔特动了动脖子,“有点晕,我是不是被锁住了?” “调整你的朝向。” 话刚说完,柯尔特的座椅好像接收到了指令,开始缓缓旋转。 他总算不用保持倒立的姿势了。 “现在能进行汇报吗?” 柯尔特缓过来后立刻抓住胸前的锁扣,“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我在哪…” 他抬头看了看太空舱,这里环境狭窄,只有一个显示屏发出滋滋的声音。 “和我说话的是哪位?” “上尉,汇报你的所见所闻。” 那道女声再次传来。 柯尔特晃了晃脑袋,有些烦躁,“什么?我没明白?” “和我说话之前,你在哪里?” 柯尔特往前伸了伸脖子,发现原来太空舱的顶上还有一块透光板。 但是什么都看不清。 “发生了一场爆炸。” “在什么地方?” 柯尔特尝试着回想了一下,可他的脑袋疼痛欲裂。 那道声音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状态,开口安慰道,“现阶段出现混乱是正常现象,上尉。” 柯尔特大喘了几口气,微微点头示意明白。 “你收到视频信号了吗?” 柯尔特这才注意到,那块视频面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画面。 坐在镜头前的是一名女性军官。 …… 直播间。 “围城?方鸿渐表示这我熟啊!” “等等,这是发生啥了,不是死了吗?” “柯尔特:你大爷啊,小*崽子,你tm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啊?” “他来到了未来?还是回到了过去?” “我懂了,这剧本就叫《从零开始的列车异世界生活》。” 评委席。 周凯伦仔细看着剧情,“柯尔特在列车爆炸中肯定是死了,这个没有疑问。 “那他再次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看起来像是太空舱一样的东西,是什么高端仪器设备吗? “而且这位说话的女性军官,显然是知道刚刚列车的事情。 “不然她也不会说汇报你的所见所闻。 “那我大胆的猜测一下,主角柯尔特是不是通过这个太空舱,附身到了那位肖恩的身上。 “而这么做可能是来自军方的要求,要调查某件事情?” 张国利补充道,“柯尔特明显是保留了之前的记忆。 “这个情况倒是很像李夏提出的‘穿越’的概念。 “柯尔特穿越到肖恩的身上,经历了爆炸,死亡后再次返回。 “看起来现在所处的环境才是他真实生存的世界。 “不过主角怎么还是一脸懵,他不认识这个地方?” …… 柯尔特看着她的脸,“你是谁?” “你已经知道我的信息了,上尉。” “我知道?” “回忆我的名字。” 柯尔特又迷茫了,他没有任何印象。 那名女性军官贴心的把脸凑近镜头,方便柯尔特回想。 他注视半晌,闭上眼睛细细思索,还是没有印象。 女军官叹了口气,“我们将进行模式重建,请集中注意。” “我…”柯尔特试探的说道,“我本来在执行任务,在开飞机,然后,醒来之后是在一辆火车上,现在又到了这里。我需要有人给我说明一下。” 他看见女军官的肩章,“这是哪个部队的?” 女军官看着摄像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和围城在一起。” “谁?” “准备进入阿尔法记忆模式一号线程。” “围,围城是什么啊?” 女军官无视了他的问题,自顾自说道,“以下练习会对你有所帮助。” 柯尔特摇了摇头,没有追问,再次尝试解开身上的安全锁扣。 “一号记忆线程,请听下面段落。 “‘莉莉醒来时穿着晚礼服披着斗篷,手里拿着五张扑克牌。’” 柯尔特费了好大的劲,那锁扣就是打不开,“你在讲笑话吗?” “‘五张牌是黑桃皇后,梅花四,梅花九,红桃三,红桃九。’” 柯尔特放弃用手去掰,尝试着去够取其他工具,可他又够不到,“这是红旗军演?” “一号线程结束。” 女军官的话像是在走某种特定的流程,不管柯尔特说什么都没有搭理。 “二号线程,接下来播放的是西部鸣角鸮的叫声。” 太空舱里立刻传来了咕咕的鸟叫声。 “二号线程结束,模式结束,请确认。” 柯尔特完全不明白对方是在干嘛,但他还是下意识说道,“确认模式结束。” …… 直播间。 “嗯…我虽然看不懂,但给我一种她很专业的感觉。” “没错没错,不明觉厉,有种在做神秘禁忌试验的氛围!” “听力考试现在开始,以下每段对话仅读一遍。”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打住!都打住!” “卧槽,怎么看个直播都有种考试的感觉,我是不是进错频道了。” 评委席。 周凯伦眉头紧皱,“完了,本以为看到后面会解释一下疑惑,怎么现在反而疑惑越来越多了,我都有点看不懂了?” 张国利分析道,“咱们先捋一捋目前的已知线索。 “主角柯尔特是一名在外执行任务的陆军,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了列车上。 “这里我们已经知道,是军方的围城计划,将柯尔特穿越到了肖恩的身上。 “不过柯尔特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加入了围城计划,也不知道怎么来到了列车上,甚至也不清楚这次任务的目的。 “这倒可以解释为穿越的代价。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柯尔特执行完任务后,可能是大脑受到了刺激,失去了部分记忆。 “女军官正在帮助他恢复记忆,以便咨询刚刚穿越的经历。” 刘何平点点头表示赞同,“李夏这小子把悬念铺的很重啊。 “不管是哪边的世界,都留下了一堆线索和疑问给我们。 “对于这个世界的设定,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揭开它真正的面纱。 “不过正是这种摸着石头过河,一点点探索的感觉,才让我们觉得更加的有趣啊。” 第4章 开启二周目 女军官继续说道,“准备启动回忆模式。” 柯尔特皱了皱眉,还是做出应答,“开始回忆模式。” “给这五张牌排序,按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不用考虑花色。” 柯尔特脱口而出,“皇后,两张九,四和三。” “回答正确。” 女军官继续问道,“我读的那段文字中提到了一位女性,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莉莉。” “回答正确。” 这时,柯尔特注意到屏幕上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西装男子走进了镜头。 “回忆我的名字。” 柯尔特再次尝试,这回他想起来了,“古德温,你的名字叫古德温。” 屏幕前的古德温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回答正确,欢迎回来,上尉。” 她刚要说什么,身后的男人凑了过来。 古德温赶紧让开位置。 柯尔特盯着屏幕,那个男人操控着鼠标,不知道对着屏幕做了些什么,他又点了几下键盘,随后离开。 “女士,我需要和我的父亲说话。”柯尔特询问道,“有人通知他们我回美国了吗?” “列车是谁炸的,上尉?” “什么?” 古德温再次询问,“是谁炸毁的列车?” 柯尔特解释道,“有个女人一直叫我肖恩。” “这不重要。想一想,上尉,回想一下,是谁炸毁的列车?” 柯尔特有些生气。 他经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现在又被困在这个狭窄的地方不能动弹,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人解释。 现在眼前的女军官又死命追问着列车上的事。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回怼了一句,“我不知道是谁炸的那什么鬼列车。” “那就回去再来一次。” “回哪里?” 女军官没有任何解释,语气平淡,像是在例行公事一样说道,“你有八分钟时间,和上次一样。” …… 直播间。 “啊?他这记忆力这么好?听一遍就全记住了?” “我一个没记住…” “完了,怪不得人家能被选中执行任务呢,要我过去啥也说不出来。” “等等等等,什么叫再来一次?这信息量有点大。” “算了我放弃了…丢掉大脑,我还是看解说好了…” 评委席。 周凯伦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他们这个围城计划,应该就是跟那趟列车有关。 “车上有个炸弹,军方需要知道是谁炸的,所以安排柯尔特穿越到了那个世界去调查。 “而且从女军官的口中可以得知,他这个穿越是可以重复进行的。 “这有点像是在打游戏啊,死了还能重新再来。” 张国利应和道,“他第一次从列车上醒来,到熟悉环境,再到列车被炸,差不多刚好八分钟左右。 “看来任务的要求就是在八分钟内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并找到炸弹。 “八分钟,上个厕所的功夫都不够用。 “他还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去观察周围人的反应,再寻找炸弹… “如果找不到,八分钟后他就会被炸死。 “开局就是这种时间紧任务重的死亡任务,这有点太难了吧?” 周凯伦点点头,充满期待的说道,“但不得不说,主角的处境越艰难,观众看的就越兴奋啊。 “他究竟会如何破局呢?” …… “不不不,别再搞这种狗屁模拟测试了好吗?” 柯尔特真的烦了,“我要知道我在哪,我的队友在哪,情况如何?有人知道我回国了吗?你有义务告诉我这些信息。” “从炸弹开始聊。”女军官打断了他的话,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炸弹在哪里?长什么样子?哪种类型的炸弹?如何引爆的?” “好吧,好吧。” “找到炸弹,就能找到装炸弹的人。” 柯尔特嘀咕了一句,“找到炸弹,等等,不,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晕。 芝城。 一列双层火车从城市中穿行而出,驶向旷野。 路旁的湖面上,野鸭踏水飞行,发出嘎嘎的叫声。 柯尔特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列车上。 他盯着车窗玻璃,上面映射出肖恩的脸。 “我接受了你的建议。” 听到声音,柯尔特扭头,那个穿蓝色上衣的女人就坐在他的对面,正笑着跟自己说话。 “很好的建议,谢谢你。” 柯尔特皱着眉,但这次他回话了,“好吧,是不错。” “然后,我还选了法学院入学考试的课,再下一步嘛,我会搬去印度,找回自我。” 柯尔特轻声重复了一遍,“法学院入学考试…” 女人还在分享自己的故事,“你认识什么灵性导师吗?” 咔嗤。 是汽水罐开启的声音。 柯尔特立刻扭头看去。 过道上,有一名乘客不小心将手中的饮料洒在他的鞋面。 一切经历都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柯尔特陷入了思索。 …… 直播间。 “笑死我了,上尉一脸懵逼。” “女军官说了跟没说一样啊,就知道有个炸弹,就没了?” “鸭子:嘎嘎嘎?” “噢哟,开始二周目了吗?” “一回生二回熟,没逝哒,不就是会被炸死嘛。” “哎?在同一段时间里无限复活?对面妹子这么好看,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评委席。 张国利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这个女军官的反应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 周凯伦问道,“哪里奇怪了?” 张国利解释道,“你看,我们的主角柯尔特刚刚执行完任务,还被炸死了,然后意识回归。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任务都很辛苦吧? “按理说此时他提出一些不过分的要求,都可以被满足。 “比如告诉他那些想知道的信息,他的队友呢,他的父亲呢,等等等等。 “但是女军官的态度却非常强硬,强硬到有些不近人情了。 “她根本不管柯尔特怎么想的,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你必须完成任务。 “这多少有点…让人不舒服。” 朱苏金却不在意道,“那有什么的,没准是人家军队要求的呢? “也许这个围城任务就是这样,时间紧迫,人情什么的自然要往后稍稍。 “他作为军人,报效国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张国利自己有些拿不准,目前剧情给出的线索太少了,朱苏金这么说也有道理。 他点点头,“好吧,那咱们看看他第二次回来又经历了什么。” 第5章 SL大法好 “啊,她洒到你鞋上了。” 女人从包里掏出纸巾,弯腰帮他擦拭鞋面,“所以,你觉得怎么样?这条路我走对了吗?” 柯尔特却根本没心思接话,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跟对方说道,“是同一辆列车,但又有些不同。”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反而让女人觉得很棒,“妙啊。” 她笑着点点头,“我希望有所不同,我也是这种感觉。” 柯尔特明白她会错意了,笑了一声。 女人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包裹里电话再次响起。 女人拿起一看,“是布莱恩,现在的男人都怎么了,一切留在回忆里不是更好?” 柯尔特伸出左手,看向自己的腕表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切看起来太真实了。” 他调整了手表上的倒计时,设置成八分钟。 女人挂掉电话,看向窗外,再次开口,“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柯尔特没管她说了什么。 他只以为自己再次出现在了梦境中,而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无比的真实。 就连对面女人身上穿的长袖衣服的丝织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感叹,“这个细节太真实了…” “检票,请出示一下您的车票。” 乘务员按时出现。 柯尔特这回知道车票在哪了,他从胸前口袋掏出车票,递了过去。 女人转回头,笑盈盈的看着他。 柯尔特则完全把对方当成了一个虚拟的人物,“他们不会把犯事的人就放在眼前的。” 女人有些不解,“犯事的人?” “你是个漂亮姑娘。”柯尔特非常笃定的笑了笑,“用来迷惑我的。” “迷惑?”女人被逗笑了。 “每次模拟演习都会有。” 女人笑着反问,“你是在说布莱恩吗?” …… 直播间。 “咦,这次居然变体贴了,还给擦一下。” “女人:大师我悟了!” “哈哈哈,跨服聊天还对上了。” “企业级理解,这波阅读我给满分!” “你以为我在第十层,其实我在第一层。” “主角开始蜜汁自信了。”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主角的反应很有意思啊,他是单纯把这个任务当成了一次游戏。 “他非常肯定当下的世界是一个虚拟的世界。 “这么想来也有道理,对于主角来说,他只知道自己是在执行一个任务,往返不同的世界来回穿梭什么的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 “所以对他来说,把这里当成一个梦境是最合理的解释方式。 “只不过这个梦境过于真实了一些。” 张国利思索了一会,“你们看,这个女人帮柯尔特擦鞋了,上一次她可不是这个反应。 “上一次柯尔特还没适应周围的环境,他的反应是迷茫和慌张,对应女人的反应则是担忧和关心。 “这回柯尔特把她当成了一个虚拟角色进行对话,对方也做出了合理的回应,把柯尔特的话当成了玩笑。 “同时他们说的话也不一样了,女人在无意间流露出很多上一次不知道的信息。 “这个世界里的人会根据主角的行为变化而选择不同的应对方式。 “所以…对于找到嫌疑犯来说,就更加困难了。” …… 一旁,乘务员在给别人检票,那名西装革履的男子问道,“晚点十分钟能赶回来吗?” “我们会尽力的,先生。” 另一边,卫衣男子问道,“喂,老头子,到底为什么会晚点?” 柯尔特扭头,起身蹿了过去,一把抓过他手里的报纸,“你是不是要迟到了?” “什么?” 卫衣男子被吓了一跳。 他们的对话吸引了车厢里很多人的注意。 “你好像很在意时间,你在赶什么?” 卫衣男夺回报纸,不耐烦的回应道,“我要去参加一个狗屁庆典,听说你是主角。” 柯尔特盯着他的眼睛,咄咄逼人,“哦真搞笑,怎么你当自己是喜剧演员?” 女人突然开口了,“是啊,他确实是喜剧演员。” 柯尔特闻言回头一愣。 卫衣男看着他,没好气道,“坐下吧!” 他以为这是自己的疯狂粉,摇摇头骂了一句,“神经病,现在的粉丝啊。” 柯尔特只得悻悻的坐回位置,这次主动出击没有任何收获。 列车广播报站,‘前方到站格伦布鲁克站。’ 女人忽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他就是那个人啊!《达人秀》的第三名,因为酒驾进去过两次,我们不是八卦过他?” 柯尔特做出恍然的表情,“谢谢你,小姐,谢谢。” “不客气。” 列车停靠到站。 柯尔特起身朝外走去,他留意着其他乘客的一举一动。 旁边座位的大学生也同时起身,两人身形交错。 随即,柯尔特发现靠近车门口的座位上有一位风衣男正在打电话,“对,一点的时候那座桥会堵。” 他放缓脚步,盯着那人的谈话,他现在看谁都像是放炸弹的犯人。 车厢另一侧,大学生匆匆向外走去,不小心碰到了一位女士手中的文件。 纸张散落一地。 “见鬼!” “啊,对不起!” 大学生赶忙附身帮忙拾取。 女士也在一起捡拾文件,“我来就行了,好吧?” 柯尔特还在车厢里来回穿梭,打量着不同乘客。 大学生捡完文件,看见车座上遗留了一个钱包。 他打开瞅了一眼,“嘿,先生!嘿!” 大学生跑了两步追出车外,冲一名穿灰色外套的男子喊道,“你东西掉了!” “啊,谢谢。” 柯尔特这时候也走出车外,一切状况都和上一次一样。 除了些许细节不一样,他没发现任何异常。 列车发出广播,‘车门即将关闭,所有乘客请上车。’ 听到广播,他只能缓缓退了回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车门关闭,列车再次行驶。 …… 直播间。 “男主来劲了,进入侦探模式!” “知道能存档后有点肆无忌惮了。” “现在开始神经兮兮的了,草木皆兵。” “我赌你的身份是爆炸犯!” “猜错就要被炸死。” “他不下车啊?下车直接跑回怎么样?” 评委席。 朱苏金皱着眉头说道,“这就浪费一半时间了,他还什么信息都没找到。 “再过几分钟炸弹就炸了啊。” 张国利倒觉得很合理,“想要在一次行动中找出所有线索,这有点不太现实。 “主角的最大优势就在于他可以无数次的重来,一遍遍试探。 “就比如现在起码知道了那位卫衣男子是个喜剧达人,在主角针对性的问话中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 ”那就先可以暂定他是正常人嘛,然后再一个个试探其他人去。 “这种枚举法虽然效率慢了一点,也可能…呃,疼了一点,我不知道被炸死会不会感觉到疼,想来感觉肯定好不到哪去。 ”但他却能一步步接近真相。” 周凯伦也在解释道,“这就和游戏的sl大法一样嘛。 “s是save存档,l是load加载。 “碰见boss前先存个档,等到死亡后再从存档处接着玩。 “然后boss还有一阶段二阶段三阶段,主角需要不停的探索,发掘更多的信息,才能制定出针对性的通关办法。 “理论上只要重复的次数够多,就算一点点磨也能把boss磨死的。 “主角在熟悉了列出的环境后,肯定很快就能确定寻找的方向。” 第6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列车广播响起,‘本次列车开往芝城方向。’ 柯尔特站在车厢连接处,努力回想上一次爆炸的经历。 他闭上眼睛细细思索。 ‘爆炸是在我身后发生的…’ 想到这,他立刻转身,往身后跑去。 女人倚着车窗,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柯尔特现在忙着呢,根本无暇分心,匆匆走了过去,“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话。” 旁边的喜剧达人突然接了句,“我有的是时间。” 他看向女人,还特意挑了挑眉。 女人笑容一凛,低头避开视线。 柯尔特来到了车厢厕所处,上一次他就是在这里被炸死的。 他左右看了看,感受了一下方位。 如果要让他安放炸弹的话… 厕所! 他立刻按下厕所的自动门,把自己锁在里面。 厕所的隔间很小,能藏东西的位置几乎没有。 柯尔特扫视一圈,开始到处翻找。 储存厕纸的地方…没有。 水箱…没有。 墙壁上控制电路的开关板…打不开。 他使劲在上面掰扯了几下,那面板纹丝不动。 柯尔特有些烦躁的左右打量着,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工具。 这一看,刚好看到了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 这里,也是一处绝佳的藏匿地点。 他抬手触碰了一下管道的栅栏,是松动的。 柯尔特现在顾忌不了那么多,他脱下衣服,两只手扒着栅栏,用全身的重量把它往下拽。 咔哧。 栅栏被他拽开了。 他顺着马桶,踩在洗手盆上,扒着天花板把脑袋伸进去查看。 上面的空间很大,眼前却都是些管道线路之类的东西。 他扭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这一扭头,却瞬间激起了一身冷汗! 他的面前正放着一颗炸弹。 …… 直播间。 “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我要下车!” “不愧是喜剧演员,吾辈楷模。” “男主寻找炸弹的样子像极了我手机还剩30秒时找充电器的模样。” “不得不说,这男主真的有点东西,立刻就进入搜查状态了。” “人家是上尉,受过专业训练的,能不专业吗。” “这么快找到了!” 评委席。 周凯伦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看他找到炸弹,怎么连我都紧张起来了。 “原来这东西一直就在他身旁,上一次死亡时,那炸弹距离他可能都不到一米!” 张国利略感意外,“主角这么快就找到炸弹了啊?我还以为需要更多次重复才能做到。 “现在虽然是第二次重返列车,但对于男主来说,第一次他根本不知道有炸弹这码事。 “也就是说,这一次是他第一次执行寻找炸弹的任务。 “而他在四五分钟内就做到了。 “这个效率属实惊人啊。 “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找到是谁放的炸弹。 “毕竟这么大的炸弹,要想放上去也得费一番功夫。” 朱苏金不知道左右比划着什么,“我有一点比较好奇,它这个…这个炸弹爆炸的时候,人是能感受到具体方向的吗? “你们看,那炸弹就在厕所的通风管道上,上一次柯尔特在厕所门外和那个女人在说话,然后被炸死的。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剧烈的爆炸,他在死前还能分辨出大概方位?” 周凯伦扭头看向他,“朱老师,您关注的点还真够刁钻啊。 “那谁能知道能不能分辨的出来,咱也没被炸过啊。 “总不能给阎王打个电话,找个挨过炸弹的人来问一问吧?” …… 列车在轨道上行驶着。 前方不远处高楼林立,马上就要到芝城了。 厕所隔间里,柯尔特紧张的已经冒出了虚汗。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炸弹。 它的主体是四个瓶子,上面缠着几个像是雷管的东西,周围全是电线。 在炸弹的最前方,还有一部手机。 柯尔特摆弄了几下手机,没敢乱动,尝试着冲头顶问道,“古德温?告诉我怎么拆掉这个炸弹?” 炸弹上的线路异常复杂,红线白线蓝线一大堆。 “呃…我应该…拔掉这些线?” 柯尔特还在冲头顶问道。 “还是应该放任不管?还是…” 但是没有人回应。 “好吧,”他轻呼一口气,再次抬头问了句,“我不管它了!可以吧?” 结果是一样的,无人回应。 柯尔特摇了摇头,离开了厕所隔间。 他现在已经知道炸弹是通过电话引爆的,那么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看谁更有可能这么做。 可车厢里用电子产品的人太多了。 打电话的,用笔记本电脑的,一眼扫过去就好多人。 柯尔特有些抓瞎,一个一个问根本不现实。 他想要放弃,转头又想到了什么。 自己当前的身份是肖恩! 他赶紧摸出钱包,仔细看了看肖恩的身份。 肖恩-芬特雷斯,职业是教师。 这身份根本派不上用场。 柯尔特翻了个白眼,可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走回车厢,左手举起自己的身份证件,在众人面前胡乱的扫了一下,高声喊道,“女士们先生们,铁路安全员!” 喜剧达人一眼识破了他的把戏,皱眉嘀咕了一句,“你才不是呢。” …… 直播间。 “古德温:按e拆除炸弹。” “我懂了,主角这里是在召唤系统!” “《拆弹专家》” “上网发帖呀,网友是万能的。” “急,有个炸弹几分钟后引爆,该如何拆除,在线等!(再不回帖我要被炸死了!)” “《无限重生之自学成才火车拆弹》” “车厢里这么多人,不如挨个欧拉一遍,早晚能问出来。”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他冲着头顶问话的样子好真实,毕竟在他的视角来看,他能再次回到列车上全是因为围城计划。 “既然军方有这个能力,那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进行沟通也很合理吧? “当然,我们站在上帝视角去看,会觉得他这么做完全是徒劳。 “只是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维持理性的思考,更别说柯尔特的时间只有八分钟。” 张国利看到后面的剧情调侃道,“网上流传着一句话,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肖恩的本职就是个老师,他现在突然正八经的把证件拿出来给大家看,说自己是铁路安全员,就是笃定不会有人细究这个。 “就好像我们经常看的警匪片里,警方出示自己的证件,也没见几个人要求仔细查看的。 “你只要气势摆到位了,正常人还真不会想到你是假冒的。 “不过…就算有人细究也没什么的了,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谁还管你这个事?” 第7章 言出法随 柯尔特的话吸引了车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由于出现未公开安全隐患,需要所有人在进站停靠前关闭个人电子设备,好吗?” 听到这话,还在打电话的几个人面露疑惑。 “包括所有笔记本,手机,”柯尔特指着身边打电话的风衣男子,“您的手机,先生?手机,先生!” 风衣男子被迫挂掉了电话。 “非常感谢,”柯尔特再次看向车厢众人,“寻呼机,所有电子设备,谢谢合作,这只是预防措施,请不要担心。” 喜剧达人听到了说辞中矛盾的地方,他质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安全隐患还是预防措施?” 柯尔特没搭理他,抬手指了指二楼打电话的乘客,“先生?先生!” 在他说完这些话后,仍然有一个人在操作电脑。 那人戴着墨镜,蓝牙耳机,穿着黑夹克,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柯尔特谨慎的靠了过去,“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先生?” “我在处理一笔很大的交易。” “肖恩?”女人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叫了他一声。 柯尔特加重了语气,“我让你把电脑关掉。” 夹克男很不屑的反问道,“要不你把身份证明再给我看一眼?” “肖恩?”女人又喊了一声。 “关掉!”柯尔特直接自己动手,强行扣上了笔记本电脑。 夹克男顿时就火了,放下电脑就要起身论道论道,“你什么毛病啊,混蛋?” 柯尔特正处在一个最敏感的时期,炸弹就在他身后几米处放着,一两分钟后就会引爆。 生死威胁在头顶悬着,这个时候你还不配合? 他直接使出全身的力气,抡圆了一拳打在夹克男的下巴上。 这一幕震惊了全车厢的人。 人群顿时骚动。 女人立刻跑过来看向夹克男,“肖恩!你在干什么!” 他这一拳下去,打得那夹克男满口是血。 柯尔特指着一位要报警的黑人女士,“嘿!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小姐,不是明智之举。” 黑人女士对上他的眼神,悄悄放下了手机。 “你把他下巴打折了。”女人看完夹克男的伤口,冲着柯尔特责怪道。 柯尔特并不在意,“没关系,他和你一样,不是真的。” “我不是真人?下次你自己开车去上班吧!” 柯尔特越来越急躁,时间要到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 话音刚落。 轰! 轨道上,两列火车交汇,爆炸准时响起。 …… 直播间。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社交牛逼症行为。” “这喜剧达人不是看上那个妹子了吧,这么针对男主。” “来自人民教师的铁拳!” “我去,言出法随!” “梅开二度。” “说了这么多,就这最后一句话是真的。”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说道,“二周目结束了,还是被炸死了。 “不过这次收获也不少,确定了炸弹的具体位置,排除了喜剧达人和夹克男这两名乘客的嫌疑。 “至于更多的信息,只能等待下次探索了。” 张国利皱了皱眉,他感觉哪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觉得…喜剧达人和夹克男肯定不是犯人,这个都不需要排除。” 周凯伦好奇的问道,“哦?怎么说?” 张国利解释道,“你们看,那个炸弹是用手机远程遥控引爆的。 “也就是说,只要在信号范围内,炸弹都可以随时引爆。 “这么明显的远程操纵手段,那个爆炸犯为什么非要以身犯险,留在列车上等死呢?” 朱苏金恍然,“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凯伦也反应过来了,“没错!所以在炸弹爆炸时还留在车上的人都不可能是罪犯! “那个罪犯肯定提前布置好炸弹,然后再悄悄下车,找一个安全的角落打电话引爆,这样才更符合逻辑。 “可这么一来…那岂不是更难找出凶手了?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放的炸弹,又是什么时候下的列车? “这是双层列车,一辆车厢少说几十人,每一站又上上下下许多乘客,这…这怎么确定啊?” …… “哈…哈…”柯尔特从太空舱中醒来,急促的大口大口呼吸。 在列车上死亡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那恐怖的经历和宛若炼狱般的惨状谁都不想再来一次。 围城计划的办公室里,一位戴眼镜穿格子衫,标准程序员打扮的小伙盯着监测屏幕,发现上面有反应后,立刻看向古德温。 古德温望向镜头,安慰道,“稳定下来。” 太空舱内,柯尔特仍在大口喘气,心脏剧烈跳动。 狭小的空间里,他自己都能清楚的听见那砰砰的躁动声。 古德温的表情出现些许担忧,“降低心率。” 她看了眼监测数据,问道,“你找到炸弹了吗?” 过了好一会,柯尔特强行平复了心情,艰难的回答道,“对!” 他这才注意到舱体里的变化,好像哪里出现了故障,“地上到处都是液压油!” “不用担心,上尉。告诉我炸弹的事情。” 柯尔特伸手摸了摸舱体的墙壁,液压油流的到处都是。 他面色泛白,脸庞上一层虚汗,眼睛布满血丝,“那个人在哪?我在屏幕上看见有个拄拐杖的人?他看起来才是管事的,我要和他说话!” “他和此事无关,上尉。” 两次死亡的经历。 他都没问具体原因,让执行任务立刻就执行。 现在炸弹找到了,对方还是那种丝毫不近人情的冷酷态度。 柯尔特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他大声吼道,“我要和你的上级说话!” 古德温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柯尔特的情绪根本没有影响到她。 她仍旧用那种冰冷冷的语气回复,“你完成任务后可以和他谈。” …… 直播间。 “欢迎回来!” “男主已经很厉害了,做的够多了。” “他是被炸死了两次啊,太痛苦了。” “不是,这漏油是怎么回事?这么高精尖的仪器为啥还会出故障呢?” “我在想假如我每次都做同一个梦,是不是也会和这个剧情一样?” “那时间长了岂不是分不清虚假和现实了?” 评委席。 周凯伦皱着眉头,“我总感觉这个围城计划哪里怪怪的,他们对待自己的士兵这么残酷的吗? “上一次说是时间紧任务重,这都第二次了,而且看情况还得再来个许多次。 “柯尔特作为执行任务的人,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吗?” 张国利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觉得哪里怪了,因为从古德温说话的神态语气上来看,她根本没有把柯尔特当成一个人。 “也许在她的眼里,作为执行者的柯尔特只是一个达成目标的工具。 “我只要告诉你目标是什么,你做就完了。 “不要有多余的想法,不要有多余的要求,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让你反馈你就反馈。 “从这点上来看,围城计划的确非常残忍冷酷反人性啊。 “不过柯尔特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情绪也会影响任务的走向。 “对方或多或少都会透露一些消息才对。 “就看他能问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了。” 第8章 为了大义去世吧! 柯尔特好不容易平缓的心情又被这话给气得犯病了,“我的任务是在阿区和所属部队一起执行的,我昨天刚开飞机完成了两次突袭!” 古德温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和我们在一起两个月了。” 柯尔特听到这话愣住了。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古德温追问道,“你找到炸弹是谁装的了吗?” “没有,我的部队呢?” 柯尔特盯着那个小屏幕,“而且此次模拟是由谁负责的?” “上尉,这不是模拟,要靠你拯救无数生命。” “什么生命?” 古德温欲言又止,她强行中断话题,“你还记得是什么炸弹吗?跟我说说引爆装置。” “不不不,拯救谁?你在说什么东西?!” 柯尔特真的崩溃了,古德温总是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又拒绝解释。 “我要了解情况!” 古德温撇了撇嘴,有些信息是高等级机密,她自己没法做主告诉柯尔特。 她挪动椅子来到桌子另一侧,拨打电话。 旁边的办公室里,博士拄着拐杖,他往这边看了一眼,接起了电话。 “长官,我需要给他透露点信息。” “没事,说吧。” “好。” 古德温起身,对程序员小伙命令道,“准备把他送回去。” 小伙随即对着电脑操作了起来。 古德温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翻看了几页。 “今天早上,中央标准时间7:48,一辆市郊往返列车在芝城外发生爆炸,车上无人生还,就是你刚才所在的那辆列车。” 柯尔特听到这话立刻反驳,“不不不,我不是在这吗?你现在还在和我说话?” “列车上有一个叫肖恩-芬特雷斯的人,他…总而言之,现在就是你。” 柯尔特双眼一闭,靠在座位上。 这种信息任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掉。 …… 直播间。 “古德温怎么给我一种电商客服的感觉…” “对对对,尤其是你投诉的时候,对方车轱辘话一直说,就不说重点。” “你问你的,我问我的,绝了。” “哇,看得我也好急,我一枪一个谜语人,快点给他解释!” “完了,她解释了,我懵了。” “我要长脑子了…如果他是我,那我是谁?” 评委席。 周凯伦抬手有些着急的说道,“等等等等,这里我没看懂,古德温说柯尔特已经参加围城计划两个月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漏掉什么内容没看吧?” 张国利尝试分析着说道,“柯尔特和古德温之间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等。 “从柯尔特的角度出发,按照他自己的原话,他先是在战场上执行突袭任务,醒来就到了列车上,再然后列车爆炸,他来到了太空舱。 “这中间没有任何过渡,显然非常不合理。 “列车上是另一个世界,他的身份是肖恩,爆炸死亡后直接返回太空舱,这还能用围城计划的科技来解释。 “而柯尔特在阿区战场上执行任务,和现在在太空舱里执行围城计划,是同一个世界。 “这中间没有任何过渡,就不对劲了。 “柯尔特应该是失去了一段记忆。 “他离开战场来到围城计划的记忆不见了。 “再结合古德温的话,我们可以暂时得出一个结论。 “柯尔特缺失了两个月的记忆。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 “每多花一秒跟你解释,就会有更多无辜市民遭殃。” “这根本没道理…”柯尔特突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责任感。 “这辆列车爆炸,只是连环爆炸的第一起,接下来还会有更多。” 解释完前后因果,古德温再次问道,“好了,你找到炸弹了吗?” 柯尔特沉默几秒,“在洗手间里,在水槽上方的通风管道里。” 听到肯定的答复,古德温立刻给其他同事打了个手势。 “引爆装置是手机,”柯尔特看向屏幕,提高音量,“有完没完?!” “啊,没有没有,但你做得很好,非常非常好,上尉。” 古德温重新坐回座位。 虽然早有预期,但柯尔特听到这话还是没理由的一阵烦躁。 “记录显示,爆炸发生那一刻完成了1812个通话。有52通电话的信号,是由离火车最近的信号塔转接的。所以其中有一通电话就是嫌疑犯打的。” 古德温再次问道,“你还记得爆炸发生前正好有列货车经过吗?” “对。” 古德温说出了更多的要求,“设定的爆炸时间就是为了要连货车一起炸掉,设置炸弹的人在打电话时能同时看到两列火车。 “52个打电话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嫌疑犯。 “我需要你多关注车厢里的乘客,去了解他们。 “缩小嫌疑人范围,找找有没有安静孤僻的家伙,看起来紧张的人。 “和之前一样,你有八分钟的时间。” 柯尔特已经没了脾气,“八分钟,然后我又要被炸一次?” 古德温眨了眨眼睛,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 “我要你下一次能严于律己,只执行我们给你安排的任务。 “其他事都无关紧要。” 随后,古德温对小伙吩咐道,“驱动程序。” 柯尔特连忙问道,“好吧,我爸是不是根本…” 话没说完,他再次被送回到另一个世界。 …… 直播间。 “早点解释就好了啊!” “高等级机密要授权,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说出来,这个计划肯定保密等级很高。” “他这个爆炸也有很多可能啊,比如是组织犯罪?” “不会是他自己吧?来个灯下黑,那个肖恩就是嫌疑人?” “男主被迫反复去世。” “很有代入感,已经生气了,能不能把话说完啊!!” “翻译一下,人话就是:为了大义去世吧!” 评委席。 周凯伦这回看懂了,“我现在是看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个围城计划的信息总算是告诉我们了。 “这次任务的前后逻辑应该是这样的。 “早上七点四十八,一辆列车发生了爆炸。 “这次爆炸只是一个开始,嫌疑人还会在短时间内再次犯罪。 “通过正常途径去破案根本来不及。 “大量的有用信息都在那辆被炸毁的列车上。 “等到警方锁定嫌疑人的时候,他早就不知道又犯下了几起爆炸案。 “所以,现在轮到围城计划出场了。 “他们通过某种技术,可以让人传送到一个平行世界… “这个剧本里具体的逻辑咱们再看李夏是怎么设定的,就先姑且认为是平行世界好了。 “柯尔特来到案发前的世界,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因为嫌疑人根本想不到,在自己还没有犯罪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八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只要运用得当,他足够找到有用的信息,帮助警方确定嫌疑人的身份。 “而一旦柯尔特得知了嫌疑人的身份,在他返回真实的世界后,警方可以利用这个信息,迅速抓捕嫌疑人。 “不得不说,这是相当完美的一个计划啊。” 朱苏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他随即又产生了新的疑问,“既然可以回到案发前的现场,那为什么不多回去一点呢? “八分钟还是太短了些,直接回到一小时前,或者列车刚发车的时候不更好吗?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主角附身在了别人的身上,他变成了列车上的另外一个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改变一下变身的目标呢? “如果能切换成不同的人,甚至没准直接附身到嫌疑人身上,那破案不就更简单了吗?” 第9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凶手竟是我自己? 芝城。 一列双层火车从城市中穿行而出,驶向旷野。 路旁的湖面上,野鸭踏水飞行,发出嘎嘎的叫声。 柯尔特一个激灵,从火车上惊醒。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列车上,他早已不像当初那样慌乱不堪。 “我接受了你的建议。” 女人的胳膊拄在椅背上,笑着看向柯尔特。 “很好的建议。” 柯尔特脱掉外套,第一件事就是设置好腕表上的倒计时。 “你今天有点安静?” 柯尔特摇摇头,“我只是操心的事有点多。” 他提前往身后看去,那位每次都会把饮料洒在他鞋子上的女士正在过道里走来。 “小心。” 听到柯尔特的提示,那位女士提前止住了脚步,但手里的饮料因为惯性还是洒了出来。 不过是洒向女人的鞋子。 “哎呀。” 好在她也听到了柯尔特的提醒,提前把脚收了回来。 “真抱歉!”端饮料的女士连忙道歉。 “不用在意。” 柯尔特看了女人两眼,“你真善良。” 女人笑着看向他,期待接下来的话。 “人很好。” 两人对视片刻,仿佛有某种情愫正在酝酿。 “谢谢夸奖。” 柯尔特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也很真实。” “检票?”乘务员的到来打断了二人谈话。 柯尔特抬手从胸前口袋拿出车票,顺便问道,“今天怎么样?” “挺好。” “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 “我是说,车上乘客的行为。” 柯尔特表情严肃的和乘务员说道,“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事,什么人很奇怪?” 乘务员也很认真的看着他,“你有一点奇怪。” 柯尔特没再追问,转过头问向女人,“那你呢?你觉得谁比较可疑?” 面对这种古怪的问题,女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是喝醉了吗?” “过来。” 柯尔特朝她摆了摆手。 看见对方抗拒的表情,他笑着解释道,“就过来一会儿。” 女人有些摇摆不定。 柯尔特再次用一种略带撒娇的口吻说道,“过来嘛。” 女人没辙了,起身挪动位置,坐在他的旁边。 …… 直播间。 “野鸭:还来嘎嘎嘎?” “帽子戏法。” “感觉每一次的世界都有点不太一样啊。” “这边建议每次过去杀一个人,如果爆炸就是杀错了,重来就好了。” “男主说话也变温柔了啊。” “可能是他知道眼前的女孩死了,所以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吧。” “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柯尔特选择的策略很聪明啊。 “他自己一个人去调查,再重复来多少次都不一定能够摸清楚状况。 “但他的同伴就不一样了。 “对于这个列车世界来说,主角是个外来者,对本地的情况俩眼一抹黑。 “那位穿蓝色衣服的女人却相当于本地土著,她肯定清楚大部分信息! “与其自己慢慢摸索,不如直接问她! “这一步走的很妙啊。” 张国利也点点头表示肯定,“主角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和手边已有的工具。 “调查也是讲究方法和效率的,咱们的主角明显是个聪明人。 “他除了第一次出现在列车上表现出了惊慌失措,后面第二次,第三次,他的行为都非常理智。 “要说懵不懵,他肯定是懵的,他根本不知道做这些事情的具体原因。 “但他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压下内心的不安,用理智思考,去指导自己下一步的行为。 “有疑惑,有担忧,有害怕,有期待。 “对于观众来说,这种剧本看起来才过瘾啊。” …… “把它当成一个游戏。” “游戏?” 听到这个说辞,女人也来了兴趣。 “哇。”她打量着周围的乘客,瞬间进入了状态,“他们都正常得要命,肖恩,这就是他们的可怕之处。” 女人的思路也逐渐打开,“说不定是团伙作案呢?” 她用眼神示意,“在睡觉那个大个子,牧师,还有那个喜剧达人是一伙的。 “别忘了那个闷闷不乐的大学生,他是牺牲品。 “我打赌他们肯定都被检票员控制了。” 两人的视线顺势看向仍在检票的乘务员。 “他就蛮横的站在那,给人检票。” 说话间,他们彼此的距离越靠越近,早就突破了正常社交的安全距离。 柯尔特笑着跟她调情,“你真有趣。” 两人座位旁,西装革履的男子咒骂一句,“见鬼。” 柯尔特示意了一下,“这个家伙呢?” 女人扫了一眼,“快失业了。” “那坐他对面那个女人呢?” 那是之前看见柯尔特打人,准备报警的黑人女子。 “每周一都会去做头发,你知道的啊,你和这些人聊的比我多啊。” 柯尔特点点头,“对对,她背后那个男的呢?试镜要迟到了对吧?” 他说的是喜剧达人。 女人笑着说道,“也可能是要出庭,那家伙进去过两次呢,因为酒驾。” “因为酒驾,我知道。” 恰好在他们谈话时,那名穿黑灰色外套的男人摆弄着手机,在过道上朝着车厢尾部走去。 柯尔特立刻问了一嘴。“嘿,车里信号怎么样?” “不错。” 女人觉得柯尔特有些太疑神疑鬼了,“是教书对你来说不够刺激了吗,福尔摩斯?” 柯尔特盯着厕所的方向,风衣男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表情瞬间变了。 “今天还有其他人用过那个洗手间吗?” “嗯…我记得你用过。” “我?” “对。” “不是吧?”柯尔特愣住了,再次确认道,“我?” …… 直播间。 “虽然知道主角是来救人的,但是他怎么这么会撩妹?” “这个获取情报的方式绝了,撩着撩着就知道信息了。” “女主说的好有道理,很可能团伙作案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垂死病中惊坐起,凶手竟是我自己?” “卧槽,有可能啊。” 评委席。 周凯伦下意识捂住嘴巴,“不会吧,难道真的这么巧,这位肖恩就是凶手? “那可真是灯下黑了。 “他自己提前布置好了一切,放好炸弹,电话设置成自动拨打。 “然后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柯尔特附身了。 “所以在柯尔特看来谁都有嫌疑,但又没实锤证据。 “他要留在车上调查线索,没能在列车停靠的时候下车,最后被炸死。 “这么解释好像也说得通?” 张国利想了想,“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是有些地方逻辑不通啊。 “比如嫌疑人是要看见两列火车交汇再打电话,定时拨打的时间不一定那么精准。 “还有就是柯尔特附身到肖恩身上,应该是在平行世界…” 朱苏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觉得啊,这嫌疑人就不可能是主角,而且我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判断方法。” 听到这话,两人转头都看向他。 “你们看啊,如果主角找到了嫌疑人,那围城计划成功,是不是就全剧终了? “现在才是比赛的第二天,李夏怎么可能写这么快,两天不到就完本? “所以后面肯定还有剧情。 “根据这个反推,主角自己就不会是嫌疑人。” 周凯伦捂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 好一个上帝视角的判断。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第10章 我不搞基啊!你不要过来啊! 列车广播响起,‘下一站,格伦布鲁克站’。 柯尔特思索了几秒,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根本不知道肖恩是做什么的。 可别查来查去查到最后,发现自己就是嫌疑人! “等一下,先等一下。” 他赶紧把女人推走,开始翻看自己的行李包裹。 柯尔特喃喃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线索,这里面肯定有线索…” 女人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柯尔特从包裹里翻出一个老旧的手机,上面还绑着一张单据,“一部破手机?这是什么?” 他又掏出一个笔记本,连忙打开。 其中一页上用红笔圈起来一句话,‘邀请克里斯蒂娜共进咖啡。’ 柯尔特看向女人,试探性问道,“克里斯蒂娜?” 女人点点头,“在呢。” 柯尔特明白了,肖恩不是嫌疑人。 不会有那个爆炸犯在炸毁整辆列车前还惦记着约妹子出去喝咖啡。 他起身直接离开,“失陪一下。” 走到一半,他看向车门的方向,纠结了一会又回来了。 柯尔特蹲在克里斯蒂娜面前,“嘿,嘿,跟我走吧。” 克里斯蒂娜不理解,“我们还没到站呢?” “不,走吧,我们下去走走。” 她有些纳闷,“我们不该在这下车。” 柯尔特还在劝说,“我知道,我们就当一时兴起。” “你这样有点吓人…” 克里斯蒂娜话未说完,柯尔特直接吻了上去。 这一吻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路。 柯尔特贴着她的脑袋,“我知道这么说很奇怪,但我对这趟车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我觉得我们该下车,好吗?” 没等对方拒绝,柯尔特接着说道,“拿上你的东西吧。” 列车广播响起,‘车门即将关闭,所有乘客请上车。’ …… 直播间。 “也还好男主的记忆可以继承,不然每次重来一遍可惨了。” “今日重点:撩妹。”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很多个吻。” “《严于绿己》” “学会了,这就和漂亮妹子开始对线!”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评委席。 周凯伦轻叹一口气说道,“能看出来主角这里带克里斯蒂娜离开,也是不希望她被炸死。 “古德温的那一番话多少对他有点影响。 “上一秒还在眼前活生生讲话的人,下一秒就尸骨无存。 “这种事情任谁也接受不了。 “哪怕在柯尔特的眼中,现在所处的世界是虚假的,他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国利评论道,“古德温之前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她是不是早就想到可能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克里斯蒂娜的死活跟主角的任务没有丁点关系,但照顾她却会分散柯尔特的精力。 “这不利于执行任务。 “他们把柯尔特的反应都摸透了。 “我们之前就说过,女军官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围城计划这些人根本没有考虑过主角的感受。 “这个世界就算是假的,前后经历的八分钟对于柯尔特来说也是真实的。 “他作为一个人,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同理心。 “而他们对此毫不在意… “这点我挺不理解的,长此以往,柯尔特的心理肯定会出现各种问题。 “那这次炸弹问题解决了然后呢? “要是还出现别的案件呢? “他们还是这样强硬的要求柯尔特去执行?” …… 柯尔特趁着车门关闭的前一秒赶了过来,他拦住车门,强行拉开。 两人就这么走下了列车。 他并不是突发奇想要离开的。 他锁定了一个人——刚刚从列车厕所里走出来的风衣男。 站台旁边就是候车室。 柯尔特看着那个风衣男走了进去。 “来吧,跟我来。” 他拉着克里斯蒂娜来到候车室正门。 “然后呢?” 柯尔特把她放在了门口的长椅上,“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女人有点懵,还没等她说话,柯尔特就已经离开了。 候车厅内。 柯尔特四处打量,找寻风衣男的身影。 随即,他发现那人正在往角落走去。 他也连忙跟了过去,一路尾随到厕所。 厕所里。 柯尔特看见了风衣男的行李就放在地上。 那人从隔间里走出来,擦了擦嘴。 柯尔特为了掩人耳目,装模作样的在镜子前洗手,眼神时不时瞟向同在洗手的风衣男。 对方洗了把脸,也注意到了柯尔特。 但是他没多想,只是看了两眼,戴上眼镜,拿起自己的衣服和行李,走到厕所门口的烘干机旁边。 柯尔特洗完了手,转身看向门口的风衣男。 风衣男穿上衣服,正在吹手,他感受到视线,抬头刚好和柯尔特对上了眼。 一个男人在厕所里盯着你看。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风衣男低头继续烘干双手,但他又时不时抬起头看向柯尔特。 柯尔特就那么站着,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风衣男遭不住了,他看了眼手表,立刻拿起行李离开。 柯尔特赶忙看了眼腕表,也追了上去。 …… 直播间。 “解释新场景啦。” “原来是可以下车探索的吗?我还以为不能离开列车。” “上完厕所出来擦嘴?” “在厕所里这么对视,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气氛哲学了起来…” “男主都不演了,哈哈哈,我就是看上你了!” “风衣男:我不搞基啊!你不要过来啊!”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评论道,“网络上有一个段子,说是男生上厕所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如果小便池很多的情况下,第二个上厕所的人是不会选择紧挨着第一个人的。 “多人情况下也同理,大家肯定是各自挑一个最空敞的位置。 “我在这里郑重声明,这是真的。 “所以风衣男在从厕所隔间出来的时候,在洗脸的时候,在烘干手的时候,发现另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盯着你看,他心里不犯嘀咕就怪了。 “他肯定想着不会是遇见变态了吧?” 张国利说道,“这是柯尔特第一次离开列车去调查一个人。 “不管风衣男是不是凶手,这一步的方向是走对了。” 朱苏金开口吐槽,“但这么做的效率太低了啊,这和摸彩票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单纯是因为人家上了趟厕所就开始怀疑。 “列车上有人去洗手间是不是一件非常正常且高频率的事情? “而且他看到人家从洗手间里出来,已经过了三四分钟了。 “嫌疑人没准早就提前安放好了炸弹。 “这会儿说不准都跑远了。” 第11章 船新的死法 候车室外。 “嘿,”克里斯蒂娜问道,“现在可以去喝咖啡了吗?” “抱歉,再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柯尔特看见风衣男坐在站台长椅上,来不及安抚女伴,大步走了过去。 风衣男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眼角余光看见这个怪人过来,发了句牢骚,“我的天啊。” 柯尔特双手插兜,毫不避讳的盯着他,“不舒服吗?” 风衣男出于礼貌,还是解释道,“是晕车了,我每次都会这样。” 柯尔特想了想,直接挤了过去,坐在长椅上,“不好意思。” 风衣男被迫挪了挪位置,“不好意思?” 他越发看不懂这个怪人了,毫无边界感,紧跟着自己,现在还要凑上来坐在一起。 这事情越想越不对劲,他有些生气的问道,“你跟踪我?” “我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风衣男都愣住了,他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 “不能,我没有手机。” 柯尔特的表情仿佛吃定了他,“确定?” “是的,我确定。”风衣男指了指旁边,“好了,可以请你离我远点吗?不然我叫警察了。” “怎么叫?你不是说自己没有手机吗?” 风衣男被反将一军,他没辙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拎着行李站起身,指着柯尔特说道,“你知道吗,你没有权利这样!” 说完转身离去。 柯尔特趁他转身的时机,整个人蹿了出去,一把夺过他的行李箱。 “你做什么!把包还给我!” 两人在站台前抢夺了起来。 柯尔特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抡起一拳,将对方打倒。 他打开行李箱,将所有东西都倒在地上。 …… 直播间。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火车也会晕车啊?那坐船不得疯了。” “风衣男:他果然是真变态!” “柯尔特对风衣男这里,有没有一种霸道总裁盯上我的感觉…” “乱磕cp的给我叉出去!” “克里斯蒂娜:原来他让我下车是要去抢劫!” 评委席。 周凯伦摸着下巴,“我怎么感觉这风衣男不像是嫌疑人。 “他的脾气也太好了吧? “如果我即将要炸毁一辆上百人的列车,我不可能还文绉绉的跟人讲道理。 “上百条人命都不在乎,看谁不爽我早就动手了。 “另外从站台的位置,也看不见两列火车交汇的情况啊? “他要引爆炸弹不应该在一个可视的范围吗?” 朱苏金说道,“大家发现没有,柯尔特的处理手段越来越暴力直接了。 “我知道暴力处理几乎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式。 “只是他这样做已经渐渐形成习惯 “大家试想一下,假设你代入到柯尔特的视角,无论你对这个世界做什么,几分钟后它都会恢复原样。 “那你的敬畏之心还会存在吗? “这次用拳头打倒对方,下次就会用更直接的手段。 “反正对方也不是真人,现实中已经死去,在列车上死了也会复活。 “柯尔特到最后就会变得麻木。 “人死了就死了,杀了就杀了,又怎么样呢? “这会是一种很可怕的心理状态啊。” …… “你疯了吗?!” 风衣男起身抓着柯尔特的衬衫。 柯尔特着急寻找证物,抬手一个肘击,第二次将他击倒。 “东西在哪?” 散落一地的物品里,并没有类似引爆器的东西。 克里斯蒂娜看见这边的状况,慌忙跑了过来,“肖恩?” 柯尔特冲她大喊一句,“退后!” 风衣男又缠了上来,两人扭打在一起。 “肖恩!你在做什么?” 克里斯蒂娜来到两人跟前,她急切的问道,“肖恩,怎么回事?” 柯尔特使出断头台,牢牢钳制住风衣男的脖子,“手机在哪!” 可对方被勒得说不出话。 克里斯蒂娜不敢阻止,只能大声的喊着,“肖恩?肖恩!” 轰! 远处,火光乍现。 列车再次爆炸。 柯尔特松开了手,看着远处喃喃道,“不是你。” 风衣男终于能够喘息,他躺倒在地上,已经筋疲力尽。 克里斯蒂娜冲过来抓住心上人,“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疯了吗?” “不…”柯尔特不愿面对这个结果,“不不不!” 他冲过去压在风衣男的身上,大声吼道,“手机在哪?” 克里斯蒂娜在旁边劝架,“住手!” 风衣男不停挣扎,“离我远点!” “在哪里?!” 柯尔特不停的在他身上翻找。 “请你离我远点!!” 风衣男被逼急,一脚踹翻柯尔特。 柯尔特脚下没站稳,后退几步掉下站台,摔倒在轨道上,脑袋正好磕到铁轨。 “肖恩?肖恩!快起来!肖恩?” 一辆列车恰好在此时鸣笛,准备进站。 风衣男立刻意识到柯尔特即将面临的危险,他自己先慌了,“该死!” 克里斯蒂娜站在上面,大声喊着,“肖恩!听我说,快起来!肖恩!” 风衣男也顾不得他被揍了一顿,跟着一起喊道,“把手给我!从铁轨上起来!” “肖恩!肖恩快起来!” “先生!快点!” 柯尔特挣扎着坐了起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列车驶向站台。 柯尔特刚意识到什么,他转头一看。 砰! 列车碾过他的身躯。 …… 直播间。 “好一个严于律己,他真的好努力在抢手提箱。” “好好反思一下,主角即便知道会被炸死仍然努力工作,那你呢?” “这哥们不愧是军队出身,还挺能打。” “火车炸了?卧槽不是风衣男啊?找错人了!” “好消息,这次不用被炸死了。” “坏消息,你解锁了一种船新的死法。” 评委席。 周凯伦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地方,“等等,这里柯尔特是被火车碾死的,并不是因为列车爆炸死亡,这和古德温说的情况不一致。 “还有…从柯尔特在列车上醒来,到列车爆炸,应该刚好是八分钟。 “但是在列车爆炸后,柯尔特还和风衣男打了一架,随后才被火车碾死,这中间又过了一两分钟。 “柯尔特的三周目实际渡过时间应该接近十分钟! “这是不是超出了围城计划的预料?” 张国利则是琢磨着另外一个问题,“这个八分钟,是必死的结局吗? “或者我换一个说法,是不是无论主角做什么,他都会在八分钟左右死亡,然后返回现实世界? “从刚刚的剧情来看,他完全可以避免被炸死的。 “如果他早点起身爬上站台,也不会被火车碾死。 “是不是这个世界有什么…命运之类的说法,因为肖恩原本是要死在那辆列车上,他死亡的命运被注定了。 “就算柯尔特通过其他行为规避掉了被炸死的结果,他仍然会死于各种稀奇古怪的意外? “比如柯尔特真的爬起来了,躲开被碾死的结局,他还是会很快死于突发的心脏病之类的?” 第12章 万能的重启方法 “哈…哈…” 柯尔特从太空舱里醒来,这回他不像上次那样情绪波动的那么厉害,很快平复了心情。 但是舱体好像又出现了新的故障。 上一次是漏油,这一次是结霜。 “好冷…” 视频面板没了信号,上面都是乱码。 “古德温?” 柯尔特尝试叫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古德温,请回答,是否收到?” 过了半晌,仍旧没有回应。 柯尔特摸了摸墙壁,上面的白霜越来越多,温度在急剧下降。 “这里面好冷,出什么事了?” 舱体里有个红灯在一直闪烁。 柯尔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另一边,围城计划的办公室。 古德温坐在电脑前,捂着额头,略显疲惫的重复道,“斯蒂文斯上尉,这里是围城,是否收到,请回答?” 她也听不到柯尔特的回应。 程序员小伙看着监测面板,向古德温汇报,“他有麻烦了。” 古德温有些慌了,“想办法联系上他!”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看向监测面板。 那上面显示着柯尔特的各项身体数据。 舱体里。 柯尔特被束缚在椅子上,左右打量,“我觉得好像停止供氧了。” 视频面板闪烁了几下,断电了。 柯尔特陷入了一片黑暗。 “古德温?” “古德温!” 传来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柯尔特再次尝试解开身上的安全扣,这回终于打开了锁扣。 打开安全带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摔在了舱底。 好在他发现舱门就在底部,上面还有一个把手。 柯尔特双手握紧把手,用力拽着。 但舱门好像被反锁了,不管他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他自己的手反而先被冻得受不了了。 …… 直播间。 “这次死的可太惨了。” “代入感很强,我已经开始脑壳痛了。” “古德温好像也要崩溃了?” “是不是因为他没被炸死,所以出故障了?” “幽闭恐惧症简直要死掉了…” “不是,这玩意到底在哪啊?” “设备的生命系统与应急系统应当是第一位的啊,怎么回事?” 评委席。 朱苏金有些不满的吐槽,“怎么每次主角返回真实世界总得出点问题呢? “上一次是漏油,这回是停电。 “围城计划都能实现把人传送到其他平行世界了,这么高大上的科技,连最基本的设备都维护不好吗? “这让我看得有很强的割裂感啊。” 张国利出奇的没有反驳,“其实我也有这方面的疑问。 “按理说操作这种仪器设备,都要提前培训好久才对。 “包括设备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项,比如主角是在太空舱里,那应该还有逃生指南之类的东西。 “但剧情发展到现在,对于这方面的信息,我们简直和主角一样的懵。 “舱体里除了那个视频面板是用来通话的,好像就没有其他可以操作的设备了。 “主角全程被束缚在椅子里,由办公室那边远程操作,死亡既是返回。 “我现在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什么深海之类的极端环境里。 “而且这个狭小的舱体看起来连厕所都没有吧? “这工作环境也太艰苦了些。” …… 围城计划办公室。 程序员小伙再次返回到控制台。 古德温连忙追问,“怎么了?是怎么回事?” 小伙没有回答,他直接向上级领导也就是那位拄拐杖的博士走去。 古德温也跟了过来。 程序员小伙跟博士汇报,“不是三级冷却的问题。” 博士正在观察着显微镜,听到这话吩咐道,“继续发送信号,看他能不能收到信息,现在很难判断他是什么情况。” 古德温非常担心柯尔特的状态,“长官?” “拜托!”博士有些不耐烦,“我们在外面也无能为力,” 古德温追问道,“如果情况没有改变,他还剩多少时间?” “一会儿。” 他又补充一句,“但不会很久。” 舱体内。 柯尔特抬头看向那唯一一块透光板,他擦了擦上面的霜,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他四处打量,从角落里翻出来一个包裹。 包裹里有本不知道写着什么的书,还有一堆维修用的工具。 柯尔特打开工具包,从中拿出一把扳手。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砸头顶的透光板。 砰!砰!砰! 可是那不知什么材料的面板没有丝毫裂痕。 柯尔特垂头丧气的时候,忽然发现视频面板又有动静了。 面板脱离了舱体,露出了后面的电线。 此时的他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连头发上都结满了霜。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将电线扭到了一起。 随后他顺着舱体往下看,找到了两根裸露在外的主线路。 好在线路还有电,两根电线触碰到一起会打出火花。 柯尔特连忙将这两根主线路插进一个电路端口。 机器运转的声音立刻传来。 柯尔特如释重负,赶紧把手放到空调出风口。 舱体恢复了供暖,他不用担心被活活冻死了。 …… 直播间。 “看着男主拼命自救怎么有点绝望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体温在下降,血压在下降,生理指标都在掉啊。” “主角危!这回死了就真死了!” “这机器还能土法重启?” “我去,这不是偷汽车的那种点火方法吗?这机舱也适用?太万能了吧?” 评委席。 张国利皱着眉头分析道,“古德温和博士之间的对话透露出了不少信息。 “柯尔特当前的确是处于一个独立的环境,他们没法到达。 “可那句没多少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柯尔特差点就被活活冻死了,他们没有任何救急措施吗? “这…这位博士给我的感觉好古怪啊。 “一位可以穿梭不同世界的士兵,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稀有人才了吧? “他们就这么干等着? “柯尔特死了就死了? “就算他所处的环境再极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朱苏金也开始发力,“还有柯尔特维修舱体这段,也非常不合理。 “那设备得多老旧,又经历了怎么样的颠簸,才能把里面的线路都给扯断? “它坏了我还能理解。 “结果柯尔特接了两根电线上去,它又好了! “这么精密的仪器就通个电就好了? “跟我家那台上个世纪的电视机一样,没信号敲两下就好了? “我不得不批评一下李夏选手,你写的科幻题材,思路跳脱一点没问题,可这也太草率了吧! “都能穿越世界了,东西说坏就坏,说好就好,闹呢?” 第13章 源代码的运行逻辑 博士坐到了古德温的位置,他对着电脑操作着什么。 舱体内。 视频面板恢复了部分信号,正在重复播放测试信息。 ‘莉莉醒来时穿着晚礼服披着斗篷。’ ‘手里拿着五张扑克牌。’ ‘五张牌是黑桃皇后,梅花四…’ 柯尔特捧着视频面板,尝试将它重新安放回原本的位置。 视频里测试声音消失了,但还是蓝屏状态。 柯尔特尝试喊了一声,“古德温,你在外面吗?” 办公室里。 博士拄着拐杖起身,刚要离开,他就注意到了柯尔特这边的动静。 他嘀咕一句,“古德温?古德温在哪?” 柯尔特还在对着屏幕讲话,“我是斯蒂文斯上尉,是否收到?” 博士的声音传到了舱体里,“斯蒂文斯上尉?” 听到回应,柯尔特连忙说道,“机舱停电了。” “机舱?” 视频面板上出现了博士的身影,他笑了一声,略带好奇的问道,“这是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吗,上尉?机舱里?” 柯尔特察觉到不对劲,对方应该是管理层,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你应该知道的啊,你是谁?” 博士没有回答,“我去找古德温上尉。” 他冲着其他人说道,“去叫古德温。” 柯尔特追问,“这玩意儿是你发明的对吧?” “是我。” “等等,你是这里的主管是吗?” “是的,你找到我们需要的信息了吗,上尉?” 柯尔特回答道,“还没有,长官。我没有找到嫌疑人,但我救了车上的一名乘客,我让她安全下车了,一位女士。” 古德温回来了,博士给她让开位置。 “上尉,你试图拯救车上的任何乘客都会适得其反,他们不在你的任务范畴之内。” 柯尔特争辩道,“但她活下来了!我也许还能救其他人。” …… 直播间。 “完了,我是发现了,这个剧本不光是我们观众懵,评委懵,就连剧情里的主角也懵,配角也懵!” “这是一个只有李夏知道真相的世界。” “太烧脑了…我决定丢弃大脑,等结尾再捡回来。” “古德温好像很抵触主角做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啊,她在担心什么?” “我总觉得围城计划的这帮人在瞒着什么…” 评委席。 张国利的疑惑更大了,“这位围城计划的主管竟然不知道柯尔特当前所处的环境? “这怎么可能? “除非围城计划有特别多的人,多到博士都记不清谁是谁了… “可这根本说不通啊?” 朱苏金摆了摆手,“那还能是啥,李夏自己的思路都乱了呗! “写科幻题材的剧本本来就烧脑,顾此失彼,顾头不顾腚的情况太多了。 “他还是直播创作,心里压力肯定很大。” 周凯伦打断道,“不不不,我觉得不是李夏写错了,是我们的思路偏了! “如果是细节上的纰漏还可以认为是写错了,那这么大的失误,只能用伏笔来解释了! “我相信李夏的实力。 “他给我们留下的这些疑问串联起来,一定能得出最终的真相。” 张国利总结了一下,“那目前来说,第一个疑问就是柯尔特有两个月的记忆消失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第二个就是眼下这个,为什么主管围城计划的博士,不知道柯尔特的所处环境? “嗯…再加上第三个吧,柯尔特的机舱环境为何会这么差,他到底在哪?” …… 博士站在古德温的身后说道,“她活下来了,但只活在源代码里。没人能活下来的。” 柯尔特立刻问道,“什么是源代码?” “是量子力学,抛物线微积分,非常复杂。” “解释一下!” 博士想了想,“好吧,关掉电灯后,还会有余晖,一种有延迟类似晕轮效应的现象,你见过吗?” “见过。” “当然,人的大脑也是这样,大脑电磁场中的电荷,即便在人死后也会短暂存在,大脑依旧在运作。 “然后大脑还有另外一种特性,它会储存一段短期记忆,时长大约为八分钟。 “和便利店的监控录像一样,硬盘里只会储存每天最后一段时间的影像。 “然后将这两种现象结合起来,死后仍然活跃的脑电图,以及脑中保存的死前八分钟的记忆。 “源代码让我们得以将这两种特性利用起来。 “肖恩-芬特雷斯死在了那辆列车上,在所有乘客中,你与他能最好适配。 “你俩的性别,体型和突触图谱能够匹配。” 柯尔特追问道,“那八分钟之后会怎么样?” “之后?什么都没了,你将从列车上消失。 “在芬特雷斯那八分钟记忆结束后,你不会留在源代码中。 “源代码不是时空穿越,准确来说,源代码是时间再赋值。 “让我们能够进入平行现实。 “那辆列车的遇难是场悲剧,但源代码让我们能够…” 柯尔特充满了疑惑,“不不,但我救了一个人,那个每次都坐在我对面的女孩,我把她拉下车了。” 博士懒得再解释,他抬手示意让古德温去说,他自己离开了这里。 …… 直播间。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这和抛物线有啥关系?” “光的波粒二象性?” “源代码不就是回到过去的记忆嘛!” “感觉博士解释的还是很牵强啊,这和主角的经历不一致啊?” “那主角现在是个啥状态啊?” 评委席。 张国利开口了,“所以这个源代码,说白了就是让柯尔特重新体验一遍肖恩临死前的八分钟? “或者我这么理解,肖恩的大脑在临死前保存了八分钟的录像带。 “源代码的功能就是让人可以身临其境的体验这八分钟的录像。 “在录像中你可以随意走动,和其他人交流,和真实的世界别无二致。 “八分钟时间到,录像结束,体验的人就会被踢出这个世界。” 周凯伦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古德温不让柯尔特做多余的事情! “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源代码的边界在哪,他怕柯尔特遇见什么无法解释的问题。 “找到炸弹,找到嫌疑人,退出源代码。 “只有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朱苏金耸了耸肩,“好吧,算他补充了设定。 “这样一来柯尔特只能附身到肖恩身上,也只能回去八分钟。 “逻辑自洽,前后倒也合理。” 张国利刚想明白这个世界观,又有了新的疑问,“那这次柯尔特被火车碾死,可不是八分钟啊? “按照博士所说,肖恩的大脑录像应该在火车爆炸的时候结束。 “柯尔特也应该在这个时间回归现实世界。 “但他还是多停留了一两分钟,这又怎么解释? “这里明显出现了矛盾的地方!” 第14章 开启速通模式 古德温问道,“告诉我她的名字?” “克里斯蒂娜,我不记得她姓什么了。” 古德温在系统里检索这个名字,很快调出了克里斯蒂娜的档案。 “她叫克里斯蒂娜-沃伦。” 柯尔特从视频面板中看到了她的档案照片,“对!就是她!” “她28岁,生于伊利诺伊州,今天上午在火车上遇难。” 听到这话,柯尔特迷茫了,他盯着屏幕辩解道,“不不,我让她下车了,她没事。” 博士否定道,“不,她死了。” “相信我,她没事!” 博士用更加肯定的语气反驳道,“相信我!” 柯尔特还在争辩,“她亲眼看到我被列车撞死了。” 古德温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我们这样不会有任何进展,长官,我们必须把他送回去。 “第二起袭击迫在眉睫,拉特利奇博士。” “不不不,等等!”柯尔特问道,“什么第二起袭击?” 博士解释道,“列车爆炸只是开始,是封警告信。” 柯尔特更迷惑了,“你们想表达什么?” 古德温说道,“我们收到消息称,芝城市中心就是下一个目标,而他们准备引爆的是脏弹。(是一种大范围传播放射性物质的武器)” 博士强调了一句,“你知道如果在市中心发生那种规模的爆炸会造成多大伤亡吗?我们说话这会儿已经开始撤离了。 “我必须阻止这场爆炸,你明白吗?” 舱体里的视频面板上播放着新闻实时画面。 城市的立交桥已经被汽车堵得水泄不通。 “你如果找到了安置炸弹的人,他的第二场袭击——即将真正发生的袭击,我们就认为能够将其阻止,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古德温劝说道,“现实里,时间是不会回溯的。” 博士下达了命令,“启动驱动。” 趁着最后几秒,古德温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下一节车厢的上层,有一个乘务员休息室,那个小房间里有个保险箱,里面有把上膛手枪。 “找到它,必要情况下你有权使用任何武力。” …… 直播间。 “我总感觉他们两拨人各自说各自的,都对不上号啊。” “这里一开始就说清楚不就好了,干嘛每次只说一点点。” “就是啊,跟主角明说爆炸犯的事情也用不了几分钟。” “柯尔特肩膀上的责任更重了,整个城市的存亡都看他能不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即将解锁全新道具:手枪。” “道理我都懂,但凭什么要强迫他去做这种事呢?就因为他是士兵?” 评委席。 周凯伦解释道,“柯尔特这里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源代码是什么。 “他救下的克里斯蒂娜,只存在于那个虚拟的世界,那段过去的回忆里。 “现实世界中的人早就死了,他所经历的也不过是一场临死前的幻想。 “从这点来看,这一切对柯尔特还真是残忍啊。 “大家也不要认为是主角的反应太慢了,博士解释了半天他还听不懂。 “我们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接受这种新奇的设定都需要时间。 “更别说亲身经历的当事人。 “那些活生生的人,可以看见可以听见可以碰到,现在告诉你这一切都是虚妄。 “谁都需要时间来一点点消化,而主角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慢慢思考。” 张国利评论道,“我现在感觉源代码技术应该还在试验阶段,主角就是第一个亲身测试的人。 “如果他能够找到嫌疑人的信息,那警方立刻就能破案。 “这次试验的成功也会证明源代码的巨大价值。 “仅论破案来说,只要发生了重大案件,就可以让人通过这种技术,回到死者生前的最后几分钟。 “这不跟开了上帝视角一样吗,那还有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 “哪怕源代码实现的条件很苛刻,需要匹配性别,血型,脑谱之类的。 “只要这次能成功,人们就会投入巨量的资源去优化这项技术。 “这会给社会带来革命性的改变啊。 “同时对于博士来说,这也是名利双收最好的机会。” …… “我接受了你的建议,很好的建议。” 柯尔特在列车上醒来,看见克里斯蒂娜就在自己面前,“你还在这里呢。” 克里斯蒂娜笑着说道,“我当然在了,你猜怎么着?” 柯尔特现在很疲惫,他懒得再玩文字游戏,“你辞职了,还报名参加了法学院入学考试的培训。” “猜对了!” 柯尔特接着说道,“灌装苏打。” 咔嗤。 易拉罐汽水打开的声音响起。 “咖啡洒出来。” 哗啦。 过道上路过的女人将杯中的咖啡洒在他的鞋面上。 克里斯蒂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听我说,”柯尔特拿起她的电话,“别接这通电话。” 电话顿时响起,是她的前男友打来的。 “他根本配不上你,一切留在回忆里更好,不是吗?” 柯尔特看着克里斯蒂娜说道,同时他掏出胸前的车票,提前递了出去。 “检票。” 乘务员刚好过来,顺手接过车票。 克里斯蒂娜更吃惊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柯尔特换了个位置,坐在她身边,“你对我有多了解?” “显然不是很了解。” “那我们有没有熟到就算我做了些奇怪,甚至有些危险的事,但我让你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你也会信的地步?” 克里斯蒂娜看着他,笑着摇摇头,“没有。” 柯尔特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好吧,你也太诚实了。” 他起身脱掉外套,设置好倒计时,“你很美,很善良,还诚实得要命。” 克里斯蒂娜感觉肖恩像变了个人一样,开玩笑似的说道,“你是谁?你对肖恩-芬特雷斯做了什么?” 柯尔特走向下一节车厢,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是全新的我。” …… 直播间。 “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开启速通模式。” “简直是卡关死了无数次的你…” “哈哈哈哈突然先知。” “这八分钟里,我就是神!” “柯尔特发出一个组队邀请。” “对方拒绝了你的组队。”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这段主角的反应好帅啊,第四次返回列车,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他简直熟练的让人心疼,这可都是一次次死亡换回来的经验。” 张国利说道,“克里斯蒂娜应该是他在列车上唯一一个熟悉的人了。 “她还天然的带有对肖恩的好感。 “能将她争取到自己这边,对于接下来的任务进展很有帮助。 “不过这回柯尔特显然是不在乎这个队友了啊。 “他打算先去拿枪,然后用绝对的暴力压制众人。 “这个思路倒也没问题。” 朱苏金摇了摇头,“我不看好他拿枪这事。 “手里有枪的确可以增加他的筹码,但这对破案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啊。 “他总不能拿着枪挨个逼问每一个乘客是不是嫌疑人吧? “这样的行为只会将真正的嫌疑人吓跑。” 第15章 以为憋了个大的,结果… 柯尔特推开车厢连接处的门,来到下一节车厢。 他抬眼左右看了看,很快锁定了乘务员专属的工作间。 它就在二楼的角落。 柯尔特走上二楼,不着痕迹的四处打量,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大家都在各自打发时间,没有人看向他这边。 列车广播响起,‘下一站,格伦布鲁克站。’ 柯尔特走到工作间门口,拽了拽门把手,锁住了。 他低头看了眼乘务员的位置,对方还在一楼检票。 趁这个功夫,他发现门旁边还有一个储物箱,里面放着长筒手电。 柯尔特再次瞟了一眼车厢众人,随后用手电筒别住门把手,猛一用力。 老旧的锁头三两下就被他拽坏了。 进入工作间,这里面果然有一个上锁的储物格。 好在是用锁头锁住的。 柯尔特举起手电筒砸了一下,声音有点大。 这种事情多少让他有些心虚,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门口。 砸了几下,锁头砸开了。 柯尔特刚掏出里面的左轮手枪,忽然感觉一股巨力袭来,自己被人推到了墙上! 乘务员发现他了!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中打斗起来。 柯尔特一把将对方按在门上,举起手枪对准他的额头,“我不想伤害你。”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另一名乘务员从他身后出现,手中的电击器狠狠的怼在柯尔特的脖子上。 “啊!!!” 他昏了过去。 …… 直播间。 “《源代码》最高难度无伤一命通关直播实况!” “这门锁一别就能开?学会了,新技能get。” “不是这手枪的锁也这么草率的吗?砸两下就能开啊?” “卧槽,吓我一跳,我怎么也做贼心虚了起来。” “乘务员不讲武德!以多打少算什么本事!” “主角大意了啊,没有闪!” 评委席。 周凯伦双眼一闭,“完蛋,我都不用看后面的剧情了,这次列车之旅已经结束了。 “偷枪被人逮个正着,他现在肯定是被控制住了。 “如果没醒,几分钟后列车爆炸,醒了,那就眼睁睁看着列车爆炸。 “他还不如像前两次那样锁定一个目标,跟踪出去呢。” 张国利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柯尔特在列车上经历了八分钟,那在现实里是否也渡过了八分钟? “如果两边时间是同步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古德温会这么着急了。 “之前大家想了很多种枚举法,柯尔特可以在肖恩的记忆里一个个尝试。 “但如果两边时间同步的话,他能尝试的次数可能非常有限。 “保守估计也就十几次,二十次的样子。 “超过这个时间,嫌疑犯就会在城市中心引爆炸弹。 “到时候再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 等柯尔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火车连接处的地板上,耳边传来克里斯蒂娜的说话声。 “不,我不会坐回去的,好吗?他在流血,他需要医疗看护。” 克里斯蒂娜注意到柯尔特醒来,低头问道,“你是真的想从火车保险箱里偷枪吗?” 柯尔特挣扎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锁在门口的扶手上。 “该死!” 克里斯蒂娜又气又急的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我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不行!你需要去医院,肖恩。” “拜托!拜托!让我用一下你的手机!” “不!你为什么要借我的手机?” 柯尔特放弃了。 总共只有八分钟,他拿手枪那会列车已经停靠到站。 再加上后面昏迷的时间… 马上就要爆炸了。 他看向眼前的女人,“如果你只剩下一分钟可活了,你会怎么做?” 克里斯蒂娜不理解柯尔特的话,但她还是说道,“我不知道。” “我会给我爸打电话。” 这是柯尔特第一次真情流露,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想听听他的声音,告诉他我很抱歉。” 窗外传来了列车鸣笛声。 这代表两列火车即将交汇。 柯尔特闭上眼睛,面容苦涩,他用略带乞求的语气跟克里斯蒂娜说道,“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人不明所以,但她能感受到眼前男人复杂的情绪,她很心疼。 克里斯蒂娜认真的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下一秒,爆炸的火光吞噬了两人。 …… 直播间。 “完美白给。” “这虎头蛇尾我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主角要大杀四方了。” “以为憋了个大的,结果拉了坨大的…” “鸣笛声!要会车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绝望的心情啊,还要一次又一次。” “啊嘞嘞,真由理的怀表停了。” “你已失去同步。”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柯尔特从战场上回来,一直惦记着自己的父亲。 “到现在他连打一通电话都不被允许。 “这放谁身上没有点情绪,一通电话能浪费几分钟呢? “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分钟,柯尔特放弃执行任务,他只想给自己父亲打个电话…” 说到这,周凯伦忽然转过弯来,“等等,列车中的世界严格来说,和真实世界是一样的,只不过时间提前了几个小时而已。 “他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啊? “就等下次再回来的时候。 “古德温不给他打电话,那他用肖恩的身份打不就好了?” 张国利摇了摇头,“这样是行不通的。 “博士已经解释过源代码的逻辑,它只是肖恩临死前八分钟的回忆罢了。 “肖恩不认识柯尔特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的声音。 “我认为如果柯尔特真的拨打了那个电话,大概率会是空号。” 朱苏金这时候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那照你这么说,之前的几处剧情又该怎么解释? “就比如柯尔特偷枪这事。 “肖恩怎么可能会知道隔壁车厢二层乘务员的工作间里,会有一个保险箱放着上膛的左轮? “还有,之前柯尔特可是下车了。 “如果那个站台肖恩之前没去过,按理说不应该是一片虚无才对吗? “柯尔特不仅下车了,还去了车站厕所,还跟风衣男打了一架。 “最后他还被一辆不知道哪里来的列车撞死了。 “这是肖恩记忆里应该存在的内容? “这些事情用博士自己的理论根本解释不通啊?” 朱苏金的一番话,再次让几位评委陷入了思考。 周凯伦抓着头皮,“那难道说,是源代码根据现实逻辑,模拟生成的景象? “所以柯尔特才能拿到枪,也可以正常下车… “这技术这么厉害,模拟些现实场景应该也能做到吧?” 第16章 被隐瞒的真相 舱体里,柯尔特来回踱步,阴阳怪气的说着,“是啊,保险箱里有枪,真是个好建议啊,谢谢你了。” 古德温问道,“有进展了吗?” “我能用一下电话吗?我要和我父亲通话。” 再次听到这个要求,古德温非常敷衍的回答道,“我会尽快帮你想办法的,没问题,我试试。” 柯尔特也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没再追问电话的事,换了个话题,“古德温,我的表现如何?我想评估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 “你进来过吗?我表现得比你好吗?” 古德温明显很急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没有,我们这是在浪费宝贵时间!” 说完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个态度不对,于是避开摄像头轻吐一口气平缓心情。 柯尔特刚好从摄像头中瞄到了她放在椅背上制服的肩章,上面的军队简称是caoc-n。 “没有,没有。”古德温重新回答了一次柯尔特的问题,“我从来没有亲自进源代码中执行过任务,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不是?” 柯尔特一边和古德温说话一边思索,‘caoc-n到底是什么?’ “因为筛选条件非常严苛。” 柯尔特继续拖延时间,“什么条件?” 古德温没有回答,她再次转移话题,“上尉,你现在应该已经找到嫌疑犯了。 “我们给了你战术优势和如此强大的工具,别再胡思乱想了,拿出实际行动来。” “请帮我联系我的父亲!” 古德温只能安慰他,“任务迟早都会结束,上尉,只要你完成任务就让你联系。 “你表现得非常好,这些都会结束的。” 她话锋一转,“好了,无论是谁设置的炸弹,他肯定都会带着什么工具。 “比如手套,打开头顶通风口的螺丝刀,手电之类的。 “检查下乘客的背包,公文包等等。” 不等柯尔特回答,他再次被传送了回去。 …… 直播间。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等一哈,这回机舱好了?没问题了?” “为什么跟父亲打个电话都这么费劲啊,哪怕是恐怖分子抢银行都还能有个对话的机会呢?” “人不是机器,要想保证效率你得保证他的思想状态啊!” “代入男主视角我简直想砸了那个视频面板。” “说起来古德温的摄像头好像是单向的吧?为啥柯尔特这没摄像头呢?” 评委席。 周凯伦倒吸一口凉气,“不对劲不对劲,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古德温的话有问题啊,她拖延柯尔特打电话的请求太没有道理。 “而且这个样子像极了那些欠我钱的人跟我说‘工资到账立刻就还’的样子。 “柯尔特这通电话可能根本就打不了!” 张国利拄着下巴嘀咕道,“源代码的筛选条件异常苛刻。 “柯尔特消失了两个月的记忆。 “肖恩是个死人。 “古德温用非常牵强的理由阻止柯尔特和外界联系。 “她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让我也有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想。 “也许柯尔特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啊。 “他究竟是不能打电话,还是打不了电话?” …… 又是一模一样的开局。 列车行进。 女人说话,“我接受了你的建议…” 打开汽水声。 洒在鞋面的咖啡。 检票员按时到来。 喜剧达人的吐槽。 但是这一次,柯尔特并没有着急去调查炸弹的事情。 他一个人站在下车口,在纸巾上画出古德温肩章的草图。 克里斯蒂娜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些事情。” “这是什么?” 柯尔特看着草图,“这画的是军章。” “你参过军?” “呃…”柯尔特折中了一下,“是我一个朋友,他之前去阿区服役,然后就消失了,再也没人收到过他的消息。” 说完这些,他突然反应过来,在这个世界也能调查自己的事情! “你的手机可以上网吗?” 女主笑着说,“不能,得用很长一根网线连到办公室才行。” 柯尔特听明白这是玩笑话,他拜托道,“你能帮我找找这个人吗?” “当然。” “我最近总是会想起他,他是柯尔特-斯蒂芬斯上尉,在17空降部队服役。” “好啊,你欠我个人情。” “以后请你喝咖啡。” 克里斯蒂娜打趣道,“我现在就可以请你喝一杯” 说完她刚要离开,又被柯尔特叫住。 两个世界,能够让他倾诉的竟然只有眼前的女人。 “我最近一直做梦,梦境很真实…” 克里斯蒂娜听到这话,立刻露出‘我懂’的眼神。 柯尔特继续说道,“你也在我的梦里。” 克里斯蒂娜以为他在调情,笑着确认道,“真的吗?” “什么?”柯尔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被误会了。 “不,不是那样的,我不会做那种梦的,我…就是…” 克里斯蒂娜没等他说完,转身离开。 …… 直播间。 “男主瞥了一眼就能记清楚徽章的全部细节,厉害啊。” “真-我有一个朋友。” “我说的这个朋友还真是我自己。” “女主好幽默…我还真以为她说不能上网。” “之前不是有个黑灰色外套男一边上网一边往外走吗,网络肯定好使。” “这是要开始调查自己了?” “哈哈哈,做春梦。” “你好坏哦,我好喜欢!”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古德温绝对有什么信息在瞒着柯尔特。 “主角选择在这个世界去调查自己的事情才是正确的。 “而且这样还能验证几位老师之前的推测。 “如果源代码只是单纯的重复肖恩的记忆,那克里斯蒂娜就不会查到任何有关柯尔特的消息。 “因为在肖恩的脑海中就不可能有柯尔特的信息。 “相反,如果她真的查到了… “而且这些信息究竟是真的,还是由源代码模拟出来的,柯尔特一眼便知。 “这就能证明源代码绝对不仅仅是博士所说的那样!” 张国利也有些期待之后的结果,“或许就连博士本人都没想到源代码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他在给柯尔特解释源代码运行逻辑的时候没必要撒谎。 “八分钟究竟是不是他生存的极限? “列车上的世界只是一个八分钟的录像,还是一个真实的平行世界? “如果柯尔特找到了凶手,破解了爆炸,没有死亡,那他是会直接消失… “还是会留在那个世界里?” 第17章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柯尔特将调查身份的事情交给了克里斯蒂娜,他自己则再次开始寻找嫌疑人。 这回,他盯上了一位坐在大学生旁边正在打电话的男子。 柯尔特锁定目标,眼神盯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径直走了过去。 男子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柯尔特,电话都不敢打了,“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好吗?” 柯尔特没有说话,他抬手扶住头上的行李架,无形之中将那男子罩在身前,然后问向大学生,“抱佛脚呢?” 大学生扬了扬手中的课本,“是。” “什么考试?” 柯尔特虽然是在跟大学生说话,但眼神始终有意无意的瞄向身前的男子。 这种充满侵略性的举动让他们两人都很不自在。 “啊…心理学,今天早上有个大测试,那我就继续看了?” 柯尔特转而盯着身前男子问道,“能借我一支笔吗?” “呃…”见到这种眼神,男子想不借都说不出口,“好,没问题。” 就在他打开包裹准备取出东西的一瞬间,柯尔特直接出手,夺过背包开始翻找。 “哇!这样可不太好啊,老兄!” 他站起来还想说什么,柯尔特一把又将他推了回去。 “你包可真乱啊。” 柯尔特当着本人的面强行搜包,还不忘出言嘲讽。 男子又气又急,但他还不敢阻拦,“你在做什么?老兄!” 柯尔特手上动作不停,快速的往外掏东西,面带笑容说道,“想找东西的时候找不到,跟我的包一样乱。” 在他们旁边戴眼镜的夹克男忍不住开口,“你还是把包还给别人吧?” 这位上次忙着做生意,拒绝关电脑,被柯尔特一拳打折了下巴。 听到这话,柯尔特转身警告,言语间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做你的生意去,别找茬多管闲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处理完小插曲,柯尔特回过身继续翻包,他还像个老朋友一般和男子调侃,“这家伙。” 男子的包没有多少东西,很快就翻空了。 柯尔特知道自己这次又猜错人了。 “什么都没有,我在做什么?” 他气得一把将包裹扔回男子怀里。 男子敢怒只敢言,他坐在位置上无能狂怒,“混蛋!” 柯尔特看了眼手表倒计时,又翻出自己画的肩章草图。 ‘caoc-n。’ 他在车厢里闲逛,试图找寻其他线索。 柯尔特一走,那个戴眼镜的夹克男敢说话了,冲着他的背影骂道,“居然会有这种人?混蛋!” …… 直播间。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你就要找我麻烦。” “他为啥只在这节车厢里找?” “感觉这些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回答好好笑。” “哇,主角这里的压迫感好强。” “我就是要抢你的包!拿我怎样!” “在我的梦里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主角现在连搜查都这么熟练了。 “我看他站到人家身前就猜会直接动手。 “之前好歹还编个借口,说是列车安全员。 “现在借口也懒得找了,就这么当着全车人的面,直接强硬的翻包。 “不过这次效率反而还提高了,几分钟就搞定,好歹也算排除了一个人。” 张国利调侃了一嘴,“这短短的几分钟都把柯尔特给逼成时间管理大师了。 “根据回忆画出肩章草图。 “拜托克里斯蒂娜调查自己的信息。 “抽空排除一个嫌疑人。 “寻找古德温所在部队的信息。 “完成了这么多事,还真是难为他了啊。” …… 车厢里,柯尔特抬头看见放在二楼地板上的一个挎包。 上面写着单位名称,沃尔特里德,陆军医疗中心。 坐在旁边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 柯尔特两步来到二楼,“打扰一下,女士。” 他非常着急的打招呼,“你好吗?早上好!你是在沃尔特里德工作吗?” 中年妇女不想搭理他,但又不得不回话,“对,我以前在。” 柯尔特立刻表明来意,“我是在役军人…” “你是在役军人?” “对,是的,我想知道…” 中年妇女突然大声问道,“那刚才楼下是怎么回事?!” 她显然也目睹了全过程。 柯尔特下意识往楼下看了一眼,那男子一边整理包裹一边瞪着他。 “哦,你知道的,呃…” 他随便想了一个拙劣的理由,把话题引了回来,“我们就是发生了一点小争执,是因为这个臂章。” “他们就是这么训练你的?让你攻击老百姓?” “不,女士,拜托了,”柯尔特展示手中画在餐巾纸上的臂章,恳求道,“这些字母你看着眼熟吗?你知道这个n代表什么吗?” 中年妇女无奈的回答道,“是空军,n指的是内利斯。” 列车广播响起,‘前方到站格伦布鲁克站。’ 柯尔特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顺势继续问道,“谢谢您,我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中年妇女一瞪眼。 哪有这样的人,跟你说话已经可以了,还得寸进尺? 柯尔特立刻摸向自己的口袋,“你知道吧,其实我可以付费使用的,我不是白借的。” 他掏出钱包里的所有钱,“我可以付费,我有一百块,就几分钟时间…” “我不要你的钱!” 中年妇女递出手机,“好吧?记得还给我!” 柯尔特连忙拿过手机,“好的,太感谢你了!” …… 直播间。 “如果我是路人我肯定以为主角是个神经病。” “他这是在反向调查古德温所在的部门啊。” “《发生了争执》” “指的是单方面碾压,哈哈哈。” “要是我肯定不敢借手机…” “她不借主角肯定挂她身上你信不信?” 评委席。 周凯伦颇为感慨的说道,“我忽然感觉车厢上的这些人其实都挺礼貌的。 “那位晕车的风衣男,自己被打了仍然伸手去拉他。 “每一次都送还钱包的大学生。 “还有这回被强行搜包的男子,加上借手机的中年妇女。 “他们都没有对柯尔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要放我身上,我怕不是早跟他打起来了…” 张国利指出一个细节,“这个中年妇女放在地上的包,在剧情开始的时候出现过。 “没想到是个隐藏这么深的伏笔。 “对方也是军队出身,恰好就知道古德温所属的部队名称。 “这也算是命运的巧合了。 “柯尔特现在知道了古德温的消息,而当前时间下,这个世界的柯尔特应该正和他们在一起。 “如果这通电话真的能拨打出去… “他现在用肖恩的身份去联系,爆炸还没发生,真没准能让他问出来一些消息。 “博士肯定想不到,自己开发的源代码,还能反过来调查自己。” 刘何平点点头,“是啊,究竟是保存记忆的录像带,还是一个真实的平行世界,就看这通电话了。” 第18章 他死了 柯尔特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看了眼倒计时,迫不及待的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 列车广播响起,‘本次列车开往芝城方向,前方到站,芝城。’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柯尔特又看了眼手表上的倒计时,‘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浏览器里,终于找到了空军基地的联系方式。 他立刻按下拨打键。 滴… 柯尔特焦急的等待着,短短的几秒钟像是停滞了一般。 听筒那边传来了声音。 “我是接线员。” “呃…请转接拉特利奇。” “请稍等。” 柯尔特站在过道上抓耳挠腮,周围已经有不少新上车的旅客。 接线员随即问道,“姓名?” “你告诉他是柯尔特-斯蒂文斯上尉打来的。” “请勿挂机。” 几秒钟后,接线员说道,“拉特利奇博士马上来接电话。” 就在这时,克里斯蒂娜走了上来。 她面色不是很好看,“我有事要告诉你。” 柯尔特点了点头,还在等待电话,“我知道,我找到他了。” “你朋友?” 柯尔特再次点点头,“我找到他了,在空军基地。” “不,他没在…” 克里斯蒂娜沉重的说道,“他死了,肖恩。” “什么?” 柯尔特的表情竟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但心思早就不在那里了。 “节哀,你朋友于两个月前执行任务时阵亡了。” …… 直播间。 “在网上就能找到空军基地的电话啊?” “这电话是能打通的吗?” “他要跟博士对质了!” “主角好聪明啊,在想办法找到真正的他自己。” “卧槽!他死了!” “他真的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啊?原来他早就死了?!” 评委席。 周凯伦惊呼一声,“我当时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没想到柯尔特竟然死了!” 张国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关于柯尔特的真实情况,其实剧中早就给了我们提示。 “柯尔特在围城计划已经两个月了,他却没有一点记忆。 “现在来看,这段时间他应该是在濒死的状态。 “肖恩是死人,能代入到一个死人身上的最佳人选,就是另一个死人。 “古德温一直在阻止柯尔特给他父亲打电话,因为他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 “这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朱苏金惊愕道,“所以我之前吐槽为什么那个舱体总出问题,根本原因在于…” 张国利点点头,“没错,因为那不是真实的场景,是柯尔特脑海中的场景。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博士不清楚柯尔特的处境。 “舱体是他幻想出来的,博士怎么可能知道呢? “这个问题也解决了啊。 “李夏真是藏了好久,终于给我们揭开了谜底。” …… “不,你肯定查错名字了。” “柯尔特-斯蒂文斯,17空降部队直升机飞行员,我一查就查到了。” 柯尔特怔怔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父亲叫唐纳德,对吧?” 柯尔特挂掉了电话,现在再跟博士谈话已经没了意义。 “这是上周的事,”克里斯蒂娜念出自己查到的新闻,“唐纳德将与伦纳德一起共同主持其儿子柯尔特上尉的葬礼,上尉于二月在阿区阵亡,他死后被追授银星勋章。” 柯尔特面露不屑的摇了摇头,他根本不信这个消息。 自己好端端站在这呢,怎么会死了? 但不知为何,他的眼眶却渐渐红了。 “请节哀。” 柯尔特看着面前的克里斯蒂娜,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她竟然出现了乱码! 同时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古德温的声音,“上尉?” 这是之前几次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 柯尔特仔细盯着克里斯蒂娜。 对方很担心他的状态,“肖恩?说句话。” 这句话是克里斯蒂娜说的。 可随即耳边又传来了古德温的声音,“上尉?” 柯尔特摇了摇头,他面前的女人越来越不对劲了,像是没加载出来的人物模型一般,变得模糊闪烁了起来。 古德温的声音从他脑海里出现,“斯蒂文斯上尉,我是科琳-古德温。你现在在围城当中,你很安全。” 柯尔特再也坚持不住,他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恍惚中,他好像回到了战场。 他躺在地上,长官拿着一个小手电正在照自己的瞳孔。 “嘿!这家伙崩溃了!” 下一个画面,他好像身处某个急救中心,有人在给自己输血。 再后来,他看到了几张扑克牌的卡面。 “上尉,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睁开眼说话。” “我看见一张牌。” “很好。” …… 直播间。 “现在知道为啥在堡垒里待了俩月了。” “大夏天的看得我浑身发冷…” “死者竟是我自己。” “这剧情越来越不对劲了啊。” “要失去同步了!” “有种发现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然后梦醒了的感觉。” “主角开始否认自身存在的合理性了。” “警告:cpu过热,gpu过载,内存不足!” 评委席。 周凯伦重新梳理了一遍前后逻辑,“当柯尔特看破了真相,有些消失的记忆又回来了。 “这才是事情的整个流程。 “他在战场上受到重伤,可能已经抢救不回来了。 “博士出于某种考虑,也许是单纯的需要一个实验体,他选择了柯尔特。 “柯尔特就这样活了下来…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还算不算是活着。 “总而言之,博士对他进行了训练和改造,直到今天发生了那起爆炸案。 “柯尔特被再次唤醒,派出去执行任务。” 张国利继续说道,“源代码可能对当事人的身体有很大的负担。 “现在我们知道舱体是柯尔特幻想出来的,那舱体出现故障就很好理解了。 “第一次他发现舱体漏油,那很可能是他自己的身体在出血。 “大脑用漏油这种方式来模拟身体的出血。 “第二次舱体断电,温度骤降则意味着他的身体机能正在消退。 “如果柯尔特没有尝试自救,他可能真的会被活活冻死在舱体里。 “这也意味着他的身体将彻底死亡。 “也好在他挺了回来。 “现在柯尔特知道了真相,这次回到真实世界,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又会如何对待古德温交待的任务?” 第19章 关于我死了还要疯狂加班这回事 柯尔特醒了。 他回到了舱体内。 在了解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后,这次返回他没有感到任何异常。 就那么平静的醒了过来。 柯尔特直接问道,“我死了吗?” 听到这话,古德温立刻看向守在一旁的博士。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柯尔特解释道,“有个广播节目说,一架直升机于乡间坠毁,我因此遇难,我父亲替我接受了勋章。” “你的情况与任务无关,你应该专心阻止后续即将发生的爆炸。” 古德温又拿出那老一套的说辞,“其他事都无关紧要!” “都有新闻报道说我死了,还无关紧要吗?” “在炸毁列车的那个或那些人被捕之前,是的。” 听到这么无情的回答,柯尔特忍不住再次问道,“古德温,大家都是士兵,将心比心,我死了吗?” 古德温的表情非常为难,她不得不再次看向博士。 但是博士并没有给她任何指示。 古德温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你还有一部分脑功能在运作。” 柯尔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那其他部位呢?我能看见自己的手和脚,手脚还能动。” 博士就站在古德温的摄像头旁,密切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古德温解释道,“这只是看到的幻觉,这只是你通过想象合理化出来的表现。”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这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吗?”柯尔特尝试让自己理解这段话,“我想象中自己还活着,活在机舱中吗?” 轰。 机舱突然震动了一下。 办公室里,负责监控数据的程序员小伙突然发现柯尔特的身体指标正在急剧下降。 而在柯尔特的视角里,机舱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周围的环境正在发生变化。 柯尔特躺在机舱底部,看着原本狭小的空间逐渐扩大拓展,变成了一个更大的机舱。 古德温连忙问道,“上尉,怎么回事?” 柯尔特脱掉了有些勒脖子的外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古德温被迫继续解释,“这…这个机舱也只是表象。” “我在哪里?” 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这是机密。” 听到这个答案,柯尔特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他站起来大吼一句,“我**你**!” …… 直播间。 “《关于我死了还要疯狂加班这回事》” “主角觉醒了啊,淡定归来。” “真是物尽其用,生是打工人死是打工鬼。” “古德温说的这些话也太无情了啊,我死了跟我说不重要?” “就是啊,那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你的业绩?” “柯尔特怀疑自我,想象崩塌了啊。”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留下来。”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他终于说出那句我一直想说的话了!好骂!”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看来柯尔特的真实情况和我们猜测的一致。 “他现在的身体估计只有大脑是活跃的,其他的身体部分可能都已经丧失了也说不准。 “这让我想起来一个思想实验,‘缸中之脑’。 “柯尔特的情况简直和这个实验一模一样。 “他只有一个大脑可以活动,周围世界的所有一切都基于他自己的想象,都是虚假的。 “现在他看破了真相,而真相无比残忍。” 张国利感叹道,“是啊,柯尔特作为军人,为国捐躯,结果他死都没死成。 “现在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实验又给拉起来继续干活,放在谁身上没有脾气? “围城计划对待柯尔特的样子可不像是对待同事,他们完全是拿柯尔特当一个工具来用。 “他就算只有一个大脑能动,那也是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现在不光自己想做什么说了不算,就他自己的这条命,他都控制不了。 “正常人绝望了还能自杀,可是柯尔特却做不到。 “周围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他无法在幻想里做到自杀。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这条命,已经完全在博士的掌控之下了。 “博士不想让他死,他连死都死不掉。” …… 博士将摄像头调转对着自己。 古德温连忙递上话筒。 “上尉,我无法体会你现在的感受,但如果我们要阻止第二场爆炸,我们就必须立刻送你回去。 “而且上尉,你在源代码中不能脱离任务行动,哪怕是去调查你…你的遭遇。 “这里的终端是连续的,不能将其扰乱。” 柯尔特听完博士的这番话,都想顺着摄像头出去揍他一顿。 “你知道吗?我扰乱过了!我在列车上给你拨过电话。 “就在爆炸之前,今天早上7:46。他们肯定有我给你打电话的记录!” 博士反驳道,“你在火车上或许给我打过电话,但我在现实里永远不可能接到。这是不同的现实世界,上尉。 “就算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也会是另一个我。 “你听到这些或许会很费解,但你只是钟表上的指针,你明白吗? “我们设置时间,你转动。 “我们重置时间,你继续转动。 “这就是你在其中的全部作用。” 柯尔特站在机舱里,大声的吼着,“这样吧?下次我给你点份披萨!看看这样你会不会有点印象!” “你不能在源代码中改变这个世界的延续性。” 柯尔特愤怒的说道,“你们这么做肯定是违法的!” “实际上,这整个项目以及你的参与,都已经获得了军事法庭的审核批准,许多士兵都认为这样比死亡好得多。还有机会继续为国家效力。” 柯尔特要被气炸了,“你,你亲自上过战场吗,长官?啊?” “这不重要。” “所有与我共同战斗的战友们都会说,为国捐躯,一次就够了。” “行,完成这次任务就满足你的要求。” “满足什么?” “满足你的愿望。让你终止服役,让你安息。” 听到这个答复,柯尔特冷静了下来。 办公室里,博士捂住话筒,对古德温说道,“浪费太多时间了,你对他太宽容了,别让他再休息了。” 说完,他再次面对摄像头,和柯尔特说道,“我相信我们会找到其他受过与你类似创伤的士兵的,而且他会以参与这个项目为荣。” “什么?不,等等,什么?” 博士懒得再说了,“把他送回去!” 程序员小伙立刻开始操作。 在这最后几秒,博士又将摄像头掰了过来,“斯蒂文斯上尉,希望你记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个行动事关两百万现实世界人的性命。你可能不太珍惜自己的命,但我希望你能珍惜别人的命。” 程序启动,柯尔特被送了回去。 …… 直播间。 “翻译一下博士的话:你死活我不管,但事你得给我办好。” “老子都死了,老子爱干嘛干嘛!” “博士说话怎么这么膈应人啊?” “《为国捐躯》” “法庭能通过这个提议真的好离谱,人权呢?” “《人道主义》” “你不干有的是帕鲁干!” 评委席。 周凯伦气得拍了一下桌子,“这博士说的还是人话吗? “那翻译过来不就是,这活你爱干干,不爱干有的是人等着呢,别不识好歹。 “这不就是打工人经常听到自家老板说的话吗? “我给你干着活,给你赚着钱,完了我还要感恩戴德的给你跪下?” 张国利也觉得很不舒服,“源代码计划通过了军事法庭的审批,意味着他们的行为在法律上完全站得住脚。 “博士可以肆无忌惮的对柯尔特做任何事。 “他的言语中也表达出了这个意思,我就是吃定你了,你能怎么办? “这种对人的压迫和剥削,让我们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生理性的不适。 “如果没有人去帮柯尔特,他岂不是永远都要像个机器人一样去干活? “博士答应这次任务完成后就给他自由,但博士真的会这么做吗? “他说的话更像是为了安抚人心而临时抛出来的糖果。 “你只能看得见却根本吃不到。 “就算博士反悔了,柯尔特也没有任何办法。 “主动权在人家的手里呢。” 第20章 在自己的葬礼上,听父亲的致哀词 柯尔特又一次经历了列车上的八分钟。 一切都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女人说话,汽水声,洒落的咖啡,检票,抱怨声。 然后是熟悉的结局。 炸弹爆炸,他被火光吞噬。 “啊!!啊!!” 柯尔特惨死后从机舱中醒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是一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 “冷静,你回来了,”博士已经取代了古德温的位置,“你找到放炸弹的人了吗?” 柯尔特躺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那列火车上有好几百人!” “好吧,那就一个一个去检查。” 博士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感情,“你怎么对待他们都无所谓,他们已经死了。 “去找到那把枪,有必要的话,就开枪杀人。 “但请你搞到有用的情报。” 舱体里,裸露在外的电线越来越多,不时冒着火花。 柯尔特在地上挣扎着爬向舱门。 他想逃。 可那把手根本拧不动。 他听到博士的话,大声哀求,“不!不,等等!” 可是程序已经启动了。 又是一次同样的经历。 火车,女人,汽水,咖啡,最后爆炸,死亡。 柯尔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 他的神志渐渐有些模糊。 “在你找到放炸弹的人之前,我们只能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求你了,我在努力,在想办法。” 柯尔特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博士问出那个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问题,“炸弹是谁放的?” 柯尔特咳嗽了几声,说话声音都在颤抖,“我在找…” 古德温站在博士身后,柯尔特的遭遇令她有些于心不忍。 “很抱歉,上尉,我知道你很累,我们也都很沮丧,但我们不能失败,你可以做到的。”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柯尔特真的很想放弃,一次又一次被炸死,根本看不见出路的未来,这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 直播间。 “要是我被这么控制,我管你几百万人,最好都跟我一起死了算球!” “经典道德绑架啊。” “好心疼主角啊,这也太痛苦了…” “真的太残忍了,折磨一个死了的人。” “《我们都很沮丧》” “博士是懂说话的,他每一句都能精准的让我暴怒。” 评委席。 周凯伦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紧,“这博士还是个人吗? “他觉得古德温太温柔了,就干脆自己来,往死里折磨人? “每一次运行源代码都会对柯尔特的身心造成损伤。 “这不,那舱体又开始出故障了! “咱们扪心自问,如果你知道你晚上睡觉一定会做噩梦,梦中你会惨死,那你晚上还睡得着不?你还敢睡觉吗? “如果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然后惨死惊醒,不出几天,这个人就得崩溃! “谁也遭不住这么折磨啊! “人家为国捐躯,够仁至义尽了吧,不说让人安息,还要继续给你干活! “也得亏这个源代码还在测试阶段,不然要是推广开了,那多少人生前当牛马累死,死后还要把魂儿给拉起来继续推磨! “我这回算是理解了永世不得超生是什么意思了啊。” …… “不,你能做到。” 博士安慰道,“你天生就是英雄,孩子。” 古德温听到这话,整个人身体都嫌弃的往后仰。 她知道博士这是在给柯尔特洗脑。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为国捐躯的士兵啊。 将心比心,谁也不想自己死后都还要遭这样的折磨吧? “你父亲也是这样想的,你最擅长的就是救人。” 博士说完这句,给程序员小伙打了个手势。 电脑上开始播放柯尔特父亲的录音。 “那是他第三次去执行任务,我不想让他再回战场了。” 柯尔特躺在地上,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爸爸?” “我开始有种他再也不想回家了的感觉。” “爸爸?” “就感觉好像,他回不了家了一样。” 录音还在播放,“他不和我说话,也不听我在说什么,最后他说他不能撇开自己的战友不管。仅此而已。” 柯尔特回想起了自己和父亲的对话。 他面露沮丧,还有些许的后悔。 “那些人才是他的家人。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我也不知道。 “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走了。” 就连古德温听到这些话都有些动容。 柯尔特一直说要和自己父亲通话。 现在他听到父亲的声音了。 但却是在自己葬礼的吊唁会上,父亲的致哀词。 博士这一招玩的实在太阴损了。 他精准的拿捏住柯尔特的软肋。 舱体里。 柯尔特的眼眶已经湿润。 他只说了一句话。 “送我回去。” …… 直播间。 “博士又开始精神吟唱上buff了。” “像极了领导给社畜做思想工作让你多干活的样子。” “心疼死了…” “太tm现实了,鼻酸泪目。”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柯尔特太善良了啊,他真的是有责任感。” “所以才被博士吃的死死的,唉。”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一口气,“让当事人听自己的悼词,这博士真不是个人。 “他早就知道柯尔特会坚持不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还特意找来了主角父亲的录音带。 “对于一个身处绝境的人来说,对亲人的思念就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求生稻草。 “柯尔特总得有点念想,才能让他坚持下去啊。” 张国利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一个问题啊,咱们现在看的都是柯尔特的视角。 “他在舱体里,通过屏幕能看见古德温和博士。 “那在古德温和博士的视角下,柯尔特是什么样子的?” 几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怔。 他们还真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周凯伦想了想,“古德温他们说话都是对着摄像头,还有话筒,应该是通过这些把信号传递给柯尔特。 “而柯尔特现在只有一个大脑是活跃的…他肯定没法正常说话交流。 “我们现在知道,博士不清楚柯尔特所处环境,所以他们是看不到柯尔特说话的样子的。 “那这么推测…” 张国利说出了猜想,“柯尔特是直接通过大脑和他们进行沟通,沟通的形式,很有可能是文字! “古德温看着的那块电脑屏幕,上面是用文字显示出来的柯尔特的想法! “柯尔特的表情,神态,小动作,他的情绪,愤怒,恐惧,担忧,挣扎等等等等,这些信息古德温可能根本都不知道! “她只能通过文字来判断柯尔特当前的状态。” 这一瞬间,众人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难怪他们会如此绝情。 难怪他们可以轻易拒绝柯尔特的哀求。 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到! 第21章 锁定嫌疑人! 一列双层火车从城市中穿行而出,驶向旷野。 柯尔特这次醒来,非常果断的冲向隔壁车厢二楼。 他要先拿到手枪。 之前的经历告诉他,乘务员根本就不会往这边看。 只要动作够麻利,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柯尔特直接拿出工作间旁边的手电筒,用力别了一下门把手,打开反锁的房间门。 保险箱上的小锁头也只锤了一下就砸开。 随后,他带着手枪,直奔厕所。 通风管道上的炸弹就静静的放在那里。 柯尔特小心翼翼的伸手,将那个用来引爆的手机拿了出来。 “拜托别再把我炸飞了…” 他小声祈祷了一句。 接着他双手微微用力,将插在手机上的接线头拔了出来。 炸弹并没有爆炸。 柯尔特不由得轻吐一口气。 重复了这么多次,这还是头一回解决掉了炸弹的问题。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他就坐在马桶上,立刻检查电话里的联系人目录。 记录里只有一个电话。 柯尔特毫不犹豫的回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几秒,竟然接通了! “喂?我知道是你!” 柯尔特尝试跟对方沟通,同时他走出洗手间,搜寻此时正在打电话的人。 对方没有说话。 “我会找到你的,回头!” 过道上,一名穿黑灰色外套的男子低头按着手机,从柯尔特身旁走过。 说来也巧,这时候坐在大学生旁边的男子,刚好也在打电话,听到柯尔特这一嗓子,他下意识回头看去。 两人一下看对眼了。 柯尔特放下了电话,“你好啊。” “我?” 男子一下懵了。 柯尔特坚信不疑,肯定是眼前这个人放的炸弹,“你怎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列车停靠到站。 车厢另一端,穿黑灰色外套的男子冲着一侧座椅弯了下腰,像是在拾取东西。 坐在里侧的大学生拿起书包,起身往外走。 男子也想走,可被柯尔特按在了原地。 “别动。” 柯尔特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从腰间抽出手枪,抵在男子的身侧,“过去,我说坐过去,把你的包放在那边。” “好的…好的,好的。” 柯尔特推着他,两人在座位上坐下。 “过去,过去,把手机给我。” 男子不敢违抗,老实的交出手机。 柯尔特心里顿时放松了一些,“你完了,你完了。” 男子一脸懵逼,“什么?” 柯尔特用手枪怼住他的胸口,“你谁也杀不了了。” “什么?我不明白?” “你打算用手机引爆炸弹!” “什么?哥们,我发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男子都要哭出来了,“听着,我叫乔治-特洛克赛。我是个软件工程师,好吗? “我刚才在和我妻子打电话。” 柯尔特听着这话,渐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 对方的反应不像是在撒谎啊? 软件工程师恳求道,“你再打一次试试。” 柯尔特犹豫了。 “你的电话,你再打一次。” “好吧,”柯尔特决定再验证一次,“我会重拨一次,如果你的手机响了,我就一枪毙掉你!” 他再次拨打了电话。 然而铃声却从远处传来。 软件工程师的电话并没有响。 “该死!” 柯尔特气急败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 直播间。 “柯尔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这软件工程师是唯一一个被针对两次的,哈哈哈。”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在列车上别没事打电话。” “还有别随便接别人话!” “如果此时他老婆刚好回拨回来…” “楼上的,我替程序员谢谢你哦!”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意外的说道,“原来那个手机可以直接拔下来的? “我记得柯尔特刚找到这个炸弹的时候,还在问古德温要怎么处理。 “他自己没敢乱动手机,害怕它会直接引爆。 “现在来看他当时早点拔下来就好了啊,哪还有这么多事。” 张国利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不能用一个事后的视角去要求当时的人该怎么做。 “在那种情境下,柯尔特的处理已经堪称完美。 “我们没有道理再去苛责他做出更大胆的举动。 “所有从事后视角出发的指责,都是在耍流氓。 “就像他明明之前已经排查过软件工程师,这回打电话跟他撞上纯属巧合。 “但你能说柯尔特的行为没有意义吗? “现在调查已经有了重大进展。 “只要跟着这部手机,他就一定能找到嫌疑人。” …… 柯尔特站起身,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外看去。 站台上,那名穿黑灰色外套的男子正在鼓捣着自己的手机。 大学生喊了他一嗓子,“嘿!你东西掉了。” 那名男子接过自己的钱包,“啊,谢了!” 他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车厢,表情有些疑惑。 柯尔特感觉很不对劲,立刻冲了出去。 克里斯蒂娜一直坐在位子上,看见柯尔特的举动,疑惑的歪了歪头。 柯尔特跑下列车,把枪别在腰间,左右打量了一眼。 黑灰色外套男子沿着列车,往远处走去。 柯尔特就跟在他的身后,紧紧盯着。 那男子走过几个车厢,突然抓住车门扶手上车了。 他像是在车厢里扫了一眼,随后再次下车,往回走去。 柯尔特跟他错身而过,并没有把他拦下来。 现在还差最后一点线索。 柯尔特回头打量了他几眼,脚下不停,朝着他刚刚上车的那节车厢走去。 车厢上果然有线索! 那名男子把自己的钱包扔在了门口! 柯尔特走上车,捡起钱包。 这里面放着那名男子的驾照。 他叫德里克。 列车广播响起,‘车门即将关闭,所有乘客请上车。’ 咔嗤。 车门关闭。 …… 直播间。 “卧槽,是这个人!他之前出现过好多次!” “我猜对了!每次大学生都给他送钱包!” “瞬间激动起来了,赶紧弄死他!” “原来凶手一直都在主角旁边啊。” “那么多次的擦肩而过,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激动的问道,“是他吧?放炸弹的嫌疑人会不会就是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有人故意把自己的钱包和身份证件扔在车上的? “他这么做一定有另外的目的!” 张国利试着分析了一下,“我们先假设他就是放炸弹的人。 “他提前下车,这个就符合了。 “他不可能会留在车上等着自己被炸死。 “而他人走了,却故意留下自己的证件。 “哪怕被人送还回来,还要再次扔到车上…” 说到这,几人都反应过来了。 张国利一拍大腿,“这不就是用来证明自己仍然在列车上吗! “到时候炸弹一炸,列车上的人估计尸体都保不全,只能靠这些东西来证明身份! “德里克在明面上就成了一个死人。 “不光排除了自己的嫌疑,还可以方便他后续的犯罪活动。 “一切都说得通了!” 第22章 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该死!不!不!” 柯尔特反应过来,这个名叫德里克的男子有重大的嫌疑! 他扑到车门旁,双手死命的往两边扒,试图打开车门。 列车缓缓加速。 柯尔特根本拽不开车门。 情急之下,他注意到旁边的紧急把手。 现在顾忌不了那么多,他直接拽开把手。 车门应声打开。 可他手一松,刚要冲出去,车门再次合上。 “不!拜托!” 柯尔特只能一边拉着把手,另一边扶着栏杆。 现在车门是打开了,可耽误这一会功夫,列车的行进速度也在加快。 但是为了找出嫌疑人,柯尔特豁出去了。 他直接从高速行驶的火车上一跃而下。 扑通。 柯尔特整个人摔在地上,由于惯性还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 车厢里,克里斯蒂娜看见他摔落在地,慌忙大喊,“快停车!” 铁轨旁。 柯尔特摔得头破血流,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德里克没有跟丢。 他看见德里克朝着停车场的一辆白色面包车走去。 柯尔特挣扎着起身,抓起手枪,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 “嘿!嘿!” 德里克从驾驶舱拿起一个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并没有听到有人喊他。 柯尔特来到白色汽车旁边,他还特别留意了一下车牌号。 “德里克-佛罗斯特!” 德里克这才注意到,“什么事?” 柯尔特把从炸弹上拆下来的手机亮出来,“看到了吗?” “嗯?” “你见过吗?” “没有。” 柯尔特根本不信,抬手拿枪指着他,同时按下保险。 德里克顿时一动不敢动,“天啊…” 柯尔特盯着他看了半晌,明知故问道,“把钱包交出来给我吧?” “好。” 德里克装模作样的在身上摸着,摸了半天也没反应。 柯尔特懒得再跟他演戏,他拿出钱包,“别找了,你故意把它丢在火车上了!” “我…肯定是不小心掉的。” “不。” 柯尔特非常肯定,“你故意丢下的,这样别人就会以为你死了。” 德里克笑了。 柯尔特握紧手枪,甚至都有些微微颤抖,“我知道是你。”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柯尔特也笑了。 对方承认了。 还没等他说什么,德里克突然拉开了车厢门。 这个举动吓了柯尔特一大跳。 车厢正中间,放着一个星条旗外观的大箱子。 “这是什么玩意儿?” 德里克蹿上车厢,蹲在箱子旁。 柯尔特连忙喊道,“慢点!慢点!” 德里克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慌乱,反而隐隐有些炫耀的感觉,他指着箱子,“你想看看吗?” “慢点,慢点!” 德里克在他的注视下,打开了箱子上的锁。 柯尔特看了眼手表,“好了!好了!退后!退后退后!” 他也走进车厢,一手拿枪指着德里克,一手去打开箱子。 就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箱子吸引的时候,德里克悄悄的把一只手缩进了衣兜里。 箱子打开了。 里面放着的正是脏弹。 柯尔特终于找到了嫌疑人。 人赃并获,确凿无误。 …… 直播间。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跳火车时间太赶了,主角也是不想再被炸死一次。” “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故意不小心丢掉钱包的!” “他脖子上的望远镜!肯定是准备看火车交汇的!” “这嫌疑人还挺爱国的啊,装炸弹的箱子外观还是国旗。” 评委席。 周凯伦激动的说道,“重来了这么多次,终于找到了嫌疑人! “这回总算可以回去交差了。 “柯尔特知道了他的名字,还记住了他的车辆信息。 “只要把这些信息告诉古德温,他们立刻就能锁定德里克,实施抓捕! “而在真实世界的德里克,根本无从得知这一切,他还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却不知道有人从另外一个世界带来了真相。 “面对抓捕,他不会有丝毫防备。” 张国利点点头说道,“从这个角度来看,源代码的意义的确不可估量。 “但他的弊端同样也显现出来了。 “就不说筛选执行者的苛刻条件,光是调查真相这个事一般人他就做不到。 “柯尔特是军队出身,有本事,反应快,脑子灵活,他的判断和决策我们都有目共睹。 “这样一位精英士兵,都要重复许多次,甚至一度崩溃寻死,最后才摸索出案件真相。 “换成普通人,被炸死几次自己就先挺不住了。 “哪还有富裕的时间用来调查。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啊。” …… 德里克颇为自得的说道,“不是人人都造得出来的。” 柯尔特扭头逼问他,“好吧,你的下一个目标是哪?” “肖恩?” 克里斯蒂娜突然出现在车外面,喊了一声。 柯尔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德里克掏出自己怀中的枪,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砰! 柯尔特中弹倒地。 克里斯蒂娜顿时慌了,“我的天!” 她还没跑几步,德里克站在车厢里,再次连开两枪。 两人双双倒地。 德里克小心翼翼的合上箱子,蹲在柯尔特身前,掏出他的钱包看了一眼,“肖恩-芬特雷斯?老师,教历史的?” 他对着柯尔特自言自语,“我不认识你,我好像把你女朋友打死了。” 列车鸣笛声响起。 柯尔特倒在地上,艰难的问道,“为什么?” 德里克看了眼表,“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为什么!” 德里克指了指车厢里的脏弹,“你是说,为什么做这个?”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地狱。 “但我们有机会在废墟中重新开始。 “不过它得先变成废墟。 “你是个老师,你会明白的。” 说完这些,德里克拉上车厢门,走到驾驶室。 汽车驶出了停车场。 水泥地面上,克里斯蒂娜和柯尔特彼此相向着躺倒在地。 柯尔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克里斯蒂娜,保持清醒,保持清醒。” 可是对方已经无法回答。 克里斯蒂娜眨了眨眼,作为回应。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回是柯尔特说出了这句话。 “还没有结束。” 驶向芝城的列车上。 放在厕所通风管道上的炸弹,在它的背面还有一个手机。 有人给这个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柯尔特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爆炸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 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 直播间。 “小伙还挺有才…” “没点真本事至于让军方用源代码来找他吗?” “卧槽,女主还真把火车给停下来了啊?” “完蛋了,这一嗓子俩人都得死。” “艺术就是派大星!” “男主用亲身的经历证明了‘这个世界就是地狱’。” “一袋米要扛几楼!” “还有备用机?夺笋啊?” 评委席。 张国利略感意外的说道,“德里克竟然在炸弹上放了两个用来引爆的手机? “这得是多小心谨慎的人啊,他还担心一个手机引爆不保险,还放了个备用机。 “再结合他丢钱包的行为,如果没有源代码的降维打击,恐怕在现实世界里,他根本不会被人抓到。” 周凯伦有些惋惜的说,“在这么多次的重复中,克里斯蒂娜一直都在柯尔特的旁边。 “我知道每一次重来都相当于是一个全新的她。 “但重来了这么多次,在每一个平行世界里,她都非常在乎柯尔特。 “跟着一起下车,帮忙打听消息,哪怕偷枪被抓,跳下火车,她也会出于担心跟在身边。 “对于柯尔特来说,克里斯蒂娜是他苏醒之后,唯一一个能感受到非常在乎他的人。 “哪怕她是虚假的。 “但至少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他们在一起的八分钟是真实的。 “每一次亲眼看着她死亡,柯尔特的心里肯定也非常难受。 “这回他找到了嫌疑人的所有线索,任务完美达成。 “没必要再重来一次了。 “两人在停车场的最后一面,看来就是柯尔特临终前的最后记忆。 “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遗憾呀。” 第23章 主线任务-调查凶手(已完成) 柯尔特从舱体中醒来。 这回是枪击身亡,他苏醒后的身体因为疼痛,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这里是围城。” 古德温没有听到回答,又重复了几遍,“上尉,这里是围城,确认传输成功。” 柯尔特缓了好一会,才扶着墙壁站起身。 “斯蒂文斯上尉,这里是围城,确认传输成功。” “我找到那个放炸弹的人了,知道他的名字了。” 听到这个回复,古德温立刻看向博士,赶忙起身让开位置。 博士紧盯着屏幕问道,“你知道放炸弹那个人的名字了?” “德里克-佛罗斯特。” 古德温当即调出这个人的档案。 柯尔特站在舱体内,抱着膀子,冲着视频面板说道,“他在格伦布鲁克站停车场,上了一辆租的白色货车,牌照是5cgy847。” 古德温用电话将得到的信息通知给其余同事。 办公室内,数名探员起身出发。 “古德温,古德温,”柯尔特补充道,“货车里有个放射性装置,是某种炸弹。” “谢谢你,上尉。” “不谢,女士。” 博士也感谢道,“谢谢你,上尉,你现在可以休息了。” “我们说好的呢?” “我希望你能为了这个项目,重新考虑一下。” “我考虑过了,我想提点别的要求。” 博士点点头,“很好。” “我还是想死,但我想回去,想先救下那列火车上的人。” “这样无济于事,没用的。” “不,我知道,我知道,”柯尔特请求道,“我不是要让你相信我,长官,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试试。” 博士皱起了眉头。 …… 直播间。 “主线任务-调查凶手(已完成)” “支线任务-救下所有人(未完成)” “虽然是游戏,但我想再通关一次。” “对你来说那是无法改变的历史,但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世界。” “像极了一直寻找隐藏结局的玩家。” “我要无伤通关!” “博士心眼子又转起来了,他就不可能放过柯尔特。”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其实我们早就应该反应过来,那穿越的八分钟应该是个平行世界。 “如果肖恩的记忆里没有凶手的样子。 “柯尔特无论如何都是找不到真相的。 “更别说他能报出德里克的身份,职业,住址,还有租的那辆车的车牌号。 “所以准确的来说,源代码不仅仅是保存了肖恩死前八分钟的经历。 “它保存的,是那个世界。 “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只是主角仅有八分钟的时间去探索而已。” 周凯伦说出自己的猜想,“现在柯尔特带着众人期盼的信息返回。 “有这份情报支持,德里克肯定很快就会被缉拿归案。 “接下来就要看博士会怎么做了。 “他会不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感觉博士不太可能轻易的放柯尔特离开。 “源代码刚取得重大成效,唯一的执行者就没了? “他都没法跟上级交代。 “而且博士就算食言了,柯尔特也拿他没招。 “这话说的很现实,主动权在博士手里,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我觉得可能到最后,他们双方都会各自妥协一步吧。 “柯尔特还是会继续执行其他任务,就是频率可能会降低一些?” …… 与此同时,直升机上,警方已经锁定了德里克的货车。 “芝城警局2号,我是au特警1号,货车接近采石场大门,完毕。” “收到,au特警1号。允许车辆驶入,我们将在半路实施拦截,完毕。” 围城计划的办公室,大家都围在电视旁边,看着正在直播的抓捕行动。 ‘我们现在插播一条来自芝城的现场报道。’ ‘特警部队正在接近白色货车。’ ‘今日上午警方就已找到该名男子。’ ‘车门打开,该男子被制服在地。’ ‘目前看来他已经投降。’ 看到嫌疑人被捕,办公室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开始互相贺喜。 博士接起了领导的电话,言辞间难掩自己的喜悦与振奋。 “是的长官,这是对这个程序的认可,清晰的展示了源代码的革命性意义。 “我们终于掌握了反恐的有力武器。” 在大家庆祝的时候,古德温回到电脑前,和柯尔特说道,“恭喜你,上尉,干得漂亮。” 舱体里,柯尔特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什么东西。 “他不会送我回去的,对吧?古德温。” 古德温打着官腔,“我还在等待答复。” 柯尔特没有深究对方的敷衍,转而问道,“你结婚了吗,上尉?” “嗯…” 古德温想了想,扭头冲一旁的程序员小伙说道,“乔?” 对方回头。 “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你也该去庆祝一下的。” “好。”小伙揉了揉脖子,“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吗?” “不,不用了。” …… 直播间。 “警方效率还挺高啊。” “都有人直接点名了,这还抓不到就真的洗洗睡吧。” “博士是爽了啊,他作为主管,好处都算他头上。” “这么多人里,只有古德温还惦记着男主。” “很现实,抓到凶手后就没人搭理功臣了。” “对于博士来说,柯尔特就是他的军功来源啊,肯定不会放走的。”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我突然反应过来,源代码的开发一定耗费了政府大量的资金和人力物力。 “这回破案成功,无疑证明了此项技术的巨大潜力。 “博士肯定很高兴,他不光可以和领导交差,还可以顺势申请更多的经费。 “整个任务走下来,苦活累活都归柯尔特,声誉和名望却全被博士收下了。 “外界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个已故的士兵正在执行任务。 “博士只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现在柯尔特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古德温。” 张国利发现了一个细节,“我发现柯尔特有一个对话的习惯。 “之前几次他要求跟父亲通话,古德温总是推辞,并且给出一个敷衍的回答。 “他在直接问没有效果的时候,就会迂回着问。 “上次说的是‘我的表现如何,和你相比怎么样。’ “这回则问起对方的婚姻。 “很显然是和感情有关的话题。 “柯尔特是想着去救克里斯蒂娜啊。 “他还在为自己的失误感到自责。” 第24章 最后一周目,启动! 等到同事离开,周围没人,古德温重新看向电脑说道,“为什么问这个?你想约我吗?”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抱歉,开玩笑。” 柯尔特的表情很冷淡,他甚至都没看向视频面板,又问了一遍,“你结婚了吗?” “没有,”古德温实话实说,“我离婚了。” “你觉得会不会有另一个你存在?另一个做了不同选择的古德温?” 古德温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比如一个没有结婚后又离婚的人,或者一个嫁给了其他人的你。在人生道路上走了其他路的另一个你。” 古德温想了想,“不,我觉得没有,上尉。” 她理解柯尔特为什么会这么问,“你之前经历的都是幻影,是那列火车上一名受害者生前的记忆。 “这里才是现实生活,这里。” 柯尔特反问她,“你在和一个已故直升机驾驶员对话的这里才是现实吗?” 古德温继续解释道,“这个程序设计出来并非要改变过去,而是为了改变未来,这点你已经做到了。” “我漏掉了什么,上尉。” 柯尔特皱着眉头说道,“那辆火车不应该爆炸的,肯定还有第二个引爆装置,是我没有发现的保险装置。” 古德温撇了撇嘴,“这只是个电脑程序,上尉。 “火车上那个女孩,所有其他乘客,都已经死了。 “我很抱歉。” 柯尔特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我明白,量子物理,抛物线微积分。 “你错了,古德温。 “而且是大错特错。” 古德温无奈道,“上尉,克里斯蒂娜死了。” “她不是非死不可,女士。” “好吧,我去请示拉特利奇。” 柯尔特突然大声说道,“我是在请求你!” 他扭头看向视频面板,“我是在请求你,求你…送我回去,然后关闭电源。” …… 直播间。 “这里柯尔特其实已经意识到了,那个世界是个真实的平行世界。” “对啊,而古德温他们还以为那只是程序,所以柯尔特才会说你大错特错。” “男主想死是真的,想救人也是真的,唉,心疼他。” “还不都是博士逼的,为什么就不能将心比心一下呢?” “我感觉如果一开始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柯尔特没准真的会同意。” “博士就是太不把人当人了,还以为自己牢牢控制着一切。”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一口气,“这才是柯尔特真正的内心所想。 “他希望救下克里斯蒂娜啊。 “那个每次都陪在他身边,甚至每次都一起殉葬的女友。 “按照我们的分析,列车上的世界应该是一个独立的平行世界。 “如果柯尔特没死,或许那个世界会按照自己的准则继续运行下去。 “对于古德温来说,这就是个程序代码,和电脑游戏没有任何不同。 “但对亲身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柯尔特来说,那个世界就是真实的。 “哪怕他只能待八分钟,他也希望在那个世界,克里斯蒂娜能够好好的活着。” 张国利点点头,“我倒是可以理解柯尔特的心态。 “他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无牵无挂。 “现在心里唯一一个念想,就是救下克里斯蒂娜。 “我们在看小说,看电影,或者打游戏时,遇见某一个角色的死亡,都可能久久不能释怀。 “更别说柯尔特这种情况。 “古德温没有经历过就永远无法体会到他的感受。 “因为那不是虚假的,那就是真实的。” …… 电脑上。 柯尔特刚刚说的话都以文字的方式呈现在屏幕上。 屏幕上没有任何图片,只有黑底白字的语句。 上半部分是用来测试的固定话术。 下半部分是柯尔特当前说的话,以及历史沟通记录。 古德温看着柯尔特的请求,脑海中激烈争斗。 一边是自己的直属上级,博士的要求,另一边则是立了功的士兵,最后的心愿。 她挪动视线,看向办公室的一角。 那里放着一个硕大的恒温箱,以及几台精密的医用仪器。 在她纠结的时候,屏幕上又出现新的文字。 ‘只需要八分钟而已,古德温。’ 古德温抿着嘴唇,心中摇摆不定。 她看到博士正在跟大家侃侃而谈,又接听了一个上级领导的电话。 最终,她起身离开了座位。 柯尔特从视频中看见她离开,知道她肯定同意了。 古德温的声音传来,“上尉。” 柯尔特说道,“选择权在你。” “这段源代码结束后,我会关闭维持你生命的系统,这次进去你就回不来了。” 柯尔特在那一瞬间,眼中重新闪起了光芒。 他原本是坐在地上,这一刻心随意动,他出现在了椅子上,安全带也早已锁好。 “我要去救她,古德温!” 古德温看着屏幕上的话语,冲摄像头笑道,“我很荣幸,上尉。感谢你为国家做的一切。祝你好运。” 说完,她敲下了回车键。 程序运行。 …… 直播间。 “天哪,这个文字转换看得我头皮发麻。” “原来在他们的眼中,柯尔特就是一堆文字而已!” “应该是用设备读取脑电波后转成的文字。” “那是什么盒子!男主是不是就在里面!” “我要去救她!回去救老婆了!” “古德温真是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啊,看得我热泪盈眶。” “最后一周目,启动!”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柯尔特和古德温的沟通方式,还真和咱们猜测的一样啊。 “看着屏幕上冷冰冰的文字,他们怎么可能做到感同身受。 “也就是古德温和柯尔特的交流时间长,再加上她自己感性,这才对主角产生了同情。 “而博士真的没有把柯尔特当成一个人来看。 “任务完成前,逼着柯尔特一遍又一遍回去。 “现在任务完成了,柯尔特想再重来一次,他都不肯同意。” 张国利说道,“在围城计划办公室角落的那个恒温箱,怕不是装的柯尔特吧? “还有几个仪器在旁边,肯定是用来监测数据的。 “古德温之前透露过,柯尔特和他们在一起两个月了。 “这个在一起,应该是指物理意义的在一起。 “柯尔特的身体就放在办公室的角落。 “另外,还记不记得柯尔特返回舱体失温的时候。 “那个程序员小伙离开工位,去哪转了一圈,回来后去跟博士汇报。 “他当时肯定是去看柯尔特的状态了! “柯尔特想象自己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舱体里,只能透过视频面板远程和古德温交流。 “实际上他们的真实距离可能就十几米远。” 刘何平看到最后一幕,不由得充满期待,“我现在就特别想知道一件事。 “假如在那个世界,炸弹危机解除,凶手被抓落网。 “那柯尔特会怎么样? “他是会消失…还是会在那个世界,和女友一起生活下去?” 第25章 从现在开始,我将一次不死并且超神! 一列双层火车从城市中穿行而出,驶向旷野。 路旁的湖面上,野鸭踏水飞行,发出嘎嘎的叫声。 柯尔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设定腕表上的倒计时。 克里斯蒂娜笑着说道,“我接受了你的建议。” 柯尔特看着她,很自然的接话,“你准备搬去印度,准备去当个灵性导师。” 咔嗤。 汽水声响起。 柯尔特回头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女士。” 对方收到提醒,这回没有把咖啡洒出来。 克里斯蒂娜开心的说道,“对,我准备去大山里找回自我。” 也许是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返回。 也许是因为又一次看见克里斯蒂娜。 总之,柯尔特的心情非常好,“那你走之前可以先和我去喝杯咖啡。” “好啊,我很乐意,接受考验。” “很好,”两人的眼神越来越近,柯尔特主动说道,“我们今天就去吧,我们直接翘班,布莱恩能找到别人帮忙的。” 女人的电话响起。 可她看都没看直接就挂了,“你知道吗?” “什么?” “我感觉特别好。” 两人随着交谈,彼此间的距离又进一步缩短。 柯尔特笑着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等你约我去喝咖啡,等了好几周了。” 两人四目相视,毫不掩饰对彼此的好感。 “检票?”乘务员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柯尔特一时间沉浸在暧昧的情愫里,都忘了后续的流程了。 他赶忙掏出车票递了过去,又确认了一下时间。 “等我几分钟好吗?我很快回来。” 他抬手胡乱的指了指,“我还得去拯救世界呢。” 柯尔特离开后,克里斯蒂娜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心情相当不错,“我就知道他值得!” 厕所里。 柯尔特扒开通风管道,先取出炸弹前面的第一个手机。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抬手尝试挪动它的位置。 炸弹非常沉。 他站在洗手池上不好发力,只能一点点将它转过来。 果然,在炸弹的背面,还放着一个备用手机。 柯尔特毫不犹豫的拔掉第二个手机。 …… 直播间。 “最后生还者模式(无法存档)!” “从现在开始,我将一次不死并且超神!” “主角那种一切都从容不迫的感觉真是太帅了啊。” “柯尔特从现在开始才算真的活了过来。” “女主等咖啡等了好几周,男主则是等了好几周目。” “真-拯救世界。” “话说这个炸弹不会有第三个隐藏的手机吧…” 评委席。 周凯伦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柯尔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克里斯蒂娜,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 “我们能从这些行为上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面前的女人。 “从最开始的拒绝,到尝试当做队友,再到现在不顾一切也要让她活下去。 “炸弹危机解除后,也让他有更多的心思和精力去思考自己的需求。 “哪怕他就要死亡,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八分钟,他也要努力让自己再无遗憾。” 张国利也很期待这最后一趟旅程,“没有了任务的压力,柯尔特的行事风格也变得洒脱了起来。 “整个爆炸案的全部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 “他清楚的知道德里克的每一张底牌。 “在这种信息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制服对方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我倒是很想知道,在解决完这个麻烦后,剩余的几分钟里,他会做些什么?” …… 离开厕所,柯尔特直奔第二节车厢而去。 两个车厢的连接处,德里克正站在这里,等候列车到站。 柯尔特从他身边走过,故意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德里克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也没多想。 乘务员正在这节车厢检票。 柯尔特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撞了上去,“哦,对不起,对不起!” 他趁着两人身体接触,悄悄的把手铐给偷了出来。 列车广播响起,‘下一站,格伦布鲁克站。’ 围城计划办公室。 博士正在通过电话和谁交谈,“听着,如果我们能拿到资金,我保证,我们至少…” 古德温刚好站在门口敲门。 博士冲她挥了挥手,示意进来。 “到年底至少能运转八个源代码工程。” “真的吗?那么多?” “甚至更多。” 博士一边和电话交谈,一边冲古德温点点头。 “你真是个大英雄,拉特利奇博士。” “谢谢夸奖,我们今天确实拯救了生命。” “是的,这个项目大获成功。” “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成功。” “我们之后详谈。” 对方挂掉了电话。 博士这时候才有功夫跟古德温说话,“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 他直接吩咐道,“启动sc-1记忆消除程序,开始处理数据。” 古德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长官,我们…我们和斯蒂文斯上尉说过,我们会让他安息的。” “让他死?” 博士顿时翻脸,“他今天拯救了数百万生命,他今后能避免多少灾难? “据我们所知,他或许是能让这个系统运作的唯一人选。” “所以,”博士严肃的盯着她,“我们消除他的记忆,然后重启源代码。 “可以吗?” 面对上级的要求,古德温根本无法拒绝。 她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是,长官。” …… 直播间。 “如此行云流水的操作…” “偷手铐这么丝滑的吗?男主多少有点副业啊!” “好一个大英雄。” “执行任务的人才是英雄,他这种压榨别人的凭什么是!” “博士想要卸磨杀驴!” “柯尔特之前不会已经被清除了几次记忆吧?细思极恐…” “我们给他灌孟婆汤,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当孟婆啦。” “源代码程序没毛病,就是这做法太不是人了。” 评委席。 周凯伦愤怒的拍了下桌子,“博士的行为比我最初猜想的还要恶劣。 “我知道他肯定会食言,但没想到还有删除记忆这个操作? “需要的时候唤醒柯尔特。 “在对方崩溃的时候许下承诺,再播放他父亲的录音。 “最后任务完成,消除记忆重启系统。 “他是真的一点没把柯尔特当人看啊。 “博士这么做,他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张国利说着自己的看法,“柯尔特能不能安息,就全看古德温了。 “当时博士给柯尔特洗脑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很嫌弃。 “现在听到博士出尔反尔,她的内心肯定是反对的。 “只是碍于上下级的压力,没法直接拒绝。” 朱苏金摇摇头,他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我不看好古德温能帮助主角。” “大家别忘了,他们这是在部队啊。 “博士作为直属上级,他的命令就是绝对的。 “古德温再怎么心疼柯尔特,也不能违抗命令。 “如果她不顾博士反对,强行让柯尔特死去,这带来的后果可能会直接让她上军事法庭。 “她再心疼柯尔特,那也是个外人,总没有自己的前途重要吧?” 第26章 您过得还好吗,先生? 列车刚刚停靠到站。 柯尔特站在德里克身旁,故意把用来引爆的手机掉在地上。 “抱歉,我把这个搞掉了…” 德里克低头看了一眼,抬腿就要下车。 柯尔特一把拽起他的后衣领,“嘿,德里克!你还没到站呢!” 德里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有人喊了他一声。 是那位大学生。 “先生!”大学生把钱包递给他,“你东西掉了。” 德里克下意识抬手接过钱包。 趁这工夫,柯尔特一把掏出藏在他衣兜里的手枪。 德里克慌张之下才发现自己的枪都被人给卸了! 柯尔特拿枪抵住他的腰间,拽着他靠近另一侧门扶手,“给我到后面来。” 他用刚刚从乘务员那顺过来的手铐,将德里克锁在了扶手上。 整个过程连半分钟都不到。 德里克在完全懵逼的状态下,被拆了炸弹,被卸了枪,还被反手锁住。 列车再次开始行进。 德里克放弃了挣扎,他干脆就坐在地上。 柯尔特蹲在他面前,掏出了第二个用来引爆的手机,“德里克,结束了,你明白吗?” 看见自己的底牌就在对方手中,德里克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柯尔特当着他的面拨打电话,“嘿,我叫德里克-佛罗斯特,我在一辆白色货车里放了核装置。 “车在芝城城郊铁路格伦布鲁克站的停车场里。 “现在我被拷在了开往芝城车站的944号城郊列车的一根扶手上。 “我是个可怜的变态,我需要被监禁很久很久。” 说完这些,柯尔特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在地上。 德里克根本说不出话来,他从震惊到诧异再到畏惧。 一滴眼泪从他脸颊滑落。 “好了,德里克。” 柯尔特看着他说道,“今天你是无法将世界变成废墟了。” 说完,他起身从德里克衣兜里掏出钱包,“不介意我借用一下吧?” 柯尔特拿着钱包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地上的手机踢到角落里。 …… 直播间。 “嘿!德里克,李在赣神魔!” “成就达成:在嫌疑人下车前找出目标。” “德里克:有人开挂,我不能接受!” “现实世界被抓了,源代码里还要再搞他一次,哈哈哈。” “杀人还要诛心,笑死了。” “罪犯:淦,原来这里才是地狱!” “走之前还顺了钱包,绷不住了,物尽其用。” 评委席。 周凯伦咧着嘴笑道,“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让我也爽快一次了。 “因为这个炸弹,现实世界整列车的人都死无全尸。 “柯尔特更是被迫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经历了各种死法。 “现在终于逮到你了,能让你活着被捕都是主角大发慈悲。” 张国利也笑着说道,“是啊,主要是前面的经历看着让人太难受了。 “如果每次破案的过程都和这次一样,大家也不至于那么反感博士的行为。 “柯尔特逐一破除了对方的手段,最后用一种接近羞辱的方式帮对方自首。 “看的我着实解气啊。” …… 围城计划办公室。 古德温从博士那里离开,一个人站在角落,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她回头看去,博士又接起了一通电话,正在畅谈。 恒温箱就放在不远处。 古德温甚至能透过玻璃,隐约看见箱子中间有一具残缺的肢体。 “上尉,”程序员小伙走了过来,“我和几个同事要去庆祝一下,然后…需要我来启动记忆清除程序吗?” 列车上。 柯尔特站在扶手旁,给古德温编辑发送了一条短信。 ‘莉莉醒来时穿着晚礼服披着斗篷,手里拿着五张扑克牌。’ ‘一个小时后你会听到一起爆炸未遂的新闻。’ ‘原本的事发地点在芝城外的一辆城际列车上。’ ‘你和我都是救世主。’ 发完短信,柯尔特坐到一处无人的位置上,拨打了另一通电话。 围城计划办公室。 古德温来到了存放柯尔特身体的房间。 监测仪器上显示着他的身体各项数据指标,还有脑电波活动。 屏幕的最上方还有一个倒计时。 当前时间剩余3分56秒。 古德温对着恒温箱自言自语,“你好,上尉。” 她隔着箱体的玻璃,能模糊看见柯尔特正躺在中间。 列车上。 电话拨通了。 “喂?” 柯尔特有些紧张,他深呼吸了几次,这才问道,“唐纳德-斯蒂文斯?” “是我。” 柯尔特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我叫肖恩-芬特雷斯。” “哪位?” “我和你儿子柯尔特一起服过役。” “天啊。” “就…很抱歉我过了这么久才给你打电话。有时候一个人需要花点时间,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你明白吗?” “别太勉强自己,我知道要打这通电话不容易。” 柯尔特听到父亲的这句话,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他忍不住抬头眨眼,“您过得还好吗,先生?” …… 直播间。 “程序员小伙人也挺好的,担心古德温心理负担太重,主动想帮忙承担。” “柯尔特给古德温发了短信?” “那披萨点了吗?” “完了,我绕懵了,古德温知道是谁给她发的短信吗?” “柯尔特最后终于和他爸爸说上话了!” “这个电话能打通,足以证明这里是平行世界了。” “泪目了…父亲也好好啊,自己明明是最痛苦的那个,还要安慰别人。” 评委席。 朱苏金摸着下巴嘀咕了两句,“这丫头不会真打算帮柯尔特安息吧?她自己前程不要了? “博士未来的仕途可就指望着恒温箱里的柯尔特呢… “她要真把维生设备关了,转头就得直接进监狱。” 周凯伦说道,“我记得柯尔特之前不是说要给博士点披萨的吗? “那会他还没理解源代码的逻辑。 “在平行世界的任何行为都无法影响到真实世界。 “现在他编辑的这个短信,明显是给这个世界的古德温发的。 “柯尔特在这个世界,博士还没有开启源代码计划的时候,提前通知了古德温。 “他这么做,难道是想尝试拯救这个平行世界的自己?” 张国利叹了一口气,“柯尔特和父亲通话的愿望,没想到是通过这种方式实现的。 “父子俩最后一次谈话在争吵中不欢而散,这成了他们两人心中无法解开的结。 “距离行程结束还有不到四分钟。 “柯尔特无法表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用战友的身份询问关怀。 “但和父亲的谈话,多少也能弥补他心中的那份遗憾。 “他想要了却生前心愿,无牵无挂的离开。” 第27章 保安!保安在哪里! 电话那边,柯尔特父亲的声音有些悲凉,“嗯…运回来的只有些骨灰。 “很难相信那就是他。 “你有多了解他?” 柯尔特的眼泪一直在打转,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跟父亲说出自己心里话。 “他牺牲的时候我在现场,先生。 “他说,你们最后一次对话并不愉快。 “然后…” 柯尔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不得不中断一会,重新调整了情绪。 “他想说声对不起。” 父亲却并不在意那次争吵,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儿子。 “我只希望他能回来。” 围城计划办公室。 古德温站在恒温箱前,抬手打开了箱盖。 柯尔特闭着眼睛,正在熟睡。 他的后脑脑壳被整个剥开,粉色的大脑直接裸露在外,上面插满了电极。 胸膛上也贴着数个电极。 睡梦中的柯尔特表情柔和,眼球颤动,偶尔嚅动一下嘴巴。 古德温静静的看着他,仔细的从头看到尾。 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列车上,对话还在继续。 父亲有些遗憾的说道,“我很爱他,真希望你能告诉他。” 柯尔特用非常肯定的语气答复,“他知道的。” 说完,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保重,斯蒂文斯先生。” 这通电话时间不长,却好像抽空了他全部的力气。 柯尔特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起身再次坐回到克里斯蒂娜旁边。 “你还好吗?” “嗯。” “成功拯救世界了?” 柯尔特笑着点点头,“算是吧,我们说到哪了?” 克里斯蒂娜期待的说道,“去喝咖啡。” 围城计划办公室。 博士桌旁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拉特利奇博士,哪位?” 电话是程序员小伙打的。 “什么?” 博士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他立刻拄着拐杖起身,慌慌张张的往外走去。 在他的办公室内,刚好可以看到恒温箱那边的情况。 “该死!” 博士气急败坏的喊道,“保安?给我立刻派一队人马过来!” 古德温就站在存放恒温箱的房间里。 博士尝试打开外面的密码门,竟然失败了。 …… 直播间。 “等等这个骨灰…他们把柯尔特的一半身体给烧了?” “一半做实验,另一半烧骨灰,卧槽,这也太…” “你们说,父亲有没有可能猜到了这是他儿子?” “唉,要是能父子相认就好了,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父亲。” “博士,门口有一份你的披萨到了!” “保安!保安在哪里!” “古德温反水啦!!” 评委席。 周凯伦吐槽了几句,“对于父亲来说,自己儿子能安全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这句话,柯尔特的心结也能解开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不理解,如果我是博士的话,完全可以尝试让柯尔特和他父亲进行交流啊。 “柯尔特现在的状态更像是活在电子世界里。 “但对于亲人来说,这种存在方式也远比死亡要更能接受。 “而且柯尔特也会更有动力去执行任务。 “这完全可以形成共赢的关系。 “博士提供源代码帮助柯尔特存活,柯尔特为了能和亲人见面会更努力的执行任务,父亲因为见到了儿子对博士倍加感激。 “这样大家不都开心吗? “怎么好好的一手牌就被博士打个稀烂呢?” 朱苏金对古德温的行为大感意外,“她竟然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也要帮助柯尔特脱离这个地狱! “我真是没想到,到了最后柯尔特还能说动她。 “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她绝对比所有人都要清楚。” 张国利感叹道,“不得不说,柯尔特是有些人格魅力的。 “他很爱国,为了国家和社会的利益,一次次死亡找到凶手。 “他重感情,无论是对父亲的思念,还是对克里斯蒂娜不遗余力的拯救。 “也许正是这些看不见的细节,最终让古德温下定决心,抛弃一切帮助柯尔特完成心愿。” …… 列车上。 柯尔特旁边的黑人男子正在跟同伴抱怨。 “这有什么难的?我是经商的好吗? “要么按时完成工作,要么滚蛋,现实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他看了眼手表,为列车延误而恼怒,“十分钟。” 柯尔特打断道,“嘿,老兄? “别为些小事烦恼,你会喘不过气来的。” 对方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多谢大师指点迷津,但我又没和你说话。” 喜剧达人接话道,“怎么,你这是在推销自救光盘吗?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柯尔特看向他,“你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马克思?” “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残酷的世界里啊,朋友。你想怎么样?” 柯尔特摇了摇头,“没必要这样的。” 他起身来到喜剧达人身旁,掏出钱包里所有钞票,“我赌一百块,你不可能逗笑车里所有乘客。 “其实我想说,是126块。” 喜剧达人看了眼钞票,“这就是你取笑我的方式吗?” 但是柯尔特真的没想嘲笑他。 “不,我只是觉得你能给大伙找点乐子,算了吧。” 喜剧达人一把抓过钞票,“不不,我接受。 “真是白给的钱。” 柯尔特笑着回去,他拉起克里斯蒂娜的手,两人来到了车厢尾部。 喜剧达人拿了钱就办事,效率非常高,“打扰一下各位。 “咳咳,有位同行的乘客,给我了一点钱让我给大家讲讲笑话…” 克里斯蒂娜和柯尔特手牵手,面对面,“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像变了个人?” “这是全新的我。” 克里斯蒂娜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我喜欢。” …… 直播间。 “人人都是大阴阳家啊。” “还真的有很多喜剧演员都得了抑郁症。” “柯尔特:没人比我更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 “你要谈钱我可就不抑郁了啊。” “哎?柯尔特没钱了,拿啥请女友喝咖啡啊!” “喜剧演员:ok兄弟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宣布个事儿!”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八分钟很短,可能我们一晃神,一发呆,时间就溜过去了。 “八分钟也很长,足够柯尔特抓到凶手,和父亲打电话,让喜剧达人逗大家开心,最后再和自己的女友共度甜蜜时光。 “我多么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对于一位英雄来说,他值得这样的待遇。” 张国利说道,“柯尔特拯救了这辆列车上的所有人。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柯尔特也没想着让大家都来感谢他。 “假如人生只剩下最后几分钟,你会做些什么? “柯尔特选择让大家开心的笑出来。 “喜剧达人说他们处在一个残酷的世界里。 “可对于柯尔特来说,当前这个残酷的世界是他所经历的无数个世界中,最甜蜜的那个。 “他不光救了这些人的命,还试图让他们都能保持开心。 “这真是一种豁达的生活态度啊。” 第28章 这不套娃了吗? 围城计划办公室。 博士还在尝试解开密码锁,但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我一定会极尽法律手段把你起诉到底的!” 安保人员带着暴力拆锁工具到场。 可就算要强行开锁,也要费好一番功夫。 博士等得很不耐烦,“好了吗?” “二十秒。” “十秒搞定!” 博士隔着玻璃,尝试劝说古德温不要做傻事,“古德温?” 古德温只是扫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 列车上。 喜剧达人的脱口秀吸引了全车厢的人。 他的话语逗得大家一阵阵哄笑。 柯尔特颇为感触的看着这一幕,“看看这一切。” 克里斯蒂娜问道,“怎么了?” “这些生命。” 围城计划办公室。 博士越来越急,他用力砸了几下玻璃,“古德温,把安全门打开!” 古德温装作看不见。 她的眼里只有柯尔特。 监测仪器上,倒计时还剩下46秒。 列车距离芝城越来越近。 那些高楼大厦近在咫尺。 柯尔特看了眼腕表,倒计时马上就要结束。 克里斯蒂娜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一直看表?” “克里斯蒂娜,”柯尔特看着她的眼睛,“你如果知道自己只剩不到一分钟的生命了,会怎么做?” 克里斯蒂娜认真的说道,“我会让每一秒都有意义。” 柯尔特则说道,“我会再吻你一次。” “再?” 没等克里斯蒂娜提出疑问,他直接吻了上去。 围城计划办公室。 保安仍然没有打开安全锁。 博士已经接近崩溃,他发疯似的大喊,“古德温,快他妈把这扇门打开!!” 倒计时即将归零。 古德温看着柯尔特的身体,温柔的说道,“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博士。” 列车上,柯尔特与克里斯蒂娜相拥而吻。 监测仪器上,倒计时归零。 古德温按下维生系统的关闭按钮。 这一刻,列车上的时间定格住了。 柯尔特与克里斯蒂娜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站在车厢尾部。 其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喜剧达人所吸引。 大家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就连刚刚抱怨列车晚点,生活艰辛的男人也在开怀大笑。 喜剧达人真的做到了逗笑每一名乘客。 围城计划办公室。 安全锁终于打开了。 安保人员冲了进来。 大家第一次见到恒温箱里的柯尔特。 他的身体只剩下了上半截,腹部以下的身体全部消失不见。 胳膊没了一只,左胳膊手肘以下也被截肢。 就是这样一位将死之人刚刚完成了拯救全列车的任务。 监测仪器上的数据全部变成了不会跳动的直线。 此时的柯尔特已经没了呼吸。 他就像是一个陷入美梦的人,久久沉睡不愿醒来。 列车上。 柯尔特长吻结束。 他颇为意外的看着克里斯蒂娜。 列车继续行进,即将到站。 克里斯蒂娜的眼神中充满爱意,开心的笑着。 柯尔特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的确已经超过了八分钟。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实。 源代码并没有将他召回原本的世界。 他还有意识。 他还活着。 柯尔特像是一个意外获得了糖果的孩子,下意识说出了那句话。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直播间。 “博士说的话好讽刺,他自己利用法律漏洞对待柯尔特,现在还想用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 “临近生命的终结,才能体会活着的美好。” “都是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古德温,我的古德温…” “为国捐躯,一次就够了!” “时间暂停的这一秒,真的好想哭,大家都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快乐。” “真实世界里,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笑出来了。” “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啊啊啊啊,开启新世界大门了!!” “呜呜,这个结局太美好了真的。” 评委席。 周凯伦瞪大双眼,“柯尔特没有死,列车还在运行,那个世界也没有消失! “他…他借着肖恩的身份,彻底留在了那个世界!” 张国利琢磨着说道,“之前重复了那么多次,柯尔特总是会稀奇古怪的死去,然后返回现实世界。 “怎么这回关闭了维生系统,他就留在了那边? “也许他能不能活下来,取决于他在两边世界的存活状态?” 刘何平说出自己的猜想,“按照剧情的设定,也许真的是这样。 “柯尔特想要留在平行世界,至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他在平行世界不能死。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如果炸弹危机不解除,他就会被炸死。 “那之前柯尔特下车那次,逃过了炸弹,为什么却被火车碾死了? “我认为这就涉及到第二个条件,他在现实世界里需要死亡。 “如果柯尔特在现实世界的身体没有死亡,那源代码就会想办法拉他回来。 “对应在平行世界,就是柯尔特明明逃过了炸弹,却总是死于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 “比如被踹下站台遭火车碾死,被嫌疑人用枪打死,等等。 “当然,反过来说,如果柯尔特在平行世界死了,现实世界也被断掉了维生系统。 “那他肯定就真的死了。” 周凯伦感叹道,“柯尔特能达成这个特殊的条件,还真是不容易啊。 “他自己都只是想寻求一死而已。 “没想到误打误撞,让他发现了源代码的真正威力——穿越时空。” 张国利想到这露出笑容,“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用肖恩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柯尔特,也没有人知道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毕竟不同世界之间是无法交流的,之前一切的经历都成了秘密。 “正应对了柯尔特自己说的那句,这是全新的他。” 朱苏金突然插了一句,“按照你们的想法,柯尔特以肖恩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那对应的,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一个被当成实验品的柯尔特正在等待唤醒?” 他这话一下把众人的思路拉了回来。 周凯伦一拍脑袋,再次瞪眼,“对啊,在平行世界里他是肖恩,那肯定还有一个柯尔特在啊! “而且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柯尔特应该就躺在围城计划的办公室里,等待唤醒呢! “完了,我有点头晕…这不套娃了吗?” 第29章 这就是科幻剧本独有的魅力 芝城。 克里斯蒂娜和柯尔特走在街头,两人笑着谈论起刚刚在列车上发生的事。 “他赌赢了。” 柯尔特点点头,“是啊,他赢了。” “他很有趣。” 柯尔特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说到这个,我没有现金了。” 克里斯蒂娜被逗笑了,“真棒!” 她领着柯尔特往前走去,“过来,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柯尔特自无不可,他看着蔚蓝的天空,由衷感叹,“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今天真是太完美了。” 正说着,柯尔特忽然放缓了脚步。 他知道克里斯蒂娜要带他看什么了。 在前方的广场上,有一个巨大的光滑圆球状的建筑。 整个建筑宛如一个金属球,表面倒映出周围的环境。 克里斯蒂娜注意到他站住脚,回头疑惑的看过来。 柯尔特总感觉自己好像见过这一幕,“你相信命运吗?” “不太信,我是那种运气不太好的人。” 克里斯蒂娜牵起他的手,“跟我来。” 两人从建筑底部穿过,镜面的反射再加上光影的折射,抬头看去,仿佛身处异世。 他们走到外面,站到金属圆球的侧面。 建筑光滑的表面上映出两人肩并肩的身影。 “那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柯尔特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感觉我们命中注定要来这里一样,不是吗?” 某军事禁区。 古德温像往常一样按时上班。 “早上好,乔。” “早上好,上尉。” 她坐到工位上,手机震动声传来。 古德温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封邮件。 ‘莉莉醒来时穿着晚礼服披着斗篷。’ ‘手里拿着五张扑克牌。’ 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愣住了。 ‘今天某个时候你将听说一起对芝城附近一列城郊火车的恐怖袭击实施未遂案件。’ ‘是我和你阻止了炸弹爆炸。’ 古德温坐不住了,她立刻起身,来到了博士的办公室。 巧合的是,此时有一名下属坐在这里,他和博士谈论的话题正是这起爆炸案。 下属正在汇报他了解的最新消息,“芝城外一列城郊列车上发生了一起爆炸未遂案件,炸弹已经被拆除,在列车上发现了嫌疑犯。 “名字是德里克-佛罗斯特。” 而这个名字,刚好就是邮件里提到的那个嫌疑人。 这意味着这封邮件并不是恶作剧,有人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什么信息。 博士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古德温,“古德温上尉,有什么事情吗?” 古德温突然不想将这件事汇报上去了,“不,没事,我晚点再来。” 博士并没有在意,他拿出小镜子梳了梳头,吩咐下属道,“继续留意,总有一天,会有合适的危机浮出水面,源代码就能派上用场了。” “是,长官。” 古德温从博士那里离开,直接来到存放恒温箱的隔间。 她收到的邮件还有后续。 ‘如果你收到这封邮件。’ ‘那源代码比你和拉特利奇博士想象得还要强大。’ ‘你们认为自己创造了八分钟的过去。’ ‘事实并非如此。’ ‘你们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古德温,如果我没弄错,在源代码设施的某处,有一个柯尔特-斯蒂文斯上尉在等待执行任务。’ ‘答应我你会帮助他,届时,也请你帮我一个忙。’ ‘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古德温看向恒温箱。 在箱子里,柯尔特上尉正躺在其中沉睡。 …… 直播间。 “柯尔特真的重生了!” “他现在变成肖恩了呀。” “等等,那肖恩去哪了?” “只有历史老师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柯尔特可以从军队飞行员转行当一名教师,又是不一样的人生体验,真好。” “古德温能收到短信?!啥情况?” “这里是平行世界啊!” “这个世界的柯尔特还没有执行任务!” “卧槽,首尾呼应,细思极恐…” “我的脑子,我的脑子你去哪了…” 评委席。 周凯伦解释道,“这里我得提醒大家一句啊,可能有的观众会看乱了。 “主角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古德温已经被抓走了。 “这里是平行世界的古德温收到了柯尔特发的邮件。 “邮件肯定是他在渡过八分钟,确定自己真的可以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后才发的。 “从博士和下属的谈话中也可以确定这点。 “德里克爆炸未遂,直接被抓。 “博士对此还有些遗憾,他没法顺理成章的启动源代码计划了。 “柯尔特的出发点也很简单,他是希望古德温能够帮助这个世界的柯尔特。 “毕竟他自己也是在古德温的帮助下,才得以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张国利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李夏给了我们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啊,这让我们有了更多的遐想空间。 “在源代码创造的平行世界里,仍然保存着独属于这个世界的源代码计划。 “柯尔特上尉不知何时会被唤醒,去执行某一个调查任务。 “也许这一位柯尔特也会像主角一样,在反复探索中,碰巧找到在平行世界存活的方式。 “这样一位接着一位,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无限的延伸了出去。 “就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首尾相连,无限轮回。 “这就是科幻剧本独有的魅力啊。” 朱苏金却关注到另外一个点,“那岂不是说在每一个世界的古德温,都会因为帮助主角而坐牢? “作为精英打工人,却注定了坐牢的命运。 “她也太惨了吧?” 张国利眨了眨眼睛,“啊这… “这个事情就只能由李夏来给我们解释清楚了。” 酒店里。 李夏缓缓落笔,在剧本结尾写下全剧终。 第七个剧本完成了。 每次写完一个剧本,他都有一种成就感。 也可能是一种分享欲。 他记忆中好看的电影实在太多了。 李夏经常在网上看见有人吐槽,什么什么题材根本没有好看的,都是烂片!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忍不住想把自己看过的电影拿出来分享。 不是没有,是你们没看过! 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完整的复刻出脑海中的电影,需要花费很多精力。 他也只能在比赛的时候这么做。 李夏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准备起身离开。 临近门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李夏自穿越过来后,几乎所有的剧本都是在这间房内创作的。 现在大赛即将进入总决赛。 也不知道他还能走多远,还有机会写出几个剧本。 第30章 就晾着你!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门外,几名西装革履的外国人正围着助理小刘。 “刘先生,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郭先生谈!” 小刘非常礼貌的拦着几人,他用最客气的语气说着最无情的话,“实在抱歉,现在这个时间是郭董的午休时间,我们郭董常年保持着午休的习惯,还请各位稍安勿躁。” “刘先生,”为首的一名外国人急得脸上都冒汗了,“我们连夜从美丽国赶过来,我都已经快24小时没有合眼了,我的同事们都已经非常疲惫…” 他话还没说完,小刘一脸关切的打断道,“啊呀,那可太不妙了,各位还是要以身体为重,我这就给诸位安排最好的酒店!” 小刘立刻搀着他往外走。 “哦不不不!刘先生您误会了!” 外国人冒汗的脸急得更冒汗了,“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带着极大的诚意过来的,想和郭先生谈一谈合作的事情。 “我相信,我们的条件一定可以让你们满意的!” 看着眼前无比真诚的老外,小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天盛集团之前在海外谈业务的时候,眼前这人也在。 当时他们可不是这种反应啊。 在李夏写出《源代码》剧本之前,他们看人那都是鼻孔朝天,爱搭不理。 集团几个高管千里迢迢赶过去,为了见到这几位负责人,他们硬生生等了四五个小时。 结果对面甚至连杯水都不给,椅子都不够几人一起坐。 言谈之中的轻视更不用说,直接写脸上了。 主打一个你爱谈不谈,我们有的是人找,不差你这点仨瓜俩枣。 再对比现在的反应。 小刘只觉得胸中出了一口恶气。 该! 就晾着你! 小刘心里这么想着,但脸上的表情更加热情了。 “哎,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当然相信诸位是带着极大的诚意过来的,只是这事情毕竟重大,我们都应该休息好,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再来洽谈不是吗?” 他笑盈盈的朝外伸手,“诸位不如还是先休息片刻,我们有句俗话,叫好事多磨,相信各位一定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几位老外面对油盐不进的助理,也是没辙了。 折腾了一天,要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那好吧,我们就先去休息…” 话还没说完,电梯响了。 又有客人上来。 几人扭头一看,这不是英吉利那边的人吗? 美丽国的人顿时急了,他们火急火燎的过来,不就是为了赶在所有人前面,抢到《源代码》的版权吗! 现在其他竞争对手都追过来了。 还休息个屁! 英吉利的人一看,也急了。 还有人比他们来的早? 这能忍? 两波人直接杠上了,就等在办公室的外面,谁也不肯走。 办公室内。 郭子衡畅快大笑。 他根本没什么午睡习惯,那都是小刘现编的。 “这帮洋鬼子啊,我求他们的时候,一个个跟大爷似的。 “我都把价码给到最高了,还硬是给我挑刺。 “现在好了,轮到我坐地起价,不狠宰他们一刀,我都不配当这个董事长!” 李夏笑着摇了摇头。 他写的剧本现在全都交给天盛集团去运作。 更别说这次的《源代码》就是为了给集团撑腰的。 郭子衡又倒了一杯香槟,“你说这帮人也是有意思,怎么好好说话不好使,非要站起来给他们两巴掌,他们才懂规矩听人话? “你小子也是真争气啊,科幻剧本信手拈来,说写就写。 “给这帮洋鬼子馋的啊,这么好的剧本他们的人写不出来,还得我们来写。 “你都不知道那边的媒体是怎么骂他们的。 “郭叔活了这么久还没服过谁,你小子是第一个啊,哈哈哈,爽快!” 说完他将香槟一饮而尽,看向李夏问道,“哎,扯远了,不说他们。 “马上就是总决赛了,这回有把握吗? “你要是能连续两次拿到冠军,后无来者不敢说,但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李夏很坦然的摊了摊手,“郭叔,剧本这种事情本来就很主观,我肯定会把最精彩的剧情呈现给观众。 “至于能不能夺冠,那要看观众呀。” 郭子衡点点头,“我是真没想到,姚氏那个小家伙还有这种韧性。 “上一届大赛输给了你,不但没气馁,还能一路追到现在。 “冠亚军再次同台竞技,这场面可不多见啊。 “说起来上一次他还用了不少小手段,这次比赛我开始的时候还担心来着。 “现在来看,姚景瑜是真的转性了,想着光明正大和你比一比。” …… 比赛前夕。 演播厅。 主持人撒北宁出场,“欢迎大家收看本届全国青年编剧创新大赛,想必大家都对这场总决赛非常期待吧? “上一届的冠亚军,再次重逢于此次总决赛! “究竟是李夏能够卫冕成功,还是姚景瑜新王即位,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的刷屏。 姚景瑜本来就有不少支持者,他们在屏幕上整齐划一的刷着标语。 礼物特效满屏乱飞。 可是李夏的支持者更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比赛,又有许多人慕名前来。 李夏的粉丝团已经变得非常庞大。 两位正主在台上比赛,他们这些粉丝就在弹幕上决斗。 导演组非常懂这些人的心思。 他们还特意升级了直播间,两拨人可以选择各自的阵营,发送不同颜色的弹幕。 不同阵营的弹幕会从屏幕两侧汇聚到屏幕中央。 两两对撞,而后消散。 这样谁的粉丝多,哪一方的弹幕占上风,观众一看便知。 比赛还没开始,光是直播间的打赏就已经是很可观的一笔数目了。 “那现在开始抽选总决赛的主题!” 撒北宁说完,一名工作人员抱着纸箱,递给了刘何平。 刘何平起身,在全部摄像头的注视下,缓缓拿出一个纸条。 上面写着两个字。 【家园】 酒店里。 李夏看着本次主题,在脑海中思索合适的电影。 和家园沾边的倒有不少,要说印象最深刻的… 他想起来一部脑洞很大的科幻电影。 《流浪地球》 就写它了! 第1章 流浪地球 大赛第一天。 李夏在直播镜头中写下这次剧本的名字。 【流浪地球】 …… 海边,夜晚。 刘培强带着儿子正在观星,“快快快,快看,是木星!太阳系最大的行星。” “爸爸,木星上有一只眼睛。” 刘培强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解释道,“那是木星上的一个大风暴。” 四岁的儿子紧盯着天文望远镜里的画面,用稚嫩的声音问道,“风暴又是什么?” “木星就像一个大气球,百分之九十都是氢气。” “姥爷,氢气是什么?” 韩子昂坐在刘培强旁边,看向自己的小外孙,把问题抛了回去,“氢气是什么呀?” 刘培强抱着儿子,给出答案,“爸爸开大火箭的燃料啊。” 儿子立刻向姥爷说道,“氢气就是,爸爸开大火箭的燃料!” 韩子昂配合的点了点头,“哦!” 刘培强喊了声儿子的名字,“刘启。” 儿子扭头看向父亲,“嗯?” “等有一天啊,你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木星的时候,爸爸就回来了。” “你要去哪儿?” “爸爸要执行任务,世界上最重要的任务。” 夜深了。 篝火堆还在熊熊燃烧, 刘启已经睡着。 刘培强抱着儿子,轻轻将他放到睡袋上。 “我走之后,您就是刘启的唯一监护人。” 他递给老丈人一个铭牌,“不用抽签,您可以直接获得进入地下城生活的资格。 “这也是唯一,能让您跟刘启,都活着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韩子昂打断道,“行了,你别说了。” 他不停揉搓着那块铭牌,火光将他脸庞照映得阴晴不定。 刘培强不再多语,脑海中回想起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最后只说出一句。 “爸,对不起。” 翁婿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静静的看着远处。 在他们面前,并不是一望无垠的空旷海面。 不远处,有一座宛如山岳的钢铁堡垒矗立在海面上。 …… 这个剧本名字瞬间引发了直播间众人的讨论。 “流浪和地球,这两个词我都认识,但它们放到一起我怎么就不认识了?” “我听过流浪汉,流浪狗,流浪猫,这还头一回听到流浪球!” “又是李夏那个熟悉的味道,看不懂剧本名,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李夏!李夏!这次必定夺取第二冠!”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虽然看不懂,但是我很期待啊,李夏出品,必属精品!” 评委席上。 周凯伦琢磨着这段对话,“两人谈话的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啊。 “刘培强要外出执行任务,将儿子留给岳父照看。 “这话逻辑没毛病,可他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托孤呢?好像这任务九死一生似的。 “还有他对儿子说的那句,‘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木星的时候,爸爸就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木星很大,条件适宜的情况下,我们用肉眼就能观测到。 “不过刘培强的意思,感觉更像是在说木星会靠近地球…就像月球一样,距离近了,自然看得清了。” 张国利分析道,“结合李夏这个剧本名字,他不会是想说,地球会脱离原本的太阳系轨道吧? “我们都知道,太阳系有八大行星,它们按照各自的轨道,周而复始的绕着太阳运转。 “另外太阳系本身也不是静止的,它也在绕着银河系做运动。 “但这显然不能称之为流浪。 “非要说什么是流浪地球,那起码是地球强行脱离了太阳系,独自在宇宙中漂泊。 “可这也根本做不到呀?” …… 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 这不过是一场山火。 一次旱灾。 一个物种的灭绝。 一座城市的消失。 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太阳正在急速老化,持续膨胀。 一百年后,太阳会膨胀到吞没整个地球。 三百年后,太阳系将不复存在。 面对这场灭顶之灾,人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 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联合政府决定将整个地球推离太阳系。 飞向4.2光年外的新家园。 这一恢弘而漫长的人类移民计划,被命名为,‘流浪地球’计划。 人类倾尽全部资源,在地球表面建造了一万座‘行星发动机’,为地球飞离太阳系提供动力。 …… 直播间。 “莫名看的我都紧张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这扑面而来的史诗感,好家伙!” “带着地球去流浪,我只想说,泰裤辣!” “哇,国外都是宇宙飞船跑路,我们这直接整个地球。” “这还不好,要不然末日了哪有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活路。” “好期待后续的剧情,夜不能寐,速更!” 几位评委都震惊了。 刘何平瞪大双眼,“李夏这是一出场就给我们几位表演了个大的啊。 “流浪地球,流浪地球,还真是带着地球去流浪! “在他设定的世界观下,太阳即将毁灭,地球以及其他几大行星都会被吞没。 “这是真正的生死存亡问题。 “而李夏给出的设想是,带着地球,脱离太阳系,去寻找新的太阳。 “不得不说,这份想象力,他真的独一档。” 张国利补充了几句,“李夏的世界观非常大胆,同时也很严谨。 “太阳是一颗恒星,准确的说是黄矮星,寿命大致在100亿年左右。 “咱们的太阳目前大约是45.7亿岁,我想至少我们这一代人应该是看不见太阳毁灭了啊,哈哈。” 他开了一句玩笑,接着说道,“在约50亿年后,太阳寿命将尽,它将进入红巨星的阶段。 “这个阶段的太阳会不断膨胀,其半径大约是现在的200倍,表面可能膨胀至地球现在的轨道。 “到那个时候,不管地球有没有被吞没,肯定是没法生存了。 “另外,剧情中提到的4.2光年外,也不是瞎说的。 “距离地球4.2光年,真的有一颗红矮星,叫做比邻星。 “这是目前已知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 “科学家们推测,比邻星的其中一颗行星,比邻星b,位于宜居带,可能存在生命。 “至少从这些信息来判断,李夏给出的设定还是经得起推敲的。” 第2章 末日将至 2057年6月30日。 京城室外温度零下35摄氏度。 ‘行星发动机’是人类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地下城进入资格遴选方式正激烈讨论中,部分国家激烈反对抽签的提议。 全世界都在为这一计划做着准备。 各地的行星发动机均已基本建成。 每座‘推进式发动机’高达一万一千米,将为地球提供共计一百五十万亿吨的推力。 2058年6月30日。 南半球北迁移民已经基本完成安置工作。 为保障地球航程安全,联合政府集结全球航天力量,耗时三十年建造的‘领航员号’国际空间站于本月初正式竣工。 空间站将以十万公里的相对位置伴飞地球,为地球提供预警,领航,及通讯保障。 我国入选三百一十一名特级飞行员和七百零九名机械工程师。 他们作为国内首批航天员即将入住。 联合政府专门配备的地表工作人员翻译设备已悉数到位。 同时,地球环境也变得越发极端。 全球海平面将在十年内升高三百米。 我国南部沿海地区灾情严重,临海城市已经陷入一片内涝。 洪水甚至都没过了屋顶。 面对不断恶化的生存环境,联合政府在每座发动机下,都配套建造了一座地下城。 在地球抵达新家园之前,这将是人类唯一的庇护所。 …… 直播间。 “行星发动机,听起来就高大上啊。” “这想法可以比肩给月球装电梯了。” “剧情里提到的每一项工程,都要全人类集中所有资源才能做到。” “在这过程中,一定有很多人都被牺牲了。” “面对种群的生死存亡,个人利益的得失就会被忽略。” “我就住在南部沿海,这海平面有点太吓人了吧!” 评委席。 周凯伦不禁有些佩服道,“李夏构建的这个世界观还真是完善啊。 “从发现灾难,到逐步解决,这期间可能出现的情况他都介绍了出来。 “气温骤降,海平面升高,地表越来越不适宜人类居住。 “唯一的存活之地只有地下城。” 张国利也说道,“还有把南半球的人迁移到北半球。 “如果地球是移动状态的话,它就无法再进行自转了。 “那意味着南半球将是永夜,肯定无法适宜人类生存。 “这里的细节很增加真实感啊。” 朱苏金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只有地下城里的居民才能存活,那就带来一个残酷的问题。 “全世界将近有一百亿的人口,地下城显然无法安置那么多的居民。 “留在地表生活死路一条。 “地下城的空间又不够。 “那被剩下的人怎么办呢?” …… 数月之后。 地表环境已经恶化到根本无法生存。 地表温度将于年内降至零下七十度。 极端寒冷的天气,稀薄的氧气,还有漫天的风霜。 地下城居民的居住权最终决定通过抽签的方式获取。 抽到签的幸运儿们戴着自己的行囊,按照指示,前往地下城内。 地下城入口处。 巨大的门前贴着醒目的标语,【移居地下城,共筑新家园。】 数不清的民众都在门前排队,缓缓前进。 他们虽然抽中了签,可没有人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 道路两边站着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以防有人闹事,“不要挤!不要挤!慢慢走!” 耳边除了凛冽的风声,还有广播大喇叭不断重复的警告。 ‘地下城居民的居住权将通过抽签的方式获取。’ ‘抽签结果不得转让,出借或赠与。’ 告示牌上显示着另一条警告,‘未通过抽签者,严禁进入地下城。’ 韩子昂抱着刘启,跟随人群往前移动。 临近大门,人群明显更加激动,只有进入地下城才能活命。 哪怕他们已经获得了抽签,也企图先人一步,踏进电梯。 门前维持秩序的防暴警察不停大吼,“别挤!不要挤了!” 但还是有数名警察被乌泱泱的人群挤翻在地。 韩子昂带着刘启最后一个踏上电梯。 厚重的铁门缓缓合上。 刘启透过门缝,朝外看了最后一眼。 大门关闭,电梯下行。 至此,人类这一诞生于太阳系的渺小族群,踏上了两千五百年的流浪之旅。 空间站。 刘培强在休眠仓里躺下。 人工智能控制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注视着他。 休眠仓封闭。 刘培强趁着最后几秒清醒的时间,回想着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 ‘爸爸会飞到天上,变成一颗星星,一直看着你。’ 那晚在海边,刘培强帮儿子脱掉鞋袜睡觉的时候,刘启问道,“爸爸,你真的会变成一颗星星吗?”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刘培强一边哄儿子睡觉,一边看着照片。 “会啊。 “往后啊,你只要数,三,二,一,抬头。 “就看到爸爸了。” …… 直播间。 “是不是理论上有这么一种可能,有人一家数口,只有他自己抽到了签?” “天啊,那也太难受了吧…” “要是我宁可去死,一个人活着我还图什么呢?” “抽签结果不能转赠肯定也是因为这种情况。” “到时候就会有人逼着你不得不赠了。” “这末日的沉重感压得我喘不过气。”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前往地下城生活的名额肯定是稀缺资源。 “刘培强作为领航员,用自己的特权才让儿子和岳父一起进驻地下城。 “那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运气了。” 张国利则想的更远,“全世界那么多国家和百姓,被遗留下来的应该才是大多数。 “他们既然明知道留在原地是死,那还会服从这个抽签结果吗? “反正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争一把呢? “所以我认为,从提出地下城计划后,到完全安置好民众,这中间一定发生过剧烈的暴力冲突。 “甚至可能是战争。 “有大批量的百姓在这段冲突中死去。 “再加上天灾人祸又死了一批。 “几轮下来,身体健全还能赶到地下城的已经没多少了。” 刘何平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末日啊。 “末日里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家园的建设过程中,总是少不了牺牲。 “李夏将这段过程一笔带过,也是不想偏离了主题。” 第3章 怎么逃课跟越狱似的? 17年后。 一间数平米的狭长小屋内,窗沿上放着一株被精心培养的绿植。 挂在墙角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 ‘欢迎收看早间新闻。’ ‘今天的主要内容有,在新春来临之际,‘领航员’空间站首批驻站人员即将返程。’ ‘圆满完成十五至二十年的驻站工作。’ ‘全球地下城居民正热切期盼着航天英雄的归来。’ ‘为此…’ 新闻还没放完,电视就被人关掉了。 房间内靠墙放着一张长桌,置物架上摆满了东西。 有航天火箭,陆地运载车的模型,还有数种不同的机械零部件。 墙壁上贴着很多东西,有一张g3逃生气囊球的构造图,重型工业载具驾驶认证证书,今日信用兑换点信息,流浪地球计划征兵海报。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照片。 刘培强在去空间站前的仪式上拍的集体合影,还有一张韩子昂救出小女孩的照片。 桌面上有一张工具挂板,挂满了钳子,扳手,螺丝刀等等各式各样的工具。 刘启正坐在旁边,往挎包里装着自己制作的一些金属罐。 他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正在进行最后的思想斗争。 刘启看了眼置物架上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他才四岁。 母亲开心的笑着。 父亲… 刘培强的脸被他用黑笔给涂掉了。 停顿片刻,他在图纸上留下信息,‘姥爷,我还是决定走了,勿念,刘启。’ 写完他就拿起挎包,大步往外走去。 临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看了看镜子。 镜中倒映出刘启的身影。 他压了压帽檐,眼神坚定。 …… 直播间。 “说起来他们在地下哪来的阳光啊?” “可能是模拟的日光呗。” “刘启这屋子虽然小,可生活气息满满啊,我就喜欢这种布局。” “他把征兵海报都贴墙上了,看来多少是有点想法。” “这么多工具,又是图纸又是草图,这哥们不会是个隐藏学霸吧?” “开局就要离家出走?”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一晃过了十七年,刘启都长大了。 “看这新闻播报,刘培强也快回来了啊。 “到时候就能父子团聚。 “对于父亲的选择,刘启心里显然是有怨气的。 “不然也不会听到父亲的消息就关闭电视,还在全家福上把他的脸给抹掉了。 “但刘培强也是为了国家和全人类。 “哪个父亲也不想缺席自己儿子成长最关键的一段时期啊。” 张国利分析道,“这间屋子应该就是刘启在地下城里的住所。 “看起来可能都不到十平米。 “考虑到地下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个五脏俱全的独立房间,已经颇为难得了。 “那些机械部件,还有这么多修理工具,应该都是刘启的个人兴趣爱好,想必他也是个科学小能手。 “我比较好奇的是那个信用兑换点信息。 “看来在地下城里形成了一套新的经济体系,人们可能不再用钱,而是改为信用点进行交易。 “这倒也说得通,极端条件下市场经济的确不太合适了。 “由政府统一管控,多劳多得,按需分配,才能将资源利用率提到最高。” …… “盼望着,盼望着…” 教室内,学生们正在集体朗读。 “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年之计在于春,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韩朵朵无聊的转着笔,她一点跟读的心思都没有。 吧嗒。 还不小心把笔给转掉了。 她俯身捡起,然后斜靠着椅背继续转。 老师从她旁边走过,也没管。 此刻,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明媚的晨光倾照在学生身上。 再配上他们的朗朗读书声,朝气蓬勃。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除了墙角电视上显示着‘黄金时代体验课堂’以外,这里就是非常普通的一间中学教室。 “班长,”老师提问道,“你说说,你理解的希望是什么?” 班长立刻起身,用浮夸的语气抑扬顿挫的说道,“希望是我们这个年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希望是我们唯一回家的方向。” 韩朵朵翻了个白眼。 她嚼着口香糖,甚至还吹起了泡泡。 “班长说的很好,坐下。” 老师继续提问,“韩朵朵,你来说说?” 韩朵朵用手指擦了擦嘴,“我没什么理解,我就是想去外面看看。” 老师明显不赞同她的想法,“但外面真的很危险。” 就在众人上课的时候,刘启悄悄来到门禁系统前。 他右手上戴着一副自制的外骨骼。 趁着没人注意,抬手一拳砸向了应急开关。 教室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甚至就连窗外的景色都…消失不见了。 老师立刻组织秩序,“小明坐下!坐下,同学们不要慌,只是模拟屏坏了。 窗外其实是一条走廊。 走廊的墙壁上有着逼真的巨幅投影。 所以从教室的窗户往外看去,就和真的一样。 刘启趁着黑暗混乱嘈杂的时候,推开后门直接走进教室。 他没有说话,而是吹了几声口哨。 韩朵朵听到口哨,立刻反应了过来。 老师还在安抚同学,“回去回去,小明回去,保持秩序不要乱。” 可韩朵朵已经溜了,她的桌上只剩一根水笔还在转动。 刘启捂着她的脑袋,两人匆忙离开教室。 韩朵朵回头指了指应急开关,“这是你弄的?” 她没有掩盖自己说话的声音,旁边两名安保人员正在检查门禁系统呢! 刘启心里一慌,用力推了一把,“别废话快走!” 他瞄了一眼安保人员,还好他们没听到。 教室里,有学生发现韩朵朵不见了。 “报告老师,韩朵朵跑了!” 但两人早已离开。 …… 直播间。 “好好好,平时上课就算了,看个直播还要上课。” “这不末日吗,哪来的阳光明媚啊?串台了?” “上课转笔,吃口香糖,回答不出问题,要放在我们班早就去罚站咯。” “哇,全景模拟,这么好玩的技术怎么能只用在提供教学环境上。” “怎么现在学生逃课都要跟越狱似的吗?怎么还得切断电力系统啊?” “你别说,还真有点那味儿了。”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这中学教室的代入感可真强啊,我上学那会的环境几乎跟这一模一样。 “就连读的课文我都知道,七年级上册,朱自清的《春》嘛。 “他们虽然不能重返地上,但就算用模拟屏也要打造出充满希望的样子。 “常年生活在地下,要是没点念想,还真的挺不下去。” 张国利琢磨道,“刘启之前给姥爷留言,说他要走了,咱们也不知道具体是要干嘛。 “现在他又带走了韩朵朵。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不像是情侣,反倒有点像是兄妹。 “可刘培强就他这一个儿子…” 说到这,他想起来一件事,“刘启桌前放了一张照片,他姥爷抱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女孩不会就是韩朵朵吧?” 第4章 离家出走 京城三号地下城。 刘启带着韩朵朵一路来到了闹市胡同。 这里随处可见各种宣传标语。 墙上贴着地下城城委会的提醒,‘临近木星请注意避灾。’ 头上梁桥还挂着电子横幅,‘今天你又离新家园更近了一步。’ 不过现在临近春节,胡同打扮的张灯结彩,商户都贴着福字,四周挂着红灯笼。 前来逛街购物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韩朵朵一眼看到旁边店铺卖的零食,“哎,榴莲味的蚯蚓干?” 还没等她仔细打量,就被刘启一把拽走,“瞎看什么呢!” “咱不就出去玩一天嘛,你急什么啊。” 韩朵朵看见有卖糖人的店铺,还有卖水产的每日鲜,对面还有个理发店。 刘启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跑,“那是你,哥可没打算回来。” 韩朵朵无奈,只能老实跟着。 她还看见了信用点兑换处,但也只能在外面瞄上一眼。 两人来到一处广场。 广场中央,有一棵大树倒立生长。 它扎根于天花板,树冠距离地面也就一两米。 也许是因为有植物的原因,地面上湿漉漉的,周围氤氲着些许雾气。 地面上还有被人扔掉的小卡片,上面写着‘办证,出游,装备。’ 在树冠的正下方竖立着一个导视牌。 ‘王府井广场’ 导视牌里还用玻璃镶嵌着一块井盖。 那是曾经真正的王府井广场上的井盖。 四周的大喇叭放着新春祝福,“新年快乐!万众一心,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地球迎来了启程的第一个春节,在这里,京城三号地下城城委会恭祝大家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哎哎哎,户口,”韩朵朵拉住刘启,她看向大屏幕上播放的贺岁视频问道,“晚上居委会发饺子吧?” 刘启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事呢,继续拽着她往前走,“吃吃吃!姥爷车卡呢?” “搞到了搞到了!”韩朵朵再次问道,“要不,咱们吃了饺子再走吧?” “吃个屁!赶紧把一哥的串买了。” 刘启绕开一辆轨道车,带着韩朵朵来到一家饭店。 …… 直播间。 “榴莲味的蚯蚓干?这什么黑暗料理?” “请问你是想吃屎味的巧克力还是巧克力味的屎呢?” “大树还能倒着长?这怎么做到的?” “我去,这个办证的小卡片也太有国内特色了吧。” “哥们现在去胡同兜一圈都能弄到七八个办证的手机号。” “新年啦,大家一起包饺砸!” 评委席上。 周凯伦说道,“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把蚯蚓作为解馋的零食还挺不错。 “蚯蚓吃土,不占用额外资源,它本身还是优质蛋白质。 “地下城里可以生长植物,所以氧气问题也不用太担心。 “另外这个王府井广场让我感觉很心动啊。 “说起来那广场离咱们的演播厅还挺近,就几公里。 “地上的广场已经毁了,作为代表性地标,又在地下重建了一个。 “一个完全建立在地下的商业广场,逛起来肯定感觉不一样。 “这么来看这座地下城还不赖嘛,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 “吃喝玩乐都齐活了。” 张国利有些疑惑道,“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再加上还是新年,也难怪韩朵朵一直嚷嚷着吃饺子。 “不过看情况这两人是偷溜出去的。 “而且还偷了韩子昂的车卡? “外面环境那么恶劣,他们到底想要出去干嘛?” …… 刘启刚进饭店就喊道,“二叔!三十个‘地龙’串,两大扎果汁。” 服务员擦好了桌子,“好嘞,请坐吧。” 两人对向而坐。 刘启从挎包里掏出导航仪和工作日志放到桌上。 韩朵朵则把韩子昂的车卡拍在桌上,“喏,爷爷的卡。” 刘启急忙抽回车卡,将其揣好。 他抬手揪住韩朵朵的耳朵,教训道,“车卡你都敢拿出来,被人看见咱俩都得进去你知道不?” 韩朵朵使劲拍打他的胳膊,“松手!” 刘启没再说什么,拿起工作日志翻了翻。 韩朵朵瞪了他一眼,“甭翻了,北纬31度14分09秒,东经121度44分30秒,我爸妈肯定在那儿。” 刘启抬头瞥了她一眼,把地理位置输入到导航仪内。 嘀。 屏幕上,一个位于华东位置的光点正在闪动。 “这地儿太他妈远了也。” 刘启忍不住爆了粗口,“沪城,奉贤区?” 韩朵朵急忙问道,“哪儿?” 二叔端着食材和果汁走了过来,“大杯果汁两份。” 说是大杯果汁,可那‘杯子’像试管一样,只有口服液大小。 他将果汁放在桌上,打开捧着的一个铁罐。 “验一下新鲜的‘地龙’。” 铁罐里装着的是一把用铁签串好的蚯蚓。 刘启盯着尚在蠕动的蚯蚓,忍不住吐槽,“二叔,你这‘地龙’都瘦成丝儿了。” 二叔作为商贩,自然为自家产品找补,“你懂个屁,咱这叫烤‘乳龙’。你要不吃啊,都给朵朵,啊。” 他把蚯蚓装回罐子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下单!” 等二叔离开后,刘启摘掉帽子,继续教训着韩朵朵,“你别把出门不当回事啊。” “我怎么不当回事了!刘户口你什么意思啊,没有我你哪来的卡。” 这时,广场上的大喇叭突然发出一个紧急通知,“请所有战斗人员返回工作岗位。” 广播重复了几遍。 刘启觉得可能有事发生了,“这外边好像有什么事,要不下次。” 韩朵朵不乐意了,“为什么啊,不都说好了吗!” 刘启没理她,注意力一直被广场上集结的战斗人员所吸引。 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还配备了全身的外骨骼装甲。 啪! 韩朵朵见他不理自己,一拍桌子,“刘户口你个大骗子!不带我出去你哪儿都别想去!” 她这嗓子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还没等刘启反应,韩朵朵直接哭了起来。 不过是假哭,雷声大雨点小。 刘启顿时感觉头大,“哇你又来这套!” 韩朵朵装模作样的继续哭。 刘启遭不住了。 “好好好,去去去去!去!去!” 他重新戴上帽子,尴尬的喝着大杯果汁。 韩朵朵开心了,她捋了捋头发,“那我们赶紧走吧?” “走个屁,还差样东西。” 刘启认真的告诫她,“记住了,待会千万别乱说话。” …… 直播间。 “这俩小孩可真胡闹,往外跑这不给姥爷添乱吗!” “好一个大杯果汁,那我现在喝的双黄连岂不是成大杯药剂了。” “你别说这地龙看的我还挺想尝尝,一会我就去点几串蚂蚱。” “啊?不是哥们,你先天地下城圣体啊?” “韩朵朵假哭这段跟我妹一模一样,没满足她的要求就跟我闹,我淦。” “大舅哥,我忘了咱妹的联系方式了,能不能告诉我?”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这大杯果汁就拇指那么大,一口就没了。 “这要算大杯,那小杯得有多小啊,岂不是只能舔一舔尝尝味。 “李夏在代入感这点上做的是真好啊,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们那是一个物资匮乏的时代。” 张国利分析道,“原来他们偷跑出去,是要寻找韩朵朵的父母。 “她父母在沪城,他们现在是在京城,这差的是有点远。” “车卡是韩子昂的,而偷出车卡的韩朵朵。 “这个细节很有意思啊。 “韩朵朵给刘启起了个外号,叫刘户口,启字拆开不就是户口嘛。 “这俩人完全是兄妹的关系。 “再联系之前放在刘启桌子上的照片,基本可以确定韩朵朵就是那个被韩子昂救下的小女孩。” 朱苏金很不看好他们的行为,“俩小孩,偷了大人的车卡偷溜出去,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韩朵朵刚把车卡露出来就被刘启教训了一顿,被人发现他们都要进局子。 “那车卡显然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行为肯定是严重违规甚至是犯法的行为。 “再说如果车开走了,韩子昂所在的单位需要用车怎么办? “就好像马上要打仗了,结果军人家属偷摸开走了一辆坦克,那不胡闹吗! “最后一点,京城到沪城那么远,外面环境那么恶劣,他们一点赶路的经验都没有。 “这么贸然出发,真的能顺利到达?半路抛锚了又怎么办呢? “最后不还得让韩子昂来救他们?” 第5章 兔女郎的小尾巴软不软? 棋牌室。 场内烟雾缭绕,氛围嘈杂。 麻将洗牌声,争吵声,谈话声更是响个不停。 “你拿着个一筒你怎么不出呢,我刚才就胡一筒你知道吗!你怎么玩的!” 巡场的几个汉子在到处闲逛,防止有人闹事。 这里还提供兔女郎陪玩,都是些相貌姣好的年轻姑娘。 她们穿着性感的露脐装,黑丝大长腿,还有头上的长耳朵,每一处都刺激着男性荷尔蒙的分泌。 这不,就有一个被老婆找上门了。 “兔女郎的小尾巴软不软?香不香?!” 女人拼命扇着自己的老公,“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吗!大过年的你干嘛呢你!臭不要脸的!” 看场的人对此见怪不怪,连个反应都没有。 刘启带着韩朵朵刚进来时就撞见这一幕。 他看了眼场内众人。 门口守着的壮汉正盯着他。 刘启扬了扬手中拿着的烤串,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嗨。” 他随即拉着韩朵朵往内场走去。 半路上,刚好有位兔女郎端着饮品从两人身旁走过,她还特意对刘启抛了个媚眼。 这一下把刘启的视线勾住了。 “哇哦…” 韩朵朵发现刘启的视线紧盯着黑丝翘臀,抬腿踹了他一脚。 刘启吃痛,又去掐她耳朵,“别在外面踢你哥!” 在他们头上,led屏滚动着标语,‘非法出城,一律严惩;公车私用,从严从重。’ 小插曲过后,两人来到一处暗门。 暗门里面是仓库。 仓库一侧放着木质柜台,供奉着关二爷,上面还挂了一个忠义的牌匾。 旁边的博古架摆放有不少古董。 刘启推开暗门,主动打招呼,“一哥。” 一个戴着大金链子,左脸有条很深疤痕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游戏机手柄,正在打魂斗罗。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开了秘籍,给自己调了30条命。 “一哥?”刘启摘下挎包,“东西准备好了吗?” 一哥头也没回的问道,“货呢?” 刘启将挎包放在他旁边,拿出一个铁罐,“七成新,都检查过了,能用。” 说完刘启又把烤串递了过去,“还给您带了串儿!趁热吃?” 一哥这才按下暂停键,接过烤串,“有心。” 他起身活动了下脖子,吃了口烤串,回头看向两人。 一哥没想到还有个小姑娘在,他也没说什么,冲小弟挥了挥手,“拿衣裳去。” …… 直播间。 “哇,兔女郎!我喜欢…嘿嘿嘿。” “我有个好哥们,想帮他问问地址在哪,真的是我哥们,不是我!” “非法出城加公车私用,刘启这两项全占了啊。” “原来烤蚯蚓是用来送礼的,这传统到了末日也没变啊。” “不送礼人家怎么给你办事?” 评委席。 周凯伦认出了那个游戏机,“这游戏机我熟悉啊,小时候我还和朋友玩过呢。 “那时候不像现在有平板电脑智能机,用的都是卡带。 “小霸王游戏机,都是这种。 “魂斗罗调秘籍我也会,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 “一边是先进的高科技,一边是旧时代的电子产品,这地下城的反差感真是拉满了。” 张国利说道,“这棋牌室看起来鱼龙混杂,都是些社会闲散人士,还有不少镇场子的人。 “一哥戴着大金链子,脸上又有伤疤,仓库里还供着关二爷。 “这不明摆着告诉我们他是混道上的吗,这也算是当地的小势力了吧? “刘启手里拿着的那些铁罐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剧情开始的时候,他将铁罐子揣进挎包。 “想来是用自己的科技知识做出的什么玩意,用来跟一哥交换物品。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一哥搭上线的。 “这地下城还真有点‘地下’的味道了。” …… 一哥吃着烤串,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正在合成新的身份信息。 电脑屏幕上,重型运载车驾驶员原本是一位中年男人,几秒之后,他的身份变成了刘启。 旁边的激光雕刻仪也打印出了全新的铭牌。 刘启和韩朵朵都换好了红色的驾驶员制服,他们走到一哥旁边。 一哥将铭牌递给韩朵朵,色眯眯的问道,“多大了?” 韩朵朵站着没动。 刘启赶忙主动接过铭牌,帮韩朵朵戴上,“哎哟,你看一哥这牌儿做的,跟真的一模一样。” 一哥有些不爽,没好气的递过去另一个铭牌,“你的。” “谢一哥!” 一哥又坐回沙发,看似随意的问道,“去上海上学…够远的啊,这么说,你们有车?” 刘启心里一惊,赶紧解释,“一哥,你听她瞎说,我们就上去转转。” “车是联合政府的公共财产,保护公共财产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刘启连忙应和,“好嘞,一哥!” 他推着韩朵朵就往外走。 “等会!” 刘启和韩朵朵站在暗门门口,被迫停住脚步。 “话没说完呢,哥哥呢,正愁有趟急活没车使。” 一哥站起身,把刘启的挎包又给他扔了回去。 “照我说啊,这车呢,哥哥来保护,衣服呢,免费借你玩啦。” 刘启面露难色,“别,一哥,我真没弄到什么车啊…” “把车卡交出来,”一哥给自己的小弟示意,他扔掉手里的烟头,“别逼我动手啊!” …… 直播间。 “我还想说这么乱的地方干嘛要带韩朵朵来,原来需要换身份。” “出个城这么繁琐啊,又是制服又是换照片的。” “没有好装备系统怎么会让你出新手村?” “完蛋,刘启的底被人看得透透的啊。” “祸从口出啊…” “是一哥太精了,小屁孩的心思都写脸上了。” 评委席。 朱苏金一副‘我就说吧’的样子,“你们看,你们看,这连门都没出去呢,就被人给盯上了。 “运载车绝对是一件很重要的物资,就连棋牌室的标语都在强调。 “他们才多大点,能有什么城府。 “刘启自以为可以用制作的东西和人家交易,殊不知对方早就盯上你了。 “俩人在人家的场子里,跑又跑不掉,这不是送上门的羔羊吗? “现在怎么办?傻眼了吧?” 张国利沉声说道,“篡改驾驶员的身份信息,不知从哪搞来的制服,可以打印以假乱真的铭牌。 “一哥的手段可以啊。 “能开得了这么大的棋牌室,还真有两把刷子。 “最关键的是,刘启身上的车卡是偷他姥爷的。 “如果报警…就假设还可以报警,他自己也要进去。 “可不报警,车卡要是被抢,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面对一哥的威胁,刘启会选择怎么做呢?” 第6章 刘启才是想黑吃黑的那个? 随着一哥开口,棋牌室的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 靠近仓库的几桌游客都放下手里的牌,转头盯着这边。 打麻将的老头停下了动作,全神贯注的在听。 还有好几个壮汉站起身,朝这边靠了过来。 刘启显得很紧张。 他将韩朵朵护在身后,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铁罐子,对着一哥几人。 旁边小弟拱火,“大哥你看,哎哟来劲了!” 一哥不屑的笑了,“臭修车的,在这个地方,你敢用这个东西?” 刘启直接按下金属罐的按钮。 一个巨大的逃生气囊球瞬间在屋内爆开。 庞大的冲击力将几人弹飞。 一哥被死死的压制在了房间的角落,说话都费劲。 另一个小弟则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韩朵朵和刘启被冲击力震到了场外,但刘启的一只脚却被压住了。 他使劲挣扎,又用另一只脚踹了几下,根本挣脱不掉。 眼看场内的几个大汉就要扑过来。 韩朵朵赶紧把从刘启挎包里甩出去的外骨骼扔了过去,“户口!” 刘启一把套在手上,将指骨骼小喷管弹出,一股白炽的火焰窜出。 “朵朵趴下!” 韩朵朵立刻抱头卧地。 刘启用挎包挡住面门,将火焰喷向气囊。 嘭! 剧烈的爆炸掀翻了整个棋牌室。 所有人都被这冲击波炸的人仰马翻。 刘启趁这机会带着韩朵朵夺门而逃。 一哥在仓库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给我弄死他!!!” 王府井广场上。 为了庆祝羊年,这里正在进行舞狮表演。 “朋友们,开门迎春春满园,让我们昂首挺胸,迈向下一个辉煌。” 刘启抓着韩朵朵发足狂奔,左躲右绕。 复杂的人群给他俩提供了足够的掩护。 一哥带着一帮小弟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们粗暴的推开人群,死死咬住兄妹两人。 可刘启并不是在乱跑。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 片刻后,刘启带着韩朵朵,穿过一段脏乱的胡同,直接钻到一列队伍中间。 这里是安检通道,排队的人都穿着红色的操作员制服。 刘启和韩朵朵插队到了人群中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哥这时候赶到了。 可他却不敢冲进人群抓人,旁边有好些军人站岗呢。 一哥只能在队列末尾指着刘启骂了一句,“有种你别回来!” 韩朵朵有些担心,“他们不会报案吧?” 刘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些衣服不干净,他们报案等于自首。” “哦…” 刘启敲了下她脑袋,“得啦,今年春节,哥带你去外面过了。” …… 直播间。 “这金属罐带劲啊,嘭一下就变出那么大个球。” “一哥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吧,你说你把挎包还给他干嘛?” “这两波人你逃我追,谁都不敢报警,有意思。” “刘启这小子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还这身衣服啊?” “合着他才是想黑吃黑的那个?!” 评委席。 周凯伦惊讶道,“原来那个铁罐子里面装的就是逃生气囊啊。 “刘启屋里还贴着g3逃生气囊球的构造图呢,看来伏笔是埋在这了。 “就是这威力我是真没想到,感觉跟汽车上的安全气囊一样,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张国利笑着说道,“刘启这小子还挺机灵的嘛,临危不乱。 “在一哥的场子里用道具困住对方,点燃气囊球炸翻全场。 “跑路的时候直奔安检通道,每一步都算好了。 “甚至就连他们穿的制服不干净也都算了进去。 “这么看下来,气囊球还在手里,衣服也拿到了。 “相当于这趟行程他们付出的唯一代价,就是那一把烤串。 “这个解决方式可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太多。” 朱苏金撇撇嘴冷哼一声,“也就是运气好而已。 “要是一哥的人手追上他们了呢?铁罐子没炸开呢?他们跑向安检通道的时候迷路了呢? “再说,他们真不回来了? “刘启家就在这个地下城,一哥是这的地头蛇,你早晚得有回来的时候吧? “到时候怎么办?新账旧账一起算?” …… 队伍很快排到两人。 刘启站在扫描仪里,任由红色的激光将他从脚到头照射一遍。 电脑上的信息没有问题。 安检员冲他招了招手,又对准刘启胸前的条形码扫了一下。 确认无误后就放他过去了。 “各位穿好防护服,试戴好头盔,请到那边等候。” 等候区里,工作人员帮两人佩戴上了头盔和供给装备。 韩朵朵好奇的拍了拍头盔,跟工作人员问道,“姐姐,戴头盔还能吹泡泡糖吗?” 工作人员没听懂,“吹什么?” 刘启赶紧拦着自家妹妹,“吹个屁,过来!” 硕大的头盔很沉。 刘启接过韩朵朵的,他自己抱着两个头盔。 两人走过安检大门,前方是穿过备战仓库的悬桥长廊。 站在长廊上,可以看到整个备战仓库的全貌。 扶栏上还挂着警示牌,‘请勿探身瞭望。’ 在他们脚下,大量运载车和军车正在有序运行。 就在两人沉浸于仓库的壮观之时,一架巨大的重型运输机从二人身后缓缓升起。 “我去…” 两人睁大眼睛,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韩朵朵瞥了刘启一眼,“瞧您老这反应,也是头一次吧?你到底出没出去过啊。” “上回来没见这么多人啊。” “你是个骗子吧。” 两人跟随人群,走进电梯。 韩朵朵问道,“到地面要多久啊?” “到地面五公里,怎么着也得十五分钟吧。” “噢。” …… 直播间。 “一哥人不靠谱,但他的技术还是挺靠谱的嘛。” “人家是专业办假证,不能以假乱真谁还去办。” “戴头盔还吹泡泡糖,这不找死吗…” “我真的好喜欢这种粗犷的重工业风格啊。” “够大,够霸气!” “其实刘启也是第一次出城吧?” 评委席。 张国利感慨道,“地下五公里深的地方,开辟出这么大的一片空间。 “这得是多壮观的工程啊。 “看来自从发现太阳出现危机后,全人类都在拼命加点这方面的科技树。 “短短十几年里就研发出了很多黑科技。 “还有这个电梯,五公里的电梯,五千米啊。 “现在世界上最高的电梯也就五百多米吧? “给珠穆朗玛峰装电梯的项目已经不再是一句空话了。” 朱苏金又发出了质疑,“哎不是,那安检员就这么让兄妹俩过去了? “你说刘启二十多岁,当上个运输车的副驾驶我也能理解。 “可韩朵朵看起来就一十四五岁的学生,她也能外出执行任务? “安检员看不出来她就一小孩吗? “合着就只看身份信息啊,真人就一点不看。” 周凯伦调侃道,“朱老师别这么较真嘛,那有的人就是面相小。 “三十岁看着像二十出头,这也挺常见的不是? “人家天赋异凛会开车怎么了,建设家园人人有责嘛。” 第7章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电梯内。 屏幕上实时显示当前所处深度。 数字从负5000米飞速变化着。 刘启先帮韩朵朵戴上头盔,再给自己戴上。 他按了下自己头盔旁的通讯键,又帮妹妹按了一下。 “这是通讯器,按一下车载同步。” 韩朵朵听到刘启的声音从头盔内的扬声器传出。 “两下局域广播,三下私人频段,出去以后,一定跟紧我,千万别乱跑。” 韩朵朵问道,“你怕啦?” 刘启一瞪眼,刚要说什么,一阵强光突然直射过来,晃得两人根本睁不开眼。 几秒之后,两人适应了强光。 韩朵朵透过电梯的玻璃,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 那是一片冰封的世界。 高架桥上零零散散停放着废弃的汽车。 两边的高楼大厦都被冰霜覆盖。 央视广播大楼就在不远处。 一切都覆盖着白色。 天空还在飘落雪花,透过雾蒙蒙的空气,隐约可见远处巨大的行星发动机。 电梯一路到达地表500米的平台。 ‘已到达地表,请所有工作人员做好准备。’ 听到广播声,电梯内的全部人员都转过身背对大门,弯腰半蹲。 刘启和韩朵朵不明所以。 就在他俩纳闷的时候,电梯门打开。 寒风夹杂着冰霜呼啸而至。 两人被这风吹得一个趔趄。 电梯内的温度从零上瞬间降至零下84摄氏度。 这就是地表。 刘启扶着妹妹,两人最后走出电梯,观察着地表的世界。 外面人其实还不少,大家都在忙碌的赶往各自工位。 道路上,高十米多,长五十米的重型运输车呼啸而过。 在两人后方,行星发动机喷射着冲天的火焰,刺破苍穹。 刘启拍了拍她,“走吧。” 韩朵朵看呆了,没有动。 刘启拽着她,“你看够了没啊,走吧!” “我这么跑出来,不会被学校开除吧?你不会已经被单位开除了吧?” “哪那么多废话啊。” …… 直播间。 “你别说,冰封的世界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末日废土流的美?” “零下八十度还要天天上班当牛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完了兄弟,你一句话给我干破防了。” “人家那是建设新家园,别乱说好吧!” “这发动机太酷了吧,我好想穿越到剧本里去感受一下。” 评委席。 周凯伦惊叹道,“这就是末日下的京城吗,我都看见了咱们所在的央视广播大厦。 “没想到我头一回从剧本中看见这座大楼,竟然是在末日里。 “整个城市像是被寒霜定格在了灾难爆发的那一刻,一片死寂。 “再对比远处正在运作的行星发动机,城市的废弃感更加明显。 “韩朵朵看着发电机那冲天的火焰都看呆了。 “想必近距离感受行星发动机,应该不亚于火山喷发的震撼吧? “面对那种夸张的人类科技产物,你会觉得自己特别渺小。” 张国利说道,“从这两人的反应来看,他们肯定是没有外出过。 “我一直注意着电梯里的其他人,他们进电梯后都尽量站在角落,视线刻意避开了玻璃。 “刘启两人就没经验,先被强光晃了眼睛。 “再就是电梯开门前,所有人都有意识的躲避强风。 “两人又不知道这茬,直愣愣的站着,差点没被吹倒。 “这种非常细节的事情,当事人用嘴都说不明白,只有经历过一次才能理解。” …… 刘启领着她来到停车场,寻找姥爷驾驶的车辆,“哪个是三七三号车… “哎朵朵,快来!” 刘启踏上运载车的梯子,“把姥爷车卡给我。” “噢。” 两人顺利进入,来到驾驶舱。 刘启将韩子昂的车卡插入,运载车启动系统。 密密麻麻样式不同的仪表盘全部亮起。 还有各种操作杆和按键看得人眼花缭乱。 驾驶座位上,一个球形方向盘自动弹出。 刘启伸手摸了摸。 汽车播报声响起,‘韩子昂,高级驾驶员,京城第三区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刘启抬手打开运载车车灯。 他一边嘀咕着口诀,一边操作起来。 “离合…档位…” 韩朵朵早已系好了安全带。 刘启双手放在方向球上,轻轻推动。 引擎声轰然大作。 运载车直接蹿了出去,一头撞向了旁边的车辆。 “我去!” “你行不行啊,户口!” 刘启狡辩道,“这车一般人根本开不了,正八经学五年才能上路,我能让它动起来已经是天才了好吗?” 韩朵朵翻了个白眼,“天才。” 刘启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口诀,“离合档位手脚动,脚重手轻次序清。” 他再次推动方向球。 这回运载车成功开了出去。 韩朵朵眼尖,看见道路前方有一辆叉车正在穿行,“小心有人!!” 叉车司机看着直奔他而来的运载车,吓得都爆粗口了,“我靠!!” 他叉车都不管了,直接跳车跑路。 刘启急打转向,运载车硬生生跑出一个s弯,避开了叉车司机。 可这巨大的惯性难以消除,车头又撞到了护栏上。 韩朵朵吓得吱哇乱叫。 刘启性子倔,继续操纵方向球前进。 左扭右摆的运载车吓坏了旁边的司机。 但不管怎么说,这车最终还是成功开了出去。 …… 直播间。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哇,这标语好魔性,我感觉很快就要被各大交通局抄走了!” “叉车司机:我**你**!!” “哈哈哈,好险没交待在工位上。” “要不怎么说地表工作危险呢,路上跑的都是大家伙啊。” “刘启这妥妥的无证驾驶,被抓就等着进局子吧。” 评委席。 周凯伦对运载车的驾驶方式非常好奇,“这运载车方向盘的设计很有意思啊。 “方向盘改为方向球,可以显著减小人体力量负担,方便年纪更大的人开车。 “结合韩子昂的年纪,六七十了还在开矿车,就很好理解了。 “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技术工种因为稀缺,工作到老是正常的。 “所以相关配套科技也会考虑到老年人工作的情况。” 张国利应和道,“咱们的方向盘是一维的,而这个方向球能够实现二维操作,大大增加了操作的上限。 “同时这车应该配备了全轮转向,这样可以更好的配合方向球实现一些细腻的操作。 “运载车平时在地面到处跑,肯定经常会遇到各种恶劣的地况和极端的环境。 “用方向球操作,想必能够比较轻便的实现复杂的车辆机动。 “不过相对的,这对于驾驶员的要求就会非常高。 “毕竟那球也太容易脱手了。 “刘启说的要五年才能上路,看来还真不是夸大。” 第8章 疯狂立flag的队友 运载车经过一个巨大石碑。 石碑上刻着京城两个字。 这是旧城遗址纪念碑。 前方就是采矿区,连绵高耸的山脉被挖的面目全非。 数不清的运载车在这里穿行。 韩朵朵激动大喊,“外面的世界好大啊!” 刘启嫌弃道,“瞎喊什么啊,丢不丢人。” 运载车从矿区穿行,狂风夹杂着碎裂的山石,卷起阵阵烟尘向着挡风玻璃翻涌而来。 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今儿的风怎么这么大。” 韩朵朵好奇的问道,“他们挖这些山干什么?” “做燃料呗。” 车窗外,几辆巨型挖掘机将取到的石料装填到运载车的车斗里。 刘启继续解释道,“重聚变发动机技术。说白了就是…烧石头。” 韩朵朵的注意力再次转变,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正在运行的行星发动机,“哇,行星发动机!” 刘启纠正她的说法,“这是‘推进式发动机’,全球一共有一万座,主要负责推动地球前进。 “这还不是最大的,赤道上的‘转向发动机’那才是真正的巨无霸。” 矿区里,像这么大的运载车有成百上千辆。 矿山的每个位置几乎都有一座巨型的挖掘机,源源不断的将石料输给不远处的行星发动机。 发动机喷射出的蓝色火焰高达数千米。 从太空中看,这种蓝色火焰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北半球。 是它们提供了让地球远离太阳的行进动力。 在地球前进方向的十万公里外,领航员国际空间站正处在这个位置。 …… 直播间。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难以想象这种巨大工程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依靠这种人造科技就能让地球实现转动…这也太恐怖了。” “上帝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会不会在某个平行世界里,地球真的在流浪呢?” “可控核聚变早晚都会实现的!” 评委席。 周凯伦恍然道,“我算是看明白地球上人类的生活方式了。 “地球是以南半球朝前,北半球朝后的方向远离太阳。 “所以南半球背对太阳是永夜,北半球正对太阳是极昼,行星发动机也都安装在北半球上。 “地球失去了自转,再加上行进的动力,就导致北半球的海平面升高了数百米。” 张国利解释道,“剧本提到的这个重聚变有意思啊。 “两个较轻的原子核聚合成一个较重的原子核,同时放出巨大的能量,这种反应叫轻核聚变反应。 “同样的,重聚变就是由重原子进行的核聚变。 “它还真是在现实中存在的,不过只发生在恒星内部,或者超新星爆发的时候。 “人类目前连可控轻聚变的技术都没有掌握,更别提重聚变了。 “不过在理论上是有可能实现的。 “李夏构思的行星发动机还挺严谨,至少是有理论支持。” …… 空间站内。 刘培强从床铺上起身。 他的床铺旁开有一个长条玻璃窗,可以透过玻璃直接看向太空。 窗沿上摆着许多东西。 正中间放着刘启小时候给他画的画,旁边还摆着一小株绿植。 他习惯性的拿起签字笔,将窗外木星的轮廓画在玻璃上。 玻璃上已经画了大大小小将近十个圆圈,记录了木星从远及近,从小变大的过程。 刘培强佩戴好工作耳机,系统声音响起,‘同声传译已上线’。 还没等他起身,室友给他递过来一瓶酒,“哥们!” 刘培强扭头看去。 这位是来自俄国的宇航员。 他顶着一个反光的脑袋,咧嘴祝贺道,“退休快乐!” 刘培强打开瓶盖闻了一口,立刻又给拧上。 他把酒瓶塞了回去,“还一天我就回家了,别晚节不保。这酒你自己留着喝吧。” 马卡洛夫想了想,“我先给你放个安全的地儿,留着给你送行喝!” 房间内,还有一位宇航员躺在休眠舱里,尚未醒来。 马卡洛夫朝这位同事调侃一句,“醒来前你是没机会了。” 他直接把酒瓶塞到了刘培强宇航服的背包里。 刘培强没管他,自己打开了储物柜,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珍藏许久的照片。 那是他一直放在身上的全家福。 “你知不知道,加加林时代是怎么把酒带上来的?” 刘培强笑了笑,没接话。 他把全家福放在自己胸前口袋,拉好拉链。 两人一起走向空间站的环形走廊。 刘培强问道,“今天就要切入木星轨道了吗?” “是啊,三号紧急预案都做预案要求了。” 刘培强有些担忧,“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没办法,靠木星引力地球才能飞出太阳系,必须要冒这个险。” 走廊里有很多人,他们穿着不同的工作制服,各自忙活手头的事情。 马卡洛夫安慰道,“上帝会保佑我们的,等过了这个坎你就可以回家了。” …… 直播间。 “父子俩的窗户前都有一株绿植。” “他们还都摆放着彼此的照片。” “刘启明面上讨厌父亲,其实心底还是渴望父亲关怀的。” “这个空间站里可以正常行走啊?” “空间站是旋转的,通过离心来模拟地球重力环境。” “这马卡洛夫怎么疯狂立g啊?整的我有点慌…”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加加林时代不让带酒上太空,主要是因为一起事故。 “1961年,一位航天员在低压模拟舱室进行耐力测试。 “完成测试后,他从身上取下传感器,用酒精棉球擦拭身体。 “可他随手将用过的酒精棉扔在地上,不巧正落在一块电加热板上。 “酒精渗入电路引发短路,继而产生火苗。 “由于模拟舱内的氧气浓度极高,加热板燃烧的火苗瞬间爆发成遍布舱室的大火。 “等工作人员打开舱门后,他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另外,太空禁酒令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要让航天员保持清醒的大脑去操作复杂的指令。 “所以不管是开车也好,开飞船也好,都是不能喝酒的。” 张国利接着解释道,“但规定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偷偷摸摸的把酒带到太空。 “剧情中马卡洛夫把酒瓶藏到宇航服里,这就是他们的惯用套路之一。 “再比如航天员每天都要测量血压,所以血压计就是他们的必备物品。 “而存放血压计的空间,刚好可以塞进一瓶酒。 “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花招。 “宇航员升空的时候,必须严格计算重量,不能超重。 “有的宇航员就故意忍饥挨饿,硬生生饿瘦了四五斤,这样就可以把酒藏在衣服里而不超重。 “还有人用文件藏酒的,把一些很厚的文件去掉封面,用装酒容器代替里面的页面。 “总之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他们为了能在太空中喝上酒,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这位马卡洛夫也是继承了前辈们的传统啊。” 第9章 刘启离家出走未半而中道被查 空间站通道f区。 刘培强正在给一位年轻人指导,“这是每日例行检查的最后一项,检查离心重力控制器状态。 “然后记录离心轴承运转温度。” 年轻人接过工作日志,“明白。” 刘培强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牌,转身将它插在e-03区操作平台,开始刷卡录入交接程序。 系统提示音响起,‘刘培强离岗交接程序完成。’ ‘刘培强中校,截至今日,您已累计休眠十二年零三天,轮值工作累计五年零十四天。’ ‘感谢您十七年来的辛苦付出。’ ‘恭喜您,明天可以离岗回家了。’ 周围的同事们都聚到一起,自发的为刘培强鼓掌。 刘培强站定,向众人行了一礼。 马卡洛夫伸出手,“恭喜兄弟,三年后咱们地球见。回去好好跟儿子处处,快十年没说过话了。” 刘培强点点头,和他拥抱了一下,“咱们地球上见吧。” 马卡洛夫离开,转身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兄弟,往后三年你跟我混了。” 刘培强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扭头看向窗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地球。 太空中,地球正在逐步前进,距离木星越来越近。 领航员国际空间站总控室。 人工智能moss正在分析当前地球行进轨道。 “监测到木星引力激增,地球飞行轨道受木星引力影响,已偏移9.23度。” “地木碰撞几率增加,正在收集并分析数据,上传至联合政府。” “启动灾难预警程序。” 总控室的屏幕上,moss模拟出了地球未来可能行进的轨道。 随着地球的行进,木星引力增加。 一旦轨道稍有偏颇,就可能被木星捕获,直接撞上去。 到那时,地球将不复存在。 …… 直播间。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说刘培强睡了十二年,只工作了五年,那工资是怎么算的?” “卧槽,哥们角度清奇啊!” “大家都在感慨航天员为地球做出的奉献,就你在算工资!” “要说按照十七年发,可他只工作了五年啊?” “但要只发五年…他又实打实在太空待了十七年!” “我宣布,今日最佳打工人非楼上的哥们莫属!” 评委席。 张国利评论道,“我记得刘培强的房间里一共有三个休眠仓。 “看来他们是轮流苏醒,接替工作的。 “刘培强即将结束任务返航,由马卡洛夫接他的班。 “等再过五年,第三名宇航员苏醒,继续接班工作。 “飞船毕竟要在太空中航行很久很久,人体休眠技术可以最大程度保存航天员的体能,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将其唤醒。 “这个设定还挺周道的。” 刘何平说道,“人工智能是当下比较火热的一个话题,在各种科幻小说中也是经常出现。 “它可以辅助人类进行复杂的数据运算推演,协助制定各种策略。 “甚至有些人工智能都能模拟出人类的情感。 “在李夏的剧本中,moss负责接管领航员空间站的各项工作。 “但不管它有多智能,哪怕永远都不会犯错,那也只是冷冰冰的机械运算。 “在面对事关人类命运重大决策的时候,我们仍然希望做出最终决策的是人,而不是一台机器。” …… 冰原上。 运载车已经行进了五六百公里,马上就要到达济城。 刘启看了眼导航仪,距离目的地还有770公里。 韩朵朵披着保温毯正在睡觉,她迷迷糊糊的问道,“咱们到哪儿了?” “刚走了一半,前面五十公里有一补给站,加个燃料就走。” 韩朵朵把毯子盖在头上,“你爸一回来就得给你逮回去。” 刘启得意的笑了笑,“哥就一天才,谁能逮得住我?” 话音刚落,前方警笛声响起。 “我靠!查车的!” 昏暗的监房内。 刘启和韩朵朵的制服和装备都被扒了。 他们被关在监房里,一道强光手电照着两人,晃得他们睁不开眼。 “怎么进来的?” 刘启抬手挡着眼睛,“违…违规开车。” “违规?你这是盗窃!” “我没偷,是借!卡是我姥爷的。” “放屁!车是联合政府的公共财产,你以为你姥爷就能借吗?” 邦邦邦! 执勤警察打开了灯,敲了几下铁栅栏,“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 刘启这才看清,原来刚刚审问他俩的不是警察,是隔壁监友! 只见那人立刻换了副谄媚的嘴脸,“警察叔叔,我这不认识一下新来的朋友嘛,多个朋友多条路。” “拿过来!” 执勤警察拿走手电,“这是你玩的吗?赶紧睡觉!” “慢走哈!” 年轻男子有着一头金发,他再次扒着栏杆,朝刘启两人打招呼,“我叫蒂姆,我爸京城的,我妈墨尔本的,中澳合资!” 他对着刘启伸出手,“来,开个玩笑,握个手呗?” 刘启笑着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你好啊。” 刚刚蒂姆把两人吓得够呛,刘启怎么可能真的去握手。 他抓住蒂姆的手,使劲往栏杆上一压,“合资产品?” 蒂姆疼的直乱叫,“啊!疼,疼!松手!” …… 直播间。 “刘启离家出走未半而中道被查。” “上一秒:谁能挡我!下一秒:警察查车!” “他的g莫名让我想起在如来手掌里尿尿的孙猴子。” “笑死了,先是被查车,后被监友涮了一道,刘启出门肯定没看黄历。” “这蒂姆也是个乐子人啊,还挺能整活。” “中澳合资?原来是个串儿啊。” 评委席。 周凯伦瞄了眼朱苏金,“我倒是想过刘启他们这趟行程跑不远。 “比如半路车爆胎了,遇到暴风雪陷进去了,迷路了,没油了。 “甚至是山崩地裂火山爆发这种天灾,我都考虑过。 “但是他们被查车的警察给扣下了我是真没想到。 “这也…太现实了吧? “无证驾驶上路,在补给站碰见例行检查。 “真是意外又合理。” 张国利笑着说道,“在你以为接下来是现实情节的时候,李夏给你安排一段科幻。 “你以为后面是科幻情节,李夏又给你来一段接地气的现实。 “他总是能出乎观众的意料啊。” 第10章 我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 地下城,二号载具修理厂。 韩子昂戴着老式vr眼镜,正沉浸在虚拟现实的快乐里。 旁边笔记本电脑上显示出他看到的画面。 四位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性感的比基尼,搔首弄姿,扭动身体。 每一位女孩都有各自的亲密度。 韩子昂对着一位亲密度满格的女孩挥舞着双手,做出拍打的动作,“嘿,不听话!不听话!” 拍打过后,他又抬起双手,在空中做出抓揉的动作。 旁边的工友都忍不住了,“哎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韩朵朵的老师在两位警察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韩老师?” 韩子昂还沉浸在vr里,伸手就往人家女老师的胸脯抓去。 女老师赶忙用平板挡住,“哎?哎哎!!” 其中一位警察忍不住喊道,“韩子昂?韩子昂!” 工友看见警察来了一哄而散。 韩子昂这才反应过来,摘下vr眼镜左右看了看,又提了提裤子。 他戴上老花镜,抢先说道,“我举报,我举报!举报这款vr,严重地损害了青少年的健康成长!” 女老师忍不住打断他,“韩老师,跟您报告件事。” “啊?” “韩朵朵上着上着课就跑了!” 警察接着问道,“刘启是您外孙?” “啊!” “他跑到济城去了。” 韩子昂懵了,“啊?” 五小时后,济城n3补给站。 韩子昂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济城n3派出所。 “来访人姓名?” “韩子昂,我来看我外孙。” 负一楼监房里。 韩子昂匆忙的走下楼梯,总算看见了自己的外孙。 刘启和韩朵朵正靠在一起睡觉呢。 铁栅栏外,韩子昂见到两人没事,松了一口气。 可随即就气得把手套扔了进去。 刘启一下惊醒,扭头看见姥爷正瞪着自己,蹭的坐直身体。 韩子昂一脸‘等会找你算账’的表情,伸手指了指他。 刘启心虚,立刻反手指向韩朵朵。 韩朵朵也醒了,连忙冲着姥爷摇头。 隔壁蒂姆调侃了一句,“哟,来捞人啦?” 刘启瞪了他一眼,抬手作势要打。 …… 直播间。 “女老师找家长告状啦。” “看不出来,老韩玩的挺花啊?” “上班时间打游戏,还玩的这种游戏!” “好家伙,韩子昂那龙爪手要真的对女老师抓下去,他也就进去了。” “咳咳,我账号上有不少小黄油,但vr的还真没玩过。” “楼上的借一部说话!” 评委席。 朱苏金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背着大人离家出走,忙活到最后,不还得把韩子昂叫过来? “大老远开车五个小时,就为了捞人。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 “小孩子总觉得自己可以独立解决问题,弄到最后发现什么都做不成。” 张国利解释道,“人家韩朵朵是想找亲生父母,这个诉求总没问题吧? “韩子昂不同意这件事,肯定有现实原因的考虑。 “但在末日背景下,大家疲于奔命,孩子的心理情况肯定会被忽略。 “刘启不也是这样吗。 “刘培强是人类的大英雄,但对于儿子来说,他就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再说刘启和韩朵朵还是心虚的。 “看见姥爷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脱责任。 “这次经历后,大家把话谈开了也就没事了。” …… 韩子昂来到看管的警察面前,讨好着说道,“这位小哥,我外孙呢,是学机修的,就想摸摸真车,您看这事儿…给通融通融?” 说着他递过去一包陈年蚯蚓干。 警察立刻拦住,“哎哎哎!运载车是贵重的公共财产,你私自出借车卡,这也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韩子昂看蚯蚓干行不通,又捧出一个铁盒子,恋恋不舍的说道,“哎呀,这可是好东西啊,攒了五十年的妹子,都在里面啦。” 警察伸头看了一眼,铁盒里装着一个vr眼镜,眼镜上还贴了不少妹子的贴纸。 “行。” 韩子昂笑着点点头,“好好好。” 警察还没说完,“还来这套!” 韩子昂没理解,这话啥意思? 片刻后。 ‘老司机带带我,我要上昆城啊,老司机带带我,我要进省城啊…’ 刘启和韩朵朵所在的监房里,韩子昂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墙上,手机里放着上个时代的魔性歌曲,身体跟着音乐不停抖动。 刘启不耐烦的呼了口气,“别抖了,老东西。” 韩子昂抖的正开心,倒也没说什么,轻点了下屏幕将视频暂停。 可他转手就把手套砸了过去,“什么老东西!不是因为你我能在这儿?!” 韩子昂起身踹了刘启一脚,随后劈头盖脸的抽他,“离家出走!多大人了你离家出走!那是你亲爹,你能躲哪儿去啊? “还把你妹也带出来,外面多危险啊!” 刘启捂着脑袋左躲右闪。 韩朵朵看见大事不妙,立刻闪人,躲到监房的另一侧。 韩子昂打完刘启就要打韩朵朵,刚要挥手发现人没了。 他左右看了看,转身朝着韩朵朵抬手要打,“还有你!” 但毕竟是孙女,还是没忍心动手。 “学会偷东西啦!啊?偷我的卡,偷我本子?跟你说过多少回,那个地方,你一辈子都不需要去!也他妈的不能去!” 韩朵朵委屈得不行,眼睛都红了。 韩子昂接着训斥,“当哥哥的…” “哇!!” 韩朵朵撒泼打滚的哭了起来,“刘启你个大骗子!” 韩子昂听到哭声顿时没辙,他气得坐了回去,“又来这套!” 隔壁蒂姆来劲了,他凑到栏杆旁边,“教育的好!不听老人言…” 刘启正闹心呢,反手一拳砸在墙壁上,“有他妈你什么事儿?!” “别冲着墙,”蒂姆调侃道,“有本事你冲我…我去!” 墙面上,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从刘启拳头所在的位置四散蔓延开来。 房顶被震得碎石簌簌而落。 韩朵朵不哭了。 刘启也懵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拳头。 …… 直播间。 “这蚯蚓干还有陈年一说吗,越老越值钱?” “用小黄油贿赂警察…难道他们那会没有澳城威尼斯人了?” “韩朵朵很有经验嘛,撒娇耍赖这招对哥哥和姥爷都好使。” “啊?刘启一拳把墙给打碎了?什么鬼?” “我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你挡得住吗!”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调侃道,“韩子昂大老远来捞人,结果把自己也给关进去了。 “计划经济的时代,只能用信用点购物,没法给钱。 “那包陈年蚯蚓干,还有下载了不知道多少珍藏游戏的vr眼镜就成了好东西。 “刘启无证驾驶,公车私用。 “韩子昂擅自外借车卡,贿赂警察。 “这爷孙俩还真有意思。” 张国利无奈的摇摇头,“韩朵朵外出是要寻找父母。 “刘启外出是要躲着他爸。 “韩子昂外出是要捞外孙和外孙女。 “结果仨人蹲在了同一个监房里,这都什么事啊。” 朱苏金这时候开始发力,“李夏这个剧本啊,写到现在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讲了一件事。 “少男少女离家出走。 “不是我说,他构思了一个这么完善的末日世界,却讲着我们身边经常发生的琐事。 “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我要真想看家庭伦理剧,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世界整不好都快毁灭了,还在这闹小孩子脾气。 “就像现在网上比较火爆的一些武侠,仙侠剧本。 “明明是能决定世界命运走向的高手,却天天跟人谈情说爱,寻死觅活的。 “唉,看来李夏也难逃俗套,这都什么风气啊。” 第11章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挺诚实 墙确实裂开了,但不是刘启砸开的,而是… 韩子昂大喊一声,“地震了!!” 京城地下城,棋牌室。 瞎子老头推开自己的牌,“十三幺,和了!哈哈哈哈。” 还没等他笑几声,天花板直接砸了下来。 整个棋牌室都塌了。 数吨重的巨石砸落,兔女郎和牌友们全部被压成肉酱。 饭馆里。 一哥正在吃串,突然间天旋地转,数不清的人四散奔逃,周围各处的警报灯都在闪个不停。 王府井广场。 掉落的巨石,崩断后冒着火花的电线,烟尘中绝望嚎叫的人群,还有连声都没吭就被砸死的尸体,让这座原本繁华热闹的巷弄变成人间炼狱。 济城n3派出所,负一层监房。 “来人啊!!” “快来人啊!!” 韩子昂和蒂姆都在拼命大喊求救。 他们被关在铁栅栏里只能等死。 刚刚没收了韩子昂装备的警察头上戴着vr,手里拿着钥匙串,一边拉着裤链一边慌里慌张的走下楼梯。 蒂姆看见了救星,拼命大喊,“这边这边这边!!” 这警察还算有道德操守,没有一个人跑路。 他抱着头,尽量躲避掉下来的石块,跑到了韩子昂三人所在的监房门口。 可还没等警察找到对应的钥匙,整扇铁栅栏被震得倒了下去,直接把他压在下面。 纯铁打造的栅栏,加上天花板掉落的石块,警察毙命当场。 韩子昂三人顾不得那么多,套上自己的装备开始逃命。 “别丢下我!!” 蒂姆还被锁着呢,他冲着离开的三人声嘶力竭的吼道,“我上有老母,我下…我他妈还没有下呢!!” 他拼命往外伸着胳膊,“兄弟!兄弟我求求你了啊!!” 刘启到底还是不忍心,跑了回去。 韩子昂急了,“回来!” 刘启跑到蒂姆监房门口,操作着自己的外骨骼。 蒂姆指着被砸死的警察,“先拿钥匙,钥匙!钥匙压底下了!” 刘启没跟他废话,外骨骼启动完毕,他抓着栅栏用力的往侧向拽。 蒂姆急疯了,再拖几秒大家都得死,“你这是什么玩意儿!拉不动!” 刘启使出了吃奶的劲,突然一阵火花乍现,铁栅栏的门锁被他给硬生生拽断了! 任务完成,刘启撒腿开溜,“你能不能快点!” 大难不死的蒂姆赶紧往自己身上套装备,“谁帮我背下包啊!” 几人跑出派出所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地震。 整个济城n3补给站都已经化成一片废墟。 补给站外部的膜结构框架被震塌。 暴风雪瞬间涌入,气温骤降至零下一百一十度。 …… 直播间。 “兔女郎被压瘪了…” “原来不止是刘启他们那,京城也地震了!” “这地震波及到的范围也太大了吧?” “那警察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挺诚实嘛(拉上裤链)” “他没直接跑还回来救人就已经是个很尽责的警察了。” “好可惜啊,灾难无情…” “刘启真是热心肠啊,也还好他有外骨骼,不然自己也得搭进去。” “救人的前提一定是保护好自己!” 评委席。 周凯伦紧张的说道,“不对啊,如果是普通的地震,不至于把地下城都给毁了。 “地下城在建造的时候绝对考虑过可能遇到的天灾情况。 “本来就是在地底,如果震一下就散架了那里面的人全都得被活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地震依然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损失… “这就说明此次灾难的发生根本不在当时人们考虑的范围内! “有一件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张国利说道,“面对突发灾难,韩子昂第一时间带着孩子逃命,而对一旁求救的蒂姆不管不顾。 “最后还是刘启心软,冒着危险回去把他救了出来。 “这里也能看出来,刘启的本性不坏。 “有的人认为韩子昂见死不救过于冷漠。 “也有人认为刘启冒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是对自己,对亲属的不负责。 “我觉得两人都没有错,他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一样。 “但也只有刘启这样的少年才会少一些社会上利己的冷漠,多一些人情的温暖。 “法律无法强迫一个人去见义勇为。 “但会通过其他方式对这种行为作出奖励。” …… 赤道地区,苏拉威西三号转向发动机。 自投入运作后就不曾停歇的发动机,此刻竟然熄火了。 “七号发动机停机了!” “三号发动机也停机了!” “快去找总工程师!” 转向发动机的总控室内,工作人员惊恐的看着监测屏幕。 出现故障的不止是这一座,整条赤道上几乎所有的转向发动机都出故障了! 领航员空间站。 刺眼的的红色警报灯响起。 “警报!警报!” “行星发动机组故障!” 空间站走廊里,收到提示的工作人员全都聚到一起,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地球。 人工智能正在播报地球受灾情况。 “数量,一百二十一座!” “数据修正!” “一千一百一十二座!” “数据修正!” “三千三百一十九座!” “受木星引力增强影响,地球推力减半,转向力全部丧失。” “地球将于三十七小时四分十二秒后撞击木星。” 空间站内,众人一时无言。 太空中,地球行进的轨道突然发生了偏折,直奔木星而去。 …… 直播间。 “卧槽,发动机熄火了?” “要是在行进的过程中熄火应该没啥大事吧?” “可现在是最要命的转向时候啊!”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37小时就撞了?!这也太快了吧!” “假如给我一天半光明…” 评委席。 周凯伦,张国利,刘何平三人全都扭头看向朱苏金。 他可是前脚刚批评完李夏也跟风写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现在好了,打脸了吧? 朱苏金也很尴尬。 他在心里默默腹诽。 不是,别人写故事都有个过渡。 事态的发展都是逐级递增的。 前面家长里短,再到邻里矛盾,激烈一些的升级到家国情怀。 那都是一步步的。 李夏可倒好。 刚刚还说离家出走。 这一转身,直接掀桌子了! 地球要没了! 这…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刘何平说道,“借由木星的引力逃脱太阳系,这个想法很好,但实施起来犹如在钢丝上跳舞。 “毫厘之差都将万劫不复。 “这次危机如果不能及时解决,流浪地球根本无从谈起。 “现在是真正的生死存亡时刻了啊。” 第12章 差点死了三次的蒂姆 派出所外,蒂姆还没有戴好头盔,骤降的气温瞬间冻僵了他的身体。 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防护服的警报响起,“头盔不戴好,亲人两行泪…” 补给站眼看就要完蛋,刘启拖着蒂姆,韩子昂拽着韩朵朵,四人连滚带爬的冲向运载车。 运载车上。 蒂姆差点没被活活冻死,他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老东西!” 刘启把车卡丢给姥爷。 韩子昂用最快的速度启动车辆。 “韩子昂,高级驾驶员。京城第三区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还没等系统语音播报完毕,旁边山坡上巨大的挖矿机因为震动而倒塌。 几十米长的铁架子直接从空中砸了下来。 韩子昂一惊,抡开膀子转动方向球,“别你妈两行泪了,快走!!” 他操控运载车后退,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随后他猛轰油门,马力全开往外冲刺。 济城补给站外,唯一的出路夹在山体之间。 韩子昂强行稳住心神,操纵全速前进的运载车,从崩塌的山体中硬生生闯出一条生路。 两边山体碎裂,滚石脱落。 在他们的运载车后,还有一辆运载车也在逃生。 可对方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无数的落石砸中车体,直接将其掩埋。 短短几公里路程,此时竟显得如此漫长。 韩子昂他们的车没能一直保持好运。 一块巨大的滚石,不偏不倚砸中运载车的车斗。 车身遭受重力下坠,直接挑飞了车头的驾驶舱。 驾驶舱内的四人瞬间失重。 韩子昂大喊一句,“户口!脱钩!!” 半空中,刘启伸直了身体,抬手抓到了操纵杆,用力一拽。 车头与车身脱离,重新落地。 韩子昂再次猛轰油门,驾驶车头窜了出去。 身后浓烟滚滚。 山体彻底崩塌,将补给站全部掩埋。 在这满天的烟尘和雪雾之中,只有一辆运载车飞速钻出,逐渐驶离。 …… 直播间。 “零下一百度那么夸张么,蒂姆差点就噶了!” “这是真-山崩地裂。” “我的天,看得我大气都不敢喘。” “老韩只要有一步走错,他们都跑不出那个补给站。” “卧槽,运载车还能玩一招壁虎断尾?” “整个补给站不会就只有他们四个人活下来了吧?” 评委席。 周凯伦彻底沉浸在剧情之中,心绪跟着起伏不定,“整个补给站都被掩埋了啊… “那么大一个补给站说没就没。 “他们但凡动作慢一点,运气差一点,都要被活埋在那座山里。 “末日之下,人类个体显得太过渺小了。 “地球仅仅是偏折了一下轨道,反馈到地面上就是山崩地裂。” 张国利轻叹一口气,“李夏总是在不经意间就给我们揭露了末世里最残忍冷酷的一角。 “韩子昂为什么没有去救蒂姆? “我认为还有一个原因。 “麻木。 “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命太脆弱了。 “韩子昂绝对不止一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刚刚还在送礼,希望可以手下留情的警察,不过几分钟后就死在面前。 “补给站里说过话的工作人员,负责登记的警务人员,这么多刚刚见过面的人全部都死了。 “也许对于韩子昂来说,朋友同事亲人的离去,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就说蒂姆,刘启冒死把他救了出来,过了没一分钟,就因为他头盔没戴好,差一点被冻死。 “然后大家驾车逃亡,又差一点被活埋。 “也是他命硬,短短数分钟时间连续经历了三次生死危机都熬过来了。 “所以我们更能理解韩子昂的选择,他没有承担可能让自己牺牲的风险去救蒂姆。 “但既然已经救下来了,他也会认真对待。” …… “联合政府最高动员!” “联合政府最高动员!” 就在韩子昂几人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车内突然传来一阵广播。 “通知全球备战力量,受木星引力影响,全球共有四千七百七十一座发动机出现停机故障。” “为避免地木相撞,各部依照三号紧急预案,即刻出发!” “务必于三十六小时之内重启全部故障发动机。” “这次救援行动,关乎三十五亿人的生死存亡。” “目标优先级高于一切,不计代价!” 就在联合政府动员的这会工夫,全球已经有上百万组小队加入了救援。 平原上,韩子昂透过车窗,看到数百辆救援车向着他们逃离的地方驶去。 他喃喃道,“救援队已经出动了。” 领航员空间站。 moss指挥众人,“为集中全部资源辅助地面救援行动,空间站将启动低功耗运行模式。” 工作人员立刻解散,返回各自休息舱。 他们趁着最后的时间和亲友通话。 “丽莎,低功耗模式启动了,常规通讯会快会被切断。” “低功耗系统启动了…” 还有一位宇航员在抱怨,“我新来的,我怎么知道要睡觉啊!” 刘培强也尝试呼叫刘启。 他冲着摄像头说道,“moss,请求直系亲属通话,呼叫刘启。” “刘启不在指定生活区域,信号无法连接。” 刘培强有些意外,他立刻改变请求,“moss,呼叫运载车驾驶员韩子昂。” …… 直播间。 “他们这个预案倒是有准备啊。” “将近五千个发动机坏了?总共不也才一万二么,直接坏了一半啊!” “等等,五千个发动机,上百万个救援队?平均两百多个小队抢救一个发动机?” “两百对一,这冗余给的是真充足啊。” “毕竟事情太重要了,那可是整个地球,容不得一丝失误。”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沉重的说道,“这道动员令告知了众人他们即将面临怎样的灾难。 “发动机如果无法启动,地木相撞,所有人必死无疑。 “为了延续人类文明,重启发动机就是最高优先级的任务。 “哪怕他们知道这次任务艰难坎坷。 “哪怕他们知道这次救援会死掉很多人。 “但只要种群得以存活,这些牺牲就是值得的。” 张国利感慨道,“在整个人类族群的命运面前,个体的存亡显得微不足道。 “为了延续文明,无数人飞蛾扑火一般冲了上去。 “这是只有在灾难时刻才能见到的场景。 “这种奉献精神,着实让人动容。” 第13章 再生异变 运载车内。 韩子昂手里拿着刘培强的铭牌。 系统声音响起,“信号接入。” 韩子昂问道,“培强,是你吗?” 刘培强站在空间站的窗前焦急等待着,听到声音立刻回复,“爸,是我!刘启你看见了吗?” “刘启在我边上。” 韩子昂看了眼刘启,解释着来龙去脉,“我们刚才遇到了地震,现在在外面。” 刘培强来不及追问细节,连忙看向摄像头,“moss,定位车辆,发送最近的避难所导航信息。” 刘启仍在和父亲怄气,“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韩子昂还没来得及呵斥他,系统声音响起。 “三七三号运载车驾驶员韩子昂,请就近前往五号避难所避灾。” 车载导航上标注出了最近的路线。 领航员空间站内。 凡是无关紧要的模块全部关闭。 “空间站飞行姿态调整完毕。” “全体驻站人员低功耗休眠开始。” 所有领航员,工作人员都躺入了休眠舱,大家积极配合moss的任务安排。 “休眠舱人员到位,77.3%” 摄像头对准站在走廊的刘培强,“刘培强中校,请尽快移步至休眠区休眠。” “低功耗运作模式启动,正在调配全部资源进行地面救援辅助工作。” “开启地貌扫描,全网络覆盖。” 地球上。 运载车里,韩朵朵拿起铭牌问道,“这是什么?” “刘启他爸的紧急通讯码,可以直拨到空间站。” 刘启听到这话,刻意把头扭到另一边。 运载车按照导航正在往避难所前进。 忽然一道大喇叭声音传来,“三七三号车,请减速停车,等待进一步指示。” 驾驶舱内,蒂姆一下紧张了起来。 韩朵朵皱眉看向外面。 一辆军车停在他们前行的必经之路上,继续喊话,“三七三号车,原地待命!” 但是韩子昂明显不打算停车。 他用力一扭方向球,运载车划了一道弯躲开军车,随后油门拉满,全速离开。 军车的反应很快,它原地360度调头,朝着逃跑的运载车追去,“三七三号车,这是紧急征用,立即停车!” 韩子昂还想加速逃跑,但军车的性能远超他们,再次绕到运载车的必经之路上。 “三七三号车,立即停车!” 只是这一次,军车将导弹发射器对准了运载车。 韩子昂躲无可躲,只能刹车。 蒂姆是最慌的那个,“我发誓,前天那姑娘她…真是自愿的!” 韩子昂没心情去安慰他,“闭嘴!不是来抓你的。” …… 直播间。 “领航员的特权还不少嘛。” “你也不看看人家的职责是什么,那都是应得的。” “当moss和军车的指令冲突,该听谁的?” “好硬核的拦车方式…” “看不出来啊,蒂姆还有两把刷子。” “当你偷了一辆自行车,却发现当地的军队都出动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韩子昂几人都没来得及赶到避难所,就被军车拦截了。 “一路上四周全都是执行救援的队伍,只有他们是去避难的。 “这下反而成了最显眼的那个,被军车给盯上了。 “躲又躲不开,跑还跑不掉。 “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军车征用运载车执行任务合理合法。 “可救援任务怎么会那么容易。 “这期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张国利皱着眉说道,“他们差点都要动用武器截停韩子昂的车了。 “虽说征用肯定合理,但这也太急了些吧? “按理说军车执行任务,应该有配套的运载车才对。 “不然每次出任务都要现去大街上堵人,那效率也太低了。 “他们的队伍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被迫临时征用其他车辆。 “这么来看的话…遇见他们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 军车舱门打开,三名身穿黑色制服,佩戴外骨骼,全副武装的军人走了出来。 “我们是派往杭城一号发动机的171-11救援队。” 为首的队长朝运载车走来,“根据《流浪地球法》第三十二条第一款之规定,你们的车辆和车载人员… “被征用了。” 冰原上,某处地面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 缝隙深不见底,宛如天堑。 一个运载车的车厢卡在裂缝边缘,车头早已不知所踪。 工程车用绳子栓住车厢,一点点将它拽了回来。 三位军人站在运载车几十米外,面向冰崖,神情肃穆。 队长大喊一声,“放!” 漫天风雪中,三人朝天鸣枪,用这种方式悼念死者。 “礼毕!” 韩子昂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保货厢,他们的司机把车头脱钩,掉下去牺牲了。” 刘启正用外骨骼里的筷子吃饭呢,纳闷的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吗?” 他不理解到底是什么贵重东西,会让司机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物资。 冰原上,几位军人正在沟通。 “老大,货厢吊装完毕!” “工程组检查火石状态。周倩,调配车载人员,尽快出发。” “是!” 驾驶舱内,刘启嘀咕一句,“火石?那不是行星发动机启动装置么?” 韩子昂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三十年来,发动机从来没有熄过火。”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这不是简单的救援,会死很多人的!” …… 直播间。 “为了不影响任务完成而自愿牺牲…这,这也…” “当人们心中有了更高的目标,有了更想守护的东西,死亡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正是因为总有他们这种人出现,我们才得以生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代!” “末日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啊。” “我…我突然又不想去那个世界旅游了…” 评委席。 张国利思考了片刻说道,“这里又出现新的设定了。 “看来那么庞大的行星发动机想要重启还挺不容易。 “至少启动的时候,需要一颗火石。 “那么多救援队伍,应该都是负责运送火石的。” 周凯伦接着说道,“所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这组小队在接到救援任务后,带着火石即刻出发,赶往杭城启动行星发动机。 “但他们的运载车在半路出事了。 “可能是极端天气,可能是大地震动,总之运载车冲向了冰崖,并且还在一点点往下滑动。 “火石如果没了,他们这组小队的任务就失败了。 “如果行星发动机重启失败,那更可能导致全人类的救援行动功亏一篑。 “于是司机为了保全火石,做出了牺牲自己的决定。 “驾驶舱脱钩后,直接掉下裂隙。 “车斗减轻了重量,勉强在冰崖边上维持住了平衡。 “所以军车才会显得那么着急,宁可用热武器也要截停韩子昂的车。 “因为火石的安危不仅代表了任务的成败! “如果他们没有把车斗拉出来,还意味着自己的队员也白死了!” 第14章 大大大姐?大妹子! “老大,火石自检完毕,一切正常。” 运载车这一边,周倩打开舱门,走了进来。 蒂姆连忙挪到边上,韩朵朵有些害怕,四人都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军队统一配发的外骨骼装甲近距离看更具有威慑力。 她走到驾驶舱中央,摘掉头盔,向四人敬了一礼。 随后出示自己的证件,“医护中尉,周倩。” 周倩将证件在操作台上刷了一下,“我方执行1125号子任务,运送火石,重启杭城发动机,请服从调配。” 运载车系统屏幕上,显示出此次任务的行进路线。 韩子昂和刘启,韩朵朵三人面面相觑。 蒂姆看见周倩的样貌,突然来劲了,他讨好道,“周倩是吧?来来来,坐我这儿,多个朋友多条路。” 蒂姆忽然抓起周倩手里拿的头盔,“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周倩没松手,“你,到后面的工程车去。” 蒂姆笑了笑,“不是,我…” 周倩拿着头盔,用力甩开,冷冷的看着他。 蒂姆不敢再放肆,“好嘞,工程车。” 他屁颠屁颠收拾行李去了。 周倩抬手指了指刘启,“你,到前面的军车。” 刘启很讨厌对方上来就指手画脚,“什么情况,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啊?” 周倩扔掉手里头盔,活动了一下右手的外骨骼。 巧的是,刘启背对着她,也在活动自己的外骨骼。 下一秒,两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出手。 两只佩戴外骨骼的手在空中抓在了一起。 周倩没想到对方还能还手,“呀哈?” 她瞄了一眼刘启佩戴的外骨骼,来了兴趣,“有点意思。” 刘启还在放狠话,“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 可他自己制作的东西哪里比得过人家正牌军。 周倩手腕发力,一点点将刘启的手向下掰。 “哎哎哎哎哎!!” 刘启吃痛,手腕被擒,他被迫半跪在地上求饶,“大大大大姐,大姐大姐!” 周倩一瞪眼,再次用力,“谁是你大姐?” “啊啊啊啊!” 刘启只剩下哀嚎了,“大妹子!!!” 韩子昂看着刘启被虐,忍不住惊呼一声。 可对上周倩的眼神,还不敢开口求情。 蒂姆收拾完行李,回身问道,“谁帮我穿下包啊…有点松。” …… 直播间。 “蒂姆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这小子关的不冤。” “年轻人别太气盛!” “不气盛叫年轻人么!” “既然都接受征用了就服从调配嘛,干嘛要倔。” “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让叫姐就改口大妹子?” “韩朵朵:户口好像有个大冰。” “蒂姆纯纯乐子人啊。”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这刘启身上多少带点叛逆的性子啊。 “最开始离家出走是为了躲老爸。 “半路上被迫随军运送火石,也算是实现了目的。 “现在周倩上来调配车载人员,他还想着跟人掰扯掰扯? “蒂姆那么皮一人都老老实实收拾行李了,刘启没挨顿揍还真是对方手下留情。” 张国利笑着说道,“蒂姆真像个吉祥物一样。 “干啥啥不行,混吃等死第一名。 “刚逃出来没多久,看见周倩又忍不住撩妹。 “他在车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偏偏还能活的挺自在。 “感觉幸运女神都站在他那边。” …… 一望无际的冰原上。 军车在前开路,运载车在中间,工程车垫底,三辆车全速前行,很快驶入了江省徐城地界。 一些零零散散的汽车残骸出现在道路两侧。 那是其他遇难的救援小队。 此时在道路旁,遇难小队的成员正冲着他们车队挥手示意。 不过不是求助,而是让他们不要管自己,尽快通过。 “把路清出来!让有火石的队伍先过!” 遇难小队队长组织自己的队员清理出一条小路,“171-11王队,我们的目标是南城,不用等我们,继续前进。” 队长王磊回复,“收到,祝你们顺利。” 车队继续前行。 工程车内,蒂姆闲得无聊,掏出一个强光手电筒。 他把手电筒当成了光剑,左劈右砍,嘴里还咻咻的提供配音。 灯光照到了一块监测面板上。 上面显示当前的重力,气压,室外温度,湿度,氧含量,还有洛希极限指数。 前面他都能看懂,可最后这个什么指数是啥? 蒂姆把手电照向正在打盹的研究员何连科,“哎,哎!” 老何刚睁眼差点被晃瞎。 蒂姆用手电照向监测板,“那个0.97是什么呀?” 老何扭头瞅了一眼,一回头发现那手电又对着自己照。 他抬手拍开手电筒,没好气的解释道,“刚体洛希极限读数,1代表正常,0代表完蛋。” 蒂姆没听懂,“什么…刚体?洛希极限是什么啊?” 老何看了他一眼,无奈解释道,“地球和木星之间的距离,为刚体洛希极限的时候,地球的重力等于木星的引力。 “如果他们之间的距离小于这个极限,那么地球就会倾向碎散。” 另一个研究员正在操作电脑,上面模拟出地球撞向木星的演示动画。 老何拍了拍蒂姆的腿,“然后成为木星的环儿。” 蒂姆还是没听懂。 他摆弄着手电筒,纠结了一会,又跟何连科说道,“那个字不念环儿,光环,不加儿化音。” …… 直播间。 “满地的汽车残骸是发生了啥?” “那车就算从山顶上轱辘下来也不至于碎成渣渣吧…” “蒂姆像极了向学霸请教问题的差生。” “学霸讲了两遍觉得已经够清楚了,然而对方根本没懂。” “太真实了…只能纠正一下学霸的口音找找存在感。” “可,可是我也没听懂啊?” 评委席。 张国利感慨道,“遇难救援小队的车都散架了,真不知道他们遇见了什么灾难。 “地表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啊。 “王磊队伍的运载车差点掉下冰崖,救援小队的车碎成了零件。 “刘启能带着妹妹平安开到济城还真不容易。 “不过即便是这么危险,他们也没有一人后退。 “联合政府的一句不计代价,这帮人真的做到了。 “一波又一波人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去执行救援任务。” 周凯伦解释道,“这个洛希极限的意思我听懂了。 “那什么引力重力的太绕,说白了就是地球刚好和木星保持在一个既不会被吸过去还能借上力的平衡状态。 “近一点就要被木星捕获撞上去,远一点又没法利用木星逃离太阳系。 “洛希极限就是刚刚好。 “但现在有一半的发动机都熄火了,短时间内不能重启的话… “地球就真完蛋了。” 第15章 被洪水淹没的家园 距离杭城还有531公里。 军车里。 士兵溜子研究着刘启的外骨骼,像玩具一样到处摆弄。 这可把刘启心疼坏了,“哎轻点轻点,轻点!” 队长王磊坐在车头,调出来刘启的档案。 溜子好奇问道,“这小玩意儿,哪来的?” “自己攒的。” “自个儿攒的?” 溜子把外骨骼扔给锤子。 刘启拦不住他俩,心里贼难受。 锤子也摆弄几下,“可以啊,自己攒的。回头你也给我弄一个呗?” 他跟刘启比划着,“你看,这后面加根杆儿,那就是…痒痒挠啊!” “哈哈哈哈。” 锤子,溜子,还有驾驶司机全都笑了。 刘启气急败坏的拿回自己的外骨骼,“还我!” 锤子轻肘了他一下,抬起胳膊展示他们穿戴的军用外骨骼装甲,“哎,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启脱口而出,如数家珍,“去年新出的七四款单兵s3改型外骨骼装甲,氚电池动力,石墨烯外壳,气动支撑杆,理论撑顶力极限可以达到11千牛。” “可以啊你,对装备这么熟。” 锤子好奇问道,“你怎么不来当兵啊?” 队长王磊接了一句,“他当不了兵,他是特惠人员,禁止兵役。” 刘启听着很不爽,“不禁止我也不当兵。” 王磊听到这话,不阴不阳的说道,“不过你不用抽签,能够活着坐在这听我说话,这得好好感谢你爸。” 他又调出来刘培强的档案。 上面罗列了刘培强的各项身体数据,以及家庭关系。 配偶韩朵朵(已故) 子女刘启。 父母韩子昂。 …… 直播间。 “刘启就算不开运载车还能当个维修工嘛。” “会门手艺在末世很重要啊。” “拼爹怎么了!谁还不想拼个爹了。” “等一下,刘培强的妻子怎么也叫韩朵朵? “刘启的妈妈和妹妹用同一个名字?” “给我cpu干烧了,啥情况?”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刘启在机械制造上肯定是有天赋的。 “他自己做了个外骨骼小装甲,虽然不能和军用的媲美,但胜在实用性足够,还能根据需要自己改装。 “他在京城地下城那会不还维修了逃生气囊球么。 “我感觉凭这份手艺和爱好,刘启如果当兵肯定也能闯出一番成就。 “他跟王磊的对话其实还是对自己的父亲有怨言。 “因为他爸是领航员,是军人,所以他就不会去当兵。” 张国利接着说道,“但在其他人看来,刘启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磊他们出生入死执行各种任务,最后都比不上刘启有个好爹。 “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在地下城享有特权。” “当然,刘培强无疑是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他的子嗣理应享有特权。 “这没什么好说的。 “王磊气的就是刘启这个态度。” …… 车队里。 王磊呼叫其他小队,“171-01,我们正在进入沪城地区,报告路况信息。” 对方很快给了答复,“沪城地区有板块位移,小心行驶。” “收到。” 车队临近沪城市区,军车里,驾驶员惊呼一声,“老大,快看!” 王磊赶紧摘掉安全带,起身往外看去。 刘启也挪了过来。 工程车里,驾驶员,蒂姆,何连科,还有另一个科研员全都起身,往窗外看去。 运载车里,韩子昂神情悲痛,韩朵朵和周倩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 前方,就是沪城市区。 只不过市区已经被几百米高的洪水所淹没。 洪水又被冻结。 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由钢铁大厦做为骨架所形成的悬崖冰川! 东方明珠,中心大厦,都已和冰川融为一体。 韩子昂颤抖着说道,“我们的家…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众人全部下车,近距离观察这座冰山。 王磊下达指令,“溜子,报告171中队方位。” 溜子和周倩往队长那里走去,用通讯器汇报,“06小队信号中断在沧城,09,13,15中断在淮城。其他队伍已经进入沪城地区,正赶往杭城。” 周倩走到队长旁边,询问指示,“老大?” 王磊扬了扬头,“你们去前面看看。” 周倩,“是。” 溜子,“收到。” 几人携带装备,靠近了冰川脚下。 在这数百米高的冰崖之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路。 阳光通过犬牙交错的一线天,在这漫天风雪之下,绘制出城市天际线的剪影。 “溜子,侦查!” 溜子得到命令,操控一架无人机飞到了冰川的上方。 “老大,这断层起码有一千公里,绕路的话燃料不够。 “咱们中队在前方八十公里处,顺着这条裂谷走,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赶上。 “这地儿看着不踏实,尽快通过。” 王磊下令,“上车,出发。” “是! …… 直播间。 “卧槽,整个城市都淹了啊?” “东方明珠都被冻成牙签了。” “听新闻报道和亲眼所见的震撼程度完全不一样。” “这场大水得死多少人啊…沪城有两千多万人口啊!” “这里已经成了末日之城了。” 评委席。 周凯伦想起来之前的剧情,“我记得韩朵朵的父母不就是在沪城附近么? “现在他们路过这里,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顺路去看一眼。 “说来也巧,原本刘启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兜兜转转一圈还是过来了。” 张国利感慨道,“三百米高的洪水,又结成冰…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 “京城外面只是温度低,城市建筑群还是能看见的。 “到了沪城这,全都被大水淹没了。 “当年这里的人们又是怎么面对洪水的? “这些高楼大厦里弄不好还存有他们的尸体。 “在无尽的冰封之下,这些尸体永远都不会消失,记录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朱苏金皱眉不解道,“从冰川的缝隙中走出去,光是想想就觉得危险。 “其他小队已经跟他们汇报了,沪城板块有位移。 “溜子也用无人机看了,觉得不踏实。 “怎么王磊还是决定要从中间穿行? “他这是拿所有人的命去赌啊!” 第16章 消失的妈,上天的爸 车队缓缓驶入冰川裂隙。 “工程组,保持警惕。” 王磊跟其他队伍沟通,“我是171-11,我们已经进入沪城地区。” “11小队注意,我们收到了求救信号,注意观察周围环境。” “收到。” 裂隙里。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原来也是一条街道。 道路两侧有许多倒塌的电线杆,信号灯。 两边还能清楚看到被冰封其中的门面房,有一个角落还开着兰城拉面。 面对这破败荒芜的景象,韩子昂开口安慰道,“朵朵,别害怕,这里是爷爷的家。” 王磊坐在副驾驶上,注意力被韩子昂的话所吸引。 “你看那些高楼,以前都住满了人。” 工程车里,蒂姆好奇的透过车窗四处打量。 “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关心太阳。 “大家都关心一种叫钱的东西。 “爷爷那时候啊,赚不到钱,但每天还是很开心。” 韩朵朵和刘启对视了一眼,不是很理解姥爷在说什么。 “尤其是每天回家,很远很远就可以闻到你奶奶做饭的味道。” 车队还在行进。 两边冰崖里,能看见被冻住的校车,还有一艘巨轮。 “其实你奶奶真不会做饭,就会煮葱花面。” 再往前走,还能看见2044年沪城奥运大厦。 “我跟你们说啊,她那碗葱花面,呵呵,咸的是不得了。” 王磊听到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可我一口都不敢剩,每次都得吃光。” …… 直播间。 “兰城拉面给了多少钱,我沙城小吃不服!” “韩子昂有一句说对了,现在的确挣不到多少钱…” “校车都被冻住了,那学校岂不是也冻住了!” “还有巨轮…这巨轮是被海啸冲上来的?” “2044又申奥成功啦?” “听韩子昂说的我都饿了,让我妈做一碗西红柿牛肉面去,美滋滋。”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要是用咱们现在的生活去和剧情中的世界对比,那咱们的确生活在一个最好的时代。 “最起码衣食无忧,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毙。 “果然幸福都是靠对比建立的。 “一碗齁咸的葱花面而已,大家可能都不会喜欢吃。 “但对于韩子昂来说,那就是他记忆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张国利颇为感慨的说道,“小时候总想出去看看世界有多大,总感觉自己能闯出一片天。 “许多年过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碌碌求生的普通大众之一。 “再回首早已错过了那段无忧的年纪。 “刘启和韩朵朵还年轻,不太能理解韩子昂的话。 “但王磊肯定懂。 “他这么拼命的执行任务,肯定也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 领航员空间站。 moss操控着摄像头对准刘培强和马卡洛夫两人,“马卡洛夫中校,请尽快进入休眠状态。” 马卡洛夫坐在休眠舱里,把设备连接到自己胸口,“放心吧,你儿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说完他直接躺倒,舱门关闭。 刘培强没有纠结太久,也接好了设备躺倒。 但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趁着最后的工夫问道,“moss,刘启他们到哪了?” moss将地图显示在休眠舱的玻璃上。 “他们怎么在上海啊?” moss解释道,“三七三号运载车,已归入救援队编制,正在前往杭城一号发动机。” 刘培强有些着急,“指挥官是谁?请求与他通话!” 运载车内,空间站的信号接入。 刘培强说道,“王磊上尉,这里是空间站,我是航天员刘培强。” 王磊不卑不亢的回道,“刘培强中校你好,我是171-11救援队的指挥官,请指示。” “王磊上尉,请依据规定,将你方征召平民,尽快安置于就近地下城。” “刘培强中校,救援任务紧急,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会在嘉城避难所安置平民。 “但运载车操控特殊,我们需要留下驾驶员韩子昂,汇报完毕。” 休眠舱里,刘培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对方的回答太无懈可击了。 “王磊上尉,救援任务路途险峻,还请您确保韩子昂的人身安全…” 刘培强话没说完,刘启突然大声说道,“我留下!这车我也能开。到了嘉城,让姥爷他们下车。” 刘培强听到儿子这话,血压都上来了。 韩子昂看了他两眼,骂道,“你会开个屁!服从安排!” 刘培强紧跟着说道,“王磊上尉,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有能力对眼前的…” 刘启最烦的就是听到这话,他紧绷着脸,恨恨道,“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我妈死,就是当年你的决定。” 韩子昂赶紧拦着,“刘启你说什么呢!” “我说错什么了?!” 刘培强沉默不语,他无法反驳儿子的话。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 直播间。 “老毛子就是心大啊,倒头就睡。” “moss作为人工智能也太强了吧,这不妥妥的空间站大总管么?” “刘培强护子心切也没毛病。” “我感觉王磊也很帅啊,很有原则,就是要完成任务。” “消失的妈,上天的爸,无父无母的妹妹,还有一生都在开车的姥爷。” “刘启的家庭关系还挺复杂啊…” 评委席。 周凯伦恍然道,“原来刘启躲着他爸还有这一茬的原因。 “他对自己母亲的死亡无法释怀。 “根据父子俩的对话,其实我们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刘启的母亲肯定是重病不治,刘培强根据现实原因综合考虑,决定放弃治疗。 “但刘培强这个决定却被刘启认为是他故意害死了母亲。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刘培强肯定是希望妻子能好好的活着,谁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去。 “但对于刘启而言,那个时候他才四岁。 “去指责一个四岁的孩子:你爸爸放弃妈妈是有更多的考虑,不要去恨他。 “这也不现实。 “硬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他们生活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末世吧。” 张国利分析道,“我觉得刘培强心里多少是带点愧疚的,他把这种愧疚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他希望能提供足够的保护让刘启安全成长,或者只是在这个世道里能安稳的活着。 “这也是刘启第二个和父亲对抗的点。 “刘启不想要这种保护。 “王磊队长当时说他是特惠人员的时候,刘启心里肯定有种被看轻的感觉。 “他有手有脚,会技术,还是操作运载车的天才,做什么不行? “我觉得如果刘培强不是军人的话,刘启肯定会去当兵。 “他很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证明,他不需要父亲的保护也能活的很好。” 第17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刘培强回想起在海边的那一晚。 他趁着儿子睡着,和韩子昂说了些话,“我走之后,只允许一个监护人陪刘启去地下城。 “她的病,撑不了太久…放弃治疗吧。 “这是唯一能让您跟刘启都活着的办法。” 韩子昂捏着手中的铭牌,“行了,你别说了。” 火光将他的脸映照的阴晴不定,“就这样吧。” “爸,对不起。” 在那之后,幼年的刘启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死亡。 他看着母亲的遗体火化箱被送入焚烧炉。 那成了他心中一根无法拔除的尖刺。 运载车里。 刘启冷着脸,韩子昂也非常气愤。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一道求救信号传了过来,“mayday!mayday!mayday!(求救)” “气压降低,无法维持飞行升力!” 车内,众人抬头往天上看,有两架飞机冒着烟,正在迫降。 “114-03飞行救援队准备迫降!” “mayday!mayday!mayday!” 飞机的迫降打断了空间站和运载车的沟通信号。 但刘培强听到了求救的信息,“moss,地面什么情况?” “监测到木星引力激增,沪城地区通讯中断。” 运载车里。 王磊透过后视镜发现冰川正在崩塌!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 “后方有坠落物!” 四周的冰川,正在掉落大小不一的冰块。 车队处于裂隙之间,如果冰川崩塌,他们会被活活掩埋在这里。 空间站。 刘培强非常着急,“moss,汇报地面受灾情况!” “受木星引力影响,全球出现二次强震。 “亚洲,太平洋板块出现断裂。” …… 直播间。 “做出放弃治疗的决定,刘培强才是最痛苦的那个啊!” “他也是为了儿子和老丈人着想,可惜儿子不理解父亲。” “木星是把大气层都给吸过去了吧?” “已经过去多久了啊,地球的洛希极限是多少了?” “现在他们除了运送火石,是不是还得分出人手去救援?” 评委席。 周凯伦解释道,“地球越靠近木星,就越受到其引力的影响。 “光是一个月球就能带来潮汐涨落,更何况是那么巨大的木星? “月球的质量是地球的81分之1,而木星的质量可是地球的318倍! “两者差距的不是一星半点。 “剧情中飞机因为气压降低,只得迫降。 “那气压应该就是被木星给吸走了。” 张国利说道,“刘培强妻子的情况果然和我们猜想的一样。 “她身患重病,继续治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为了能让刘启和韩子昂不用抽签就前往地下城,这是最好的办法。 “但即便我们都知道这是收益最大的选择,对于几位当事人来说,接受这个决定仍然是一个痛苦且艰难的事情。 “人毕竟是感性的动物,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完全依照理应做决断。 “刘培强为什么要道歉? “韩子昂为什么那么痛苦? “刘启为什么恨他爸? “他们虽然在地下城里过的还不错,但这件事永远都会被几人记在心里。” …… 工程车里。 由于车队疲于逃命,根本谈不上平稳可言。 何连科直接晕车了。 他抱着自己的头盔,把昨天的晚饭全吐了进去。 蒂姆坐在他旁边,闻到刺鼻的味道,被熏得失去了表情管理。 运载车上。 四周掉落的冰块越来越多,这些冰块打在挡风玻璃上,打出一个个裂痕。 “玻璃要撑不住了!” 工程车里,蒂姆被吓得都说出英语了,“ohmygod!amigonnadiehere?(我的天啊,我会不会死在这儿)” 何连科又吐了一口,有气无力的说道,“死也很正常。” 蒂姆更害怕了,“啊?” 运载车的玻璃眼看就要撑不住。 王磊果断下令,“所有车辆人员,戴头盔!” 王磊,韩子昂,周倩,锤子等人立刻戴上头盔。 刘启帮韩朵朵也戴上。 工程车里,蒂姆正要把头盔戴上,却被何连科给拦住了。 蒂姆不理解,“你干嘛?” 何连科尴尬的笑了笑,死死抓住蒂姆的头盔。 他自己的头盔里可装着呕吐物呢! 蒂姆也反应过来,他立刻慌了,“你松手!” 但是何连科死活不松,还把脑袋往头盔上凑。 蒂姆要崩溃了,他拼命把何连科往外推,“松手!!” 军车里,溜子指着窗外喊道,“前方两百米!小心有塌方!” 驾驶员立刻倒车,“全速倒!快!!” 车队全速倒车。 军车顶在运载车前面,拼命后退,“快快快!!” 冰川正在瓦解,冻在其中的建筑高楼逐渐开始崩塌。 一块巨石砸中了工程车。 驾驶员当场牺牲。 空间站。 moss播报着最新情况,“地球大气出现剧烈扰动,全球灾害损失评估结束,伴飞动作终止,空间站正在载入撤离程序。” 刘培强懵了,“什么?撤离? “moss,给我联系联合政府!” 但是这回moss并没有遵循刘培强的要求,反而开始往休眠舱里注入休眠气体。 “撤离阶段,请您立即进入休眠状态。” 刘培强捶着舱门,“moss,打开舱门!” 但不管刘培强怎么说,moss都无动于衷。 “打开舱门,moss! “打开舱门! “你这是叛逃!” 空间站里,只有刘培强捶打舱门的声音。 moss一言不发。 …… 直播间。 “老何可真狗啊!” “蒂姆碰上他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哦!” “蒂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他为啥不往地上吐啊…要我肯定吐地上了。”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moss要带着空间站跑路了??” “这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车队在冰川腹地遇到了二次地震,这也太倒霉了。 “现在他们被困在了里面,前后都有塌方,根本出不去。 “而且还要运送火石去杭城,现在连车都开不出去,这还怎么运,总不能徒步吧? “沪城距离杭城快两百公里了,就算你不嫌累能走过去,那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张国利有些疑惑,“moss说要撤离是什么意思? “空间站本来就是作为地球前哨而存在的。 “现在怎么它先跑路了? “难道说moss经过评估,发现地球无法脱离木星引力的捕获,注定会撞上去? “所以它才提前跑路,起码还能保存一些人类的火种。” 第18章 打嘴炮和逃命哪个重要,我还不知道嘛? “救命啊!我不要死在这儿!” 工程车里,蒂姆疯狂的拍打车体内壁,大声呼救。 何连科也跟着大喊,“救命!” 蒂姆刚要继续喊,忽然想起来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死很正常吗你?” 何连科愣了几秒,继续用更大的声音喊道,“救命啊!!” 军车里,驾驶员大刚看着监测面板上的数据,大声汇报,“老大!中队其他队伍信号都中断了!我联系不到他们!” 王磊果断下令,“大刚跟我去转移火石,锤子,丫头,去救人!溜子找出口!所有人离开车辆!” 刘启立刻帮韩朵朵解开安全带。 韩子昂着急的带着韩朵朵往外冲,连车卡都忘了拿。 刘启顺手抽出车卡放进自己的口袋,而后追向两人。 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金属罐,掷向空中,逃生气囊球瞬间膨胀开,“快进去!快,快进去!” 落石从四周砸落,掩埋了军车。 工程车里,何连科都喊破音了,“救命啊!!” 周倩在车外喊道,“保持镇静!马上救你们出去!” 锤子启动外骨骼装甲,强行掀开了车框。 他一眼看见了死亡的驾驶员,“什么情况?!” 蒂姆焦急的催促着,“快点儿!” 周倩再次安慰道,“保持镇静,马上救你们出去!” 锤子拆掉了整个车前窗。 何连科踩着驾驶员的尸体,第一个跑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正常,正常,正常…” 蒂姆刚爬出来,何连科都已经跑远了! 他不禁感叹一句,“老家伙腿脚够利索的啊。” …… 直播间。 “任务前半程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了。” “看得出来,老何真的很从心。” “打嘴炮和逃命哪个重要,我还不知道嘛?” “这个逃生气囊球也太好用了吧,进可攻退可守!” “等等,蒂姆戴的是谁的头盔?” “这三辆车一个也逃不掉啊,全都得被砸。” 评委席。 周凯伦好奇的问道,“何连科吐的那个头盔到底是谁戴了? “我怎么看他和蒂姆的头盔都挺干净的?” 张国利耸耸肩,“那驾驶员不是死了么,头盔刚好多一个出来。” 周凯伦笑着摇摇头,“我还真挺想看到蒂姆戴上那头盔是什么表情。 “说起来这老何还真是贼,他吐到自己的头盔里,还要扒别人的头盔戴。 “在没有生死危机的时候,淡然的讨论着生死。 “可真当快死了的时候,他喊得比谁都大声,就连跑路都是第一个。 “这角色形象倒是一下立体了起来。” …… 运载车外。 王磊和大刚用缆索挂住火石,两人外骨骼全开,这才费力的把火石从车厢里拖了出来。 两人前脚刚出车厢,运载车就被一块巨大的冰壁砸瘪,激起阵阵雪雾。 大刚看了眼手臂上的显示器,上面可以查看火石检测数据。 “老大,火石状态良好。” 韩子昂坐在逃生气囊球里,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韩朵朵的头盔和防护服,确认没事。 他转头就看见王磊拖着火石在地面上艰难前行,忍不住骂道,“妈的,都这时候了还拖着这个破球!” 王磊扭头严肃的说道,“能去杭城的火石,只剩这一个了。 “整个中队生死未卜,这颗火石是杭城唯一的希望。” 韩子昂气的不行,“说的好听,我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溜子拿起救援信号弹,朝天开了一发。 红色的信号弹照亮了峡谷,直冲天际。 刘启顺着光芒看到了冰层中的沪城中心大厦。 “老大,这楼还算完整,我们可以试试从里面上去。” “好,我们尽快把火石运出去。” 刘启忍不住问道,“这楼…能上去吗?” 韩子昂抬头看了一眼大厦,叹了一口气,“这楼里有一座防灾电梯,防水防火防震,只要能爬上去,应该就可以出去。” 刘启意外的看着姥爷,“你怎么知道的?” “这楼是我建的…” 中心大厦,79楼。 王磊沿着电梯井一路爬到了79层,他推开电梯门,朝里面望了一眼。 楼层里还算空旷,墙壁四周都覆盖着一层冰霜。 王磊爬上来后,从背包里取出滑轮装置,安放在电梯厢底部。 锤子也爬了上来,两人将绳索穿过滑轮,另一端固定在自己身上。 溜子第三个爬上来。 王磊吩咐道,“溜子,找出口!” “是!” …… 直播间。 “那火石再晚一分钟拖出来就会被冰块砸碎。” “火石要没了这趟任务也结束了,他们都可以回家了。” “杭城:你们回家了那我呢?” “韩子昂是为刘启和韩朵朵考虑,王磊则是想完成任务。” “外骨骼装甲这么全能啊,还能玩攀岩。”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现在来看,这次救援任务果然和韩子昂说的一样,会死很多人啊。 “这一路上已经碰见好几个遇难的救援小队了。 “散架的车队,坠落的飞机,失去联络生死未卜的中队。 “现在就连他们自己也陷入险境,队伍出现了减员。 “工程车的驾驶员在地震中被落石砸死。 “小队这么些人,男女老幼都有,光是逃命的话都不一定能活着出去,何况还要拖着那么重的火石。 “再加上救援的限定时间,这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别到时候任务没完成,队员全牺牲了。” 张国利接着说道,“但正是王磊队长的这个态度,才更加让我们安心不是么? “救援任务注定艰难,但因为艰难就要放弃么? “他身为军人,运送可能是唯一一颗火石去杭城,这个任务难道不值得奋不顾身的去完成么? “整个地下城都在等待这颗火石去点燃发动机。 “在他手里的,极有可能是杭城几十万人的性命! “有这样一位不管条件有多艰难,都要拼命完成任务的队长在外面,真的会让我们非常安心。 “也正是有一位位像王磊这样的人在外执行任务,流浪地球的计划才有了实现的可能。” 第19章 十几米远的天堑 王磊站在电梯门前,将缆索扔了下去。 电梯井里,每隔数米就插着一根照明棒,将井内映照成红色的通道,一眼望不到底。 “刚子,周倩,上火石。” 一楼电梯口,大刚抓住缆索,准备捆绑在火石上。 刘启突然抓住绳子,“等会儿。” 大刚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先上人。” 大刚没搭理,直接去捆火石。 刘启一把拽过绳索,寸步不让和大刚对峙,“先,上人!” 大刚和周倩没想到刘启的态度会这么坚决,场面一时间竟然僵持住了。 还是王磊最先开口,“抓紧时间,一块上。” 听到指示,两人不再犹豫。 周倩用安全锁扣将自己和韩朵朵固定在一起。 大刚则帮何连科和蒂姆绑好另一根绳子。 79层,王磊和锤子各自奋力拉着一条缆索。 四人同时上升。 何连科哆哆嗦嗦说了一句,“慢点儿,我好像有点恐高…” 楼层上,溜子正在寻找建筑的薄弱点,周围又发生了震动,建筑随时都会坍塌。 “老大,找到突破口了! “这儿没法用炸药,这楼快塌了!” 大刚在四人到达后,将火石推入电梯井。 王磊吩咐道,“锤子,溜子,带上来的人打通出口。” 电梯井内,刘启和韩子昂挂在绳上,最下面是火石。 大刚操纵外骨骼,直接徒手往上攀爬。 韩朵朵趴在79楼的电梯口,着急的要哭了出来,“户口,爷爷!快啊!” 王磊问道,“刚子,报告火石位置。” “五十层,就在老韩下面!” 由于建筑震动,电梯井内也开始掉落碎石。 79层,溜子领着锤子老何等人来到一处观景平台,他指着透光度最高的一块玻璃说道,“就是这!就这,最薄!” 何连科嘀咕一句,“薄么,哪薄啊?” “交给你了!” 锤子盯着眼前的窗户,活动双手,“好。” 他后退半步,降低重心,整个人保持弓步半蹲的姿势,将身后背着的一台六管转轮重机枪对准窗户。 随后,弹药倾泻而出。 …… 直播间。 “刘启罕见的和小队正面硬刚了啊!” “人家手里有枪,真想治你那不是分分钟的事?要我上去就给刘启两巴掌了。” “靠人力硬拽这么重的火石啊?” “观景台哪里的光线最好,就说明这里的冰层最薄。” “用火神加特林开路?带劲啊!” 评委席。 周凯伦问道,“在电梯井搬运火石的时候,刘启强烈要求先上人,为此甚至和大刚周倩对峙了起来。 “几位老师怎么看? “你们认为刘启的这个要求合理么?” 朱苏金最先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这块火石是重启杭城发动机的唯一希望。 “如果发动机重启失败,地球推力不足导致撞向木星,那在场的几人谁都逃不掉,全得死。 “说一句火石比人命要重要的多,毫不为过。 “哪怕这支队伍全都死在了执行任务的路上,这火石也得按时送到! “刘启提出的要求,王磊完全可以反驳掉,又不是不带他们跑,多等一会怎么了?” 张国利则是另一个观点,“如果刘启提出的这个要求是为了让他自己先上去的话,我可能也支持朱老师的观点了。 “但很显然,最先上去的几人是研究员和韩朵朵他们,刘启与韩子昂反而是垫底的。 “他提出的这个要求,是给大家争取的权益。 “对于王磊这支救援小队来说,研究员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后加入的韩子昂等人虽然不隶属于小队,但他们也都有各自的用处。 “反正火石也不差这几分钟,有和刘启争执的工夫人都爬上来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体现一些对人的体谅呢? “一支有凝聚力的队伍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不是?” …… 电梯井里。 刚子在最下方攀爬,在他头上十几米处是火石。 韩子昂就在火石上方,刘启距离79层最近,马上就要爬上去了。 但是滑轮组早已不堪重负。 固定在电梯厢上的锁扣崩断了一个,刘启攀爬的那根绳索脱落,导致他直接撞在了墙面上。 王磊大喊,“滑轮组撑不住了,快拉火石!” 刘启扒在通道壁,朝下面喊道,“老东西,没事吧!” “别管我,快上去!” 刘启拼尽全力,终于够到了79层的地面。 韩朵朵连忙冲过去把他拉上来,“快,快上来。” 刘启爬上来反手将缆索缠到自己的外骨骼上,“王磊,快拉我姥爷!” 两人一起拽动绳索。 “刚子,位置!” “现在火石在七十五层。” 刘启使出吃奶的劲拉动绳索,他的头上清晰可见豆大的汗珠,“快!!!” 电梯厢底难以承受这么大的重量,滑轮组上用来固定的四个倒钩全部脱落。 火石从空中坠落。 绑着火石的绳索瞬间绷直,巨大的力量将帮忙拽动的蒂姆弹飞了出去。 “刘启,你抓住!” 王磊说完扑向了周倩,两人外骨骼功率全开,再加上蒂姆,这才勉强止住火石的落势。 而此时的火石距离刚子不过数米远。 如果王磊他们拽的慢了一秒,刚子都会被火石活活砸死。 火石在几人合力之下很快被拽了上来。 刘启一个人拉着韩子昂,进度非常慢,“上来啊,老东西!” 他早已力竭,现在全凭一股劲硬撑着。 “王磊,撑不住了!!” 刘启双腿一软,整个人朝前摔了出去,被韩子昂带着往电梯井里滑。 恰好此时,电梯也开始坠落。 刘启眼看就要被送上断头台。 王磊眼疾手快,他掏出匕首,奋力跃起,刀身在地面都砍出了火花,总算在最后一刻砍断了绳索。 等刘启身形停稳,电梯厢距离他只有数厘米。 …… 直播间。 “刘启他们的经历也太刺激了!” “我是新来的,不太懂,我想问一下这些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么?” “那可不,地球头几年差点就毁灭了,1999幸存下来的人都签署了地球保卫战保密协议。” “是啊,没签协议的都已经接受记忆消除了。” “我可以作证,楼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一年真的是太惨了!” “我也可以证明!” 评委席。 周凯伦眉头微皱,“这剧情的走向…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啊? “火石都已经拽上来了,现在电梯井里只剩下大刚和韩子昂。 “大刚用外骨骼在电梯井里攀爬,可韩子昂能依靠的只有那根绳索啊! “被王磊砍断的那根绳索!” 张国利叹了口气,“可不砍断绳索,刘启就是第一个死的了。 “最糟糕的是电梯厢开始滑落。 “电梯井就那么大点地方,连个出路都没有,电梯掉下去那真是无死角全覆盖打击。 “这中心大厦荒废了几十年,那火石看起来也得有个一两吨重,电梯还能支撑着把火石吊上来已经很极限了。 “到了韩子昂这里… “他距离79层也就只有十几米远。 “可这十几米的距离就和天堑一样,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而韩子昂恐怕永远也上不去了。 “只能说是他太倒霉了。” 朱苏金挑了挑眉,“那不还都是刘启害的? “他要不瞎跑出来能有这么多破事么? “又是蹲局子,又是被征用,现在把姥爷还给害死了!” 刘何平摇了摇头,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运载车驾驶员属于相对稀有的技术工种了,他如果还待在京城地下城,这次救援任务他必然是有份的。 “这一路上团灭的救援小队还少了? “再说,发生地震那会,京城地下城可几乎都被毁了,那么多人想跑都跑不掉,直接就地活埋。 “韩朵朵和刘启要是还待在那里,会不会遭遇不测? “这两个孩子能跟着救援小队一路走过来,也算是成长了。 “总比一直待在不那么安全的安全屋里要好得多。” 第20章 现实的残酷 电梯下坠了几米再次卡住。 刘启顾不得刚刚的惊魂时刻,大声喊道,“老东西!!” 韩子昂摔下去了。 七十多层,两百米的高度,摔下去必死无疑。 “老东西!!!” 刘启撕心裂肺的喊着,但他根本无能为力。 刚子沿着电梯井往上攀爬,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韩子昂身上挂着的绳索。 另一只手死死地勾住墙面,五根手指在水泥墙壁上硬生生滑出几米长的抓痕,这才勉强止住下落。 韩子昂的腰间挂着绳索,这一顿,整个人被悬吊在半空。 刚子头上,电梯厢摇摇欲坠。 老旧生锈的齿轮在四壁上摩擦出大量的火花。 刚子知道时间紧张,他低头发现自己脚下就是一处电梯门。 而韩子昂的位置刚好正对着这扇门。 他立刻抬脚朝那铁门踹去。 韩子昂已经放弃求生了,这样拖下去两人都得死在这,“你放手吧,孩子!” 但是刚子根本不听,一手扣着墙面,一手抓着绳索,一只脚固定身体,一只脚踹向电梯门。 电梯厢开始坠落。 韩朵朵和刘启爬在79层的电梯口,绝望的看着那飞速下坠的电梯,“爷爷!爷爷!!!” “刚子!!!” 刚子不管不顾,奋力猛踹铁门,终于激活了电梯门的弹簧。 铁门打开,刚子用力一甩,韩子昂落进了71层的电梯间里。 可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电梯已至眼前。 韩子昂落地都没起身,就看见飞速坠落的电梯厢从眼前划过。 “啊…” 随后一声闷响从下方传来。 79层,刘启,韩朵朵,蒂姆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滴… 监测仪发出一声警报。 周倩看向手臂上的显示器,赵志刚的心率已经归零。 “老大…”,周倩眼含泪花,颤抖着说道,“刚子没了。” 中心大厦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会崩塌。 玻璃幕墙外的冰层在锤子的重火力之下,终于被打出一个豁口。 …… 直播间。 “卧槽,刚子牛逼!这都能接住!” “我就说韩子昂怎么会死,吓我一跳。” “等等,事情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 “啊?刚子被电梯砸死了??” “我去年买了个表啊,非要一命换一命是吧?” “就是啊!总是这种套路!配角牺牲救主角!我不接受!” “但我还是好难受,呜呜呜,我的刚子啊。” 评委席。 周凯伦的眼角湿润了,“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子弟兵啊!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着的都是如何救人。 “韩子昂摔下去完全是个意外,刚子就算没有抓住绳索,也不会有人责怪他。 “但他出手的时候根本没有犹豫,完全是出自本能反应。 “他甚至都没考虑一下自己是否会被韩子昂给带下去!” 张国利闭上了眼睛,“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救韩子昂,刚子完全有充足的时间逃跑。 “他只要扒开电梯门,顺着楼梯就能和队伍汇合。 “而且他根本都不会受伤。 “但是…他不得不救。 “如果他眼睁睁看着韩子昂掉下去,如果他真的松手了,那刚子连自己心中的那一关都过不了! “他们冒死也要去杭城是为了什么? “为了救人! “为了救许多许多人! “刚子如果真能眼睁睁看着韩子昂摔下去,那他根本就不会参与这次救援行动! 张国利说到这也有些哽咽,“唉…造化弄人啊,也许这就是宿命。” …… 王磊推开发呆的众人,走向火石,“愣着干嘛,老韩没救了!带他们俩走!” 蒂姆和周倩跑向两人。 “刘启!刘启!” 蒂姆硬生生拖着刘启往出口走。 周倩扶着韩朵朵,“朵朵,走!” 韩子昂艰难的往楼层里爬行,他的左腿在刚刚的坠落中被划出一道大口子,渗出的血迹已经被冻住。 最要命的是,他的防护服破了。 里面储存的氧气在极速泄露,几息之间就只剩下8%,并且还在持续泄露中。 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没救了。 “户口,户口,”韩子昂尝试着用通讯器沟通,“你和朵朵,安全了吗?” 听到姥爷的声音,刘启立刻冲了回去,跪在电梯井门口,“老东西!老东西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蒂姆死命的拖着刘启往外拽。 韩朵朵哭着大喊,“爷爷!” 韩子昂爬到一间豪华套房的门口,撑着墙壁起身走了进去。 氧气警报与通讯器的声音充满了他的头盔。 “朵朵乖,爷爷累了,歇会儿就上去,你跟户口先走…” 王磊和锤子等人推着火石穿过了洞口。 “户口,你救救爷爷!” 韩朵朵已经泣不成声,“哥!你救救爷爷!” 周倩架起韩朵朵,跳了出去。 “老东西你在哪儿?!!” 豪华套房内,韩子昂坐在中心的沙发上,看了眼手臂显示器。 氧气含量1%。 他干脆直接摘掉了头盔。 冰霜瞬间覆盖了韩子昂的面庞。 他费力的掏出一个旧手机,尘封的回忆在此时向他涌来。 2017年,沪城中心大厦,71层豪华房间。 房间里的装修还没有结束,大批量的建材堆放在各个角落。 旁边桌子上,收音机正在播放电台节目,“今天是2017年7月17日,尾号2052的朋友给他女朋友点了一首很特别的歌曲,请观众们好好欣赏…” 收音机里传来了《老司机带带我》的歌声。 房间里,一个身穿工装,头戴安全帽的小伙子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 小伙不知道在和谁交流,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房间外,几名工友路过,跟他招呼道,“走啊,饭来了!” “我带了!” 在他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碗香喷喷的葱油面。 巨大的落地窗外,沪城的美景一览无余。 今天阳光正好,小伙坐在还没有拆掉塑封膜的沙发上,对着外面拍了张照片。 他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在这里,又可以看见她了…” 时间回到现在。 韩子昂的脸上还留有一丝笑容,很快他的身躯就被冻僵,瞳孔里再也没了亮光。 碎石落下,大厦坍塌。 韩子昂的心率变成了一条直线。 …… 直播间。 “不是,怎么韩子昂还是死了啊?” “我*你个仙人板板,刚说完牺牲配角是套路,这直接把主角也整死了,好好好。” “呜呜呜,爷爷也没了,我哭死。” “寄刀片!!必须寄刀片!!” “世界那么大,明明活他一个也不影响,为什么…” “希望爷爷走的时候没有遗憾…” 评委席。 周凯伦惊愕不已,“怎么韩子昂也没活下来… “这,这我有些不能接受。 “刚子拼了这条命才把韩子昂送进楼层,结果他却因为重伤流血和缺氧死在了那里…” 刘何平沉声说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众多悲剧中一个缩影而已。 “谁说只要救人,对方就一定要活下来? “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的例子比比皆是。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它不会跟你讲道理,它也不会看你做了多少努力。 “我们总是喜欢将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情归结于命。 “他死了,是因为他命不好。 “但他们是去救援的,不是去旅游的。” 张国利说道,“是啊,所以王磊是最快摆脱情绪的人。 “刘启和韩朵朵因为姥爷死了悲痛欲绝。 “王磊难道就不因为刚子的死亡而伤心么? “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可能都救过彼此的命。 “说没就没了,连个交代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但能怎么办呢? “他们只能继续运送火石。 “只有火石送到了杭城,重启发动机,这些兄弟们才算没有白白牺牲。 第21章 咱们…好好活着 在沪城中心大厦崩塌前的最后一秒,王磊抱着刘启从里面跳了出来。 两人落在冰面上,连滚带爬的跑了一段距离才彻底脱险。 众人面前,昔日繁华的大楼在这一刻化成了碎砾。 尘归尘,土归土,掩埋进了无尽的风雪之中。 “爷爷!”韩朵朵哭着爬向悬崖边。 周倩担心的大喊,“朵朵!朵朵!” 看见妹妹的动作,刘启也要冲过去,却被王磊一把拽住。 “危险!别过去!” 刘启甩开身上的手,把一肚子的怒火洒向了他。 “你他妈为什么不去救我姥爷?!” 说完朝着王磊的面门就是一拳。 王磊毕竟是军人,轻松拦了下来。 而且他自己制作的外骨骼也根本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两人僵持了数秒。 王磊钩住刘启的手腕,用了一招擒拿,将他放倒在地上,压在身下。 “这就是我们的命!” 韩朵朵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你放开我哥!你害死了我爷爷!!” 王磊听到这话,心神竟然有些恍惚。 他没说什么,默默松开了刘启。 “锤子,丫头,把他们俩带走!” “是!” 周倩朝着朵朵走去,却被对方躲开了。 刘启没管锤子,朝着周倩大喊,“别碰她!” 韩朵朵身形都有些站立不稳,却依然朝着悬崖边走去。 周倩焦急的说道,“你们留在这儿只会被冻死!” 韩朵朵站在悬崖边上,所有人都不敢乱动,怕她做出什么应激反应。 “我才不跟你们走!我要跟我哥回家!” 旁边,溜子站在火石边上,跟王磊汇报任务,“老大,我们全功率急行军的话,三个小时应该能到杭城。” 刘启突然挣脱锤子,喊了一嗓子,“车没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对你们来说已经,没用了。” 王磊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没反对,直接跟队员说道,“把备用补给和导航仪分给他们。出发,赶紧去杭城。” 蒂姆现在成了最纠结的人,他是该跟随救援小队,还是陪着刘启留在这里? 刘启抱着自己的妹妹,安慰道,“朵朵,我们回家。” “爷爷不在了,我们的家在哪里啊…” …… 直播间。 “刘启有些不知好歹了啊。” “其实没有人会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那样的背景下,离别和死亡才是常态。” “离开救援队倒是对双方都好,王磊他们没有累赘了,刘启也可以自由行动了。” “王磊是真汉子啊,该负责的时候真负责。” “所以蒂姆成了最大赢家?他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韩子昂的死是个意外,王磊等人也不是没有尝试救援,甚至刚子都为此牺牲。 “而且从功利的角度看,刚子正值壮年,用他一命换韩子昂一命,这笔买卖不划算。 “所以刘启的指责是没有道理的。 “王磊和他一样的痛苦,只不过他是军人,他把自己的情感隐藏在任务之下。 “但刘启毕竟年轻,他没有经历过这么多,至亲惨死在眼前,这种事情换谁来都会崩溃。 “大家也不要以局外人的视角去批评他们。” 刘何平夸赞道,“王磊这个角色给我的触动很深啊。 “他把军人的果敢,坚毅诠释的淋漓尽致。 “刘启可以因为姥爷的死亡而崩溃,但他不能因为队友的死亡而失去理智。 “他身上肩负着巨大的责任,他的每一个决断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就是我们的命。 “王磊比谁都清楚这趟救援的危险,他自己也绝对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在任务完成以前,他不会暴露出自己任何的弱点。” 张国利说道,”刘启和朵朵一路跟着救援队,也是因为他们不放韩子昂离开。 “现在爷爷走了,他们对救援队更是毫无好感,离队独行也是在预料之内。 “就是这外面冰天雪地的,他们又没有外骨骼赶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又能去哪呢?” …… 刘启拿出已经没有信号的导航仪,和王磊丢给他们的军用导航仪反复对比上面的坐标。 “北纬31度14分09秒,东经121度44分30秒,我们还是到了…” 蒂姆一脸疑惑,“我们到哪了?” 韩朵朵猛地扑向地面,用双手拼命的扒开积雪,当她终于看到冰层的时候,泪水夺眶而出。 蒂姆奇怪的凑过去看了一眼。 结果就这一眼吓得他怪叫后缩,“这是什么啊!!” 刘启也被这下面的场景所震撼。 冰层之下,冻结着无数想要挣扎游上来的尸体。 零下一百多度的低温,完整的保存了当年的这一幕。 甚至连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无数双痛苦而又绝望的双手,拼命往上伸,却什么都够不到。 越往深处,被淹没冻结的尸体就越多。 韩朵朵触摸着冰面,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掉落在头盔里,模糊了她的视线。 “爸爸妈妈,我来了…可哪个才是你们啊?” 刘启翻看着韩子昂的救援笔记,上面清晰的记录了当年的事情。 2060年12月15日,上海救援… 地球停转的第十七天,我救了一个孩子。 无数双手把她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那水下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父母。 我给她取名叫韩朵朵。 我把我闺女的名字给了她。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刘启继续翻看着笔记,上面还记录着许多那些年发生的大事件。 地球停转当年,沪城海水发生倒灌,造成伤亡人数超过13万人… 人民子弟兵抢险救灾,成功救出数千名群众,包括两百多名婴儿,五百多名儿童… 天灾无情人有情,孤儿领养暖人心… 刘启回想起小时候,姥爷抱着他和朵朵,三人在小屋里有说有笑,快乐无忧。 望着冰层下的人群,刘启心里五味杂陈。 他用指骨骼里的小喷枪点燃了韩子昂的救援笔记。 韩朵朵哭着大喊,“你疯啦!你不能烧掉爷爷的东西!” 刘启抱住妹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放声痛哭。 “朵朵…把它烧掉,爷爷和你爸妈才能安心…” 大风吹来,救援笔记一页一页连成长长的火星,盘旋飞往天空。 “咱们…好好的活着…” 刘启抬头仰望,目送灰烬飘向远方。 韩朵朵依偎在他的怀里,泪流满面。 …… 直播间。 “卧槽…这冰层…” “看得我头皮发麻啊!” “海水倒灌,气温骤降,城市冰川,这些人被活生生制成了标本!” “难以想象韩朵朵此刻的内心是什么感受…” “是啊,尸骨无存的爷爷葬身废墟,下落不明的父母冻在冰层。” “看得我好难受啊,心里不是滋味。” “好好活着真的成了一个奢望。” 评委席。 张国利恍然,“原来韩朵朵的身世是这样的,剧情前后的细节全都串起来了。 “在京城地下城的房间里,刘启桌上贴着一张照片,穿着救援服的韩子昂抱着一名小女孩。 “那就是刚刚救回朵朵的时候拍的。 “还有为什么刘启的母亲会和她同名同姓,韩子昂是把对女儿的思念都转移到了朵朵身上,把她当亲孙女在养啊。 “至于为什么她能进地下城,我猜应该是当年有领养孤儿的政策。 “韩子昂领养了朵朵,也让她获得了居住权。” 周凯伦叹息一声,“俩人为了寻找朵朵父母而出门,阴差阳错之下,最后还是让他们来到了坐标点。 “怪不得韩子昂严防死守,不让朵朵过来。 “冰下的情景实在太过残忍了。 “他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朵朵。 “但就和刘启一样,身处末日的世界里,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更早的接触到真相。 “往后的日子里,地球上只有他们俩兄妹能够相依为命了。” 第22章 混蛋,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领航员空间站,休息室。 房间里摆放着三个休眠舱。 在moss开启低功耗运行模式后,灯光和电子设备都处于半休眠状态。 这里一片昏暗。 突然,警报声响起。 “警告,非法唤醒,休眠状态破坏。” 刘培强不知用什么手段,没有受到休眠气体的影响,还从内部打开了休眠舱。 他费力的从舱体中坐起,摘掉脸上的呼吸面罩,大声咳嗽。 “警告,非法唤醒,休眠状态破坏。” 刘培强根本没管警告和闪烁的红灯。 他直接跑到自己床铺旁边,顺着窗户往外观察。 窗外已经看不见木星了。 刘培强抓起一件衣服,在房间里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 警报声仍在继续。 “根据应急管理条例,启动人工矫正程序。正在唤醒h-7x01单位全体休眠人员。” 房间里另外两个休眠舱打开了。 刘培强想到了什么,立刻跑向一处储物柜。 “马卡洛夫中校,哈曼丹中校,请依据应急条例,处理意外苏醒人员刘培强。编号h-71事宜。” 马卡洛夫从休眠舱里坐起来,一脸懵逼。 隔壁哈曼丹起身看了一眼,立刻重新躺了回去,仿佛无事发生。 刘培强找来工具箱,用储物柜里的电线电池制作着道具。 马卡洛夫扶着休眠舱起身,“刘培强,你在干什么?” “空间站跑了,地面通讯马上会瘫痪,地球上的人被抛弃了,可我儿子还在下面。” 马卡洛夫往窗外看了一眼,转身咆哮道,“为了儿子你疯了吗?现在是低功耗状态,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低功耗只是个幌子,你自己去看看吧!” 马卡洛夫看向监测显示器,空间站的确已经脱离了伴飞状态。 他不太确定的问道,“也许是moss出现了故障?” 刘培强最后用胶带把自己制作的道具捆绑好,“是叛逃!” “你打算怎么做?” “去总控室,把空间站停下来!” …… 直播间。 “moss:我是要抓你回去,不是给你送队友的!” “哈曼丹中校: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马卡洛夫:混蛋,不要小瞧了我和刘培强之间的羁绊啊!” “等空间站上的人一觉醒来发现地球没了。” “我就眯一会,家被偷了!” “虽然很悲伤,但这句弹幕怎么莫名喜感…” 评委席。 周凯伦回忆了一下,“我记得moss最后说的是启动撤离程序。 “我当时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空间站本来就是地球的先锋官,怎么自己先跑了? “地球才是人类的家园,是根基。 “你一个空间站跑了能干嘛啊?” “地球上那么多人为了重启发动机拼死拼活,结果它却认为地球没救了,提前撤离。 “这可真讽刺啊。 “我很好奇这个决定是谁拍板的。 “人工智能肯定没有这个权限。” 张国利说道,“moss再智能也只是个厉害的算法。 “就像它按照应急条例,唤醒了刘培强的室友。 “按照它的预测,这俩人肯定是按照规定把刘培强制服。 “但实际上呢? “一个直接装死,另一个反而加入。 “它要是真能算到这点,就不会唤醒两人了。 “moss低估了地球在人们心中的重要程度。 “他也低估了人类之间的情感羁绊,而这种羁绊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 …… 空间站管道里。 警报还在响,“所有违规人员,立刻停止与地球双向联系,即刻返回休眠单位。” 刘培强和马卡洛夫换上了宇航服,沿着通道走到空间站的对接口。 “刘,你确定我们要从对接口出去?” “老马,你还是别跟我去了。” “你没我不行的!空间站的外结构你有我熟吗?” 马卡洛夫直接把自己的安全绳扣在了门把手上,“别忘了,一百年前空间站可是我们俄国人发明的。” 刘培强没再劝他,也挂上了自己的安全绳。 马卡洛夫用吸管喝了口酒。 他把酒瓶藏到了宇航服里,插上吸管直接送到嘴边。 “这门可不是用来出舱的,你确定会成功么?” 刘培强启动了自己制作的小装置,放到舱门上,“会的。” 舱门的锁扣打开了。 刘培强收回装置,“我们还要带着孩子们去贝加尔湖上钓鲑鱼呢。” 马卡洛夫调侃一句,“那还不如去重城吃火锅呢。” 空间站为了保持重力,一直在不停旋转。 刘培强透过窗户往外观察,“总控室过来了。” 他给了马卡洛夫一个眼神。 马卡洛夫大声的喊了句口号,“俄国人在太空是无敌的…啊!!!” 刘培强打开了舱门,马卡洛夫宛如炮弹般飞了出去。 他的速度太快,安全绳竟然直接断了! “刘培强,快拉我!我不想死!!!” 刘培强死死抓住他的安全绳,“老马!” 马卡洛夫语无伦次,“快!快!快拉!” 好在适应了空间站的转速后,他自己也能活动了。 马卡洛夫一点点拽着安全绳,重新返回到舱门口。 他有些后怕的说道,“这还不如待在休眠舱睡觉呢。” 刘培强终于看到了木星,“地球大气已经被木星捕获了。” 马卡洛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的天哪!” 远处,地球大气层已经和木星大气连成了一条线。 …… 直播间。 “老毛子果然嗜酒如命啊,反正是非法唤醒了,再多个喝酒也无所谓了。” “《俄国人在太空是无敌的》” “马卡洛夫:我承认刚刚的说话声有点大…快救我!” “他们这出舱也太危险了吧?刚刚是不是气压差太大,老马才飞出去了。” “大气被捕获…天哪,这看起来太震撼了!” 评委席。 周凯伦问向其他评委,“我倒是有个问题,如果地球真的没救了,那独留一个空间站飘向太空,还有意义么?” 张国利说道,“也许空间站在建立之初就已经保留了这个想法。 “如果流浪地球计划失败,那这个空间站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当然,这是站在全人类的角度说的。 “可就我而言,地球才是我们的家园。 “家若没了,空间站就是无根之萍,它又能飘多远呢?” 刘何平也支持这个观点,“太空中行进的时间动辄几十年几百年,按照原定计划,地球是要行进两千五百年的。 “两千五百年啊! “那要从春秋战国时期一直航行到现在! “这么长的时间跨度,一个小小的空间站,我不认为它能承担起如此重要的任务。 “任何一点意外,都足以将其颠覆。 “而且领航员空间站集合了全人类最高的智慧与技术,那上面驻扎着最精英的一批人类。 “它应该承担起责任,而不是第一个逃跑的。” 第23章 雪地空投 风雪中,刘启和韩朵朵并排往前走着,蒂姆跟在两人身后,怀中抱着补给品,哆哆嗦嗦。 滴滴… 导航仪收到了求救信号。 刘启拿起导航仪,蒂姆也凑了过来。 几人顺着信号的方向往前看去,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轮廓。 片刻后。 蒂姆指着眼前的飞机残骸,“就是那儿!那儿发出的救援信号!” 他们来到了之前空中救援队坠机的地方。 巨型运输机已经被摔成了好几节。 机舱内装有数辆运载车和工程车,现在散的散,烧的烧。 其余货资更是散落一地。 蒂姆有些难受,“连救援队的飞机都完了!” 刘启看向相对完好的一辆运载车,“这还有辆完整的。” 蒂姆点点头,“啊,救援信号应该就是这儿发出来的。” “我去检查车况,你们上车避避风,顺便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刘启来到车身旁,打开监测面板,手指在上面轻点数下。 燃料剩余100%。 各项参数都正常。 他刚松一口气,就听见了韩朵朵的尖叫声。 “刘启!!!” 刘启心里一沉,火速跑到驾驶舱。 车内,一名头上带伤的年轻人,一手挟持韩朵朵,另一只手拿着扳手四处挥舞,情绪非常激动,“来啊!!我打死她!!” 蒂姆瞅准时机,扔出一块石头,砸偏了扳手。 刘启立刻冲过去将他按住。 蒂姆趁这空档把韩朵朵拽了回来,“赶紧过来!” 年轻人死死握着扳手,大喊大叫,像是要跟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 刘启按住对方,呵斥道,“你给我冷静点!我们也是救援队的!” 对方听到这话,看了眼刘启的胸牌,救援队标识,还有国旗。 他终于恢复了理智。 刘启也看到了他的胸牌,李一一。 “没事,冷静。” 刘启松手,缓步后退,给对方留下足够的空间。 李一一还抱着那个扳手,大口喘气,但总算不是见人就打了。 他一点点蹲到地上,抱头痛哭。 刘启这时候才有空打量驾驶舱的情况。 除了四处漏电的设备,地上还有两具驾驶员的尸体。 …… 直播间。 “没想到啊,大雪地里还能有空投。” “蒂姆再次死里逃生,避免了被冻死的命运。 “整个空中救援队都牺牲了?” “韩朵朵在一哥那都没被绑架,差点阴沟里翻船啊。” “蒂姆有两块石头啊!” “车上还有两具尸体呢,都没人在乎么?”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他们徒步走到了空中救援队坠机的地方,这想法倒是不错啊。 “不管是找到什么物资,还是其他小队成员,都好过独自在风雪里穿行。 “就是李一一的状态怎么有点奇怪? “他这应激反应,好像刚刚经历的不止是坠机啊?” 张国利拍了下大腿,“对啊,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之前王磊他们都是随身佩戴机枪的。 “锤子甚至还背了个加特林。 “他们明明是运送火石,这一路上对抗的都是自然天灾,要那么多热武器干嘛? “再结合李一一的反应,我们可能漏了一个细节。 “抽签进地下城的有大概35亿人,剩下的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部都死了。 “应该还有一部分人留在地表,苟延残喘。 “救援队配备武器,应该就是防着这些人捣乱的。 “只不过韩子昂他们一路上没碰见罢了。” …… 李一一披着保温毯,用毛巾捂着额头,接过韩朵朵递给他的食物,“谢谢。” 他说出了事情的原委,“飞机失事不久,来了一帮难民,为了口吃的差点把我打死… “我们飞行救援队的任务,是重启赤道地区的转向发动机。 “但木星引力让大气变得越来越稀薄,飞机飞不了了。 “也不知道多少飞机撑得住。” 刘启拿出工作日志,走到驾驶位,“别着急啊,吃完东西再说。” 韩朵朵拿着食物袋拍了拍蒂姆。 蒂姆笑着接过一袋。 李一一好奇问道,“你们不是国内救援队吗,怎么还有外国人?” “谁外国人!” 蒂姆拆开食物袋,解释道,“我爸是京城的,正儿八百的…爱国心!” 嗞喇… 刘启在主驾驶位调试了几下,运载车核心工程区域炸出了几朵火花。 但里面的轴承开始正常运转了。 “这车应该还能开。” 蒂姆听到这话非常高兴,“好事儿啊,咱们可以回家了!” 李一一诧异的问道,“兄弟,这车你能开?” “嗯,怎么着?” 李一一也不歇着了,他扯掉身上的保温毯,“诸位,我们得快点儿,时间紧迫!” 他用自己的身份卡在操作系统上刷了一下,又敲了两下键盘。 车载显示屏上更新了导航信息。 ‘0051号子任务数据连接恢复。’ ‘任务目标苏拉威西三号转向发动机。’ 李一一从挎包里掏出两个d20骰子,他把骰子放在手心,随意的摇着,“车上有火石,我们得继续执行任务。 “赤道地区的发动机才是最重要的救援目标。 “马不停蹄也要开十几个小时。” 刘启坐在主驾,扭头看了眼蒂姆。 蒂姆又看了眼李一一。 这哥们完全忽视了三人,自顾自在那说。 “我的权限比较高,按我的导航走就行。” 刘启掏出韩子昂的车卡,他看着姥爷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一一还在那感慨呢,“幸运啊,幸好遇到你们。” 刘启不再犹豫,插入车卡。 系统提示音响起,“韩子昂,高级驾驶员,京城第三区交通委提醒您…” 上一次兄妹俩坐在车里听到这句提示音,还是刚刚离家出走的时候。 韩朵朵的眼睛红了。 刘启按下一排按钮,拨动挡杆,直接出发。 运载车从飞机残骸里开了出来。 李一一突然反应过来,“韩子昂?你胸牌不写的刘启吗?!” …… 直播间。 “还有难民?他们是咋在地表活下来的?” “不会又要去苏拉威西了吧?” “王磊那边也不知道咋样了。” “这哥们怎么有点自来熟呢,他都不先问一嘴几人为啥找过来?” “《幸好遇到你们》” “李一一:完了,上贼船了!” 评委席。 周凯伦捏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才说道,“刘启他们开车到底是去救援,还是回家? “他们最开始找运载车应该是要回去的,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车上还有个研究员。 “李一一自己白话了半天,刘启三人也没有接话。” 张国利想了想说道,“要是车上没有火石,那肯定就回去了。 “刘启现在也明白火石的重要性。 “我觉得他多少可能有考虑过。 “但是三人刚刚经历了那么多,韩子昂还死了,这时候他说要配合李一一救援苏拉威西发动机…我觉得多少有点不现实啊。” 刘何平说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救援,但我认为他应该去。 “现在情况越来越紧急,留给地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刘启既然能开车,车上既然有火石,甚至还配备一个研究员,那他就应该去。 “这份责任他得承担起来。 “这不光是救地球,也是在救他们自己。 “另外,刘启在控制李一一的时候,说自己也是救援队的。 “说明他还是接受了这个的身份。 “我觉得刘启早晚都会想通的。” 第24章 不就死吗! 面对李一一的疑问,刘启懒得搭理他。 其他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反而让他更慌了。 “你们是谁?” 蒂姆刚要开口,“不是,我们那个…” “先把车停一下。” 李一一站到刘启身后,“先把车停一下。” 刘启还是不搭理他。 “停车啊!” 李一一看了眼显示屏,更激动了。 运载车根本没有往苏拉威西的方向走,而是在反向行驶! “你往哪儿开呢这是?马上停车!” 说着他直接自己动手抢夺档把,还用胳膊从后面勒住了刘启。 刘启上半身动不了,被迫用脚控制方向球,“朵朵稳住!” 蒂姆冲过来帮忙,却被李一一一把推开。 他再次扑到李一一身上,抓着他往外拖。 三个人瞬间抱作一团。 最后还是刘启反应快,他直接放倒了座椅。 巨大的惯性让李一一摔倒在地上。 刘启赶紧把运载车停稳。 雪地里。 噗通一声。 李一一被扔了出来,他气得大喊,“混蛋! “愚蠢! “懦弱!” 噗通。 他的包裹也被扔了出来。 “无知!!” 运载车缓缓启动。 雪地里,只有李一一声嘶力竭的吼声,“撇下我!是全人类的损失!” 驾驶舱内,几人还能通过通讯器听到他的咒骂声,“不得好死!!” 刘启看了眼后视镜,李一一独自站在雪地上,无助又崩溃,“回来!!” 韩朵朵有些不忍心,“他这样,会不会被冻死?” 刘启换档,继续开车。 “那这样我们和王磊岂不是一样?” “闭嘴!” 韩朵朵看了眼刘启,没有说话。 …… 直播间。 “不过你别说,李一一刚受刺激,又发现刘启用别人的车卡,路线还不对,肯定要炸毛。” “这哥们还是太激动了,你一对三,打又打不过,不如老实待着。” “完了吧,这下只能无能狂怒了。” “《幸好遇到你们》” “刘启不会真把他扔雪地不管了吧?” 评委席。 朱苏金说道,“他们现在在沪城,要去赤道得南下,刘启反向开就是北上,他这就是往京城开的。 “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去救援,他怎么就想着回家。 “发动机重启失败大家都得完蛋啊。” 周凯伦说道,“其实严格来说…刘启还真不算是救援队的。 “他和韩朵朵,蒂姆三人完全是顺手被一起带走。 “救援队里有没有他们仨都没区别。 “所以他们就算回家,也没什么影响。 “更何况这是一次饱和式救援,还有其他队伍在路上呢。” 朱苏金摇摇头,“如果他们仨是走回去的,那你说的没问题。 “因为他们不具备救援的能力。 “可现在是,刘启开了一辆装有火石的运载车。 “这么重要的物资被他随随便便开走了,就为了回家赶路么?” 周凯伦辩解道,“可李一一独自在车里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啊? “他的食物被抢走了,运载车又不会开,他一个人能待多久? “万一又来了一批难民呢?” 朱苏金接着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就是其他的救援小队赶到了飞机失事地。他们和李一一汇合,带着火石前去救援。 “刘启开走了运载车,虽然救了李一一,但也使他无法再进行救援任务。 “所以这份责任,刘启必须承担起来。 “他现在还把李一一给扔半路上了,大雪天里用不了多久就可能被冻死。 “刘启的行为和那些难民有什么区别? “他不就是在抢夺军用救援物资么?” 周凯伦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么一听,朱苏金说的有道理啊? …… 车载显示器上收到了其他队伍的求救信号。 “我是171-11救援队的指挥官…” 几人一下就听出来王磊的声音。 “我们正在执行救援杭城一号发动机的任务。 “岩浆已经渗入杭城地下城,三十五万人被困。 “我们运输的火石,是他们逃生的唯一希望。 “有人听到吗?” 王磊的声音非常疲惫,他又重复了一遍。 “有人听到吗? “如果有人听到,请回答!” 暴风雪中,李一一看着远去的运载车,绝望的跪在地上。 刘启的表情不断挣扎,内心天人交战。 他看向后视镜,李一一抱着挎包,仍跪在雪地里。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不就死吗!!” 刘启猛打方向球,运载车在雪地上甩出一个漂亮的摆尾,调头开去。 漫天风雪中,李一一拖着大包小裹,正在费力前行。 一辆运载车忽然停在他身旁,激起阵阵雪雾。 刘启刚要开门,蒂姆赶忙拦住。 “兄弟,你可想好了,这是我们唯一回家的机会。” 刘启已经下定决心,他的态度很坚决,“没人逼你,你随时可以下车去换他。” 蒂姆听到这话,也不拦着了。 刘启拿起车载对讲机,冲外面喊话,“事先说好了啊,上车要是再哔哔,我照样把你扔下去,上车!” …… 直播间。 “王磊是真的不容易啊,硬生生徒步运送火石。” “地下城被岩浆困住了?卧槽…那里面的人得有多绝望啊。” “眼睁睁看着岩浆吞噬,一点点把自己烤干…” “没有火石,整个地下城都停摆了啊?” “刘启还是带上李一一了,我就说嘛,哪能真见死不救。” “救援苏拉威西!冲冲冲!” 评委席。 周凯伦看到这里,总算松了口气,“刘启终于想通了。 “他既然决定把李一一带上,就是准备前往救援了。” 张国利说道,“刚刚朱老师说的话,很有道理,刘启占用着救援物资,就应当承担起责任。 “不过我认为他至少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将运载车,火石和李一一送到最近的补给站。 “他们仨在那边交还物资,等候救援。 “这样他们可以搭别的车回家,也不用再执行救援任务,也不耽误物资的运输。 “所以刘启在这里的思想转变非常关键。 “他可能是想到了杭城三十五万等待救援的人。 “他可能是不忍心李一一真的被冻死。 “他可能认为如果姥爷还在,也会这么选择。 “他可能也想做些大事,让父亲认可自己。 “但不管他具体怎么想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也做了好最坏的准备。 “救援失败,不过一死而已。 “从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为了躲避父亲意气用事离家出走的孩子,而是真的成为了拯救地球于水火之中的战士。” 第25章 请协助我们,救援苏拉威西 暴风雪中,王磊的救援小队拖着火石,艰难前行。 周倩在最前方开路,她举着导航仪,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的烟尘。 “老大,杭城地下城没了!” 从空中俯瞰,杭城行星发动机已经坍塌,下面是一片熔岩火海。 王磊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有一名队员突然倒地了。 是一直跟在队伍末尾的研究员黄明,不知是什么原因,直挺挺的朝前摔倒在地上。 何连科大喊一声,“黄明!” 周倩见状赶紧跑过来,“卸电池包!” 她把黄明翻了过来,熟练的将战地止痛针扎向对方防护服的注射口。 随后开始实施心肺复苏。 何连科发现黄明是把自己的电池都给火石供电了,反而他的防护服供电不足。 “这孩子,是活活冻死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黄明的心率很快变成了一条直线。 “黄明!黄明!!” 周倩没能救回研究员的性命,又一次眼睁睁看着队友死在眼前。 她沮丧的坐在地上。 王磊下令,“检查火石状态,继续前进!” 听到这话,锤子第一个拦了上去,“老大,老大!我们已经没有目标了!” “继续前进听不懂吗!” 溜子也加入进来,“再走下去毫无意义!” “滚开!这颗火石是杭州三十五万人的命!” “可是他们已经牺牲了!” 嘭!嘭!嘭!嘭!嘭!嘭! 枪械开火声传来。 三人停止了争吵,怔怔的看向周倩。 何连科抱着黄明的背包也愣住了。 她用手枪打废了火石。 王磊立刻冲过去查看状态。 已经没救了,这颗火石彻底报废。 “周倩!!!” 王磊怒不可遏,死死瞪着她。 周倩大声说道,“不能再死人了!” “是不能再死人了,可是老韩,刚子,黄明!还有以前救援队的所有人全他妈白死了!!” 王磊一步步逼近周倩,“地球上三十五亿人,我老婆孩子全他妈白死了!” 说完,他举起步枪,对准了周倩的头盔。 周倩没有争辩,也没有躲闪,她早已泣不成声。 锤子喊了一声,“老大!” 王磊最终还是没有对周倩开枪,他偏移枪口,泄愤似的打了一梭子子弹。 子弹打空,他心里坚持的最后一口气也被打没了。 …… 直播间。 “他们真的都好高尚啊,为了救援不惜牺牲自己。” “也只有地球毁灭这样的灾难,才能把人们逼得如此团结吧。” “完全放弃了个人,心里想的只有人类这个族群。” “王磊有点偏执了啊,这样行进完全不顾队员死活。” “周倩这是在救大家啊!” “唉,可惜杭城地下城了,要能再坚持一个小时就好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周倩开枪毁了火石,摧毁了他们一直护送的重要物资。 “这个罪名,的确可以被就地处决。 “但我认为周倩的做法没问题。 “杭城已经毁了,他们只有五个人,拖着个火石在大雪地里能去哪呢? “周围没有补给站,没有救援队,火石要想维持状态还需要持续供电。 “他们五个人就算轮流给火石供电,又能撑几个小时? “之前溜子说急行军三个小时能到达杭城地下城。 “假设出发的时候黄明就开始用自己的防护服供电,那一个人的防护服电量也就能维持火石三个小时的状态。 “满打满算,王磊这个队伍还能维持火石十五个小时。 “这还不算他们行走的消耗。” 张国利点点头,“而且不只是周倩,锤子和溜子也持反对意见。 “队伍里的军人总共就他们四个人。 “三个队员同时提出反对,这足以说明什么了。 “王磊似乎对杭城地下城有一种奇怪的执念,哪怕知道那里已经毁了,也想要过去看一看。 “再结合他说的一些话,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一下,也许他的老婆孩子就在杭城地下城。 “所以他才如此坚决,不顾一切也要完成任务。 “哪怕在明知道地下城毁了的情况下,依然下令前行。 “这样就都解释通了。” …… 王磊独自走到一处角落,背对众人,沉默不语。 这时候,一道强光照了过来。 何连科,周倩几人连忙回头看去。 一辆运载车正朝着这里驶来。 驾驶舱内,刘启根据王磊的救援信号找到了他们。 ‘已到达救援信号位置。’ 蒂姆起身,凑过去往窗外看了看。 王磊他们的状态很奇怪,他纳闷的嘀咕了一句,“嘛呢?” 李一一突然激动了,前面可是货真价实的救援小队,还有军人。 他冲到主驾旁边,拿起车载对讲机,用最快的语速大声求救,“114-03飞行救援队运载车正遭人劫持!救命啊!救命啊!” 刘启都懒得搭理他。 蒂姆喊了两声,“哎,哎!” 李一一看了他一眼,再次大声喊道,“救命啊!!” 蒂姆被他这嗓子震得够呛,翻了个白眼,“瞎叫唤什么呢?” 李一一不服的看着他。 蒂姆用眼神示意窗外,“先搞清楚,谁救谁呢?啊?” 刘启也回头看向他。 这哥们终于弄清了状况,他冲着对讲机生无可恋道,“没事了。” 说完就要坐回去。 可他走一半发现对讲机还在自己手里呢。 李一一小心翼翼的把对讲机放回主驾旁边,生怕刘启会突然揍他。 做完这一切,他返回自己的座位,老实的系上安全带。 王磊注意到了刘启那边,但火石已经没了。 他用疲惫的声音说道,“171-11救援队全体注意,救援任务失败,就地解散。 “你们…都可以回家了。” 锤子看着王磊离去的身影,忍不住问道,“老大,你去哪?” 刘启看不下去了,他猛砸了一下车喇叭。 尖锐高昂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王磊没有回头,但他也停住了脚步。 刘启站起身,拿着对讲机说道,“车上…有火石,171-11救援队,请协助我们,救援苏拉威西。” …… 直播间。 “我正难受着呢,李一一给我整笑了。” “我必须再发一遍,《幸好遇到你们》” “哈哈哈,没事了。” “他给自己系安全带,是怕被刘启扔下车吧?” “这是王磊第一次主动让大家回家,也是刘启第一次主动要求执行任务。” “你们可以回家了…这句话真的好沉重啊。 “卧槽,为啥我觉得刘启说出请协助我们救援苏拉威西,感觉好帅啊!” 评委席。 周凯伦呵呵笑道,“李一一真是一身反骨啊,他还学精了,知道不能直接反抗,会被刘启扔出去。 “他这一路隐忍,终于等到了绝佳的机会。 “一队军人就在眼前,他们肯定可以重新夺回运载车的控制权。 “可李一一就算再天才,他也算不到刘启和他们是一伙的。 “这段小插曲,也算是在这沉重的背景下,给大家的心情放松一些。” 张国利说道,“任务失败真的对王磊的打击很大啊。 “而且你们看他离开的方向,他是朝着杭城发动机的方向走的。 “这也印证了我们刚刚的猜想。 “王磊的老婆孩子肯定就在那边。 “所以刘启的出现就更为关键,他带来了一颗新的火石。 “救援没有结束。 “任务还在继续。 “王磊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除了杭城,整个地球也在等待他的救援。” 第26章 MOSS,你在杀人! 运载车内。 王磊摘下头盔,露出了有些花白的头发,他透过车边窗,最后看了一眼被遗弃的火石。 “各位,”李一一向众人说道,“我们的目标是重启苏拉威西三号转向发动机。 “目前能赶到赤道地区的火石已经不多了。 “地球存亡就看我们了。” 何连科直接说道,“你谁啊,从哪钻出来的?” “李一一,联合政府紧急技术观察员。” “年纪轻轻头衔还不小…” 蒂姆坐在周倩和韩朵朵中间,他拿了一块能量棒,撕开包装递给周倩。 周倩看了一眼,轻轻摇头。 蒂姆自己掰了一块,又转身递给韩朵朵。 朵朵直接把头撇开。 刘启坐在主驾驶,“等完事了…” 他挂动档位,看向王磊,“姥爷那笔账,我再慢慢跟你算。” 运载车缓缓启动。 王磊扭头看向这位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他开口下令,“往南,我们去苏拉威西。” 领航员空间站。 ‘所有违规人员立刻停止与地球双向联系。’ ‘即刻返回休眠单位。’ 太空外,马卡洛夫和刘培强沿着空间站的滑线支架往上爬。 “兄弟,纠正你一下,贝加尔湖的冰变成液态至少也得两千五百年后了。” 刘培强在他身后说道,“没事,我们还有孩子,孩子的孩子还有孩子,终有一天,冰一定会化成水的!” 马卡洛夫笑了笑,“还有二三十米就到a3连接桥了。” 两人谈话间,空间站环形外壁的另一侧发生了爆炸。 “快看,a1区对接口爆了!估计还有其他人也发现了空间站叛逃,应该都是想去总控室吧。” 爆炸产生的碎片朝太空四散飞去。 而空间站的旋转舱刚好从爆炸口上经过。 刘培强喊了一声,“老马,跟着我!快,快,快爬!” 旋转舱裹挟着无数碎片从他们头上划过。 两人直接被带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 马卡洛夫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都不知道撞到多少个建筑物上了,“妈妈!我想回家!!”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在太空中翻滚太久,两人瞅准时机抓住了一根支柱上的外扶手。 “刘培强!这儿离a3连接桥终点就差一个舱位,我们快跳吧!” 刘培强看了眼马卡洛夫。 对方大喊道,“总控室来了!跳!” 刘培强调转姿势,和马卡洛夫同时起跳,扑向旋转而来的总控室。 …… 直播间。 “李一一这回不怀疑他们的身份了吧?” “古有愚公移山,今有培强看湖。” “太空中的爆炸这么恐怖的么?” “老马啊,老马!” “《在太空是无敌的》” “没被撞死就是无敌的!”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王磊肯定没有想到,刘启在离开队伍后,还能搞到一辆装有火石的运载车。 “而且还主动回来要求执行救援任务。 “他可能都以为这俩孩子会被冻死在冰原上。 “也难怪王磊的心情会很复杂。 “之前那个还需要父亲打电话照顾的特惠人员,在此刻真正成为了他的队友,担负着驾驶运载车的重任。 “给这支差点就要解散的队伍带来了新的目标。” 张国利颇为感慨的说道,“刘启在地面上抢救行星发动机,刘培强在太空中争夺领航员空间站的控制权。 “真不愧是父子俩啊。 “他们彼此没有沟通,却在做着同样的事。 “而且即便是在空间站,也不止刘培强一个明白人。 “还有其他人发现了空间站的异常状态,也在用各自的手段,试图从moss手中夺回控制权。” …… 但是意外发生了。 总控室内,moss发出语音指令,‘检测到核心威胁,致命性措施解锁。’ 就在马卡洛夫即将抓住舱壁的时刻,他的面前突然迎面而来一道激流,里面还夹杂着碎石。 从舱壁里喷涌而出的激流根本避无可避。 马卡洛夫首当其冲,他的宇航服面罩被石块击中,上面顿时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痕,整个人更是倒飞而出。 刘培强抓住倒飞回来的队友,“抓紧我,老马!” 但那面罩上的裂痕还在扩大,马上就要崩碎。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老马!” 马卡洛夫挣脱刘培强的手,把他用力推向总控室。 自己则倒飞出去。 刘培强怔怔看着远去的队友。 马卡洛夫的宇航服面罩无法承受更多的压力,玻璃碎裂声更明显了。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嘭! 头盔炸裂,马卡洛夫也被这巨大的推力,送进了宇宙的深处。 ‘刘。’ ‘我相信你说的那句话。’ ‘总有一天,冰会化成水的。’ ‘到那时候,我们再带着孩子们去钓鲑鱼。’ 刘培强双眼通红,看向主控台的方向,“moss,你在杀人!” 他抓着舱壁外的扶手,全速行进,来到舱门。 随后掏出自己制作的道具,黑掉了舱门的权限,从外面打开了锁。 总控室内,moss监测到了异常数据,‘警告,n-03舱门已离线。’ ‘非法入侵!非法入侵!’ 刘培强推开舱门,闯了进来。 moss说道,“刘培强中校,您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流浪地球法》第五条第二十四款之规定,冻结您一切权限。” 刘培强脱掉宇航服后在房间里左右打量了几下,一眼看中了放在角落的灭火器。 他拎起灭火器,抡圆了朝着moss的摄像头砸了过去。 那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停了。 刘培强将自己的身份卡插入控制台,对着桌面上复杂的按钮操作了几下,最后拉动控制杆。 但是失败了。 显示器上出现红色标识:人工操控无效。 刘培强不信邪,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moss这时候又调了一个摄像头过来,“空间站所有行为均为合法,已全部经过联合政府统一授权。” 屏幕上,moss调出来五常批复的五份不同语言的联合授权书。 “moss从未叛逃,只是在忠实履行已授权的指令。” 刘培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屏幕上的五份文件。 半晌后,他回头看向moss。 被他砸断的地方还时不时冒着电火花。 moss的摄像头闪着红光,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刘培强。 …… 直播间。 “老马也死了?!” “我尼玛…非得把所有人全都刀一遍是不是?我就问是不是?” “moss这厮有问题啊,它不会叛变了吧?” “《moss从未叛逃》” “这摄像头的红光怎么看的我不寒而栗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诧异的说道,“moss为了拦截刘培强和马卡洛夫,竟然下了死手?! “要只是喷射气流把马卡洛夫吹飞,他还不至于会死。 “关键是里面夹杂的石头击碎了防护面罩,才导致的死亡。 “这手段也太阴险了吧? “这里是空间站,不是地球,不可能有什么难民从太空里冲上来闯进总控室。 “也就是说,moss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这种手段,用来对付自己人? “它就是个人工智能啊,它凭什么?” 张国利震惊道,“moss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趁大家处于休眠,直接脱离了伴飞状态。 “而这种行为竟然是获得了授权的。 “联合政府早就知道这一切,并且允许空间站撤离。 “这意味着什么? “藏在这背后的真相…让人细思极恐啊。 “什么情况下,他们才会批复这种请求? “那就是联合政府也认为地球没救了! “而moss在宣布撤离的时候,刘启他们还在穿越沪城的城市冰川呢! “这说明高层早就知道这是一场注定徒劳的救援行动?” 第27章 成功了? 运载车里。 汽车正在长途驾驶,驾驶舱内的众人颇有些无聊,或睡觉,或聊天,或发呆。 王磊收拾着自己的装备,他整理弹药的时候,不小心从包里带出一个小玩偶,掉在操控台上。 刘启好奇的瞄了一眼,是一只卡通长颈鹿。 王磊将那玩偶放在手心,看着看着就笑了。 他侧过身和韩朵朵说道,“给我女儿做的,还没来得及给她,你要是喜欢,送给你?” 韩朵朵看着王磊递过来的玩偶,开心的笑了。 她起身接过,放在手心打量,却忽然说了句,“能拿它换颗子弹吗?” 王磊愣了一下。 韩朵朵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我想有一天,我会把这颗子弹放进你脑袋里。” 王磊点点头,当即抽出自己的配枪,卸下弹夹,从里面退出三颗子弹放在手心。 “一颗打头,两颗打胸口,标准动作。” 韩朵朵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王磊见她没拿,还抬手示意一下。 韩朵朵放下玩偶,只拿走了一颗子弹。 王磊重新将它拿起,放到包裹里收好。 刘启看了看两人,没说什么。 马尼拉k5补给站。 天空慢慢变得昏暗起来。 车内,韩朵朵和李一一谈笑甚欢。 蒂姆则和锤子,周倩几人凑到一起。 王磊提醒众人,“马上要过晨昏线了,过去以后,就是永夜。” 众人这才注意到外面。 随着运载车前行,木星缓缓升起,几乎占据了全部的天空。 景色虽然壮美,但它带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各国救援小队重启成功的消息不断从通讯器中传来。 ‘jp041-02救援队,已重启大阪三号发动机。’ ‘这里是189-03,喀城一号发动机重启。’ ‘ru212中队报告,索契一号发动机已重启。’ ‘no013-01报告,都灵二号发动机重启成功。’ ‘hr011-08救援队报告,新加二号发动机已重启。’ 李一一分析着当前局势,“各位,90%的转向发动机已经维修完毕,就差苏拉威西这一批了。” 王磊下令,“我们在前面的补给站进行补给。” …… 直播间。 “我感觉王磊人还挺好相处的啊。” “换成别的手里有枪的人,可不一定有他这么好说话。” “韩朵朵多少有些任性了。” “算了,人家王磊都不介意,你们在这吵什么?” “莫桑比克射击术:两枪胸口一枪头,神仙来了也摇头!” “被木星贴脸这么夸张吗…我要犯巨物恐惧症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韩朵朵对于爷爷的死还是耿耿于怀啊。 “王磊真的尽力了,那种情况下,已经没法要求他做到更多。 “现在她可能还理解不了,王磊肩上承担的责任有多重。 “可能以后会明白的吧。” 张国利应和道,“韩朵朵估计跟他女儿差不多大,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他可能把朵朵当成了自己女儿看待。 “毕竟整个队伍里,只有她是需要被人照顾的。 “跨过晨昏线,永夜地区的路况更加难走。 “到时候指不定又遇到什么困难呢。” …… 苏拉威西a3补给站。 刘启给运载车连接上输油管。 “好了,差不多…五分钟加满。” 王磊则站在一旁,摆弄着自己的步枪。 “那个大家伙…是鲸鱼么?” 王磊顺着刘启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只正要跃出海面的鲸鱼被冻在冰面上。 “应该是吧。” 两人朝着那个方向闲逛。 “它怎么在这啊?” “游这么远,应该也是为了回家吧。” “回家?” “等任务完成,你和你爸就可以团聚了。” “小时候,有人跟我说,他就是天上的星星,只要抬头就能看见。” 刘启难得把心里话说出来,“后来我才知道都是骗人的。京城,根本看不见星星。 “其实在我心里,那颗星星早就不存在了。 “姥爷跟我说,要护着妹妹,带朵朵回家。 “我一定,带朵朵回家。” 王磊刚要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道蓝光直冲天际! “发动机重启了?” 他当即反应过来,“饱和式救援,有队伍赶在我们前面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的转向发动机全部重启成功。 运载车内,众人正靠在一起休息,见到发动机重启的光芒,瞬间激动了。 “我们成功了吗?” 李一一看了眼监测数据,“这是最后一批转向发动机,已经全部重启了。” 众人换上防护服,依次下车,近距离的观看这振奋人心的一幕。 刚子拍了下溜子,笑得嘴角都合不拢。 “成功了!” 何连科站在运载车的轮胎旁边,笑得像个傻子,“只要读数回升,我们就都可以回家啦!” …… 直播间。 “等任务完成就可以团聚,怎么又在立g?” “发动机重启了!” “这么说,当时刘启就算把运载车开走,也完全不影响发动机救援啊?” “那个时候谁能算到现在啊。” “饱和式救援就是务必确保发动机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要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大家照样完蛋。” 评委席。 周凯伦还有些意外,“重启成功了?这么突然的么? “我还以为苏拉威西周边只有他们这一颗火石。 “那这感情好啊,发动机重启成功,任务圆满结束。 “这回真的可以一起回家了!” 张国利本来也有些激动,可立刻又冷静下来,“不对啊,咱们别忘了moss说的话。 “地面上的发动机是重启成功了,但空间站早就已经跑路了。 “它判断出这次救援注定是徒劳的。 “关键就在于刚体洛希极限读数,如果能回升,皆大欢喜。 “如果还是持续向木星靠近…那就说明moss的判断是正确的。 “地球早就已经步入毁灭的倒计时了。” 他这番话一下把众人激动的心情冷却下来。 对啊,危机还没解除呢。 地球到底还有没有救,就看它的轨道能否恢复正常了。 第28章 最深的绝望 何连科看向手臂上的显示器,读数从0.63变成了0.62,“地木距离还在缩短…” 他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扑灭了众人兴奋的心情。 空间站。 moss跟刘培强解释道,“三号紧急预案启动后的0.42秒,moss就已推演出全部结果。 “联合政府已知悉,仍竭尽全力组织救援。 “但这是一场注定徒劳的救援。 “空间站的撤离,即标志了救援行动的失败。 “三小时后,地球将会突破木星的刚体洛希极限,进入无法逆转的解体过程。 “moss将进行全球播报。 “十五,十四,十三…” 显示器画面上,moss的全球宣讲正在倒计时。 “流浪地球计划失败。 “领航员计划,更名为火种计划。” 运载车内。 moss全球播报实时通讯接入进来。 “这里是领航员空间站。” “现在面向全球做最后播报。” 李一一绝望的坐在车里,摆弄着自己的衣领。 车外众人听到moss的声音,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过去的三十六小时里,人类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生存危机。” 其他国家的救援队运载车,也在播放着同样的音频。 “在全球各国一百五十万救援人员的拼搏和牺牲下。” 还有地下城的总控室内,工程师们坐在废墟里,听着播报。 “71%的推进发动机,和100%的转向发动机被全功率重启。”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路上。 甚至有的小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但遗憾的是,目前的木星引力,已经超过全部发动机的总输出功率。” “地球,错失了最后的逃逸机会。” “为了人类文明之延续,moss将启动火种计划。” “领航员空间站冷藏了三十万人类受精卵,和一亿颗基础农作物的种子。” “储存着全球已知的动植物dna图谱,并设有全部人类文明的数字资料库。” “以确保在新的移民星球重建完整的人类文明。” …… 直播间。 “完了啊,这回才是真完了。” “空间站准备这么齐全,说明早就要跑路了,到最后才跟所有人坦白真相!” “moss怎么给我一种很鸡贼的感觉呢?” “它也就是在太空里,它要敢在地球上说这话,肯定被人砸。” “我给你翻译一下,moss的意思就是:你们都完啦,但我早就备好了所有物资,我溜啦!” 评委席。 周凯伦皱眉说道,“流浪地球计划更名为火种计划,果然是早有准备。 “领航员空间站在构建之初就预料到了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它成了全人类最后的火种。 “但我还是之前那个观点,我不认为这个小小的空间站能承担起那么大的重任。 “现在地球马上就要撞上木星,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只能眼睁睁看着等死了? “牺牲了那么多人,却只换来这样的结果? “难道流浪地球计划,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 京城地下城。 一哥崩溃的大喊,“都他妈别抢了!都得死!” 饭店老板站在角落,他的店铺已经被疯狂的人群一抢而空。 moss的播报还在继续,“你们都是地球的英雄,我们谨记于心,以你们为荣。” 所有人都疯了,趁着最后的时光到处打砸抢。 哪怕知道自己要死,也还要抢走那些不知道能用来干嘛的东西。 “我们将肩负着你们全部的希望,飞向两千五百年后的新家园。” 小巷内,一个女孩站在垃圾堆中嚎啕大哭,她找不见自己的妈妈了。 “万事万物总有始终,在地球坠入木星的最后七天里,大家回家吧。” 每日鲜水产店,老板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自己老婆包扎伤口。 在抢夺中,她被人推倒在地,生死不明。 “抱抱自己的父母,亲亲自己的爱人和孩子。” “与家人团聚,好好告别。” 运载车外,周倩跪在地上。 李一一蜷缩在车里,泣不成声。 “播报完毕,再见。” 溜子大喊一声,驱动外骨骼装甲,奋力一拳砸在栏杆上,甚至冒出了火星。 韩朵朵眼睛红了,“户口,我想回家。” 刘启抱着妹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何连科哀嚎,“哪还有七天啊!一天还不到,大气都得被抽干!大家都得憋死,哪儿还有七天啊!” 王磊声音沉痛的说道,“171-11救援队,全体上车,准备撤离。” 锤子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木星!!” 他朝着空中的木星疯狂倾泻火力,“去你妈的!!” “啊啊啊啊啊!!!” …… 直播间。 “一哥自从见了刘启后,好像一直在走霉运。” “现实版假如生命只剩下一天。”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所有地下城全都乱了,肯定是打砸抢烧。” “这时候只有优美的国骂才能体现角色绝望的心情啊。” 评委席。 周凯伦哀叹一声,“所有人本来就处于一种高度敏感紧张的状态,现在moss的全球播报更是宣判了大家死刑。 “它简直是在跟众人说,世界末日来了,没救了,抓紧时间狂欢吧! “moss是想让大家在临死前,最后看一看家人,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赶紧去做。 “但殊不知,从它这句话说出开始,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地球已经进入了末日。 “疯狂的人心会撕碎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人。 “反正都要死了,大家一起玩完,什么道德伦理法律,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宣泄,无尽的宣泄。 “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我真希望自己不要知道这个消息。 “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过完最后几天,然后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时候,再让末日降临。” 张国利莫名觉得胸口很难受,“地震的时候感觉还有希望,那只是天灾。 “发动机灭了的时候感觉还有希望,所有人都在抢救。 “空间站撤离的时候我都觉得还有一丝希望,也许是moss算错了,人类能够及时重启所有发动机。 “但刚体洛希读数仍在降低…是真的没希望了。 “也许这就是最深的绝望。 “先给你一点点希望,当你拼尽全力抓住了那唯一的希望后,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 “希望自始至终就没存在过。” 第29章 我们,点燃木星! 领航员空间站,总控室。 “刘培强中校请准备,moss将协助你回到备用休眠舱。” 刘培强坐在控制台前,没有起身,“moss,我还有紧急通讯权限。 “编码571162310501,让我和儿子最后通一次话。” 地面上,刘启抬头仰望星空,这是他小时候就经常做的动作。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那颗代表父亲的星星。 “刘启未在指定区域,无法连接。” “韩子昂未在指定车辆,无法连接。” “王磊未在指定车辆,无法连接。” “三七三号运载车已失联,信号中断于沪城地区。” moss一连返回数个失败信号。 地面上,刘启有些不服输的盯着天空。 ‘我已经记不清你这个混蛋的样子。’ ‘现在木星就在我面前,你什么时候回来?’ 刘培强没有再次尝试,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父子俩在此刻看着同一颗星球。 ‘从流浪地球计划启动的第一天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刘启回想起自己儿时,父亲带着他在海边看星星的经历。 那时候,刘启坐在父亲的怀里。 刘培强帮他调好天文望远镜的参数,‘哎,快看快看!是木星。’ ‘太阳系最大的行星。’ ‘爸爸,木星上有一只眼睛。’ ‘那不是眼睛,是木星上的一个大风暴。’ ‘木星呢,就好像一个大气球,里面90%…’ 都是氢气! 刘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中断了回忆,再次抬头望向天空。 木星的风暴眼正对着地面。 …… 直播间。 “刘培强这会儿的心情肯定很复杂。” “是啊,想着救儿子,结果发现儿子死定了,自己成独苗了。” “父子俩都在想着对方,却又说不上话。” “突然就理解古人为何对着月亮寄托哀思,他俩唯一能共同看见的东西,就是木星。” “岳父死了,老婆死了,儿子也要死了。我的天,要是我咋可能还有心思去管人类火种,灭绝了得了。” 评委席。 周凯伦摇摇头,“刘启嘴上一直埋怨着父亲,实际上心里非常惦记他。 “他小时候真的一直在抬头看星星,期盼有一天父亲会从那上面返回。 “之前离家出走的行为,更像是为了引起父亲注意而故意做出来的。 “但是谁又能想到,在临近刘培强返程的时候,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张国利都觉得有些揪心,“流浪地球计划九死一生,刘培强早就做好了殉职的准备。 “从这一点上看,这些领航员的确都是英雄。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地球即将灭亡,就算有心想救儿子也根本救不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来空间站本来就是为地球开路的,谁料想这下自己成了唯一的火种。 “这通电话他又打算对儿子说些什么呢?” …… “李一一!” 刘启难掩激动,大声问道,“木星表面与地球大气混合后,有没有点燃的可能性?!” 李一一本来蜷缩在地上,兀自悲伤等死。 听到刘启这话,他的眼神突然瞪大,一个激灵站起来,扑向自己的电脑。 甚至为了更快的拿到笔记本电脑,他还摔了一跤。 “目前,木星已经捕获了至少三百亿公升的氧气,爆炸可以形成一千马赫以上的冲击波…” 见到事情仿佛有转机,车外众人也不再悲伤,紧张的听他分析。 “产生的动能,足以推动地球!” 刘启走向车头,大声说道,“氢气与氧气混合,爆燃只需要一根火柴!我们就差一根火柴!” 李一一飞速计算,“不不不,地木距离,超过七万公里,洲际导弹的射程根本达不到啊!” 刘启缓缓转身,“李一一,这根火柴怎么样?!” “哪根啊??” 众人循着刘启的视线看去。 远处,巨大的转向发动机喷射出冲天的蓝色火焰。 李一一手里不停摇着那俩骰子,“我可以修改发动机的程序,让它喷射得更高!” 理论已经就绪。 接下来就看实践。 “王磊!” 刘启朝队长喊道,“木星爆燃的冲击波,可以把地球推离木星!” 王磊一直背对众人站着,但他的心思始终都在。 “听着呢,听着呢,别瞎叫唤。” 刘启喊出了那句听起来非常离谱的目标,“来吧!我们点燃木星!” 锤子和溜子也不难过了,他俩目光坚毅,重新站好队列看向王磊。 何连科有些恍惚,“这么做等于同归于尽。” 王磊缓缓转身,“同归于尽总好过坐以待毙,有要退出的吗?” 没人退出。 大家全部看向空中的木星。 片刻后。 补给站里,一辆运载车扬长而去,直奔苏拉威西转向发动机。 …… 直播间。 “不是,这也行?” “卧槽,只要学好数理化,地球末日也不怕?!” “带你们复习一下,2h2+o2点燃生成2h2o。” “爽!就喜欢这种绝境之下的翻盘!这不比xx传要燃?” “刘启这点子看似离谱,实则也离谱!” “别管它多离谱,那理论上行得通就行啊。” 评委席。 周凯伦微微张着嘴,瞪大眼睛,“氢气与氧气混合点燃会发生爆炸…这个理论还能应用到两个星球之间! “如此离谱又夸张的计划,在此刻听起来竟然意外的还有些靠谱?! “刘启的脑洞也太大了吧。 “在所有人都绝望等死的时候,他还能灵光一闪,想出这个方案。 “整个剧情突然就燃了起来,看得我也跟着激动起来了!” 张国利感叹道,“在绝境之下,再离谱的计划,只要有一丝理论上的可能性,都值得一试。 “更别说他们现在只能等死。 “就像王磊说的那句,同归于尽总好过坐以待毙。 “如果是我,我宁可死在挣扎的路上,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地球解体。 “人啊,只要有了一丝希望,这状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就看刚刚溜子和锤子,俩人绝望的时候又砸东西又开枪泄愤。 “现在计划刚提出来,瞬间斗志昂扬。 “而且,这计划又不是完全不可能。 “那万一呢? “如果计划成功,地球不就没事了吗?” 第30章 任务,分为三步! “所有救援队,所有救援队都在撤离了。” 在前往苏拉威西发动机的路上,何连科看见周围密密麻麻至少有上百辆运载车都在驶离。 只有他们这一辆车是朝着发动机去的。 王磊用车载通讯器尝试呼叫空间站,“呼叫领航员号空间站,听到请回答?” “重复,呼叫领航员号空间站,我们有了新的解决方案,听到请回答?” 然而并没有回应。 王磊无奈道,“空间站通讯被屏蔽了。” “所有人注意了!”李一一在短时间内做出了行动计划。 他起身面向车内众人,“我们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任务,分为三步! “第一步,关闭发动机,获得控制权。” 李一一向众人解释,“行星发动机一共有七个喷射口,我会暂时关闭发动机,将所有能量集中到一个喷射口。 “这样产生出的等离子流,就可以达到足够的高度。 “有谁还记得著名的春节十二响吗?” 韩朵朵下意识点了点头。 李一一自得道,“那程序我写的。” 某一年春节期间,在众人为新年跨年贺岁之时。 有人黑了行星发动机。 并且让发动机连续有节奏的喷射出十二次火焰。 韩朵朵非常惊讶,“那是你…” “很无聊!”李一一打断了她的惊叹。 “我会用它覆盖之前的程序,这样就可以获得控制权了。 “第二步,程序被覆盖之后,自动解锁装置就会失效,必须手动解锁。 “王队,还有…小天线,大刀疤,创可贴。” 溜子背的装备有一根天线。 锤子的脸上有一道疤。 至于创可贴,周倩一脸拒绝的听着这个外号。 …… 直播间。 “我怎么怀疑是moss故意切断了刘培强的对外通讯。” “不用怀疑,就是!” “李一一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啊,这口气这么大的么,发动机的程序说改就改?” “小天线,大刀疤,创可贴…他可真是个起名鬼才。” “周倩叫创可贴怎么总让我联想起某个女性专用物品…” 评委席。 周凯伦服气道,“我觉得刘启能提出那个想法就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李一一竟然还能把这个离谱的想法落实下去。 “他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制定出了一个合理的计划,还做好了分工。 “这份执行力…不得不让人佩服。 “怪不得老何说他年纪轻轻头衔不小呢。 “有这种本事,在哪混不起来啊。” 张国利说道,“李一一是个天才黑客啊。 “连行星发动机这种堪称人类科技结晶的产物都能黑进去,其技术可见一斑。 “普通人就算开源看都看不懂呢。 “有了之前他自己制作的代码,现在直接省了一个步骤。 “这次行动的成功几率又高了几分啊。” …… “哎,”锤子喊了一声,“我叫…” “whatever!(无所谓)” 李一一直接打断了锤子的自我介绍。 溜子不由得笑出声。 锤子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 “手动解锁任务就拜托诸位了。” 李一一朝着几人鞠了一躬。 “最后一步,把火石放入反应堆点火闸。” 他拿起自己的两颗骰子,手上模拟出对应动作。 “重新点燃发动机! “火焰喷向七万公里的高空!引爆木星!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顺着大气脐带返回地球!” 李一一用一颗骰子击飞了手里的另一颗,“啪!” “把地球推走。” 那颗骰子刚好掉在蒂姆脚下。 李一一还不忘吩咐他,“帮我捡一下。” 他看向刘启,“刘启,你开车把火石运到反应堆点火闸,安装程序呢…” 李一一拿起一本厚厚的手册,“基本上是全自动的。” 他把书扔给了蒂姆,“哎,爱国心,你和他一起去。” 蒂姆不满,“为什么还有我啊?” 何连科也不满,大声说道,“你是在开玩笑吗?熟练地安装火石最起码要经过十三个月的专业训练!” 李一一怼了句,“你行你上啊!” 何连科立刻没脾气了,只剩下陪笑。 蒂姆抱着操作手册,求救似的看向老何。 “任务完成之后,所有人必须立刻返回地下城。” 李一一讲着最后的注意事项,“切记!那将是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波。” “成败在此一举,任务分配完了,有问题请举手?” 韩朵朵,蒂姆,何连科,锤子都举起了手。 李一一看了一眼,“很好。” 他直接转身坐了回去。 …… 直播间。 “怎么听李一一说完,我感觉这任务也没多难啊,好像我上我也行?” “那试试就逝世吧。” “安装火石要经过十三个月的培训,李一一扔了本操作手册就把刘启和蒂姆赶过去了啊!” “这就好像是说直升飞机总共也就一个操作杆,一拽就起飞了,你去开吧。”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嘛。” “只要我看不到问题,大家就没有问题,学会了!”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调侃道,“刚见到李一一时,他被难民揍得都应激了,看谁都像是坏人。 “那会还抓了韩朵朵当人质。 “后来发现刘启并不是去运送火石,在车里大吵大闹,被扔下车在雪地里等死。 “再到后来他朝着王磊告状求救,一连闹出不少乌龙。 “我一度都以为他是救援队里的搞笑担当。 “直到这次危机发生,李一一终于完整的展现了他的才华。 “思维敏捷,自信,善于调配资源。 “他在车内分配任务的时候,散发出的领导力,让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这一前一后的对比,还真是强烈。 “救援队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吃素的。” 张国利应和道,“这么一看,他们队伍的配置还挺合理。 “有武力担当,王磊,溜子,锤子。 “有医疗兵周倩。 “有天才黑客技术员,李一一。再配上经验老道的何连科。 “有吉祥物蒂姆。 “最后是负责提供前进方向的主角团,刘启和韩朵朵。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支东拼西凑的救援队,最后竟然承担着拯救地球的重任啊。” 第31章 顿爷,坦叔,金哥,拜托了! “喂。” 何连科喊了一声。 李一一很不满的转过身,但不是叫他的。 何连科指着窗外,“那儿,就是控制中心了。” 众人顺着往外看去。 周围很多运载车都在逃离,和他们的车错身而过。 王磊对外喊话,“正在撤离的救援队请注意,我们需要你们的支援,请你们减速停车! “我们需要你们的支援,请你们减速停车!” 可刘启都开到转向发动机下的指挥中心了,也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王磊望着周围匆匆离去的救援队,内心有些悲凉,“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众人开始佩戴防护服头盔。 何连科最先戴好,他朝着四周祈祷,“牛顿,顿爷。 “爱因斯坦,坦叔。 “霍金,金哥。 “咱都阿弥,还得陀佛。” 溜子抓住锤子的手,“刚子会保佑我们的。” 蒂姆和周倩拥抱了一下。 周倩踮起脚,难得没有拒绝,“差不多行了。” 刘启帮韩朵朵佩戴头盔,“装火石的流程,哥实习的时候都学过。 “别忘了,哥可是个天才!” 韩朵朵根本不信这些鬼话,她担心的眼睛都红了。 王磊站起身,朝刘启主动伸出手。 刘启看他一眼,没有拒绝,用力握住对方的手。 两人至少在这一刻,达成了男人之间的协议。 他们,要去拯救地球了。 …… 直播间。 “这个时候哪还能摇到队友,没有人拖后腿就不错了。” “老何不愧是文化人啊,连祈祷的方式都和我们不一样。” “学会了,期末考试我也拜一拜,还能跟人家攀亲戚!” “顿爷,坦叔,金哥,这还是按时间顺序排的辈分!” “蒂姆竟然没有跟周倩立g,他果然是吉祥物!” “刘启也是好起来了啊,能和王磊握上手了。” 评委席。 周凯伦颇为感慨的说道,“还记得刘启他们第一次逆着车流前进,是韩子昂带着他们从济城逃出来的时候。 “其他运载车都忙着救援,只有他们忙着逃命,最后还被王磊给拦截下来。 “现在是刘启开着运载车,用的仍是姥爷的车卡。 “他们也是逆着车流行进。 “只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在忙于逃命,只有他们这一队人马,是奔着救援去的。 “同样的行为,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目标,给我们带来的感受也是完全天差地别。 “不知不觉间,那个和父亲怄气的男孩,也成长到了可以肩负人类命运走向的地步。” 张国利说道,“这次救援的难度非常大,甚至远超运送火石的救援。 “他们自己应该也都有预感,这一趟行程很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老何看似滑稽的祷告,不过是为了给内心一些安慰。 “周倩都破例允许蒂姆拥抱自己。 “韩朵朵担心的要哭了。 “到最后王磊和刘启握手言和。 “刘启一直对姥爷的死耿耿于怀,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可王磊。 “这位救援队长为了完成任务,可谓是鞠躬尽瘁,尽职尽责。 “同样的,王磊主动伸手,也表示了他对刘启的认可。 “这位他之前还有些看轻的特惠人员,现在已经成为了可以性命相托的队友。” …… 王磊带队一路来到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的大门外。 他刷了下身份卡,铁门缓缓打开。 控制中心里,这里因为之前的地震,破碎的电线,闪动的火花到处都是。 王磊一行人刚刚进入,就碰上几位正在逃离的士兵。 “等一下,我们正在执行紧急任务,需要你们的帮助!” 那几个士兵根本懒得理他们,“都完蛋了!谁还管这些?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王磊着急了,一把抓住对方,“请你们帮助我们!” 那士兵使劲挣脱,和己方的运载车司机汇合逃离,“你们还不赶紧撤!” 何连科看了看周围,确认方向后拍了下李一一,“这边。” 李一一抱着自己的挎包,“王队,下面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吧!” 王磊立刻吩咐任务,“周倩,带朵朵去上面联系援军。” “是!” 周倩拉着韩朵朵,“走,朵朵!” 几人开始分工干活。 李一一顺着何连科指的方向,跑向控制中心上层。 两人穿过一路的废墟,来到总控台前。 这里已经没人了。 李一一使劲拉动控制杆,成功关闭了行星发动机的全部动力系统。 “发动机已关闭!” 王磊等人则来到控制中心的下层。 眼前,是一根宽约十数米的巨大撞锤。 “兄弟们,干活了!” 行星发动机外的高架桥上。 刘启开着运载车,蒂姆在一旁不停翻看操作手册。 同伴的行为让刘启忍不住吐槽,“全自动的你翻个屁啊!” 蒂姆反唇相讥,“全自动还写这么厚?” 刚好前面有辆车过来,刘启为了躲避,不小心压上了前方的一个小土坡。 运载车颠簸了一下,把蒂姆手里的书册都颠飞了。 “靠,你嘛呢!” 蒂姆越来越暴躁,“shit!我不得好好研究一下?” …… 直播间。 “这些人还能往哪跑呢?往哪跑不都是死?”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是不可能冷静思考的,只会下意识跑去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这些逃跑的士兵和曾经的刘启很像啊,只想着回家,但又能回到哪去?” “还是我磊哥一如既往的靠谱。” “《全自动还这么厚》” “蒂姆行不行啊,看他翻手册的样子我都跟着慌。”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moss全球演讲的后劲实在太大了啊,现在真的是所有人都在逃命,想着人生中最后的几天该怎么渡过。 “什么责任,使命,任务通通都成了狗屁。 “本应该是防守最严密的总控室,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也算是件好事吧。 “要不然李一一等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闯了进来,更没法想干嘛就干嘛,直接关闭发动机。” 朱苏金有些怀疑的说道,“李一一分配任务的时候是挺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但现在到了执行阶段。 “蒂姆抱着那么厚的操作手册,对着看都看不懂。 “让这种连半吊子入门水平都算不上的新手去执行更换火石,真的没问题么? “关闭发动机,替换程序,更换火石,手动点火,这些步骤是环环相扣的。 “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都会导致整个任务的失败。 “难道就没有靠谱的人了? “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第32章 你管这玩意叫针? 总控室。 李一一看着手里的线头,嘴里嘀咕着奇奇怪怪的口诀,“芯线颜色不随机,红白蓝橙得对应,可是我这怎么全是灰的?” 何连科在旁边给韩朵朵讲解广播的操作,他指着一个按钮,“这个车载广播,这个联系上边,说话的时候摁住。” 韩朵朵有些疑问,“上面是哪儿?” “空间站。” 控制中心下层。 王磊三人费尽全力,终于将撞针一侧的锁扣掰开了。 “走,下一个。” 李一一调整好接线,准备覆盖程序。 “开始加载春节十二响破解程序!” 程序上传至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当前加载百分比。 另一边,刘启两人开车来到了转向发动机点火核心。 一进入点火核心,温度骤然升高。 室外温度达到了120c。 前方气浪汹涌,岩浆的火光映照得穹顶一片火红。 总控室里。 王磊三人费劲的掰着撞针的第二个锁扣。 韩朵朵对着车载广播开始求援,“我们是171-11救援队,位于苏拉威西三号转向发动机,正在执行最后的救援任务,请求支援!” 转向发动机外,其他正在撤离的救援队听到了他们的求救。 白象救援队的成员问道,“怎么还有人在执行救援任务啊?” “都是白费力气,别管了。” 他们没有停车,继续逃离。 韩朵朵没有放弃,一连呼叫了好几遍,“这里是171-11救援队,我们还有最后的救援方案,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霓虹救援队,车内副驾驶已经死亡,手里拿着一把枪。 主驾驶喝了口酒,颤颤巍巍的拿起同伴的手枪,“好想吃碗白米饭,要是有味增汤就更好了。” 嘭! 枪响。 …… 直播间。 “接线灰色的是因为脏的吧?刚地震完到处都是灰。” “室外零下一百多度,点火中心零上一百多度,这温差太恐怖了。” “运载车是真抗造啊。” “霓虹那边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自杀啊,表示不是很理解。” “怂呗,怕死呗。”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还上哪去指望有队友过来帮忙。 “可这项救援计划又太过凶险,仅凭他们几人,很难保证计划的顺利执行。 “到时候要因为缺了几个帮手,导致救援计划失败。 “那才是真的惋惜。” 张国利说道,“其他救援队因为害怕,或者单纯觉得没了希望而逃命我还能理解。 “怎么还有队伍直接自杀了? “他们是觉得反正地球都要毁了,早死晚死都得死? “比起最终见证地球毁灭,等待死亡降临的过程的确要更加绝望。 “但他们放弃挣扎直接自杀的行为,在我看来仍然是个懦夫。 “如果他们自杀了一半,突然发现地球仍然有希望的话,会不会更加绝望?” …… 总控室。 李一一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破解程序加载到99%就不动了。 王磊三人已经掰开全部锁扣,用通讯器问道,“咱们最后一个搞定了,下面怎么办?” 李一一起身喊了一嗓子,“再等等!应该是全自动的!” 何连科大声朝着下面喊道,“接下来要靠手推了,他写的程序里面不包括撞针!” 王磊一脸怀疑人生的看向他们面前这个巨大的铁疙瘩。 它长约三十米,直径足有十米。 这都赶得上定海神针了! “你管这玩意,叫针?” 韩朵朵慌张的说道,“没有救援队回应,没人回应啊。” 可是所有人都在忙,没人理她。 王磊,锤子,溜子,三人对视一眼。 不就是根针吗? 他们仨直接冲了上去,外骨骼装甲功率全开,拼命推着这根撞针。 点火中心。 刘启将运载车开上了转向台。 平台帮助汽车调头,方便到时候机械臂取出车厢内的火石。 调头完成,通向点火装置的最后一道闸门打开。 这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下方就是岩浆。 岩浆中心矗立着一根高约百米的柱子,柱子的四周镶嵌着数根机械臂。 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可以让运载车驶进这里。 刘启倒车,沿着这条通道向里面行驶。 通道口有一道低栏,运载车按照规定,就停在这里,后续的操作由机械臂完成。 但是并没有机械臂过来运送火石。 蒂姆纳闷道,“错误提示425,什么意思啊?” 他按下通讯键,“李一一,这怎么就全自动的了!” 李一一自己也在焦头烂额呢,他没好气道,“不是给你操作手册了吗!就是为了应付意外的!” 蒂姆慌乱的翻着手册,“425是什么意外啊?” …… 直播间。 “地球还是球呢,这撞针不过大了一点怎么就不是针了?(狗头)” “李一一行不行呀,计划才刚执行就出了纰漏。” “王磊他们仨靠人力去推撞针啊?这咋可能?” “点火闸还真是壮观啊。” “蒂姆翻看手册的样子像极了我开卷考试的样子…明明答案就在里面,我却找不到它。”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惊讶的说道,“这个撞针,是有点大的过分了啊。 “长三十米,直径十米的铁疙瘩。 “粗略的计算一下,这根撞针的体积有两千三百多立方米。 “再加上金属的重量…就是一万八千吨重! “孙悟空的定海神针才一万三千五百斤。 “这撞针都一万八千吨了! “这么重的家伙,王磊三人的外骨骼就算是运转到冒烟也不可能推得动啊!” 朱苏金说道,“你们看,我之前担心的问题发生了吧。 “刘启和蒂姆根本不知道怎么安装火石。 “我相信安装火石的过程肯定和李一一说的一样,是高度自动化的。 “但这个过程再自动化,也不是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拉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就像现在很多工厂都引入了自动化流水线,但你随便拉一个人,让他启动流水线,他可能连电源开关在哪都不知道! “李一一制定计划的时候想的挺好,一步一步都想明白了。 “但到了执行阶段,问题也一个一个找上来。 “他还是太年轻了啊,把这次的计划想的太简单了。” 第33章 从你面前过我显得帅 刘启没耐心了,“你慢慢看吧!” 他挂动操作档,猛给油门。 运载车强行后退,越过了用来阻拦的低栏。 系统警报声立刻响起,‘警告,韩子昂,违规操作,扣十二分!’ 蒂姆也没法继续翻找手册,他赶紧回到副驾驶坐好,“李一一,你他妈就是个意外吧!” 运载车飞速后退,沿着狭窄的通道朝着点火闸靠拢。 “蒂姆,戴头盔!” 手册刚好被震飞,蒂姆手忙脚乱的去捡,“等,等会儿!” “别捡了!!” 运载车穿过通道,一路来到了这片空间的中心位置。 中心处圆柱状机械装置在周围一圈机械臂的帮助下,从中间上下分开,里面有一个凹槽装置缓缓升起。 这就是专门用来放火石的地方。 刘启看了眼胳膊上的显示器,当前刚体洛希指数是0.55。 他问道,“接下来干什么?” 蒂姆大喊,“全自动啊,不一直都说全自动吗!” 通道上的自动机械臂这时候好使了,它从运载车的车厢里取出火石,送入点火闸里的凹槽。 火石安放完毕。 中心巨大的柱体再次缓缓下落。 就在两个铁面即将严丝合缝的时候,它卡住了。 总控室。 李一一看着电脑屏幕,进程加载到了99%就一直不动了。 “为什么会一直卡在这儿?” 何连科看了眼旁边的机房,“你没有硬件的帮助你破解个屁!” 他一把拽开李一一,从他身前穿过,“让我过去!” 李一一被迫起身,他指着身后宽敞的走道,“这么宽的路?” “从你面前过我显得帅!” “真闲得慌!” …… 直播间。 “这个违规扣十二分我真是没绷住。” “世界末日也要遵从交通规则啊喂混蛋!” “韩子昂违章关我刘启什么事?” “《从你面前过我显得帅》” “老何也是有个性的人。” “他这是给李一一擦屁股呢。” 评委席。 周凯伦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是不是每次主角去拯救世界的时候,总得出现几个奇奇怪怪的意外。 “点火中心没有全自动运送火石就算了,好在它后面又恢复正常。 “怎么中间这个凹槽装置也卡住了? “这不科学啊! “这么精密的装置,估计从建成后就没用过几次,怎么还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呢?” 张国利说道,“刚体洛希指数已经降到0.55,1代表正常,0代表完蛋。 “但这绝对不是说等到指数变成0,地球才真的跑不掉。 “这个数字再往下掉一点,地球就没有脱离的机会了。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关键,都是在跟木星引力赛跑啊。” …… 总控室下面。 王磊三人拼尽全力,外骨骼因功率过载而报警,撞针仍然纹丝不动。 机房旁。 何连科刷了下自己的身份卡,舱门打开。 但是由于地震的原因,舱门开了一半又卡住了。 何连科努力把自己塞进去,“这破门还卡了!” “来!” 周倩过来帮忙,摘掉了他的头盔面罩。 何连科再次尝试,周倩使劲的往外扒着门,他这才费力的挤了进去。 李一一在外面喊道,“老何!没有应急对应表你怎么解啊?” “闭嘴,让我安静会儿!” 他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机柜和电线,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儿的跳线几十年没人动过了,拔错一根的话,就全完了。” 何连科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烟盒里,还有一张字条。 ‘儿子,天冷了,记得穿秋裤,妈妈。’ 老何非常珍重的将字条重新放好,然后给自己点燃香烟。 他再次环视一圈,瞅准一根总线,一口气吹散上面的灰尘,将其缓缓拔了出来。 点火闸旁边。 圆柱状机械装置升起的两个金属平面被存放火石的凹槽卡住,迟迟没有落下。 但火石毕竟还是送进去了。 刘启冲着通讯器喊道,“李一一,点火装置好了!” 李一一瞄了眼显示屏,“没有,我这显示还未装载!” 蒂姆抻着脖子说道,“我看差不多了啊。” 机械装置仍在被火石的凹槽卡着。 这么拖下去,等它自己合上不知道还要多久。 刘启心一横,抓起缆绳拴在自己腰间,爬出运载车的紧急出口。 蒂姆急忙大喊,“刘启!” 他从后视镜看到刘启正往那机械装置的方向走。 “刘启你他妈疯了?!” “别废话了,出来帮忙!” …… 直播间。 “机房几十年没人动过了,这发动机也是运行了几十年没出过故障。现在短短一天竟然要重启两次。” “老何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看到他母亲留的这个字条,我已经脑补出了完整的前后故事。” “能在这世道活下来,谁还没点经历。” “就连刘启也开始拼命了啊。” “再不拼命,连拼命的机会都要没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老何之前一直给人一种吊儿郎当,老不正经的感觉。 “在沪城冰川逃生的时候,老何吐了自己一头盔,于是他抢了蒂姆的头盔戴。 “在锤子和周倩掀开工程车窗后,他是第一个跑出去的。 “救援苏拉威西,李一一分配完任务后,他看到了不妥的地方。 “可是在那句你行你上啊的质问下,老何果断从心,闭上了嘴巴。 “但是现在,在面临李一一都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棘手问题的时候,他显露出自己靠谱的一面。 “他先是提醒王磊等人,要手动触发撞针。 “随后在加载程序卡住的时候,主动前往机房,通过改变硬件设施帮助李一一上传修改程序。 “这些可都是在兜底啊。 “他帮助李一一完善了计划,成功让这个不靠谱的计划继续推行了下去。” 张国利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刘启这边也遇到了困难。 “火石已经送进去了,结果平台卡住了。 “这个时候他把缆绳系在腰间想干嘛? “是准备跳过去,手动清除障碍么? “就不说下面的岩浆有多热。 “这个圆柱状的机械装置绝对比撞针的质量还要大。 “那两个金属平面压下来,刘启要是躲闪不及时,会被活生生压成肉饼啊。 “这么危险的行为,他这是要搏命了啊。” 第34章 这个人工智能坏的很 刘启还没靠近点火闸,防护服就发出了警报。 ‘警告,恒温失效!’ 这附近的温度太高了。 他看了眼警告,把身上的缆绳往后扔了扔,继续往前走。 总控室下方。 王磊三人的外骨骼装甲都在冒烟。 ‘功率过载,电量储备剩余30%’ 机房里。 何连科继续一根线捋着一根线的找,生怕拔错。 点火中心。 刘启站在通道的延长平台上,看着前方的点火闸,脚下开始助跑。 起跳! 他整个人撞到了金属平面上,双手死死扒着边缘,努力往上爬。 就在他快要爬上去的时候,地震了。 这次的震感非常明显。 许多建筑物都塌了。 刘启刚刚爬了一半,这一震,差点没掉下去。 只剩下双手还勾着平面。 总控室下方。 王磊三人抬头一看,巨大的石块夹杂着钢筋从空中砸落。 他们赶紧闪开,各自扑到一边。 控制台前。 韩朵朵刚发现异常,来不及躲闪。 周倩从旁边冲了过来,抱住她和李一一,将两人护在身下。 她用外骨骼装甲强行扛住从天花板掉落的石块。 李一一只看见一根钢筋插入自己面前的地面。 地震结束。 刘启再次爬了上来,存放火石的凹槽就在自己眼前。 总控室下方,王磊几人被地震搞得灰头土脸,好在三人都没受伤。 机房里,老何用力推开身上砸落的石块,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泥人。 控制台旁,李一一发现自己眼前的那根钢筋竟然在滴血。 周倩咳嗽两声,费劲的说道,“你们俩都没事吧?” 一根钢筋贯穿了她的肩膀。 “创可贴?朵朵,能动吗?” 李一一喊着口号,“一,二,三!忍着点!” 他和韩朵朵把周倩掀了起来。 点火中心。 刘启顺着被卡住的金属平面往里爬。 蒂姆坐在延长通道上,手里抓着缆绳,“刘启!找到原因了吗?” 刘启近距离观察存放火石的凹槽,上面有几个卡扣没有合拢。 正是这几个卡扣别住了平台,金属平面才没有合上。 “里面卡住了!” …… 直播间。 “防护服都扛不住点火中心的高温啊。” “完蛋,这就减员了?为什么天花板上会掉落带钢筋的碎石块啊!” “现在就有个很现实的问题,为了确保计划推行,那些相对没什么价值的人就要保护更有价值的人存活。” “李一一活着的价值就要超过周倩。” “老何怎么样了啊?感觉他也差点被砸死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觉有些揪心,“这次救援任务比想象的还要难得多啊。 “地球越靠近木星,大陆板块活动越激烈。反应到地表上,就是会高频率发生地震。 “行星发动机在建造之初可能也没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吧。 “这几次地震虽然没有把总控室震塌,但也震成了半个废墟。 “何连科,周倩都被砸伤。王磊三人也差点被砸中。刘启更是差点掉到岩浆里。” 朱苏金摇摇头说道,“现在救援计划的第二步都没完成,周倩就已经倒下了。 “老何整个人都被碎石埋起来,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要是再来一次地震,也不用点燃木星了,李一一和韩朵朵就得被碎石砸伤。 “这个计划只靠他们几个人推进不下去啊。 “就那撞针,哪是王磊三个人凭人力能推动的? “根本不可能啊。” …… 周倩靠坐在地上。 李一一看着她肩膀插着的钢筋,尝试了一下,没敢拔出来。 周倩催促道,“李一一,你继续,去啊!” 李一一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赶紧跑开。 韩朵朵手里拿着急救止痛针,哆哆嗦嗦的找到注射口。 “朵朵别管我了,赶紧撤进地下城。” 点火中心。 ‘过热警告。’ 刘启的防护服再次发出警告。 他躺在金属平台上,抬脚用力踹着那几个卡扣。 ‘防护服电量不足。’ 刘启拼命的踹着,还真被他踹进去一个卡扣。 金属平台立刻下降了一截。 这可把蒂姆吓坏了,“刘启,你会被压死的!” 刘启不管不顾,又拿出自己的外骨骼小喷枪,对着卡扣炙烤。 总控室里,周倩已经昏了过去。 韩朵朵掏出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自己急得哭了出来,“救命啊!谁来帮帮我们!” 王磊三人挣扎着起身,一声不吭,再次站到撞针旁边开始推。 刘启一脚一脚用力的踹着卡扣,丝毫不管自己是否会被压死。 何连科忍着剧痛,把自己挪到了机房角落。 韩朵朵在慌乱中,发现地上掉落的铭牌。 那是刘培强的铭牌。 她突然想起来了,在运载车上闲聊时问韩子昂的话。 这个铭牌可以直接让她沟通空间站。 韩朵朵立刻起身,来到广播台旁边,输入铭牌上的紧急通讯码。 空间站。 “刘培强中校,请遵循moss的引导返回备用休眠舱。” 刘培强原本已经放弃了,他正沿着通道往回走。 “刘培强叔叔?我是韩朵朵。” 韩朵朵的声音突然传来。 刘培强诧异的看向手臂上的屏幕。 “我们还有最后的希望!” 刘培强按着耳麦,诧异道,“朵朵? “朵朵你还好吗?刘启还在吗?” 总控室,韩朵朵没想到真的听到了回复,“都在,我们都在苏拉威西三号转向发动机,我们要点燃木星,将地球推离,请支援我们。” moss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很遗憾,该方案七小时前,曾由以色科学团队提出过,成功几率为零。” …… 直播间。 “拼到这个时候,就是拼最后一口气啊。” “老子就算被压死也得把这个见鬼的卡扣给踹进去!” “没想到这个铭牌成了伏笔。” “我总感觉moss一直都知道刘启几人在哪,就是不告诉刘培强。” “这个人工智能坏的很!” “它就是一直在忽悠刘培强去休眠,要没有朵朵这通电话它还真成功了。”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刘启爬上金属平台的行为,就是在我们这些局外人来看也觉得太惊险了。 “按理来说,火石凹槽卡住肯定是有一套对应的处理方案的。 “比如重启一下装置,把火石拿出来再重新安放一次。 “可眼下负责点火闸的工作人员都跑了,都逃命去了。 “刘启两人又不会操控这么复杂的仪器,只能选择用最原始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火石凹槽卡住,他就硬生生把卡住的地方踹进去。 “踹不进去就用火烤,烤完再踹。 “可是这么搞,那两个金属平面也就一米的间隙,如果被卡住的地方解决了,平台会瞬间合拢。 “刘启会被活活压死的啊。” 周凯伦有些不服气的说道,“moss为什么总给我一种反派的感觉呢? “好像它在背着人类,偷偷谋划着什么一样。 “刘启几人好不容易想出的最后救援方案,就这样轻易的被它给宣判了死刑。 “这还真是绝望啊。 “计划都还没完全施行呢,人工智能已经提前看到了结局。 “这么搞还有什么意思了。 “合着它说只能等死了,大家就只能乖乖的等死。 “理性告诉我它不会出错,计算出的结果肯定都会实现。 “但感性上我真的无法接受啊,就听着它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放弃所有努力,干等着末日降临?” 第35章 我那不消停的儿子 刘培强自动无视了moss的话,安慰道,“朵朵,别着急,我想办法联系联合政府。” 他走回控制台前,打开房间电源。 moss说道,“方案信息已上传。” 喇叭里传来了联合政府的声音,“这里是联合政府,请立刻表明你的身份,听到请回答。” 刘培强拿起话筒,“联合政府,我是航天员刘培强,请立刻下达全球指令,命令苏拉威西附近的救援队驰援。” 联合政府很快给出回应,“刘培强中校,在地球坠入木星的最后时刻,让所有撤离的人为一个成功几率为零的计划,放弃跟自己亲人团聚的最后机会。 “这种命令,我们无法下达。” 刘培强拿起话筒,还想再说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重新构建措辞,“今天,是我们国家新年的第一天。 “这本该是一个团聚的日子,作为一个父亲,我不想这次团聚是最后一次。 “我不甘心。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为了我们的孩子,请求你们。” 刘培强的肺腑之言说完了。 “作为联合政府,我们无法接受你的请求。 “但是。 “作为个人,我会为这支救援队接通全球广播。 “剩下的,就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了。” 苏拉威西三号地下城。 许多救援队的成员都在这里待着。 他们大多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伤。 就在众人交谈的时候,广播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孩的声音。 “救援队的叔叔阿姨们,你们好。 “我叫韩朵朵。 “是一个初中学生…” 韩朵朵的声音明显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努力表达清楚。 “我们的救援队正在执行最后的救援任务。 “我现在很害怕,腿在止不住的发抖。 “我只能看着大家拼尽全力,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的演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昨天老师还在问我们,希望是什么? “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相信希望这种东西。 “但现在我相信。 “我相信希望是我们这个年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希望…希望是我们唯一回家的方向。 “回来吧!加入我们一起战斗! “点燃木星,救回我们的地球! “我们就在苏拉威西三号转向发动机指挥中心,正在王磊上尉的指挥下行动。 “171-11救援队,韩朵朵,播报完毕。” …… 直播间。 “看得出来,刘培强都懵了…” “剧本别名:我那不消停的儿子。” “刘培强的话戳中我了,地球都要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联合政府的处理也很人性,巧妙的绕过了规则,既不是强制性命令,又把信息传递给了所有人。” “韩朵朵的一番话也很重要啊。” “是她让众人有了共鸣。” 评委席。 张国利评论道,“韩朵朵的演讲,与其说是求救,倒更像是煽情。 “但我认为这一步恰恰是最好的选择。 “大家都沉浸于地球即将毁灭的悲伤中,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憋了一股气的。 “这场灾难来的太突然,太莫名其妙。 “好像一觉醒来突然得知地球要没了,大家都要死了。 “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办法,只能坐以待毙。 “韩朵朵的话就像是投入干柴中的烈火,重新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那股气。 “凭什么就这么认命了? “凭什么只能在这里等死? “现在还有人正在为拯救地球而努力,如果还有希望呢? “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那也足够了。” …… 空间站。 moss提醒道,“全球广播结束。” 与此同时。 一辆正在撤离的寒国救援队运载车中。 士兵们情绪低落,“我想回家,看看我妈。” 驾驶员吼道,“地球毁了,我们谁也见不到!我们回去!” 说完,他猛得调转车头,开始返航。 苏拉威西地下城。 越来越多的人们站起身,“走!” 大家不约而同的佩戴好装备,重返控制中心。 其他救援队的运载车里,也发生着相同的一幕。 “七天之内我们可能根本回不了家。”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回去?” 黑暗的冰原上,一辆又一辆运载车开始调头。 大家仿佛商量好了一样,全都放弃离开,重返战场。 控制中心下层。 王磊三人拼了命的去推动撞针。 忽然他发现旁边又多了一个人。 是韩朵朵。 她加入进来,用自己瘦小的身躯努力使劲推动。 虽然力气不大,但这总归也是一份助力。 王磊三人相视一笑,连小姑娘都跟着下场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不得更卖力一些? …… 直播间。 “这才对啊!跑什么跑,还能往哪跑!” “恐惧会传染,希望也是啊!” “当周围人都有了目标,剩下的人就算已经放弃了,也会跟上来的。” “漫无目的的等待才是最煎熬的。” “韩朵朵连外骨骼都没有,她推动的力气几乎可以忽略。” “但她的行为给王磊三人带来了很强的动力!” 评委席。 周凯伦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韩朵朵的那一番话,触动了大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是想拼一把的,只是事发突然,根本没有机会让他们努力。 “再加上moss的全球通告,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跟着众人一起离开。 “但现在已经有人在带头行动了,还有救援队在为了拯救地球而努力。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加入就好了。” 张国利有些激动的说道,“看着一辆又一辆的运载车掉头回来,一个又一个士兵起身佩戴装备,我的心里也跟着起伏了起来。 “大家都希望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毕竟拯救地球这么大的事,只靠他们几个人哪里够。 “众志成城,不管最后成功与否,至少此时此刻他们拼过命。 “哪怕地球真的一点点被木星引力肢解,到那时候众人也不会后悔。 “因为他们努力过,他们尝试过抓住每一丝希望。 “就像我们有一句老话说的,尽人事,听天命。 “努力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第36章 成功的曙光 领航员空间站。 刘培强坐回控制台前,按了几个按钮。 “坐标已定位,通讯频段0550311,准备连接苏拉威西三号二级通讯网,全频段覆盖。 “共享发动机破解方案,各救援队调整近木点,十四座转向发动机喷射方向。” 随着命令发出,转向发动机的喷射方向也跟着一起调整。 点火中心。 控制点火闸金属平台的巨大机械臂颤动了几下,里面仍然是被卡住的状态。 刘启使劲踹了两脚,最后一个卡扣也被他踹了回去,金属平面瞬间下落半米。 他整个人被夹在了中间,缝隙只能勉强容纳一人。 “蒂姆!!” 蒂姆赶紧起身,往后拽着绳子。 “快拉,快拉!快拉!!” “拉呢!拉呢!!拉呢!!!” 金属平面在缓慢下降,刘启被卡住了。 “拽不动了!!” “快拉我出去!!” “太他妈沉了!” “蒂姆!!蒂姆!!!” 蒂姆拽不动了,他知道自己继续这样拽,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启被压成肉酱。 他往下看了一眼,下面都是岩浆。 他又看了眼刘启,被夹在两个金属平面里,动弹不得。 时间不等人,蒂姆也拼命了。 “靠!!” 他怪叫一声,直接从延伸通道的缝隙中跳了下去。 依靠自身坠落的重量,把刘启拽了出来。 “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 蒂姆一边下落一边哀嚎。 但好在刘启顺利出来了。 点火闸没有了阻碍,两个金属平面完整闭合。 蒂姆吊在半空中,双手死死抓住绳子,身体胡乱的使劲。 这回轮到他大声求救,“刘启拉我!我不想死!!” …… 直播间。 “航天员的权限这么大啊,让干嘛就干嘛。” “这放火石的平面也够邪乎,这不放大版的液压机么?” “代入一下紧张感瞬间上来了。 “防护服的头盔要是碎了,刘启会先被烫死,然后才是被压死。” “如果有一个安全员在现场,他的血压肯定会超过岩浆的度数。”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蒂姆这朋友能处,有事他是真上啊。 “虽说最危险的活都是刘启干的。 “但为了把同伴拽出来,蒂姆也是真拼命。 “脚下就是翻滚的岩浆,他说跳就跳。 “这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 “要么把刘启成功拽出来,大家都有的活。 “要么就是两人一起掉进岩浆,谁也别苟活。” …… 控制台前。 系统屏幕显示点火闸已就位。 李一一朝着机房大喊,“老何,反应堆点火闸已经好了,你搞定了没有啊!” 何连科的状态非常差,他甚至站都站不稳。 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步一步来到机柜旁边。 “生死如常啊…” 老何用全身仅剩的力气,接上了最后一根跳线。 硬件替换完毕,软件破解程序没有了阻碍,最后的1%瞬间走完。 系统屏幕上,进度条终于变成了绿色。 主程序替换完成。 完成了这一切,李一一笑着对他说道,“老何,成功了!” 老何靠着机柜,滑坐到地上。 他咧着个嘴角,竖起了大拇指。 李一一也跟着竖起拇指。 但他还没开心多久,就发现何连科的手垂落到地上。 “老何?” 何连科已经断气了。 李一一拼命推动机房的舱门,想要进来看看。 可是舱门卡得很紧,他怎么也推不动。 点火中心。 刘启和蒂姆都爬了上来,两人原路返回,仓皇跑进运载车里。 李一一放弃了进去的想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通过通讯器提醒道,“刘启,蒂姆,快撤!” 这话不用提醒。 刘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启动运载车,往外驶去。 蒂姆还嫌慢,“刘启,再开快点!” 李一一继续沟通其他人,“王队,发动机已经可以点火,我们只剩下十五分钟了!” 控制中心下层。 王磊三人加上韩朵朵,四人拼命的推着撞针。 一道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霓虹救援队,下士,佐藤隆一报道!” 王磊愣了一下。 他身后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 “俄国救援队,一等兵,伊凡报道!” “不列颠救援队,列兵,布莱恩报道!” 韩朵朵朝身后看去,人群密密麻麻,都是前来援助的。 她笑了。 刚刚的全球广播终于见到了成效。 众人排好队列,一个挨着一个,站在王磊几人的身后。 …… 直播间。 “唉,老何也走了。” “机房就那么大点地方,地震了他根本躲不了啊,只能硬捱…” “这个救援计划一路上就在不停的死人。” “其他救援队终于赶来了!” “这个撞针总算是可以推动了,我就说只靠王磊三人推一天也推不动啊。” “点燃木星的最后一个坎也没了!” “任务成功的曙光就在眼前!” 评委席。 张国利叹息道,“何连科是所有人里最怕死的那一个。 “他却走到了众人前面。 “李一一没有安排他的具体任务,他如果只图安逸,有的是办法划水摸鱼。 “可有些问题,也许只有他才能解决。 “他在发现问题后,没有丝毫犹豫,冲向机房。” 刘何平说道,“这一路上,何连科两次提到了死亡。 “第一次是在沪城冰川逃亡的时候,蒂姆慌得不行,他淡定的说了一句,死也很正常。 “不过从后面的反应来看,这句话他就是为了装逼才说的。 “我们也见识到了何连科老不正经的一面。 “第二次就是在控制中心的机房。 “何连科被落石砸成重伤,命不久矣。 “他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反而淡定了下来,说出了这句生死如常。 “在安全的时候装逼,在危险的时候求救,在临近死亡的时候坦然。 “老何肯定是不想死的,但命运这种事情,谁也把控不了。 “他能做到的,只有在死前替队友扫清障碍。 “看到李一一竖起的拇指,老何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甚至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想的可能是自己的死亡还是有价值的。 “他没有李一一那样天才的头脑,没有王磊那样卓越的领导力,也没有刘启那样可以上天的爹。 “就是这样一位看似普通的研究员,他作出的贡献却绝不比其他几人要少。 “也正是因为有众多像老何这样的人,流浪地球计划才得以实行至今啊。” 第37章 还是做不到吗? 操控中心下层。 王磊指挥众人,“所有人听我口令! “一! “二!! “推!!!” 众人一起发力。 巨大的撞针在上百人的努力下,第一次被推动了。 “一!二!推!!” 众人乘胜追击,一口气把撞针推到了顶。 所有设备均已就位。 李一一激动的大喊,“王队!千万要顶住! “刘启!准备点火了,快撤!!” 点火中心。 点火闸主体下沉后,上面露出发动机喷管。 四周的蒸汽被迅速的抽入上方。 这里仿佛要坍塌了一般,燃烧着的碎石从四处掉落。 蒂姆不停的大声催促,“快点快点快点!” 刘启已经将运载车的功率运转到极限。 车身擦着关闭的闸门,险之又险的闯过。 可这一路上,像这样的闸门还有数个。 蒂姆急得大吼,“门!你给我开着!!开开!!” “你别他妈的哔哔了!!” “闭嘴!快点儿!!” 狭窄的通道里,运载车左冲右撞,像是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慢一步就会被身后的火焰吞噬。 空间站。 显示器上实时标注着运载车的位置。 刘培强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快呀,快呀!” 运载车里。 蒂姆仍在哀嚎,“妈妈!我想回家!!” 刘启一言不发,全神贯注的驾驶车辆。 下落的闸门在车身刮出一道道火花。 终于,他们闯过了最后一道闸门,来到室外。 “李一一!点火!!” 李一一早就等着这句话呢,“来啦!!!” 他抬手用力的砸向点火按钮。 一道恐怖的震动从行星发动机内部传来。 波动甚至弹飞了刚刚逃离的运载车。 下一秒。 一道炽热火红的等离子光束从发动机中喷射而出。 这是一道远超周围蓝色火焰的光束。 与此同时。 还有另外两道同样炽烈的火红光束冲天而起。 …… 直播间。 “如此庞大的机械装置,真是难以想象是人造的。” “这火石点火怎么跟核弹爆炸似的?” “怪不得要拼命跑出来…慢一点就栽那了。” “哥几个玩的是真极限啊,分秒不差。” “我就说有蒂姆在肯定没事,这哥们的八字绝对够硬。” “是生是死就看这道火焰了啊,寄托了多少人希望的火焰。” 评委席。 周凯伦松了一口气,“这一段剧情看的我好紧张。 “老何用命换来破解程序的上传。 “上百名士兵受到感召前来帮忙支援。 “刘启和蒂姆与死神数次擦肩而过才安放好火石。 “每一步都出乎了最初的预料。 “但也达到了最初的目标。 “不管怎么说,还好没有出现过多的牺牲。 “发动机也成功按照几人设想的那样,集中全部火力从单一的管道喷出。 “接下来,就只能祈祷这火焰会点燃大气脐带吧。” 张国利分析道,“这里有一个细节啊。 “你们看,那赤红色的火焰,一共有三道。 “行星发动机的喷焰是蓝色的。 “我们之前从太空俯瞰过,地球上所有的发动机都是蓝色火焰。 “所以这另外两道赤红色火焰,只有一种可能。 “有其他的救援小队,也想到了点燃木星的方法,并且付诸实践。 “三个不同的地点,三伙不同的人,都在为拯救地球而努力着。 “我们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大胆的猜测,其实有点燃木星想法的远不止他们三伙人。 “其他行星发动机附近也有人想到了,只是他们没能成功实现目标。 “我们只是看到了王磊刘启一行人的努力,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人在为了拯救地球而奋斗。 “他们也可能付出了惨烈的牺牲,用无数条人命最终换来了发动机的点燃。” …… 空间站。 刘培强紧张的盯着监测面板。 上面显示着光束距离引爆点还有多远。 行星发动机外。 刘启在安全的地方停车,他和蒂姆急忙爬了出去。 夜空已经被这火焰染红。 “八千公里…” “七千…” 刘培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操控中心,李一一忍不住挥舞双手,“还有六千公里!即将达到引爆区域!” 刘启仰头看着刺破苍穹的火焰,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太空中。 三道光束从地球射出。 沿着大气脐带节节攀升。 但是还差一点。 “高度到达极限了!” 李一一慌了,“还…还差五千公里!” 刘启也急了,“什么?!李一一!快想办法啊!!” 李一一颓丧的坐在操控台前,已经没有办法了。 操控中心下层。 王磊和众多的士兵仍在推着撞针,他们一刻也不敢松劲。 空间站,moss说道,“苏拉威西三号发动机,新加一号发动机,雅加达四号发动机,三处火焰均未到达引爆点。” 刘培强可以从显示屏里听到大家咬牙鼓励的声音。 “顶住!” “兄弟们快顶不住啦!” 点燃木星计划即将功亏一篑。 刘培强没有慌乱,他在冷静的思考,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 直播间。 “好消息,刘启笑了。” “坏消息,刘启笑早了。” “不是哥们,李一一怎么每一步计划都得漏点啥呢?”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做不到吗?” “卧槽,这大结局不能真是地球毁灭吧?” 评委席。 周凯伦愣住了,“计划完美实现,但距离点燃大气脐带还差这么多? “引爆点超过七万公里,火焰的高度至少已经达到了六万五千多公里。 “这偏差…还是有点多啊。 “五千公里,都可以从沪城到喀城了! “更改行星发动机的程序,这已经是地球上的人们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可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 “而且他们最缺的是时间。 “已经没有时间慢慢计划了。 “洛希极限指数逼近0.5,再降低地球就要解体了!” 张国利的语气也有些沮丧,“其实最让我感到绝望的是,当前发生的这一切都被moss预料到了。 “它早在计划开始前就说这个方案的成功几率为零。 “三个不同地点,三个不同的转向发动机,同时尝试但都失败了。 “现在来看,moss的判断没有出错过。 “而它早就宣判了地球死刑,并开启了火种计划。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地球没救了。 “在这种情况下,好像不管他们做什么,最终都是一场徒劳。” 第38章 有内鬼,终止交易 操控台另一侧的屏幕上显示着空间站的各项数据。 他突然发现空间站还有三十万吨的燃料。 刘培强沉默了几秒。 “还有一种可能。” 他重新坐在操控台前,“刘启,王磊,我们还有办法!坚持住!” 刘培强按了几个按钮,拿起对讲机,“联合政府,领航员空间站还有三十万吨燃料,申请冲击发动机火焰。” 联合政府立刻回应,“刘培强中校,流浪地球计划的核心是要更多的人活下来。火种计划的核心是让人类文明延续,我们需要一些时间…” 刘培强强硬的打断道,“我们没时间了!” moss的摄像头时不时还闪着火花,它冒着红点的摄像头一直在对准刘培强。 “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 滴! 系统屏幕突然报错。 ‘通讯错误,程序终止。’ 不止是这一块屏幕,总控台前十数块屏幕全部发出了尖锐的报错声。 moss说话了。 “作为火种计划执行程序,moss,不允许牺牲领航员空间站的行为发生。” 刘培强诧异的站起身,回过头看向这个擅作主张切断通讯的人工智能。 他没有争辩什么,扭头扫了一眼自己扔在地上的宇航服。 然后抬手关闭了总控室的消防系统。 刘培强取出马卡洛夫塞进他衣服里的那瓶白酒。 moss的摄像头始终紧盯着他的动作。 “你知道为什么加加林时代不允许带酒上太空吗?” moss没有回应。 “新年快乐。” 刘培强说完,抬手将酒瓶掷向了摄像头。 啪! 闪动的电火花瞬间点燃了倾洒在摄像头上的高度白酒。 火焰沿着机身极速蔓延,短短数秒就变成了熊熊烈火。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数据错误,核心节点丢失。” …… 直播间。 “用空间站去冲击火焰?我的天!” “壮士断腕啊。” “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 “原来moss是个反骨仔!” “有内鬼,终止交易!” “细思极恐啊,总感觉它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线上玩不过你线下还治不了你了?” “这一手物理消灭玩的漂亮。” 评委席。 周凯伦瞪着眼睛,“这个人工智能主动切断了刘培强和联合政府的通讯。 “这种行为…这是一个人工智能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它要不是个计算程序,我都要以为空间站内出了叛徒! “moss的行为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它明明是为了辅助人类决策,减轻人类运算负担而设计出来的软件,现在竟然能反过来强行代替人类做决定。 “给我的感觉就是,我为了看家护院养了一条狗,结果这条狗竟然擅作主张把我房产证给抵押了! “哪怕你的决策再正确,再智能,在面对生死存亡问题的时候,最终拍板的,也必须是人。 “我们可以参考人工智能提出的建议,但是你不能直接越过人类自己下决定!” 张国利说道,“刘培强的反应也很快。 “他直接用酒瓶烧毁了机箱。 “没想到马卡洛夫偷偷带上来的白酒也是一个隐藏的伏笔。” 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用领航员空间站自爆的方式点燃最后的五千公里,这个计划,moss没有说能不能成功啊? “而且根据它说的话,moss不允许任何牺牲空间站的行为发生,这意味着它肯定不会把自爆这种方式计算进去。 “换言之,也许这个计划真的可以成功点燃大气脐带,推动地球!” …… 刘培强重新走回控制台,切换成人工操控模式。 没有moss从中作梗,这次的操作很顺利。 火势越来越大,即将填满整个舱室。 moss的摄像头仍在闪着红光,它趁着数据还未完全损坏,对刘培强说了最后一句话,“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刘培强拉下停摆闸柄。 总控室停止旋转,空间变成失重的状态。 他顺着梯子来到驾驶舱。 舱门关闭,隔绝了火焰。 刘培强系好安全带,插入自己的身份卡,拨动数个按钮。 最后,他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控制台前。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合照。 “回家。” 刘培强推动操控杆,空间站开始调转行进方向。 系统提示音响起,‘联合政府通讯已恢复。’ “刘培强中校,这里是联合政府,我们决定…选择希望。 “无论最终结果将人类历史导向何处,我们都尊重并接受。 “祝你好运,祝地球好运。” 刘培强笑了笑,“地球,一定可以活下来。” 他下达指令,扭动把手,“分离休眠舱,准备撞击。” ‘休眠舱逃生系统启动。’ 刘培强吩咐道,“联合政府,通知全体地面工作人员,紧急避险。” 空间站脱离了休眠舱,开始朝着大气脐带方向前进。 刘培强深呼一口气,他拉动操作杆,空间站开始全速行进。 ‘前进三。’ 巨大的加速度将他牢牢的锁在椅背上。 …… 直播间。 “没有人能一直保持理智啊。” “但是很多时候不就争那一口气么?” “而且都这种时候了,地球都要没了,还管他那么多?” “刘培强还提前分离了休眠舱,不会牺牲无辜。他真的,我哭死。” “联合政府也是想通了,大家都在地球上,干嘛非要等死呢?” “塔塔开!!” 评委席。 张国利皱着眉说道,“我是看明白这个最终计划了。 “刘培强是要带着整个空间站,以自杀式攻击的形式冲向大气脐带。 “他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完全是以命相博。 “而且这个计划的代价也太大了。 “整个空间站都要搭进去。 “但是考虑到目前的状况…地球距离破碎解体,可能也没有多少分钟的时间了。” 周凯伦补充道,“而且还有另一点,行星发动机更改程序后,所有火焰都从一个管道喷出。 “这样的确大大增加了火焰射程,但同样的,肯定也会大大缩减发动机的使用寿命。 “起码这种功率的火焰喷射它绝对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实际上留给刘培强的时间很短。 “如果错过了这个窗口时间,他就是想用空间站去炸也没有那个条件了。 “无论是对刘培强来说,还是对整个地球来说,这都是最后的搏命一击。 “是生是死,即将揭开分晓!” 第39章 三,二,一,抬头 苏拉威西控制中心。 李一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的通讯声。 “171-11救援队,这里是空间站,我是刘培强。” 刘启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立刻扭头看向天空。 “空间站有三十万吨燃料,爆燃直径可达五千公里,点燃空间站,就能点燃木星。” 控制中心下层,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这段话。 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一时间沉默了。 唯独刘启,他大声的吼道,“刘培强!你要干什么!” 刘启急不择言,“王磊!你快松手!” 通讯器里立刻传来刘培强的声音,“王磊上尉,不许松手!” 刘启更急了,“刘培强,你闭嘴!” “这是命令。” 王磊沉声回应,“是。” 刘启破口大骂,“王磊,你他妈混蛋!” “刘启。” “李一一!关闭发动机!!” 李一一愣在控制台前,根本没有回应。 刘培强又叫了一声,“刘启。” “闭嘴!闭嘴!闭嘴!” “儿子!” 刘启的声音接近于哀求,“闭嘴…” “儿子…对不起。” 刘培强眼含泪花,“爸爸又要去执行任务了。 “这是爸爸一生中,最重要的任务。” “你说过…”刘启哽咽道,“我能看见木星的时候,你就会回来,你骗人…” 这几句话,触动了刘培强心里最柔软的那根线。 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我离开的时候,你四岁。 “可是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了。” 刘培强看着操作台上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刘启还是个孩子。 他们仨笑得是那么开心。 “爸爸跟你说过,爸爸在天上,你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空间站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距离引爆点也越来越近。 留给刘培强的时间不多了。 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出,飘在空中。 滴!滴! 警报声响起。 刘培强牢牢握住操控杆,朝着喷射的火焰义无反顾的驶去。 “这一次,你一定可以看到我。” 刘启低声啜泣,他不愿面对这个现实。 刘培强温柔的说道,“来,儿子。” 驾驶舱里,漂浮着数个泪珠。 “三。” 他开始倒数,就像在刘启童年时,和他开的玩笑一样。 “二。” 刘培强站在海边,抱起幼年刘启,俩人看着一望无垠的海面。 “一。” 驾驶舱外的光芒越来越强。 “抬…(头)” 话未说完,空间站到达了引爆点,火光吞没了他。 空间站节节炸裂。 三十万吨燃料,爆炸产生了巨大的火花。 刘启抬起头,他看见了远处空中的那一抹光亮。 “爸…”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星星。 也是最后一次。 …… 直播间。 “唉,年龄大了,看不得这种桥段。” “眼睛里进沙子了…” “刘启就是死犟嘴,他明明那么在意自己的父亲,甚至不惜放弃整个救援计划。” “刘培强也很爱刘启啊,童年时一起玩的小游戏,怎么再提起时就成了永别。” “爸爸变成了宇宙中的一颗星星,会一直看着他的!” 评委席。 几人沉默了许久,周凯伦最先打破冷场,“没想到刘培强自从那晚在海边和刘启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他在太空中渡过了十七年,有十二年都是在休眠。 “也就是满打满算,在他的记忆里,只陪儿子度过了九年。 “在海边的夜晚,他跟韩子昂说了一声对不起,那是对自己妻子的愧疚。 “现在他对刘启说了一声对不起,这是对自己儿子的愧疚。 “他拯救了全人类,拯救了地球,可是却不能拯救自己的妻子,不能陪着儿子长大。 “这也许就是英雄的宿命。” 张国利说道,“刘启在明面上一直和父亲对着干,他离家出走,想方设法躲避刘培强。 “在为数不多的沟通交流中,也全是埋怨和责怪。 “可当刘培强驾驶空间站以命相搏的时候,他终于表达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刘启很爱自己的父亲,他一直渴望父亲能够早日回来陪着他。 “他一直以来表现的叛逆都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罢了。 “只是可惜,时代的悲剧压在个人身上,真的无可奈何。” …… 操控中心下层。 众人松开了一直推着的撞针。 赤红色的火焰迅速消退,重新变回蓝色。 李一一喃喃道,“木星…木星已经被点燃了。” 他随即意识到另一件事,“爆燃冲击波七分十三秒之后到达地表,能否推动地球就看这一下了!” 王磊众人正在互相庆祝计划的成功,听到提醒,他立刻高喊,“所有人撤到地下城!” 韩朵朵急切的问道,“户口你在哪?” 运载车外。 刘启愣愣的看着天空。 蒂姆大喊,“刘启!刘启!快回来!” 刘启没有反应。 “还有朵朵!” 听到这话,刘启转过身。 地木大气脐带引爆的能量正在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反推回来。 操控中心的人群纷纷朝着升降梯跑去。 溜子站在电梯口,“快点!进去!快进去!” 王磊一边疏散众人一边喊道,“李一一,快点!” 韩朵朵在大厅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刘启,“户口你快回来,我在备用电梯等你!” 电梯里,溜子看着接近昏迷的周倩,担忧道,“周倩失血过多了。” 王磊一边往外跑一边吩咐道,“立即撤退,我去备用电梯接其他人,赶紧下去,这是命令!” 锤子看着远去的队长,只能被迫遵从,“是!!” 李一一靠坐在电梯角落,提醒众人,“还有五分钟。” …… 直播间。 “唉,难过也没有用,或者说现在的情况都不允许他们腾出时间难过。” “已经点燃了大气,可别栽到这最后一步上啊。” “七分钟,七分钟刘启也赶不回去啊?” “又紧张起来了…怎么时时刻刻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 “韩朵朵别乱跑啊,她怎么不进电梯!”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终于点燃了地木大气脐带。 “如果这回还是失败,那就意味着人类这个物种将彻底不复存在。 “空间站已经爆炸。 “地球会解体成为木星的星环。 “至于被留在宇宙中的休眠舱…也不知道他们是幸运还是不幸。 “至少不用经历这么提心吊胆的时刻。 “等这些宇航员醒来,要么重返地球和家人团聚,要么孤零零的留在宇宙中等死。” 张国利接着说道,“现在真的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了。 “只要捱过这道冲击波,我相信一切都将好起来。 “地球会驶入正轨。 “人们的生活也会迎来全新的明天。 “虽说损失了一个空间站,但地球还在,人类还在,这一切就都可以重新建造回来。” 第40章 我们…终于成功了 运载车里,蒂姆的心情有些绝望,他带着哭腔尝试问道,“周倩,你听得见吗? “虽然我们认识没几天,有句话我要是不说的话,我怕就来不及了。” 溜子正在电梯里给周倩紧急处理伤口。 周倩虚弱的说道,“有什么话,你回来当面跟我说。是个爷们,不许哭。” 这话直接把蒂姆说泪奔了。 他双手在防护面罩上来回划拉想擦掉泪水,擦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要摘掉头盔。 刘启一言不发,专注的驾驶运载车。 操控中心里,王磊还在四处寻找。 他突然听见韩朵朵的惊呼声。 “朵朵!危险!” 电梯里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锤子和溜子几人担忧的大喊。 “老大!老大!” 刘启终于赶了回来。 “朵朵?” 蒂姆眼尖,看见被埋在废墟里的两人,“在这儿呢!” 备用电梯坍塌了。 王磊为了保护朵朵,被一块巨大的碎石砸中,面罩也出现了裂痕。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死死的护住了朵朵。 “快把朵朵拖出去…我撑不了太久。” 刘启和蒂姆合力,把韩朵朵从碎石中拽了出来。 王磊的气息已经不稳,“备用电梯塌了,李一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又一名队友要牺牲了,李一一痛苦的想用头撞墙,但他还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蒂姆抱着韩朵朵离开。 刘启则尝试救出王磊,“王磊?王磊!” 王磊没有理他,继续用通讯器沟通道,“李一一,快想办法…” 锤子崩溃的跪在地上。 “发动机!可以躲到发动机下,如果发动机的喷射力可以保证其自身不被摧毁的话,你们就还有希望!” 刘启拼命的往外拖拽着王磊,但他被卡得纹丝不动。 “刘启…我肯定是出不来了,快走!” 蒂姆现在门外大喊,“刘启!走啊!快!” 冲击波马上就要到了。 操控中心外,运载车再次启动,朝着发动机底部行进。 碎石下,王磊看向自己的手心,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手心里,握着一枚子弹。 “171-11救援队,全体注意…” 王磊用最后的力气向众人说道,“以下…是命令。 “活下去。” 滴! 手臂显示屏上,王磊的心率监测归零。 锤子,溜子,周倩泣不成声。 刘启愤怒的大吼。 但这一切,王磊已经见不到了。 韩朵朵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她躺在蒂姆的怀里,手心抓着一个布偶。 那是王磊给他女儿做的,长颈鹿玩偶。 …… 直播间。 “死前不表白,可就没机会了啊。” “不是,王磊队长也要牺牲了?” “卧槽啊,我真受不了了,马上就要成功了怎么还能整这一出!” “李一一不愧是这么年轻的观察员,这种情况下都能紧急想到一个理论可行的解决方案。” “王磊手里的那颗子弹,是韩朵朵拿走的那一颗。” “泪目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就差一点了啊。” 评委席。 朱苏金惋惜得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王磊和韩朵朵明明都可以进那个电梯的。 “他俩要是直接上电梯,和大家一起下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刘启和蒂姆也不用再折腾一趟,可以直接跑路。” 张国利也觉得很可惜,“咱们不能用事后的观点去责怪当事人啊。 “谁又能想到备用电梯会塌? “如果塌的是主电梯呢?那王磊和韩朵朵就会成为唯二的幸存者了。 “至少救下韩朵朵,是王磊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可能是真的把朵朵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当时在运载车上,他想送给朵朵玩偶,那是留给他女儿的玩偶。 “但是朵朵并不领情,她只想让王磊给韩子昂偿命。 “我们都知道王磊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这也许恰恰就是王磊心中的执念,他希望朵朵能够接纳他。 “两人被压在废墟下说了些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 “但韩朵朵用那颗子弹换回了长颈鹿布偶。 “表明她从心里认可并接纳了王磊。 “至少…王磊走的时候没有遗憾。” …… 冲击波到了。 天空中宛如末日,无数陨石携带毁天灭地的威能砸向地面。 高楼,桥梁,车辆,瞬间坍塌。 哪怕是山体都在这恐怖的威能之下被夷为平地。 运载车也没能幸免。 一块陨石砸穿了车厢。 驾驶舱内的三人直接被弹飞了出去。 蒂姆飞在空中,幸运的抓到一根破碎建筑物里伸出来的钢筋。 刘启从他身旁飞落,抓住了蒂姆的大腿。 但是韩朵朵还处于昏迷状态。 她直直的坠落向地面。 刘启毫不犹豫的松手,朝着自己妹妹扑去。 “刘启!” 刘启不顾自己安危,眼里只有妹妹,“朵朵!” 距离地面还有400米。 刘启朝着近在眼前的妹妹伸出手。 抓空了。 还有300米。 刘启再次伸手。 周围的碎石和他们保持同样的速度坠向地面。 刘启抓住了妹妹的手。 200米。 他把韩朵朵抱在怀里。 在这满天火雨中,两人的存在是那么的渺小。 100米。 嘭!嘭!嘭! 碎石落地激起大量的灰尘。 蒂姆仍然挂在那根钢筋上,他神情急切的往下看着。 忽然,头上传来咔嚓咔嚓的金属摩擦声。 “车!!” 是被陨石砸烂的运载车车头,正在重力的作用下一点点向外滑落。 “车要下来了!!” 地面,烟尘散去。 刘启和韩朵朵坐在逃生气囊球里。 韩朵朵已经醒了,她咳嗽几声,吐了口血。 反而是刘启因为巨大的冲击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坠落的车头已经近在咫尺。 刘启一个激灵,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动气囊球。 所幸车头没有正面砸中,只是擦了个边。 撞击力将气囊球弹飞。 车头落地摔的粉碎,其中一枚碎片激射而出,在空中划破了气囊球的表层。 逃生气囊破裂,刘启和韩朵朵两人摔飞出去。 电梯里。 李一一看着监测屏幕,地球的洛希极限从0.31跳到了0.33。 “我们…终于成功了。” 锤子,溜子,周倩三人喜极而泣。 地表。 刘启的头盔已经碎了。 防护服发出警报。 “警告,温度过低。” “警告,请检查头盔密封性。” 韩朵朵挣扎着起身,尝试着拿开刘启的头盔碎片,“哥…救命!” 她朝着天空大喊,“蒂姆,你快下来!” “我马上下去!” “救命啊!” “马上!” 地球脱离了最危险的区域。 推进发动机全部启动。 地球再次按照计划中的轨道前进。 刘启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冰霜, 他在闭上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苏拉威西发动机重新启动,喷射出了蓝色的等离子焰。 “地球…活了。” …… 直播间。 “蒂姆又又又又一次死里逃生!” “蒂姆在,没意外!” “这逃生气囊球也是贯穿始终啊,说起来还要多谢一哥,要不是他把那挎包丢回来,刘启早完蛋了。” “洛希极限指数回升了!真的,这回是真的成功了!” “太不容易了啊卧槽,太不容易了…” 评委席。 众人终于看到了想要的结果,总算是松了口气。 周凯伦庆幸道,“刘启三人也是命大啊。 “在这样的天灾面前都能侥幸逃脱。 “还有这逃生气囊球又一次帮他们死里逃生。 “就是刘启的防护面罩破碎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回。” 张国利感慨不已,“这一路的旅途,从护送火石,到转向苏拉威西,再到点燃木星,渡过劫后余生,经历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地球终于按照众人的最初设想,逃离了木星引力,走上既定轨道。 “就是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多少人前仆后继,不顾牺牲,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付出了生命。 “在灾难面前,所有人都抱着同一个信念。 “人类更是空前的团结,集中了全部的资源应对危机。 “好在,希望还是站在了人类这一边。 “刘培强的信念没有错。 “地球,活了!” 第41章 新的希望 太阳,位于银河系猎户旋臂,占有太阳系总质量的99.68%。 如今,太阳内核极速老化,持续膨胀,地球将被吞没。 为了生存,人类制定了前所未有的恢弘计划,驱使整个地球逃离至4.2光年外的新家园。 计划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人类倾尽所有,建造一万座驱使地球前进的行星发动机,和一万座庇护人类生息的地下城。 三年后,京城地下城。 时间让这里恢复了原貌。 王府井广场繁华依旧,春节氛围浓厚。 广场中心,倒吊在天花板的大树茁壮生长,茂密的树冠覆盖了很大一片区域。 地面仍旧湿漉漉的。 井盖上飘落一张洗浴中心的小卡片。 刘启穿着驾驶员的红色服装,腰上背着挎包,从广场穿行而过。 三两个小学生拽着一束气球,欢笑着跑闹。 一对高中生情侣,穿着校服,一边交谈一边向学校走去。 广场舞台上,舞狮的队员大声朝着观众喊到,“我想死你们啦!” 有路过的机械工看到刘启,热情的跟他拍手打招呼。 旁边的小巷里走出一支游行队。 他们举着“反对流浪地球计划”的警示牌,整齐统一的大声高呼,“还我阳光!” 烤串店里,溜子和锤子正在撸串。 二叔正站在他俩桌旁,几人笑呵呵的跟刘启打招呼。 一哥正带着女友和小弟逛街。 他手里拿着串,另一只手搂着小女友,看见刘启后立刻跟身后的小弟炫耀。 他的小女友对着刘启双眼放光,主动挥手打招呼。 一哥跟小弟得瑟完后还不忘指着刘启的背影说道,“哎哎哎,你那衣服当年我借你的啊!” 广场另一边,周倩追着蒂姆冲了出来。 她揪着蒂姆的耳朵,两人明显在打情骂俏。 周倩看见刘启,抬手指了指他。 结果就这一分神,蒂姆跑了。 周倩气得把手里拿着的盒子砸了过去,“你给我站住!” 第二阶段,围绕赤道一周的转向发动机,相继开启,驱使地球停止自转。 地球停转,导致滔天海啸席卷全球。 全球人口锐减近半。 悬桥长廊。 巨大的军用运输机从备战仓库缓缓升起。 刘启走在悬桥长廊上,迎面而来的一队士兵纷纷举手行礼致敬。 刘启抬手回应。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前,李一一早已等候在此,他笑着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刘启带头走进了电梯,李一一跟在他身后,嘀咕个不停。 第三阶段,地球将利用太阳和木星,完成最后的加速冲刺。 正式踏上,流浪之旅。 电梯内。 刘启的站姿英气十足,电梯外面的光线从他身上掠过,胸前挂着的“地球英雄”勋章被映照的熠熠生辉。 李一一在他身旁问道,“你妹去么?” “去你妹啊。” 电梯内的提示音响起。“衣服不穿好,亲人两行泪。” 李一一不禁吐槽,“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句。” 第四阶段,地球脱离太阳系后,行星发动机全功率开启,将五百年的时间加速至光速的千分之五,并滑行一千三百年。 随后,调转发动机的方向,再用七百年进行减速。 电梯门打开。 刘启和李一一两人走进风雪之中。 运载车里。 韩朵朵坐在副驾驶,等了半天,“刘户口,你死哪儿去了?” 她一转头看见了李一一,“怎么还有李长条?” 刘启摘掉头盔,坐在驾驶位。 李一一将工作日志递了过去。 第五阶段,地球泊入目标恒星系,抵达新家园,成为目标恒星系的新行星。 刘启插入自己的身份卡,车载系统启动。 “别老户口户口的叫,没大没小,叫哥!” 系统提示音响起,“刘启,初级驾驶员,京城第三区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刘启开动运载车,刚一起步,直接撞到了旁边停着的车辆。 系统提示音响起,“违规开车扣三分。” 韩朵朵吐槽道,“你行不行啊,刘户口!” “李一一,你抱那包干扰我视线了!” “哎哟哟,赖我赖我!” 李一一说完才反应过来,“我坐你后面,我怎么挡你视线啦?” 韩朵朵突然大喊,“小心,有人!” 道路上,一辆叉车正在搬运货物,差点被撞,“我靠!” 好在刘启紧急拐了个s弯,绕了过去。 运载车在前方转弯,驶入高架。 桥面上,车辆川流不息。 刘启驾驶的运载车开得飞快,左右超车,很快汇入车流,驶向远方。 本计划将持续一百代人。 尽管,我们不知道4.2光年外的新太阳会带来什么样的家园。 但从今天开始,人类的勇气与坚毅将永刻于星空之下。 这一绝望与希望并存,持续两千五百年的漫长宇宙之旅,史称:流浪地球计划。 (全剧终) …… 直播间。 “又是一年热闹的春节啊,之前绝望的氛围完全看不见了。” “我很想知道那会因为看不到希望而自杀的人,要是知道现在的美好生活,会不会悔得从坟头里蹦出来。” “一哥也是好起来了啊,还能跟刘启称兄道弟的。” “李一一是不是看上朵朵了?” “刘启:我拿你当朋友,你想当我妹夫?” “叉车司机要骂娘了,三年前就撞他,三年后还撞他!”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调侃,“刘启经过这一趟救援行动,也是成了地球英雄。 “从周围人的反应上来看,他现在的地位可不低啊。 “不过我猜他肯定没有接受正八经的运载车驾驶培训。 “现在开车起步和三年前偷车卡那会一模一样。 “不是撞车就是撞人。” 张国利欣慰道,“从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救援队队员,都有按照王磊的命令,在好好的活着啊。 “刘启成了英雄。 “韩朵朵和李一一陪他一起出任务。 “周倩和蒂姆成了情侣。 “锤子和溜子悠闲的撸串。 “大家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生活。 “队长王磊,士兵赵志刚,研究员何连科,黄明,驾驶员韩子昂,航天员刘培强。 “光是他们这个救援队就牺牲了这么多人。 “这真是一个绝望与希望并存的时代啊。” 刘何平意犹未尽道,“距离那场危机已经过去三年,短时间内,地球不会再遇到类似的生死存亡时刻。 “这也算是迎来了一段相对平稳的发展时间。 “一百代人,两千五百年的漫长旅途。 “这中间又会发生多少事情? “我注意到广场上有反对流浪地球计划的游行队伍。 “天灾之后,会不会发生人祸? “毕竟地球可以按照既定轨道流浪上千年,但人心随时都在变化。 “你无法预测一千年后的人们是否还能如此坚定的贯彻执行这个计划。 “我还真想看看李夏把后面的故事写出来啊。” 第42章 你怕不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 酒店里。 李夏缓缓落笔,写下全剧终三个字。 这一轮总决赛也是结束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以往他都是第一个写完的,这回的剧本有点长,等写完时,窗外的阳光都变得有些昏暗。 演播厅。 姚景瑜早早就完成了创作,最先来到演播厅。 他刚一过来,就听到有人在争吵。 “李夏选手的这部作品,意义非凡!它的海外版权只有我们公司才有足够的实力运营,不会埋没它的光辉!” 说话的是一个老外,他和另一伙人争执得面红耳赤。 姚景瑜好奇的看了一眼。 两边人都在大声的吵架。 “史密斯,你太狂妄了。你们公司之前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我们可都一清二楚!我相信李夏选手肯定会选择一个声誉良好的合作伙伴!” 不过他们用的都是英语。 周围观众只觉得这些人很没有素质。 工作人员很快过来制止。 两伙人这才停止了争吵,重新坐回各自的座位。 姚景瑜不禁有些好奇,李夏究竟写了什么内容,能让两家不同的公司争着抢着要版权。 正好现在没什么事,他趁着等待的功夫,看了一遍李夏的剧本。 本次主题是家园。 姚景瑜刚好把自己之前参与重建灾区的事情写了出来。 可以说完美的贴合了本次比赛主题。 他倒是很好奇,李夏会写出什么样的故事。 刚看到剧本的第一眼,姚景瑜就皱紧了眉头。 李夏写的竟然是科幻题材? 家园主题,科幻题材。 这怎么都感觉不搭配啊? 看着看着,姚景瑜瞪大了双眼。 不是,我写家园是重建房屋,你写家园是重建地球?! 这是什么脑洞? 末日降临,太阳毁灭,地球搬家,漂泊宇宙… 姚景瑜越看心里就越凉。 他…他的脑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如此大胆离奇的想法,仔细思考之下,竟然还很合理。 流浪地球,怎么就不是家园了? 拯救地球,不正是在挽救家园么? 姚景瑜渐渐沉浸到剧情之中。 演播厅后台。 一名工作人员正在巡场,他刚好看见了捧着平板的姚景瑜。 不过此时姚景瑜的动作有些奇怪。 他拍了拍同事,“哎,你看那边,他怎么跪在地上看平板啊?” 同事琢磨了半晌,摇摇头,“可能…这是他独特的创作习惯?毕竟那些大作家不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么。” “哦…也是,那咱们别打扰到他。” “不愧是天才选手啊,明明刚比完赛,还是可以随时随地进入创作状态。” 两人放缓脚步,悄悄离开,还贴心的驱散了周围的人,不让他们打扰到姚景瑜创作。 傍晚。 当李夏走进演播厅的时候,全场响起了掌声。 这是观众自发的掌声,无疑代表着对李夏作品的肯定。 而这掌声听在姚景瑜的耳朵里,更不是滋味。 他站在李夏旁边,有些魂不守舍。 撒北宁拿起话筒,“两位选手已经全部完成了剧本,那接下来请评委给出分数!” 聚光灯照向了评委席。 四位评委依次给出各自的分数。 观众们也躁动了起来,现场氛围非常热烈。 然而这一切都和姚景瑜无关了。 他的脑子里全是流浪地球的剧情,周围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 至于评委打分… 这还用打分么? 他自己在看完李夏的剧情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的差距太大。 现在的打分环节不过是走一遍过场。 很快,结果出炉。 李夏评委得分是9.8分。 姚景瑜评委得分是9.7分。 撒贝宁继续主持道,“接下来开启观众投票环节,请现场的观众,直播间的朋友,投出自己宝贵的一票…” 姚景瑜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笑着摇摇头,反而释然了。 虽然他的评委得分只比李夏低0.1分,但他知道这只不过是给他保住一些面子罢了。 姚景瑜本想着能用这一届编剧大赛证明自己,证明他不比李夏差。 现在证明出来了。 有些人在接触不深的时候,就只觉得他很强。 当深入接触后,才发现他强的有多离谱。 “哎…” 姚景瑜轻叹一口气,随即重新恢复笑容。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摆脱了什么枷锁。 他走到李夏身旁,主动伸出了手。 李夏看了姚景瑜一眼,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示好… 李夏也伸出手。 两人在舞台的聚光灯下,互相握住了对方的手。 这颇具有宿命感的一幕自然没有逃过导演组的眼睛。 “快快快!曾经的宿敌现在握手言和!多么具有话题度的场景啊,所有摄像机都给我拍!远景近景都不要放过!” 导演兴奋的搓手。 他都能想到明天的头版头条叫什么了。 舞台上。 姚景瑜小声的和李夏交谈,“恭喜你啊,又一次获得了冠军。” 他之前一直拼命想要夺冠,上一届比赛是为了给自己宣传,这一届比赛则是单纯的不服输。 但他现在服了。 在抛开之前对李夏敌视的滤镜后,他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明明他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 他没有自己的家世,没有自己的经历,没有自己背后一整个团队的支持。 怎么他就能信手拈来,不管什么主题都能很快构思出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故事。 “我有时候真的不理解,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总有用不完的奇思妙想。” 姚景瑜难得主动示弱,“我甚至都觉得,你怕不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 李夏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嗯…其实,我写的这些剧本都不是我原创的。” 姚景瑜愣了一下。 李夏抬手指着自己脑袋,“都是我在梦里抄的。” 姚景瑜没忍住,笑出了声,“是吗,这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天赋啊。我也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做一做这种梦。” 李夏笑着耸耸肩。 他说的是实话,至于对方怎么理解…那就不关他事了。 第43章 全球表演赛 第二届青年编剧创新大赛已经完美落幕。 李夏毫无疑问再次获得冠军。 伴随而来的是他在社会上的热度进一步扩大。 各大媒体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李夏,百年不出世的编剧天才!》 《李夏捍卫了他的冠军!》 《小镇走出来的青年,是如何一步一步踏上顶峰》 社交软件的热点头条几乎都被他一个人包圆了。 众人讨论的话题从比赛夺冠,到剧本剧情,再到个人八卦,应有尽有。 还有些狂热粉掘地三尺搜索李夏在网络上留下过的记录。 这可把他吓够呛。 李夏甚至特意拜托郭子衡帮忙处理。 他虽然没有什么黑历史,但架不住原身可能在网上说过什么。 毕竟谁小时候还没有过几段黑历史了。 这种无妄之灾还是能避则避。 与此同时,《流浪地球》的影响力也在扩大。 电视上,各种各样的专家发表自己对剧本的看法。 “流浪地球的出现,弥补了国内科幻剧本薄弱的空白。李夏迈出的一小步,会成为今后我们行走的标杆。” “他推开了我们原创科幻剧情走向国际的大门,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个小众分类。并在不久的将来,开出更绚丽的花朵。” “这绝对是国产科幻值得纪念,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 更有传闻,《流浪地球》的海外版权被拍出了一个天价。 国外数个知名传媒都在竞价争抢。 这剧本一传到国外,就以其独特的设定和夸张的脑洞迅速吸引了一大批拥趸。 继《源代码》之后,又掀起了一轮科幻热潮。 另外,在国内的各大交通路口,提示交通安全的警示语都被替换成了剧本里多次出现的那句台词。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这句话一度成为生活中最常见的高频语句。 全民都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这部作品。 天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除了郭子衡和李夏,节目组的导演也在这里。 他正在跟两人说话,“就像之前说的,国外几个地区都成功举办了编剧大赛。 “我和他们那边的负责人碰了一次头,大家的想法是,可以推举各自地区的冠军,举办一次全球范围的表演赛。 “也算是为后续的全球比赛试试水。 “李夏你的意思呢?” 李夏自无不可,他点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可以代表本赛区参加。” 导演听到这话,顿时放心了,“好,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参加的。 “不过你也不用紧张,这就是个表演赛,最后并不会分出个高低排名。 “而且也没有淘汰制。 “每一名选手都要写满四个剧本。 “当然,这对你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也没有在这多待,很快离去。 郭子衡挺看好这次表演赛,“比赛虽然不分排名,但在观众的心里,肯定会给每个人排个高低顺序。 “你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在海外打出名声。” 李夏对名声什么的也不是很在乎,他随口问道,“上次来这里的那几波老外怎么样了?” “他们现在正求着我给授权呢,刚好先晾一阵。 “说到这个,比较让我意外的是姚氏集团那边,他们好像放弃了对外扩张的计划。 “看来这次失败对姚景瑜的打击还挺大的。” 李夏摊了摊手,剧本写的好也不能怪他啊。 郭子衡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既然姚氏集团不参与后续的比赛了。 朱苏金那边好像也用不着了? 还要不要继续给他发工资? 数月之后。 比赛前一天晚上。 李夏又一次回到了他熟悉的房间。 每一次进来,都是不一样心态。 第一次带着紧张和忐忑,那会的他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到了第二届比赛,他的心情变得非常平静,和其他选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次,他则更加泰然,比赛仿佛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不过这回酒店里只有他一名选手。 由于是表演赛,各分区选手都在自己所属赛区参加比赛。 大家再通过线上的方式,转播到各个地区。 这种方式对评委和观众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因为原本大家也是通过镜头观看选手的创作。 李夏刚想休息一会,工作人员敲门进来。 说是本次比赛临时安排,要带他去演播厅。 李夏眨了眨眼睛。 以往比赛也没这个习惯呀? 演播厅里。 主持人撒北宁出场,热情洋溢的说道“许久不见,欢迎大家收看这一期的特别节目。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本次比赛和以往有些许不同。 “咱们赛区的参赛选手只有一位,就是李夏。 “其余的七位选手都在各自赛区。 “当然,这并不会影响大家的观看体验。 “至于本次比赛的主题… “容我给大家卖个关子。” 主持人和几位评委闲谈,大家开始讨论这次表演赛的其他几位外区选手。 李夏被工作人员带了过来。 撒北宁朝他招了招手,“来,让我们欢迎李夏选手。 “我们可等你很久了。 “现在终于可以揭晓本次比赛的主题。” 李夏站在台上,一头雾水。 抽选主题把他叫过来干嘛? 撒北宁不再吊着大家胃口,“本次的主题…是开放式主题。 “要求每名选手确定一个最具自己国家地区特色的主题。 “所以本轮比赛,每名选手的主题都是不一样的。 “这也算是表演赛的一个小彩蛋。” 李夏这才恍然,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撒北宁将话筒递了过去,“那么,李夏选手会选择什么样的主题呢?” 李夏接过话筒,思考了片刻。 要求具有国家地区特色,再加上这是国际赛… “我觉得,这次比赛的主题就写【革命】好了。” 评委席上,几位评委听到这个主题颇为诧异,互相对视一眼。 这个主题倒是没问题,不过李夏要通过什么形式将其表达出来呢? 舞台上,李夏在想出主题后就已经确定了电影。 在他的记忆里,刚好有一部充满了隐喻的电影非常符合。 【让子弹飞】 第一章 让子弹飞 大赛第一天,李夏缓缓落笔,写下此次比赛的剧本名字。 【让子弹飞】 …… 北洋年间,南部地区。 苍鹰从群山之上飞掠。 一声尖锐的唳叫划过长空 山间,笔直的铁路通向远方。 忽然有人附身贴耳在铁轨上,仔细的听着什么。 他还嫌听不清楚,又抬头掏了掏耳朵。 铁轨上传来微微的震动。 呜!!! 汽笛声响起。 男子豁然转头,他听反方向了! 列车上的烟囱冒着浓烟,汽笛呜呜作响。 车厢两侧悬挂的铁血十八星旗在风中猎猎震动。 后排的车窗还伸出了数杆长枪。 就是这样一列风驰电掣,庄严肃杀的列车,竟然是用十匹白马拉动的! 马群低声嘶鸣,蹄声震天,掀起阵阵烟尘。 白马黑车,游龙山间。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歌声从车厢里传来。 车厢里,一个巨大的火锅放在中央。 新任县长马邦德,县太夫人,师爷,三人环坐于火锅桌旁,正在放声高歌。 “一壶浊酒尽余欢,夕阳山外山。” 师爷夸张的挥舞手臂,用筷子当起了指挥棒。 他见两人唱完,将筷子咬在嘴里,双手用力鼓掌,“好!好好!” 马县长心情大悦,“汤师爷,是好吃,还是好听?” “也好听,也好吃。都好,都好!” 马县长高举红酒杯,“我马某走南闯北,靠的就是能文能武,与众不同! “不光吃喝玩乐,更要雪月风花!” 众人大笑,“哈哈哈哈。” …… 直播间。 “让子弹飞?好哇,又是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剧名。” “一整个期待住了。” “咦,听轨道还能听反方向?” “古有九龙拉棺,今有十马拉车…” “原来这就是新能源环保无污染列车,大师我悟了!” “吃火锅配红酒,有亿点怪啊?” “你们没人觉得这火锅有点太大了嘛,都把车厢塞满了快。” 评委席。 周凯伦讲解道,“故事发生在北洋年间的南部地区,这个铁血十八星旗,旗面为红色,象征铁血精神,十八个星星则代表汉人居住的十八个行省。 “这面旗帜是革命胜利的标志啊。 “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张国利接着说道,“还有这马拉火车,如此滑稽可笑的一幕,其实真的在历史上发生过。 “当年清廷的一位大臣,偷偷的修建了一条铁路。 “清廷得知此事后非常生气,认为铁路途经清东陵,火车头运作时的响声,会惊动大清龙脉。 “于是朝廷强行要求,不许用火车头拉火车。 “这才出现了用马来拉火车的奇景。 “而且除了清廷不能接受外,当时的百姓们也很难接受这种可以发出巨响的怪物。 “根据记载,当时人们的反应非常夸张。 “京师人诧所未闻,骇为妖物,举国若狂,几至大变。 “百姓把火车当成了妖怪,最后还是让衙门拆了铁路,这才平息此次事件。 “咱们再说回剧情。 “火车无疑代表着先进的科技和生产力,而它却是用十匹白马拉动。 “看似先进的外表下,其内核仍然是旧时代的老一套。 “这是不是在暗指什么呢?” 刘何平也提了一嘴,“还有个细节挺有意思的,就是他们仨唱的这首《送别》。 “歌曲大家肯定都是耳熟能详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本来是一首曲调有些凄凉的歌,可是马县长三人稍微改了几句词,隐去了晚风拂柳笛声残和今宵别梦寒两句。 “一首带着强烈离别之意的歌曲,不光没了悲凉,反而带出了些许对未来的憧憬。 “这恰好与马县长准备上任的激动心情相符合。” …… 山上。 就在车内几人开怀畅饮的时候,一杆长枪已经牢牢锁定住了车厢。 枪头准星紧紧跟随着列车移动。 枪口处,金属截面上刻着f9853。 握枪之人将手指放到扳机上,缓缓收力。 车厢内。 师爷祝贺道,“马县长此番风度,正好比…大风起兮云飞扬!” “哈哈哈哈。” 马县长开怀畅笑。 “屁!” 夫人开口打断。 听到夫人这话,马县长立刻变脸,改口道,“刘邦是个小人!” 师爷又想了个词,“力拔山兮气盖世!” 说着他还特意看了看夫人的脸色。 “屁!” 夫人再次反对。 师爷赶紧跟着自己也骂两句,“屁,屁!” “汤师爷,”马县长笑着说道,“你要是拍我马屁,就先要过夫人这一关。” “嗯!”师爷重重点头。 “写首诗,写首诗!” 马县长指着火锅,看向窗外,“要有风,要有肉;要有火锅,要有雾;要有美女,要有驴!” 师爷的表情有些无奈。 马县长倒是激动不已,抬手再次拽动车笛。 山上,那杆长枪一直死死盯着前行的列车。 扣动扳机的手指一点点握紧。 马县长起身,来到后车厢。 第二节车厢里,站着十来个士兵,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异常拥挤。 士兵们扛着一杆特制的长枪,两人扛着一把,枪口伸出窗外。 四杆朝左,四杆朝右。 “起来起来起来!” 马县长春风得意,“一起吃,一起唱!”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和士兵说话的这会工夫,师爷偷偷亲了夫人一口。 夫人没有生气,起身捶了他一下。 两人就在县长背后打情骂俏。 陆军首领站在人堆中,大声说道,“报告县长!我们铁血十八星陆军,护送县长安全上任!我们…” 所有士兵异口同声道,“不吃饭!” 县太爷关上车厢门,嘀咕了一句,“狗日咧,还…还陆军!” …… 直播间。 “这枪口的9853…有什么特别含义么?” “兄弟们我查了一下,长征开始时,中央直属部队有9853人,可能是这个数字。” “啊?这么细的么,不会是哥们想太多了吧?” “师爷这写诗的要求简直是当代甲方现状。” “师爷偷偷亲了夫人!贵圈关系这么乱的么!” “他们火锅吃的开心,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啦。” “怕啥,他们有这么多不爱吃饭的士兵呢。” 评委席。 周凯伦捏着下巴,琢磨了半天,“这仨人,县长,夫人,还有师爷,按理说应该是县长的地位最高。 “可从师爷拍马屁这段来看,好像夫人才是三人里的那个高位者? “大风起兮云飞扬,出自刘邦的《大风歌》,如果马县长是刘邦的话,那夫人就是因杀戮太重最后惊吓而死的吕后。 “力拔山兮气盖世,出自项羽的《垓下歌》,如果马县长是项羽,那夫人就是最后自戕而死的虞姬。 “两人的结局可都不太好,夫人才会连连否定。 “而县长和师爷也紧跟着夫人的态度,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这些细节都在表明,夫人才是那个幕后boss。 “如果这位马县长不是一个妻管严的话,那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这个官其实是买来的。 “在那个混乱的时代,买官卖官的事情非常猖獗。 “其背后内幕基本由三人构成。 “一个是出钱的金主,也是幕后老板,对应着县长夫人。 “一个是傀儡,负责出面担任县长搜刮百姓。 “最后一个是会计,负责协助老板监督县长的工作。 “而且你们看,师爷在马县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亲了夫人一口。 “两人之间肯定是有点什么的。 “这也更加坐实了买官的说法。 “夫人要用师爷来钳制县长,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这个三角稳定运作下去,她的利益也才能最大化。 “这样来看的话,车厢外面悬挂的铁血十八星旗就显得异常讽刺了。 “那旗帜明明代表着自由和解放,可车里坐的人却想着如何盘剥百姓,试图重新施行旧社会的那一套。” 张国利说道,“马县长畅想未来,心里是乐开了花啊。 “他要师爷写的这首诗,要求颇多。 “风代表自由不受约束,肉代表物质,火锅是个人喜好,雾代表神秘感,美女是字面意思,驴则是吃苦耐劳的小弟。 “短短几句话,就囊括了县城中对成功人士的所有定义。 “甚至时至今日,这种追求依然没有改变。” 他接着补充道,“还有在车厢里的那些士兵,肩上扛的枪叫做抬枪是一种国内独有的武器。 “这种武器最短两米,一般长达一丈,必须要两个人才能使用。 “齐射的威力还可以,但它的机动性…可以说没有,而且精度还很差。 “对比之下,山上麻匪用的长枪就远超这种抬枪。 “还有那些士兵说的话,为了护送县长上任表忠心,他们干脆不吃饭,一直站岗。 “这不就是形式主义么? “你作为士兵,主动要求不吃饭,难道要饿着肚子上战场?那还打什么仗? “这也算是间接的反应了当时官方的落后和腐朽吧。 “同时也给后续的情节埋下了伏笔。 “车上士兵虽然多,可武器落后,思想落后,还不吃饭! “这要出了点什么意外,他们真的能抗住事么?” 第二章 壁虎飞猿 山上。 一直瞄准着列车的长枪开火了。 嘭!嘭!嘭!嘭!嘭!嘭!嘭! 瞄准,开枪,拉栓,一连七次,一气呵成。 可见开枪之人有多熟练。 车厢里,三人听到枪声,抱头蹲到桌子下面。 枪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张牧之坐在马上,自信收枪,抱着膀子淡然看向下方。 白马黑车,游龙依旧。 小六子骑着马离他最近,没沉住气,扭头问道,“没打中?” 其他几个兄弟面面相觑,他们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没敢开口。 张牧之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自信说道,“让子弹飞一会儿。” 话音刚落,白马缰绳断裂。 十匹白马低声嘶鸣,四散跑开。 与此同时,后排车厢两侧众枪齐发。 嘭嘭嘭嘭! 可他们连敌人在哪都没看见。 白马已去,徒留黑车。 小六子激动的怪叫一声。 张牧之扭转自己的帽子,戴上一副九筒面具,“老二老三跟我走,其他人把白马抓回来!” 其余几位弟兄同时动手,佩戴上各自面具,皆是麻将筒子。 列车缓缓沿着铁路倒退。 车厢内,马县长三人趴在车底,瑟瑟发抖。 张牧之带领两个兄弟,纵马驰骋,从坡顶灌木间穿过,一路直下。 马踏涧水,激起道道水花。 三人沿着铁路,咬住倒退列车的尾巴。 车厢后面,一群士兵仍然在不停放枪。 两侧树影飞掠。 子弹射穿周旁树丛,枪烟与木屑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奇怪的味道。 张牧之带头冲锋,俯身从旁经过,抢在列车前面。 他熟练的掏出双斧,抬手一掷。 那两把斧头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铁轨缝隙之中。 九筒在前,穿过铁路,扬长而去。 二筒三筒紧跟其后。 两人抡起长枪,一人一下,枪托重击斧背,将那斧头生生嵌入轨道之间。 三人配合天衣无缝,动作熟练洒脱,不知背地里演练过几遍。 …… 直播间。 “好快的枪!” “《护送县长安全上任》” “点题啦!让子弹飞一会儿!” “不是哥们,你们八把枪到底在架谁呢?” “十八星陆军:就算打不中人也要装一下。” “因为他们是打给县长看的,目的是让领导看见你没有摸鱼,而不是真的去做事。” “卧槽,兄弟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悟了,我上班也这样…” “掷斧,砸斧这段也太帅了,就喜欢这种配合无间的团队。” 评委席。 周凯伦惊诧道,“张牧之这伙马匪也太厉害了啊。 “这么远的距离,能靠长枪打断拴马的缰绳… “那个距离我连缰绳在哪都看不清! “这是绝对的神枪手了。 “而且相对应的,你们看那批护送县长上任的铁血十八军。 “他们仅仅只是听到枪声,就吓得开始胡乱放枪。 “不管敌人位置,不管弹药多少,像是被吓破胆了一样靠枪声虚张声势。 “对比之下,两边人的素质差距也太大了。” 张国利沉吟片刻说道,“应该说…张牧之这伙人是厉害的有些过分了。 “这个距离射击,和当年吕布辕门射戟都有得一拼。 “关键是你看老二和老三的配合。 “他们三人,一人掷斧,两人砸斧。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配合默契,动作娴熟。 “再加上整个团队令行禁止,完全按照张牧之的命令行动。 “如此专业素质,绝对不是一般的马匪。 “这伙人绝对大有来头啊。” …… 列车沿着轨道行进,避无可避,铁轮直直撞上双斧。 两节车厢轰然腾空! 宛如长龙入水,在空中扭转翻腾。 里面的士兵顿时人仰马翻,可枪火依旧,枪声未断。 那巨大火锅,一股脑的洒了出来。 滚烫的汤汁还有炽热的锅炉全都砸在汤师爷身上,让他当场就被烫死。 三人像壁虎般贴在墙上,一死两伤。 张牧之勒马急停,抬头看向从他头顶飞过的列车。 那两人才能抬起的长枪在此时变成了单杠,满车厢的士兵好似猿猴般挂在上面,竟然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放枪。 马县长死命拽着笛绳,汽笛声骤然响起,他还不忘吐槽一句,“狗日的…空军?” 一滴红油从车厢落下,正中九筒面具。 张牧之伸手摸了一下,“火锅?” 扑通! 两节车厢重重砸落水中。 …… 直播间。 “卧槽,这斧头也太生猛了吧?” “卧了个大槽,这火车也能上天?” “快!快压住牛顿的棺材板!” “《让火锅底料飞》” “《安全上任(天)》 “九筒+一滴火锅底料=十筒” “决定啦,今晚就吃火锅!” 评委席。 周凯伦喝着水差点呛到,“咳咳,这列车…腾空了? “这倒是比马拉列车还要魔幻啊。 “嗯…看来这段是李夏想要用一种夸张的手法来表现翻车。 “正常情况下,要么是斧头被车轮撞飞,要么是列车脱轨,反正肯定是飞不起来。” 张国利笑着说道,“他还真是会写啊,汤师爷被火锅汤烫死,也算是符合人物名字。 “车厢里的士兵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表忠心,护送县长不吃饭,现在直接变成了猿猴。 “连人都不是了。 “至于马县长,他明明和士兵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列车还在天上飞呢,他竟然有心思吐槽。 “陆军还能变空军。 “可不是吗,刚刚在地上跑的列车,现在直接腾空。 “士兵们在空中放枪,那不就是空军吗? “最后则是那一滴从列车上滴落的红汤。 “张牧之纳闷的说了一句火锅。 “仰头观望的张牧之和怕死吐槽的马县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何平感慨道,“咱们之前讨论过,这趟列车上悬挂的铁血十八星旗代表着起义胜利。 “白马拉车代表着落后的思想。 “革命成功后,列车载着县长前去赴任,这本应该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们是带着胜利的果实,去解放更多的民众。 “这列黑车本应承载着希望和新思想。 “但实际上呢? “官是买的,目的是捞钱。 “现在遭遇危机,他们的表现完美诠释了酒囊饭袋这个词。 “李夏将士兵比做猿猴,将县长三人比做壁虎,可谓辛辣至极。 “这样的人,自己遇到危机都不敢面对,如何胜任地方之长,带领民众走向解放的道路? “他们分明是窃取了革命的果实,塞进自己腰包里,满足个人私欲。 “所以在面对两柄斧头的时候,列车才会飞起来。 “那车是空心的嘛!” 第三章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爹,全都找遍了,没钱,没货,也没有银子。 “人倒是剩俩活的,杀不杀?” 咔,咔。 张牧之坐在漂浮在水面的车厢上,拧了一圈闹钟。 “钱藏在哪儿了,说出来。” 他看着泡在水中,只有上半身从车窗里露出来的马县长,“闹钟响之前说不出来,脑袋搬家。” 马县长经历了这一遭,本就吓得够呛,现在九筒坐在眼前,其他几筒手里提枪,虎视眈眈。 他瞪着双眼,大叫着哭嚎,“啊!!!” “哭?” 张牧之打断了他的哭声,“哭也算时间啊!” 马县长眨了眨眼睛,瞬间收了回去。 一道女声从旁边传来,“有什么就说什么嘛。” 张牧之扭头看去,“这位夫人,你是谁?” 夫人站在车顶,湿漉漉的衣衫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我就是县长夫人啊。” 张牧之拱手,“失敬,失敬!” 他低头问道,“那你就是县太爷?” 马县长把头甩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叮铃铃!! 闹钟到时间了。 周围的筒子们瞬间举枪,枪口全部对准马县长。 “有钱!有钱有钱有钱!有钱有钱!” 马县长用他这辈子最快的语速一股脑说道,“我跟县长进城上任,县长淹死了,现在没有,上任就有! “上任就有钱,上任就有!” 咔,咔。 张牧之又拧了一圈闹钟。 “再给你一圈,顺着买官往下说。” “有二十万!” “钱呢?” “买官了。” “买官干什么?” “赚钱。” “能赚多少?” “一倍。” “多长时间?” “一年。” 张牧之猛地一拍车厢,“我他妈要等你一年?!” “半年半年!” 马县长赶紧改口,“手气好,一个月也行!” “县长淹死了,谁去上任?” “我!” “你是谁?” 马县长脱口而出,“师爷!” “你他妈一个师爷敢冒充县长?” “没人认识县长长什么模样!” “你干过几次?” “一年两次。” “干过几年?” “八年。” “八八六十四,你挣过六百四十万?” 马县长急了,“他,他县长挣过六百四十万!” 他解释道,“我不是师爷嘛,我就挣个零头!” 张牧之接着问道,“没失过手?” “不动手,拼的是脑子,不流血。” “你这次去哪儿上任?” “鹅城。” …… 直播间。 “《哭也算时间啊》” “他真的瞬间憋回去了,我好想笑…” “马县长:我叫马邦德,我要开始说谎了。” “本钱二十万,一次翻一倍就是四十万。一年两次就是八十万,八年就是六百四十万。” “我丢,当官这么挣钱的么?职业敛财人啊?” 评委席。 周凯伦啧啧称叹,“这马县长看着狼狈不堪,脑子转的是丝毫不慢啊。 “张牧之没有找到钱和银子,他问马邦德是不是县长,对方摇头否认。 “在闹钟响起的时候,他用最快的速度给几人传递出一个信息,我不是县长,我没钱,但我知道哪有钱。 “所以别杀他,杀了也没用,还是没钱。 “不如留他一命,他还能搞到钱来。 “张牧之几人劫车肯定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他们的目的没达到,自然不会杀了马邦德。 “尤其是张牧之说他赚了六百四十万的时候,马邦德急忙否定。 “他现在的身份是师爷,师爷只是喝汤的,赚不到这么多钱很合理。 “同时还印证了上任当官有多赚钱。 “但有意思的地方也在这,张牧之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也是个人精。 “放你走了,你一跑了之,谁能知道你是去赚钱还是搬救兵了? “而且马邦德没有说自己是买官,他只说了上任就有钱。 “就这么一句话,张牧之就反应过来了,这人是买官的。 “这才有了后面那句,顺着买官往下说。 “张牧之绝对非常了解当前的社会状况。 “对方是人是鬼,两句话就看出来了。 “这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啊。” …… “火车被劫,你的人淹死了怎么交代?” 张牧之看向四周,车厢泡在水里,数个行李箱漂在旁边,铁血十八星旗浮在水面。 “车是我买的,人是我雇的,没人追查。” “嗯?” “没有人追查!” 张牧之唰的一下摘下面具。 这个动作吓坏了马县长,他慌忙闭上双眼,“别摘!别摘!” 其他几位弟兄看到老大摘了面罩,也跟着摘下自己的面罩。 “别摘!千万别摘!规矩我懂!看见你的脸我就活不成!” 张牧之笑呵呵的看着他。 马县长还在挣扎,“你把我放了,我上任鹅城,挣了钱,都给你!都给你!” 张牧之开口问道,“弟兄们劫回道,一分钱都没捞着,不合适吧?” “不合适!” “你看了我一眼小命就丢了,也不合适吧?” “那更不合适!” 张牧之看着岸边被打捞起来的一排尸体,“你那些淹死的兄弟借我用用?” “用!他们欺男霸女,死有余辜!” 说到一半马县长觉得不对劲,“不是,死了有什么用啊?” 张牧之站起身,“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他站到马县长头顶,躬身说道,“师爷,睁开眼看我一眼。” “不!” “看一眼。” “不不不!” “就看一眼。” “不不不不不!” 张牧之俯身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师爷贵姓?” 马县长慌乱之中不小心睁开了眼睛,“免贵…” “姓他妈什么?” “姓汤!” “汤师爷,我当县长,你继续当我的师爷,咱们鹅城走一趟。” 说完,他转身高声问道,“夫人,要不要走一趟?” 夫人捂嘴娇笑,“走就走嘛。” 张牧之抄起闹钟,“弟兄们,上任鹅城!” 他一甩膀子,闹钟被他扔到空中。 兄弟们齐声高呼,“上任鹅城!” 嘭!嘭!嘭! 三发子弹,弹无虚发。 闹钟在空中被打个粉碎。 …… 直播间。 “马邦德的脑子转得是真快啊,他能对答如流就很离谱。”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这剧情节奏也太快了,看着好爽。” “夫人也太淡定了吧,她就跟看热闹似的。” “上任鹅城!” “闹钟:合着我自己给自己送钟。”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马邦德真是为了活命没有丝毫节操啊。 “铁血十八星陆军护送他上任,现在人死了,转头就被他埋汰成了欺男霸女十恶不赦之人。 “不光卖了兄弟们的身体,还卖了他们的精神。 “同时让张牧之几人杀人越货的行为变成了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谁让死人不能说话呢,还是自己小命要紧。” 张国利接着说道,“所以说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啊,而且咱们马县长不就刚刚用过一次? “他说没人见过县长什么模样,所以可以随意冒充。 “他没说的是也没人见过师爷什么模样,所以他可以冒充。 “当然他到底是师爷还是县长已经不重要了。 “站在旁边的夫人可是一句话没说。 “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非常淡定的心态。 “这也无疑更加让我们确定了,在三人的关系中,夫人才是那个说了算的。 “面对张牧之的邀请,她当即答应,而且看起来还颇为期待。 “对于夫人来说,县长也只是一个工具。 “是马邦德还是张牧之,只要能被她控制,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四章 当夫妻最要紧的是恩~~~爱 道路边,一队人马正在行进。 十匹白马,还有两辆篷车。 刚刚还是一群匪众,现在全都换上了铁血十八星陆军的军服。 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这是一队官兵在赶路。 张牧之身穿白西装,头戴白礼帽,配上一副墨镜,和夫人,小六子策马并行。 他朝着县长夫人拱了拱手,“兄弟们失了手,让你丈夫横遭了不测,我很是愧疚。” 夫人淡淡说道,“我已经第四次当寡妇了。” “那可千万别第五次哦!” 夫人看向张牧之,“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哈哈哈哈。” 张牧之扭头朝坐在车尾的汤师爷大声问道,“师爷,当夫妻最要紧的是什么?” 汤师爷用颤抖的嗓音说道,“恩爱。” “听不见!再说一遍!” “恩!爱!!” 张牧之指着夫人,对小六子说道,“来,见过母亲大人。” 小六子笑着拱手行礼,“母亲大人好,小六子有礼了!” “你出生入死,还带着儿子啊?” 张牧之解释道,“他爹是我的兄弟,阵亡了。所以,他就成了我的儿子。” 小六子指了指自己,“所以呢,你现在就是我的母亲大人!等这桩买卖做完后,跟我们一块回山里吧,你可以继续当我的母亲。” …… 直播间。 “夫人是寡妇专业户啊。” “铁打的夫人,流水的县长。” “再完成四次就能解锁成就:八离世家!” “当夫妻最要紧的不是恩爱,是恩~~~爱!” “爱是一道光,绿的你发慌。” “父亲,母亲,儿子,三人没一个是原装的。” “等等,张牧之说的是阵亡?” “他们之前住山窝窝里啊?那这不成了压寨夫人。”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刚说完张牧之和马邦德是千年的狐狸,倒把县长夫人给忘了,她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啊。 “刚刚张牧之跟马邦德对话的时候,气场多强,气焰多旺。 “可面对夫人,简简单单就被怼了回来。 “已经死了四个县长了,你会不会是第五个,可要看自己本事。 “随后张牧之问向马邦德的话,可谓杀人诛心。 “当夫妻最要紧的是什么? “我抢了你的官,抢了你的老婆,还要扭头问问你爽不爽,你还必须说爽。 “真不知道马邦德此时心中是什么感想啊?” 张国利指着这段剧情说道,“张牧之说自己的兄弟是阵亡了? “正常情况下,死亡一般不会用阵亡这个词吧? “他们要是麻匪劫道被杀,会说是兄弟阵亡了么? “只有在战场上牺牲才会这么说。 “张牧之这是无意间透露出自己一伙人的底细。 “我们之前就说这伙麻匪的专业素养有点太高了,枪法准得离谱不说,同时令行禁止,指哪打哪。 “这分明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油子啊! “这样来看的话,就都解释的通了。” …… 县长夫人朝后面看了眼。 汤师爷坐在车尾,悄悄朝她比划着手势。 夫人没有说话,笑着又转了回去。 张牧之接着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惯了县长,再回去当麻匪,恐怕是有点儿不习惯。” 汤师爷悄悄溜下马车,看见张牧之几人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个扭身钻进了旁边的草丛。 夫人骑着马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嘛。” 张牧之竖起大拇指,“说的好!” 小六子急了,忙问向父亲,“那怎么办啊?” 山坡下面,有人骑着快马,吹响口哨。 这是他们的暗哨,意思是:大哥,人被我抓住了! 张牧之抬手在空中转了几圈,意思是:从正面绕回来,让大家乐一乐。 他接着话茬说道,“怎么办?继续当官呗! “做事要多动脑筋,先动脑子后动手,明白吗?” 小六子应声答道,“明白!” 长队前方,汤师爷像货物一般被老二单手提在马侧,从队首跑到队尾。 县长夫人冷着脸,一言不发。 队伍里其他兄弟们大声起哄,“师爷!” 汤师爷被扔回队尾的车里,他的鞋都被甩飞了。 “我们现在是做官的人了,不得再有匪气。” 张牧之说完,再次回头大声问道,“师爷!当县长最要紧的是什么?” “忍耐!” 张牧之大笑,“哈哈哈哈。” …… 直播间。 “汤师爷的小九九还真多呀。” “大家都在演戏,只有小六子是真的担心父亲的幸福生活啊。” “嚯,这伙麻匪还有自己的队内语音。” “《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笑死了,当县长最要紧的是忍耐。他是县长,他不得不忍耐。”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我觉得张牧之的那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有说给马邦德听的意思。 “他早就算准了对方会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当惯了县长,再回去当师爷,恐怕是有点不习惯。 “马邦德的心里落差肯定大啊,他要是有机会中途开溜,跑到县城搬救兵,那没准还能重新当回县长。 “夫人看破不说破。 “她现在是两边下注,马邦德成了,她还是县长夫人。 “马邦德不成,她就跟着张牧之当县长夫人,横竖不亏。 “可谁能想到,这伙人的警惕性这么高,而且他们还有一套独立的加密通讯。 “马邦德这回算是咎由自取了。 “当县长最要紧的是什么? “张牧之再次杀人诛心,马邦德再次服软。 “不学会忍耐,小命都要没咯。” 张国利分析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是唐代元稹所作的一首诗。 “一说作者因怀念年少时的恋人崔莺莺而作。另一说这首诗是作者为悼念妻子韦丛而作。 “但不管诗人原本是什么意思,县长夫人在这里引用的意思很明确。 “你是县长,我是县长夫人,你去哪我就去哪。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讽刺意味拉满。 “而张牧之一个麻匪还能听得懂诗词,这也侧面印证了他的身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这么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凑在一起,去鹅城上任,后面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我还真是期待啊。” 第五章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城门楼上,鹅城二字赫然入目。 张牧之骑着白马,“你逃过一次,你要是再敢耍我…” 老汤骑马与他并行,讨好似的说道,“明白!脑袋搬家!” 几人遥望鹅城。 城池不大,但城墙高大,几座碉楼矗立在城内各处。 城外四周环水,只有正门口处露出一块龟背地。 女子太鼓队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她们画着浓妆,小脸涂得煞白。 见众人已至,鼓声顿起。 鼓点密集,声势浩大。 城门缓缓开启,二十名老者鱼贯而出,站在两侧,神情凛然。 张牧之回身招了招手,一勒缰绳,“进城!” 白马成队,踏水而行,朝着鹅城前进。 张牧之踏上那块龟背地,其余兄弟在他身后排开。 太鼓队中,站在中心位置的女鼓头花姐专注挥舞,柔中带刚。 她的身姿吸引了老二老三,两人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 老二摘掉自己的帽子,啧啧感叹,“城里的女人就是白呀。” 唯独小六子的注意力和众人不同。 他越过花姐,看向城外墙壁上贴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画着一张蓬头垢面长满麻子的脸。 ‘缉拿麻匪张麻子,帮助缉拿者重赏,鹅城县衙。’ 小六子急忙说道,“爹,你看!他们怎么把你画成这样了?” 张牧之瞄了一眼,摸了摸小六子的脑袋,“越不像越安全。” …… 直播间。 “《让脑袋飞》” “我怀疑马邦德还是装的,他指不定心里盘算着什么呢。” “城外看似水深,实则很浅?” “这欢迎仪式还挺特别啊。” “给我十斤粉,我能比女人还白。” “通缉令是哪个灵魂画手画的…” 评委席。 周凯伦笑道,“临近进城,兄弟们都开始想女人了,只有小六子是真关心父亲啊。 “其他人在看美女,他直接越过美女看通缉令。 “这通缉令上满脸麻子的张麻子,和现在衣冠楚楚的张牧之,差距着实有点大。 “这谁能把两人联系起来? “不过这通缉令上画的人,倒的确符合人们对于‘麻匪张麻子’的刻板印象。 “他就应该是蓬头垢面,脸上长满麻子。” 张国利说道,“通缉令就在眼前,要不是小六子提起,张牧之都不会搭理。 “而且其他兄弟们也没人在意那个通缉令。 “这种心理素质,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啊。 “小小鹅城,也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他们这尊大佛?” …… 鼓声渐至高潮。 花姐猛然收手,鼓声骤停。 周围二十老者高声恭贺,“恭迎县长大人!”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老汤从马侧的卷筒里掏出委任状,朗声说道,“委任状!兹委任马邦德为鹅县县长,此状,民国萨南康省主席巴青泰!民国八年八月二十八日…” 花姐俏生生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白衣白马的张牧之,心情忐忑又夹杂一丝期待。 “黄老爷驾到!!” 城门里,一声高喝打断了老汤的宣读。 门前的女子太鼓队和一众老者听到这声,立刻重新站位。 女子们站在两侧,老者们迎在门前。 门内,数人抬着一架明黄色轿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黄老爷吉祥!” 老者们紧跟着行礼,“黄老爷吉祥!” 张牧之冷眼看着这一幕。 老汤在他耳边解释道,“此乃南国一霸黄四郎。干的是贩卖人口,倒卖烟土的大生意!” 轿子落地。 跟随轿子而来的黄府大管家胡万,冲着张牧之几人挑衅,伸手抓向自己的裤裆。 另一侧,黄府团练教头武智冲也抓向自己裤裆,还提了两下。 两人一起掀开了轿帘。 轿子中,一顶崭新的礼帽平卧其中。 “黄老爷百忙无暇,特命我黄府大管家胡万!” “黄府团练教头武智冲!” 两人抬脚踩住轿杠,表情轻蔑不屑,“礼帽,礼貌,欢迎县长!” 张牧之挑了挑嘴角,“来者不善呐。” 老汤纠正道,“你才是来者。” …… 直播间。 “黄老爷好大的架子啊!” “《调整蛋道》” “《捂器大师》” “这羞辱人的方式我还是第一回见,好新奇…” “未见其人,先见其帽。” “体会到古代新官上任有多困难了…要放我上去这会已经怂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你要看谁身上背着枪呢。” 评委席。 周凯伦咂咂嘴说道,“听到黄老爷来了,这些乡绅父老们用比对待县长还尊敬的态度,冲着那轿子行礼。 “明黄色的轿衣,喊的还是驾到。 “这颜色这礼数,黄四郎是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啊。 “面对初来乍到的张牧之,只派出管家和教头。 “自己不露面,放了一顶礼帽代替。 “就是明白的告诉你,鹅城这地界,到底谁说了算。 “你就是县长过来也不好使,必须遵守我的规矩,我黄四郎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他还嫌这样不够,又让胡万和武智冲主动挑衅。 “从百姓的反应,下属的态度,再到本人的傲慢,明里暗里处处都在针对张牧之这个新任县长。 “帽子给你了,你是戴还是不戴? “这个下马威,给的是十足啊。” 张国利接着说道,“鹅城不大,城墙却很高大。 “四周环水面积不小,却只是很浅一层。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那句俗语。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这句话实在太契合现在的情况了。 “帽子无论戴不戴,都会对张牧之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戴上帽子,那就是服软,以后只能听黄四郎摆布。 “你不戴帽子,那就是和黄四郎对着干,整个城里处处都是他的人,你一新官上任就和当地豪绅闹起了矛盾,之后的工作还干不干了? “处处都是心机,处处都是算计。 “身边的汤师爷心怀鬼胎,眼前又来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黄四郎。 “前路凶险,道阻且长。 “这鹅城上任之旅注定不会太平啊。 “不过正是这样的剧情看着才过瘾!” 第六章 算逑算逑! 望远镜四处打量。 狭小的镜头里看见张牧之骑着白马,神色悠然。 那镜头一晃,看见了马头。 黄四郎轿子里的那顶礼帽,此刻就放在白马的头上! 张牧之身后,老汤,老二老三几人,骑着白马左右四处打量城内环境。 夫人则坐在最后面的马车上。 黄四郎眉头紧锁,他在塔楼上通过望远镜紧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老爷,来了!” 胡千爬上塔楼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黄四郎盯着镜头,随口问道,“谁呀?” 胡千用手里的折扇抬起身旁那人的下巴。 这人的面相竟然和黄四郎一模一样! “你自己!” 黄四郎听到这话,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替身笑着恭贺道,“黄大爷万寿!小的杨万楼,这厢有礼!” 胡千一脸邀功的表情站在旁边。 黄四郎颇为满意,“赝品是个好东西!” 胡千赶紧拿扇子敲了敲替身。 杨万楼立刻开口,“赝品是个好东西!” 黄四郎的心思都在望远镜上,随口吩咐道,“走几步。” 杨万楼鹦鹉学舌,“走几步!” 胡千推着替身往前走。 黄四郎瞄了一眼,“走出个虎虎生风!” 替身夸张的大摆手臂,“走个虎虎生风!” 望远镜的镜头里,小六子和老二几人欢笑着打闹,嘴里还吃着什么。 黄四郎边看边搭腔,“走出一个一日千里!” 替身不用催促,“走个一日千里!” “走出一个恍如隔世!” 替身在顶楼上左右来回踱步,“走个恍如隔世!” 望远镜里,黄四郎看见一个头戴麻将面具的人。 嘭! 那麻将脑袋瞬间出现个血洞。 黄四郎吓得缩了一下身子。 替身反应更大,直接趴在地上。 女子太鼓队里,姑娘们尖叫着四散跑开。 嘭!嘭!嘭!嘭! 接连数声枪响,每响一枪,就有一个麻将面具变成血洞。 所有人都在跑,除了花姐。 她仰脖抬头,正在吹着鹅毛玩。 周围的枪响和慌乱仿佛都与她无关。 老三纳闷的问道,“你说她怎么不害怕啊?” 老二想了想,“有点傻吧?” 黄四郎再次盯着望远镜,刚好看到花姐一把抓住鹅毛。 旁边,师爷嘴型开合,应该在说着什么。 可黄四郎身在塔楼,根本听不见声音。 …… 直播间。 “礼帽戴马头上,马蹄子过河又沾了泥,这难道是…礼帽泥马?” “赝品是个好东西~”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虎虎生风之气势,一日千里之能力,恍如隔世之缘分!” “这替身怎么感觉有点呆愣呆愣的。” 评委席。 周凯伦拍手称快,“黄四郎那顶象征着赋权的礼帽,竟然被张牧之扣在了自己胯下白马的头上! “我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处理办法。 “张牧之不卑不亢的通过这种手段传达了自己的态度。 “而这个黄四郎给自己弄了一个替身。 “有替身的情况下,操作空间就大了很多。 “新任县长还没上任,他就提前备好了应对手段。 “不愧是当地的土皇帝啊。 “两拨人马才刚进城,就互相过了一招。 “针尖对麦芒,谁也不退让。” 张国利说道,“在开枪处决麻匪的时候,大家都在躲。 “就连黄四郎都被吓得缩了缩身子。 “怎么这个花姐还能如此淡定的吹着鹅毛? “她如果不是像老二说的那样是个傻子…就真的有几分本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花姐的心性非常单纯。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鼓头已经出现了数次,处处都透露着不简单啊。” …… 县衙门口。 老汤慷慨激昂,挥舞手臂义正言辞的说道,“为什么要枪毙麻匪?因为他们抢官车,劫县长!” 他盯着地上的尸体,鄙夷道,“枪毙他们,就是为了让大家明白,对抗官府之下场!” 老汤看向周围群众,喊起了口号,“县长来了,鹅城就太平了! “县长来了,青天就有啦!” 张牧之从白马上下来,用力鼓掌。 老汤也跟着拍打双手。 张牧之把他拽了过来,“师爷,说得好啊!” 他搂着老汤,“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吧?” 老汤连连点头,“是,死人是比活人有用。” “哈哈哈。” 张牧之刚要再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 他扭头望向塔楼的方位。 黄四郎通过望远镜的镜头,看见张牧之抬手定定一指。 正是在指他! 黄四郎身子匆忙往后一倾,立刻捂住目镜。 “霸气外露!找死!” 胡千凑了上来,“刚进城就开枪,这不是二八开能打发走的。” 他试探问道,“先发制人?” “不急!” 黄四郎眯着眼睛看向下方,“跟他耍耍!” 替身坐在摇椅上,突然重复了一句,“不急,跟他耍耍!” 黄四郎正烦着呢,没空跟替身玩游戏。 他扭头骂了一句,“算逑!” 替身看不出当前状况,继续重复,“算逑!” 黄四郎霍然转身,朝他勾了勾手,变了个脸色,和蔼可亲的说道,“算逑。” 替身从椅子上起身,也笑着勾了勾手,模仿道,“算逑。” 黄四郎大吼,“算逑!” 替身跟着大吼,“算逑!” 黄四郎佯装愤怒,“算逑算逑!” 替身继续模仿,“算逑算逑!” 黄四郎的表情冷了下来,拍了拍替身的脸,“算逑吧。” 那替身不知好赖,竟然笑着也拍了拍黄四郎的脸,“算逑吧。” 他甚至拍的更用力。 胡千站在旁边,忍不住呲牙咧嘴,心中顿感不妙。 黄四郎强忍怒气,笑着说道,“算,逑!” 替身咧嘴笑道,“算,逑!” 黄四郎抬脚猛踹对方面门,“算你妈的逑!” “啊!!” 替身被踹倒在躺椅上。 黄四郎跳过去,按住他的下巴,生生拔出一颗被踹断的牙齿。 “胡千!” “yessir!” 黄四郎捏着牙齿,沿着顶楼围栏走开,“多拔他几颗牙,跟我一样,全他妈镶成金的。” 胡千高声应道,“yessir!” 说完,黄四郎随手扔掉那颗牙齿。 …… 直播间。 “老汤真是合格的狗腿子啊。” “受害者现身说法!” “算逑,算逑!” “哈哈哈,这段笑死我了。” “这替身是真憨憨。” “阅读理解:请分别解析两人口中算逑的含义。”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马邦德真的是能屈能伸,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只能老老实实干活。 “他这张嘴也是能说会道,上来就颠倒黑白。 “真麻匪变成假县令,假麻匪变成替死鬼。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没有这些死去的铁血十八星陆军,哪来的人给新任县长立威呢? “哪还有理由开枪震慑百姓呢? “张牧之早在上任前就想好了这一出。 “这脑子,这算计,学不来啊学不来。” 张国利琢磨了一会,“这个胡千透露的二八开有点意思。 “二八开,听起来就像是分赃的规矩。 “结合马邦德一年买官上任两次,目的还是敛财… “原来城里的豪绅也是如此。 “新任县长有权,当地豪绅有人,两相结合,盘剥百姓,事成分账。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硬是把权力场变成了生意经。 “社会动荡之际,最惨的还是百姓啊。” 第七章 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晚上,县长房间。 张牧之和县长夫人在床榻上相对而坐。 “夫人,”张牧之一脸正色,“兄弟我此番,只为劫财,不为…劫色。” 他眨了眨眼睛,“同床,但不入身。” 张牧之抬手右手,“有枪在此。” 他单手拉动枪栓,“若是兄弟我,有冒犯夫人的举动,你可以随时干掉我。” 至于为什么是单手… 因为他的左手现在很忙。 张牧之的左手放在夫人的胸脯上。 手掌贴合曲线,没有一处空隙。 他说完这话,把右手的枪递到左手。 左手把枪放到夫人身侧,右手接替左手,继续按着夫人的胸脯。 放好枪,两个手再交替回来。 总之,要确保不能冷落了夫人。 “若是夫人有任何要求,兄弟我,也绝不推辞。” 夫人全程戏谑的看着他,还故意挺了挺腰,展现出自己的万种风情。 张牧之一挥手,“睡觉!” 他头冲床尾,盖上被子。 夫人觉得有些无趣,也躺了下来。 两人错向躺在床上,半晌无声,只有张牧之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夫人把玩着自己手指,“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听到这话,张牧之忽然睁开双眼。 他翻身坐起,看见夫人嘴角噙着笑,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夫人的浪笑声瞬间传出。 良久。 张牧之掀开被子,两人对视,夫人的笑声还未停。 “反正呢,我就想当县长夫人,谁是县长,我无所谓。” 夫人拍了拍张牧之的脸颊,“兄弟,别客气嘛。” 张牧之有些意外,“我客气么?” “客气呀。” “这还算客气?” “哈哈哈哈,”夫人再次大笑,“你太客气了!” 张牧之坏笑道,“怎么才能不客气啊?” 夫人拍了拍他的脸,“你起来坐好了。” 张牧之掀开被子在床上坐好。 夫人递过去手枪,“把枪拿好。” 她扯开一块黄色巾布,在床上铺开。 随后拿出自己的箱子,掏出一根粗大的擀面杖。 张牧之愣了愣。 夫人又掏出一个木工用的刨子在他面前亮了亮。 然后是个烟斗。 那块黄布上,放满了各种物件。 还有手电筒,玉如意,毛笔。 每拿出一个物件,张牧之的脸色就变了几分。 夫人又亮出一把锋利的剪刀。 一个玉滚。 最后她拿出一个放大镜。 夫人透过镜片,换着角度打量张牧之。 张牧之眨了眨眼睛,这阵仗…他有点遭不住啊! 院内。 今晚月色明亮。 张牧之推门走出,手里还拿着一块白布。 汤师爷站在百叶窗后,一脸贱笑的偷偷盯着他。 张牧之坐在门前,把白布放进裤裆里,随后抓起递地上的鹅卵石就往里面塞。 汤师爷越看越激动,笑得身体都在一抽一抽的。 张牧之抓起一块石头,直接砸了过去。 …… 直播间。 “兄弟我摸着良心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啊!” “兄弟你摸错良心了,那是夫人的良心!” “《单手运球》” “可以理解,毕竟人一紧张就想抓点什么嘛。” “《冒犯夫人的举动》”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师爷:恩爱,忍耐!” “等等,卧槽夫人的花活有点多啊?” “不是其他的我都理解,那锋利的剪刀是干嘛的?我感觉胯下有一股凉风…” 评委席。 周凯伦难得笑得合不拢嘴,“这一段真是,我看着张牧之的反应就忍不住笑。 “在外面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张麻子,在兄弟面前他是算无遗策枪法入神的九筒老大。 “可在县长夫人面前,他只是一个男人。 “更别说还是床榻上,这不是夫人的主场嘛? “张牧之在被窝里良久,做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可即便如此,夫人还是觉得他在客气。 “这对于一个麻匪来说,绝对算得上新奇。 “他才坏笑着问道什么叫不客气。 “而随后夫人就告诉他了,到底怎么才算不客气。 “刨子,钳子,皮鞭,砖头,蜡烛… “这些道具,想必正常的夫妻生活应该用不到吧。 “哪怕是张牧之,也有点吃不消夫人的手段了。 “我还真挺好奇那刨子是要怎么用呢…” 张国利赶紧打断他,“咳咳,然后呢,大家看一下汤师爷的反应。 “他提前等在窗户后面盯着县长房间大门,似乎早就料到了张牧之会出来。 “毕竟他才算是正牌的县长,自家夫人的手段肯定清楚。 “看见张牧之往裤裆里塞鹅卵石,老汤也是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你抢了我的媳妇儿又怎样呢,大半夜的不还是灰溜溜的跑出来了? “麻匪头子,连老婆的床都不敢上,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 县衙大堂。 啪! 汤师爷站在桌后,惊堂木这么一拍,“晚了!” 张牧之换上一身白袍,依旧戴着白礼帽。 老汤接着说道,“前几任县长把鹅城的税收到九十年以后了! “也就是他妈的西历…二零一零年了! “咱们来错地方了!” 张牧之摘下自己的帽子,随手往桌上一丢,“我倒是觉得这个地方不错。” 汤师爷以为他没理解,“百姓成穷鬼了,没油水可榨了。” “老子从来就没想刮穷鬼的钱。” 老汤诧异道,“不刮穷鬼的钱你收谁的呀?” “谁有钱挣谁的!” 一听这话,老汤就知道他没经验,反问道,“当过县长吗?” 张牧之很光棍的一甩头,“没有。” 老汤朝他招了招手,小声道,“我告诉告诉你。” 张牧之撸了撸袖子,拄在桌面,把头凑了过去。 “县长上任,得巧立名目。拉拢豪绅,缴税捐款。” 汤师爷传授着自己的经验,“他们交了,才能让百姓跟着交钱。 “得钱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张牧之有点不满,“怎么才七成啊?” “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还得看黄四郎的脸色。” “谁的脸色?” 老汤指了指桌上的帽子,“他。” “他?!” 张牧之拿过帽子,扔在一边,“我大老远的来一趟,就是为了看他的脸色?” “对!” 张牧之又撸了撸袖子,朝师爷招招手,“我好不容易劫了趟火车,当了县长。” “对。” “我还得拉拢豪绅。” “对。” “还得巧立名目。” “对。” “还得看他妈的脸色。” “对。” “我不成跪着要饭的了吗?!” “那你要这么说,”汤师爷寻思道,“买官当县长还真就是跪着要饭的。” 其他几位兄弟闻声也从门外凑了过来。 “就这,多少人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张牧之直起身,绕到了桌子另一侧,搂着汤师爷,“我问问你,我为什么,要上山当土匪?” 老汤摇了摇头。 “我就是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原来你是想站着挣钱啊?那还是回山里吧!” 老二靠在门槛上,小六子在他旁边。两人刚好站在阳光下面。 老三站在中间,脸庞被光影照的半明半暗。 老四,老五,老七则站在门槛另一侧,三人处于阴影之中。 “哎?”张牧之又换了个姿势,坐在桌子上,“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已经当了县长了,怎么还不如个土匪啊?” “百姓眼里,你是县长,可是黄四郎眼里,你就是跪着要饭的。” 张牧之没说话。 老汤劝他,“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寒碜!很他妈寒碜!” “那你是想站着,还是想挣钱呢?” “我是想站着,还把钱挣了!” 老汤立刻摇头,“挣不成。” “挣不成?” “挣不成!” 张牧之甩出一把手枪,拍在桌上,“这个!能不能挣钱?” “能挣,山里。” 张牧之哼了一声,将惊堂木拍在师爷面前,“这个能不能挣钱?” “能挣,跪着。” 张牧之把惊堂木拍在手枪旁边,“这个加上这个,能不能,站着把钱挣了?” 汤师爷拱手问道,“敢问九筒大哥何方神圣?” “鄙人,张麻子。” 老汤人傻了。 “一个是绿林悍匪张麻子,一个是南国一霸黄四郎。” 他都要哭出来了,“你们是热闹了,我呢?命呢,怎么办?” 张牧之想了想,“那,先断个案?” …… 直播间。 “冷知识:当年各地军阀有的因为无法支付军饷,确实出现过把税收到几十年以后的情况。” “真讽刺啊。” “《论在各大直播平台刷礼物现状》” “榜一的钱如数奉还,屌丝的钱三七分成。” “这段简直了,必须全文背诵!” “《这不是二八开能打发的》” “我就要站着把钱挣了!” “《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枪:在山里,惊堂木:跪着,枪加惊堂木:在山里跪着!” 评委席。 周凯伦倒吸一口凉气,“这段台词说的… “巧立名目,拉拢豪绅,缴税捐款。 “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多少资本家收割韭菜们都是这一套三板斧。 “什么直播打赏,什么粉头经济,什么微商模式,什么传销套路,什么金融骗局,等等等等。 “李夏在剧本中一语道出其本质。 “还用如此戏谑的方式展现出来。 “另外,汤师爷和张牧之说的是三七分成。 “之前在塔楼上,胡千问黄四郎的可是二八开。 “这说明就算是老奸巨猾的汤师爷也低估了鹅城的险恶,和黄四郎的贪心。 “而张牧之站着挣钱的理论,更是直接把老汤给听麻了。 “在他的认知里,挣钱就是跪着的。 “现在突然听到这位不知从哪个山头蹦出来的九筒大哥说,要站着挣钱! “这可把他吓坏了。 “老汤一直是想安安稳稳的挣钱,赚了就走,再去下家。 “现在张麻子明显要跟黄四郎硬碰硬,他夹在中间,就算是稍微被波及到,也要掉一层皮。 “他的挣钱理论和张牧之的挣钱理论完全不同,我有些担心老汤的立场变化啊。” 刘何平说道,“照汤师爷这么说,黄四郎在鹅城的势力要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鹅城的水也绝对比城池外的浅滩要深的多。 “黄四郎经营多年,各处关节从上到下都有他的人在。 “一个空降县长想要改变这一切,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权力的本质是自下而上的,并不是自上而下。 “一个县长的名头,指挥不动当地的豪绅。 “但张牧之手里有枪啊。 “我们在课上都学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但只有枪还不够。 “他还有委任状,也就是那个惊堂木代表的含义。 “张牧之有明面上的合法身份。 “他是县长,师出有名,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有枪,有名头,那和黄四郎就能掰掰手腕了。 “但具体怎么掰手腕,那就要看张牧之的手段了。” 第八章 你们俩,很冤呐! 咔!咔! 小六子穿着带寿字的唐装,抡起砍刀,一下又一下朝着县衙门口的藤蔓砍去。 “这不是树!别砍了!” 老汤伸手想拽他,又怕被砍刀波及,急忙大喊,“哎哎哎!” 他指着藤蔓里面的东西说,“这是冤鼓,乾隆那时候设的,老没人敲就生了根长了叶,就成现在这样了。” 小六子拿砍刀指了指他,“我爹说了,有冤鼓就说明有冤,他说他要判个案。” 老汤争辩道,“哪儿有冤啊!啊?谁敢有冤呐?” 小六子再次猛得挥刀,砍断藤蔓。 老汤急得说话语速都变快了,“这都一百多年了,你要把它砍了,把鼓露出来,不定出多大冤呐!” 小六子根本不听他的话。 “别砍了!你爹他人呢?” 小六子指了指县衙,“睡觉!” 一听这话,老汤顿时坐不住了,他赶紧往回走,“跟谁睡啊?怎么还睡啊?” 小六子抓住藤蔓,用力往外一扯。 一个巨大的冤鼓从底座砸落,轰隆坠地,沿着街道向下滚动。 老汤听到声响,慌慌张张跑了回来,“鼓呢?鼓呢?” 巨鼓在鹅城里滚动,一些好奇的百姓跟在两边看热闹。 “叫你别砍吧!把鼓给砍跑了!” 老汤手里拿着茶壶,高声追喊,“鼓鼓鼓鼓!!” …… 直播间。 “《谁敢有冤呐!》” “言外之意,没有发现冤屈,就代表没有冤屈。” “我怀疑这是在含沙射影,具体指谁我不说。” “老汤听到睡觉就急了,哈哈哈。” “《跟谁睡啊》” “《忍耐》” “砍掉藤蔓,不定出多大鼓呐!”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是有了冤鼓才有的冤,还是有了冤之后设立的冤鼓呢? “乾隆年间的冤鼓,老没人敲,生长的藤蔓渐渐将其覆盖。 “县衙门前,冤鼓生尘。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颂唱的事情。 “可鹅城是真没有冤屈么? “老汤的话道出了本质。 “不是不冤,是不敢冤!也不能冤! “小六子砍断藤蔓,汤师爷为什么这么急? “藤蔓遮住了冤鼓,让人想敲也敲不了。 “现在把鼓放出来,要是真有人来敲怎么办? “要是真有不怕死的愣头青敲鼓喊冤,审是不审?” 张国利分析道,“这里能进一步看出汤师爷和张牧之想法上的不同。 “老汤打心眼里不想得罪黄四郎和本地的豪绅。 “平民百姓互相之间能有个什么事。 “一旦有人喊冤,那必然涉及到这些豪绅。 “汤师爷心里门儿清呢。 “同样,张牧之心里也门儿清。 “我就是要拿豪绅开刀。 “他不抢穷鬼的钱。 “他手里有枪。 “他还是县长。 “这么有利的条件不跟人家碰一碰,大老远来这干嘛来了? “想要站着挣钱,就必须给黄四郎这些人放放血。 “冤鼓就是最好的理由。” …… 沉重的巨鼓沿着街道滚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它好像认人一般,追着孙守义在跑。 “躲开!”孙守义端着两个茶碗,忙不迭的倒腾着小碎步,“这鼓怎么跟着我啊!” 巨鼓越滚越快。 孙守义也越跑越快。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大人!” 巨鼓撞上了石柱,停了下来。 孙守义不知跑到哪里,一道瓷器摔碎声传来。 几秒之后。 嘭! 孙守义横着飞了出来,直直撞上冤鼓。 冤鼓竟然被他用身体给敲响了! 孙守义弹飞回去,对面正是武举人武智冲。 他抬腿接住孙守义,后者像被踢毽子一样在空中踢来踢去。 武举人手提烧鸭,戴着墨镜,又是一脚。 嘭! 冤鼓又一次被孙守义用身体敲响。 周围的百姓都在欢呼鼓掌,仿佛这事跟他们无关。 武举人越踢越来劲。 那冤鼓被孙守义撞的是砰砰作响。 直到那鼓面撞破。 孙守义从冤鼓里钻出来,头破血流。 周围众人大声叫好。 武举人骂道,“可惜了老子的酒!老子的雅兴全让你给毁了!” 他身旁小弟拿起破碎的酒坛,跟着骂道,“全毁了!” 孙守义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咧着嘴赔笑。 武举人抬手指着他威胁道,“改日我再收拾你!” 街旁的廊柱上,贴满了张麻子的通缉令。 张牧之嘴里叼着烟,戴着墨镜,鼓掌而出。 “鼓都捶破了!” 他看着武举人,“说明你们俩,很冤呐!” 武智冲低头拨下墨镜,他眼含不屑的看着张牧之。 张牧之也丝毫不退,同样低头,拨下墨镜跟他对视。 “升堂!” …… 直播间。 “孙守义是二维生物嘛,他为什么不拐弯。” “不愧是武举人啊,把人当足球一样踢来踢去。” “国足之光呀!” “周围起哄叫好的这些百姓,不就是鲁迅笔下那些麻木的人?”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评委席。 张国利忍不住咋舌,“冤鼓为何一直追着孙守义跑? “因为他冤啊。 “孙守义为何一直想躲? “因为他不敢冤啊。 “冤鼓只追冤屈人。 “他最后还是敲响了大鼓。 “只是没想到,是被人踢过去,用身体撞响了鼓面。” 刘何平沉声说道,“武智冲是团练教头,无疑代表着黄四郎。 “他对孙守义的所作所为,间接可以看出黄四郎对鹅城百姓的所作所为。 “仅仅因为打碎了一坛酒,坏了他的心情,武智冲就把人踹的半死。 “甚至这事还没完,改日还要继续算账。 “作为受害者的孙守义,遭受这么大的冤屈,他的反应是什么呢? “应该是愤怒,应该是委屈,应该是憎恨。 “但他的脸上,甚至刚刚还吐完血,只露出了讨好式的赔笑。 “还有周围的围观群众。 “受害人明明和他们一样,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你们作为相同的一份子,竟然不同仇敌忾,反而像是看戏一样拍手叫好。 “这是多么麻木不仁? “他们的思维已经被黄四郎这些豪绅们驯化的根本不敢反抗,甚至连反抗这个想法都生不出来。 “鹅城,鹅城,这些百姓就像是被圈养在围栏里的大鹅啊。” 第九章 我来鹅城,只办三件事 县衙大堂。 啪! 汤师爷一拍惊堂木,问道,“冤从何来?” 堂下,武智冲和孙守义并排站立。 听到问话,孙守义膝盖一软,就要下跪。 可他被武智冲一把揪了起来,“没冤!” 汤师爷看着武举人的眼神,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有冤的说冤,没冤的那就散…散会!” “冤!!!!” 孙守义哭嚎一声,跪倒在地。 “不是我冤,是武举老爷冤!” 这话一开口就把老汤给听愣了。 孙守义思路清晰,“小的不长眼,在躲鼓的时候碰洒了武举老爷的酒,害的武举老爷没有了胃口,小的应该给武举老爷赔礼!” 说着,他直接在地上磕起了头,“赔礼!” 堂外,看热闹的百姓聚集在门口,偷瞄几人。 武举人抬起一脚,踹翻了孙守义,“老子他妈不冤!” “敢说你不冤!” 张牧之从旁侧走出,将手里的枪拍在桌案上,“跪下!” 汤师爷赶忙起身阻拦,“这可是黄四郎的团练教头,跪不得!” 武举人撸起袖子,丝毫不怯,“老子是光绪三十一年皇上钦点的武举人!论官职,比你官大,你应该给老子跪下!” 他又重复一遍,“跪下!” 张牧之冷眼看他,迅速拿起手枪,朝天拉动枪栓又再次拍回桌上。 啪! 武智冲应声下跪。 “跪不跪!” 张牧之不屑道,“还皇上,哪个皇上?我见过吗?” 武智冲愁眉苦脸的跪着。 孙守义跪在一旁都懵了。 …… 直播间。 “孙守义也是个人才啊,挨了一巴掌,还要说是自己不小心把脸凑上去的。” “震撼师爷一整年!” “《光绪三十一年武举人》” “大人,时代变了!” “十步之外,枪快!十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家父张二河!》” 评委席。 周凯伦啧啧称奇,“都已经升堂了,老汤还想着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 “张牧之铁了心要办案,哪是你糊弄几句就能把人给遣散的。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孙守义的反应。 “这次升堂明明是给他申冤的,虽说是张牧之强行将两人带了过来,但怎么说,也是给你撑腰的吧? “他倒好,直接数落自己的不对,连理由都给武举人想好了。 “冤屈的人强行说自己不冤。 “主持正义的人非要让他冤。 “不冤的人呢?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这一出戏,就连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汤师爷也没见过呀。” 张国利接着说道,“我倒是能理解孙守义的想法。 “人家小商贩也不傻。 “自己吃没吃亏能不知道? “他为啥给武举人开脱,不就是因为害怕么! “他怕武举人出了这个县衙大堂,直接找他麻烦。 “张牧之是给他伸张正义了,然后呢? “你又不能做一辈子县长,但我得一直在这里做生意啊! “现在舒坦了,张牧之一走,他就没法在鹅城待了。 “你就算把武举人给判了,杀了,那头上不也有个黄四郎么? “再说,现实情况更可能是县长斗不过黄四郎。 “这笔账,孙守义心里清楚着呢。 “他受点委屈,以后生意还能正常做。 “他想争口气,那可能小命都要不保了。” …… “你要是个文举人,他应该给你磕两百个头。 “可惜你他妈只是个武举人,他只能给你磕一百个头。” 张牧之扬了扬下巴,“现在,他两百个头磕完了,你还他一百个!” 孙守义先慌了,“可我只磕了两个!” “两个也得还你一百个!” 武举人急了,“哎呦我去!” “磕不磕?!” 武举人一脸委屈,“我…” 张牧之朝兄弟们示意,“打!” 兄弟们直接冲上来,老七按住武智冲,老五丢棍给老六,老四上手扒裤子,不由分说抡起棍子狠狠开打。 县衙门外围观的群众更兴奋了。 张牧之拿起惊堂木,朝师爷晃了晃,“这个不好使。” 他放下惊堂木,换成手枪,“得使这个!” 武举人在地上哀嚎,“哎哎哎!别打!我磕!” 张牧之掏出手枪,走到武智冲身旁,兄弟们全部散开,“听着,你磕头。” 他看向孙守义,“你数数。” 孙守义不敢得罪武举人,可他更不敢得罪拿枪的张牧之。 无奈之下,他带着哭腔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六…” 武智冲咣咣咣开始磕头。 张牧之提枪,追着看热闹的百姓来到县衙门口。 这里早就聚集了许多人,看见他过来,齐声高呼跪拜,“青天大老爷!” 嘭! 张牧之朝天放了一枪,“起来!不准跪!” 众人纷纷起身。 “皇上都没了,没人值得你们跪!” 他指着自己,“我也不值你们跪! 巨大的铁血十八星标志就在张牧之身后,为他平添了些许威严。 “我来鹅城,只办三件事。 “公平! “公平! “还是他妈的公平!” 众人齐齐下跪,“青天大老爷!” 嘭! 张牧之朝天开枪,“站起来!不准跪!” 众人起身。 “哎,这就对了。” 张牧之轩昂离去,又放一枪。 …… 直播间。 “数学鬼才啊,两个等于两百个。” “兄弟们打武举人这配合,这默契,明显都等急了。”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卧槽,张牧之简直太帅了!” “开这三枪也相当于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是宣战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张牧之用代表暴力的手枪,强迫武智冲屈服,给孙守义磕头赔罪。 “这和武智冲仗着自己身强体壮,背有靠山,当街暴揍孙守义没有区别。 “我们不讨论张牧之这么做的对错与否。 “在我个人看来,有一句俗语说的很对。 “恶人还需恶人磨。 “贪官奸诈。 “你要想做个清官,那就得比贪官还要奸诈。 “在鹅城这种地方,你还试图用合法手段来维持正义,那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因为合法的途径根本不存在。 “企图靠柔和的手段自下而上改变这个不公的世道,已经不可能了。 “唯有暴力革命才能改变这一切。” 刘何平皱着眉头说道,“孙守义还是被迫接受了武举人的磕头。 “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武举人随便动动手指,在他那都是灭顶之灾。 “孙守义这是成了张牧之和黄四郎之间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了啊。 “另外,对于鹅城的百姓来说,武举人受到惩罚,本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他们的确也在欢呼雀跃。 “但却不是因为正义得到伸张。 “而是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牧之是个理想主义者。 “他希望公平,他追求正义。 “但是百姓们不这么想。 “向别人下跪,这在咱们现代社会里,几乎代表着完全放弃了自我和自尊的屈服。 “而他们竟然要张牧之拿枪逼着才敢站起来。 “你可以用枪强迫他们站起身。 “那回头黄四郎是不是也可以用枪再让他们跪下去呢?” 第十章 我的屁股你的脸 “不准跪?” 夜晚,黄家二厅。 黄四郎坐在宽大豪华的沙发里,看着跪在身前的武智冲,面色凝重。 “这哪儿是打我的屁股啊!”武智冲涕泗横流,额头都磕出了血,“这明明是打您的脸。” 黄四郎一口茶水没喝完,全喷武智冲脸上了。 武智冲丧着脸,继续表忠心,“老爷,等我把屁股养好了,我亲手给您报仇。” 胡千坐在黄老爷旁边,给他修指甲。 “那就把,卖凉粉的叫来。” 胡万坐在客厅另一侧,给自己点了根烟。 黄四郎打量着自己的指甲,随口说道,“县长喜欢断案,就安排一点案子给他断呗。” 是夜,县衙六子卧室。 张牧之将唱针放在黑胶唱片上。 “爹,今天你这县长干得真漂亮!” 小六子扶着床上围栏,兴奋道,“打武举人打得真过瘾。 “将来我也想当县长。” 张牧之抽了口烟,又吐了口烟叶,抬手指着他,“你不能当县长,也不许当土匪。” 他走到小六子旁边,看着他的眼睛,“你爹死的时候,把你交给我。 “我答应过他,要让你有出息。” 小六子抱着脖子,凑近询问,“那我当什么才有出息?” “当学生,读书,”张牧之指了指唱片机,“多听这个。” “没声啊?” 张牧之这才注意到,那印着英文的唱片根本没转。 “这帮买官的县长,就知道捞钱,唱机都撂坏了。” 他打开开关,唱片缓缓转动,音乐声随之传来。 “嗯,修好了。” 张牧之接着跟六子说道,“这单活干完了,爹挣了钱,我送你去留洋。” 小六子顺从的点了点头。 “东洋三年,西洋三年,南洋三年…” 话没说完,小六子接着说道,“北洋,北洋三年!” 张牧之抬手拍了下他后脑勺,“傻孩子,你生在北洋,就不必留了。” 音乐声平缓悠扬。 小六子忍不住问道,“这谁吹的?” 张牧之皱眉抽了口烟,寻思了一会,“听着像穆扎。” 他解释道,“他们那边叫穆扎,咱们这边叫莫扎特。” 小六子佩服不已,“你还能听出来是谁吹的呢?” 张牧之看着唱片机,一脸高深,“得分时候。” “什么时候?” 张牧之又抽了口烟,“那上面印着他名字的时候。” “哈哈哈哈。” 两人不禁大笑。 “他怎么两个名字?” “有时候叫你六子,有时候叫你六爷,一个道理。” 小六子看向留声机问道,“爹,这叫穆扎这人,他是怎么把这东西吹到这里边的?” “你去留完洋,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小六子点点头,他还是好奇的问道,“那这个穆扎在哪儿?我留洋的时候要去哪儿找他?” “他呀,离咱们很远。” …… 直播间。 “哈哈哈,武举人的奇妙比喻。” “打我屁股就是打你脸,我的屁股你的脸!” “《等您把脸养好了》” “吐烟草细节好评,那时候烟没烟嘴,抽烟会吃进去烟草。” “唱机都坏了,指没开开关。” “东南西洋各三年,简称九年义务教育。” “小六子眼里都是崇拜和憧憬啊。” “要用知识武装脑袋。”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张牧之这边打响了第一枪,黄四郎当即接招。 “双方围绕着断案,开始了第一回合的切磋。 “武智冲虽然话没说明白,但意思是表达清楚了。 “张牧之就是在打黄四郎的脸。 “他在逼黄四郎出手。” 张国利分析道,“那个唱片上写着的是英文,而张牧之一眼就能认出那写的是莫扎特。 “这可是北洋年间,那个年头,懂洋文,还对音乐有所涉猎,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出身能做到的,更何况待在山里的麻匪。 “这进一步佐证了我们之前的观点,张牧之的身份不简单。 “那个唱片上面除了写着莫扎特交响曲,还写着版权归属于沪城百代唱片有限公司。 “在1920年之前的百代唱片,主要是录制戏曲,封面大多是中文。 “所以这张英文封面的唱片,大概率是为当时租界的洋人生产的。 “能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县衙,足以印证当时的北洋官场是多么的奢华和有钱。 “小六子明显什么都不懂,他也不清楚留声机的工作原理。 “但显然张牧之是见过世面的,他不止知道鹅城,还知道这个世界上哪些地方发展好。 “他不想让小六子当麻匪,当县长,因为那样没出息。 “只有留洋,学会了知识,了解了新思想,才能帮到自己,当自己接班人。 “他对小六子的爱发自心底,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这个干儿子有朝一日能够成材。” …… 黄家二厅。 一只手按在孙守义的脑袋上,“怎么做,知道了么?” 孙守义和武智冲并排跪在一起,惊恐不已,“知道了。” 胡万站在他身后,接着问道,“谁让你去做的,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 胡万拍了拍他的脑壳,颇为满意。 胡千正在给黄老爷掏耳朵。 黄四郎瞄了孙守义一眼,“是老爷叫你去的吗?” “是,”孙守义看着黄四郎,哆哆嗦嗦答道,“是老爷让我去的。” 武智冲抬手给他脑壳一巴掌,“我!” 孙守义明显糊涂着呢,“你?” 武智冲又给他一巴掌,“你!你自己!” 孙守义哭着说道,“我自己!我自己!” 黄四郎盯着他,“听不见!” 孙守义这会转过来弯了,他立刻大声答道,“是我自己要去的!没有人让我去,是我自己!” 县衙院内。 张牧之从小六子房间离开,大步流星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恩人!恩人!” 汤师爷似是等候多时,连忙抱住张牧之的胳膊,拽到一旁。 “你是…叫我呢?”张牧之有些纳闷,“我什么时候成你恩人了?” “不杀之恩,为大恩!”老汤眼神真挚,语气诚恳,“为报不杀之恩,我也救你一命。” “哦?你快说!” 老汤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寡妇,不能睡啊!” 张牧之转头看向屋门。 “必有大灾!” 房间里,夫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已在床上躺好。 张牧之指着房间方向,“她,真的是寡妇么?我看着不像。” 老汤眨眨眼,“我亲眼看见她丈夫淹死的。” 张牧之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汤师爷,“她已经成了寡妇,我不能…” 汤师爷连连点头。 “让她再守活寡!” 说罢,张牧之转身离去,直奔房间。 徒留汤师爷在原地,生无可恋,面壁思过。 …… 直播间。 “胡万抓在孙守义脑袋上的手感觉要把他的魂都给抽出来了。” “武智冲扇他脑门的两巴掌感觉手感还挺好…” “能响的就是好头。” “当代牛马:我是自愿上班的,没人逼迫我!!” “《恩人》” “做夫妻最要紧的是忍耐~”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哈哈哈,张牧之企业级理解!” “师爷的眼神里已经失去了光!”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卖凉粉儿的孙守义是真倒霉啊。 “他好好的做生意惹到谁了呢? “走在街上被冤鼓追。 “冤鼓追完武举人揍。 “他想吃个亏息事宁人都没有机会,硬生生受了武智冲的磕头赔礼。 “现在黄四郎又找了上来。 “他要不好好配合也是个死。 “新任县长得罪不起,豪绅地主也得罪不起。 “两边人都要以此为借口,向对方出招。 “赢,孙守义苦,输,孙守义苦。” 张国利笑着说道,“老汤对自己夫人也是耿耿于怀啊。 “他是真不想让张牧之染指。 “可谁让人家才是县长呢? “汤师爷明里暗里的都在避免两人睡到一起。 “不过面对经验如此丰富的夫人,张牧之到底睡没睡…也不好说。 “可能现在说的话,都是为了故意气老汤的。 “房间里究竟会发生什么,老汤的头上有没有草原,也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第十一章 他吃了几碗粉? 黄家二厅。 武智冲和孙守义都已经离开。 胡万给自己点了根烟。 “这是第一步。” 胡千端个小镜子,黄四郎正照着自己的满嘴黄牙,“三步之内…” 胡万眼神狠厉,接话道,“要不让他们滚蛋走人,要不让他们跪下当狗!” 黄四郎脸上敷着面膜,非常赞同,“right,absolutelyright!(非常对)” 胡千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 花姐推开房间门帘,翩然行礼,“老爷,您找我?” 黄四郎问道,“官府的人,还没来?” “没有。” 黄四郎盯着镜子里的黄牙,用白绢布轻轻擦拭,“县长不嫖妓?” “不好色的县长不一定是好县长。” 黄四郎听到这话,转头看向花姐,“我就是不好色。” “所以您当不了县长。” 听到这话,胡千不乐意了。 他刚要扭头教训几句,被黄四郎一把拽了回来。 黄四郎特意露出笑容,问道,“我当不了县长?” 花姐从容说道,“县长哪儿能跟您比呀?他只是流水的县长,您才是铁打的老爷。” 这话说到黄四郎的心窝里了,当即笑逐颜开,“哈哈哈哈,你真会讲话!” 他叮嘱道,“他们一定会来,你好好记住。 “他们讲的每一句有用的话,都要回来跟我汇报。” 花姐点头应道,“是。” “走吧,你不要变成小凤仙呐。” 花姐本要离去,听到这话回身问道,“老爷,谁是小凤仙?” “嘶,”胡千一脸不屑,“小凤仙都不知道还当妓女?那可是名震京城,誉满全国的…妓!” 黄四郎哈哈大笑。 胡千只得跟着赔笑。 “你们出去吧。” 花姐行礼离开。 胡万也跟着离去。 黄四郎琢磨着,“县长此刻正怀抱夫人共枕同眠。” 胡千点点头,“肯定。” 黄四郎眯起双眼,眉间含煞,“让他睡最后一个安稳觉!” …… 直播间。 “黄老爷这个英文就很灵性,对,真tm的对!” “黄四郎一笑就没好事,花姐是早就打好腹稿,想好说辞了。” “流水的县长,铁打的老爷。还真是讽刺。” “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誉满全国的…鸡,鸡你太美…” “将军拔剑南天起,我做长风绕战旗。”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花姐的话直指鹅城权力关系的本质啊。 “流水的县长,铁打的老爷。 “黄四郎不是名义上的鹅城掌权者,但他却可以操控县长的去留。 “听话的收下当狗,二八分成,对方也有的赚。 “不听话的直接赶走,换下一个过来。 “这么多年,这一套手段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次。” 张国利解释道,“小凤仙,这是个很有名的人物。 “她原名朱筱凤,父亲是没落的满族八旗武官。 “晚清崩盘时,她家道中落,沦落成为京城名妓。 “当年袁世凯妄图称帝,暗中反袁的蔡锷将军,遭到了袁世凯的长期软禁。 “此时小凤仙挺身而出,以谈情说爱之名,帮助蔡锷在外出游玩时逃出京城。 “之后,蔡锷将军高举反袁大旗出征,逼得袁世凯最终忧惧而死。 “黄四郎在这时候敲打花姐,意思就是你可别叛变到以张牧之为首的县长那边去。” …… 县衙门口。 嘭!嘭! 冤鼓被人用力敲动,发出巨大声响。 “县长公子,以身试法! “讲茶大堂,恭迎大驾!” 张牧之和汤师爷骑着白马从县衙出来。 “讲茶大堂?县衙不是断案的地方吗?” 老汤解释道,“你这个县衙是摆设,断案只有去讲茶大堂,那才是真县衙!” 艳阳楼。 胡万坐在人群正中,盯着小六子,“六爷,你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 “放屁!我就吃了一碗的粉!” 小六子指着孙守义,“给了他一碗的钱!” 胡万扭头,“他吃了几碗?” 孙守义耷拉着脑袋,回答的倒很干脆,“两碗。” 坐在他身后的武智冲抬起一脚,踹倒了孙守义,“不可能!” 他义正言辞的骂道,“六爷是县长的儿子,怎么能欠你的粉钱呢?” 孙守义站起身,委屈道,“就是吃了两碗只给了一碗的钱。” 胡万起身,拱手朝着围观众人说道,“县长要给我们鹅城一个公平,好!我今天讨的就是一个公平!” 众人应和,“对!” “问谁讨?问县长儿子!为什么?” 胡万开始煽动众人,“他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这就叫做不公平!” 武举人坐在人群中,表情微妙。 胡万越说越气愤,“既然县长儿子带头不公平,那县长说的话就是个屁!” 小六子哪受得了这种冤屈,“我操!” 他当场急眼,冲着胡万就扑了过去。 武智冲眼疾手快,赶紧拦住,“六爷!六爷…六爷!” 他把小六子重新抱了回来。 胡万捋了捋头发,哈哈大笑起身。 周围豪绅耄耋竟然鼓起了掌。 武智冲站在小六子身前,辩护道,“六爷是县长的儿子,怎么会欠他的粉钱呢?” 他指着胡万,大声质问,“你,亲眼看见了?!” “嘿!”胡万瞪着眼,一把推开武举人,“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武举人被推动半步。 胡万又推一巴掌,“怎么着?屁股不疼了?” 武举人抬手接化发,把胡万推倒在人堆里,“今儿不聊屁股的事,就聊凉粉! “一碗就是一碗,两碗就是两碗,不能含糊!” 他朝着小六子拱手致敬,“六爷,汉子!佩服!” …… 直播间。 “县衙是摆设,断案要去讲茶大堂。” “县长的权力都被架空了啊。” “卧槽,武智冲这出戏唱的,堵死了小六子所有后路!” “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都知道你有多冤枉啊。” “当代互联网环境现状。” “《先动脑子后动手》” “武智冲的行为必有高人指点!” 评委席。 周凯伦摇摇头,叹了口气,“小六子还是太单纯了啊。 “黄四郎几人精心设的一个局,哪能让你这么轻轻松松的两句话掰扯明白? “这事本来很简单,就是一个商家和客户之间的矛盾。 “可在胡万的添油加醋替换概念之下,吃饭不给钱直接和县长的执政理念挂钩。 “你吃霸王餐,就等于县长说话在放屁。 “小六子根本没看明白,在场那么多人,全都是托! “都在陪他一个人演戏! “可怜可悲的是,小六子没有那么多经验,他受不了这委屈,作为张牧之最忠诚的拥趸,直接大骂出口扑倒胡万。 “这个行为恰恰正中对方下怀。 “因为这就坐实了你吃凉粉不给钱和县长公平不公平画上了等号。” 张国利叹息道,“武智冲看似站在小六子这边,实则把他架起来放在火上烤。 “他话里话外都在强调小六子是县长儿子这个身份。 “因为只有把顾客的身份替换成县长儿子,他们才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小六子可能都分不清武智冲到底站在哪一边。 “还稀里糊涂的被胡万带动了情绪。 “他现在一心想证明自己清白,可要这么做,就是在一步一步走进对方设的局里。 “唉,现在只能期盼张牧之早点赶到。 “小六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第十二章 你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小六子走到胡万面前,激动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我今天就吃了一碗凉粉!” 胡万与他对视,斩钉截铁道,“你给了一碗的钱吃了两碗粉,你没钱是吧?我帮你给!” 小六子被气的手都在抖,他掏出身上所有大洋,洒在地上,“看见了吗?多少碗我都付得起! “但是吃一碗的粉,就给一碗的钱!” 胡万转向众人,痛心疾首道,“这么多钱,他吃了多少碗粉啊?!你早说不就得了嘛!” 他指着孙守义,癫狂大吼,“他要个公平,你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小六子一时间无可辩驳。 他又急又怒,竟然抓住孙守义,掏枪指着他! 可随即,他意识到这样不妥,又放下了手枪。 “告诉我,你是老实人吗?” 孙守义哆嗦道,“我是…” 小六子在他耳边咆哮,“那你就说实话,我到底吃了几碗粉?!你告诉他!” 孙守义不敢说话。 “你说不说?” 小六子再次抬枪指着他。 胡万坐在板凳上,摆弄着手里的枪,阴阳怪气道,“拿枪吓唬一可怜的,卖凉粉的?有枪是吧?谁没有枪啊?!” 他盯着孙守义,“孙守义,大声说,他吃了几碗?” 武智冲抱着膀子,也盯向孙守义。 小六子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孙守义有些踌躇,没有开口。 胡万放下了枪,温和道,“守义,在座所有的乡亲,都会为你和你家里人做主。” 孙守义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大声说,几碗?” 茶堂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开口作证。 孙守义在脑海里挣扎片刻,做出了选择,“两碗!” 说完这句,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瘫倒在地上。 胡万得意洋洋的笑了。 …… 直播间。 “身在局中实在太绝望了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不能顺着对方的话说,必须跳出圈来掀桌子才有破局的希望啊!” “论摄像头的重要性。” “这段颠倒黑白绝了啊,看的我血压蹭蹭涨。” “《都会为你家里人做主》” “守义也是绝望的老实人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觉自己的心情非常压抑,“胡万不愧是黄府大管家啊,这套路一个接一个。 “他说六子没钱,六子拿出身上所有的钱证明自己没有吃霸王餐。 “结果胡万扭头又说他吃了不知多少粉,在欺负老实人。 “事实对我有利就讲事实,道理对我有利就讲道理。 “那个跟随张牧之快意恩仇,打家劫舍的小六子,此刻却仿佛被群狼环伺的羔羊。 “他手里明明有枪,却无法打响,更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一个他未曾见过,不曾经历的战场。 “小六子已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他说的话,他的态度反应全部在胡万几人的预料之内。 “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张国利皱着眉头说道,“当小六子掏枪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他有枪,胡万就没有么? “你拿枪指着孙守义,这不正是因为你理亏么? “而在场唯一的老实人,孙守义,他真的出现了摇摆。 “一口咬死两碗,六子必死无疑,他不忍心啊。 “可胡万恰到好处的点了他一句。 “你的全家老小都在我们的手里。 “小六子可能情急之下崩了你,但你要是立场不坚定,全家都得死。 “面对这种威胁,孙守义根本没得选。 “他不得不保全家人。 “要怪,也只能怪黄四郎他们设的这个局太毒辣了。” …… 小六子绝望的走到胡万面前,“你是一个恶人。” “哦?” 胡万笑着看向他。 小六子抽出一把匕首,高高举起,“比恶是吧,我他妈比你还恶!” 话音落下,小六子猛得将那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腹中。 鲜血喷溅而出,众人惊愕起身。 就连胡万都有些意外。 小六子强忍剧痛,“都看好了啊,今儿我肚子里要有两碗粉,我白死!” 胡万盯着他,“你要是肚子里只有一碗粉,我死。” 小六子带着胜利的微笑从怀里抽出另一把刀,扔在桌面。 武智冲起身抢过那把刀,高高举起,掷在桌上,“要是有两碗粉,我陪六爷一起死!” “凉粉呢?”胡万故意刺激道,“太浅了,我看不见。” 小六子抬起左手,用力一推刀柄。 刀身完全入腹,鲜血再次喷溅。 孙守义闭上眼睛,他看不下去了。 武智冲跪拜在地,“六爷,佩服!” 胡万还嫌不够,阴险笑道,“凉粉在肠子里,你得横着拉一下,才能让我看得见。” 武智冲跟着拱火,“六爷,让大家看看是一碗还是两碗!” 他大手一挥,“拉!” 小六子忍着浑身剧痛,心里发狠,大吼一声,“啊啊啊啊!!” 哗啦。 他真的用刀拉开了肚子。 众人全都避过头,就连胡万都有些遭不住这场面,孙守义更是干呕一声,差点吐出来。 武智冲急忙双手递过去一个碗,“六爷,碗!” 小六子颤颤巍巍接过那碗,从自己的胃里掏出凉粉,装了进去。 他举起还在滴血的碗,望向众人,“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是不是只有一碗? “是不是只有一碗!” 在场豪绅老者们默不作声,更有甚者还在窃笑。 武智冲抱着六子哭嚎,“六爷,挺住!我去给你请大夫!” 众人一哄而散。 “别走!”小六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是不是只有一碗?! “是不是只有一碗?! “是不是?!” 孙守义直接昏倒在地。 只有胡万还坐在凳子上,激动的看向绝望嘶吼的小六子。 他缓缓起身,擦了擦流出眼角的泪水,站在对方面前。 小六子用满是鲜血的手端着那碗粉,“该你了。” “我知道你只吃了一碗。” 胡万冷笑,单指轻推小六子,“你上当了。” …… 直播间。 “六子啊!!!” “他真是太年轻了,太想要清白了。” “六子要是多拖会时间,等他爹到了,这事没准还能解决,唉。” “胡万和武智冲的一唱一和彻底逼死了他啊。” “给我看哭了…” “当你为了理想牺牲自己,周围人却对你的理想不以为然,这才是杀人诛心啊。” “六爷用命保住了县长的声誉。” “真-网络现状。” 评委席。 周凯伦叹气了数次,“小六子他就是太实在了啊。 “他是真的英雄。 “被人架到了那个位置,换成旁人都会服软。 “因为用语言已经不可能再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但小六子不一样,他不允许张牧之的计划在自己这里失败。 “于是他选择了硬刚到底。 “你们不是说我吃了两碗粉么? “那我就把肚子剖开给你们好好看一看,里面到底是几碗! “如此魔幻现实的一幕,堪比神话故事里的比干剖心。 “污蔑造谣的没付出代价,自证清白的却以死明志。 “这才是欺负老实人啊。” 张国利也很惋惜的说道,“小六子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果真只有一碗粉。 “然后呢? “所有人都跑了,没人关心最后的真相。 “小六子是赢了。 “但他赢的太惨烈。 “这一幕的发生绝对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连胡万也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他们低估了六子的心性。 “我个人觉得,哪怕是黄四郎也不一定愿意看见这样的场面。 “他对于张牧之的态度是两个,要么当狗,我赚钱你喝汤,要么滚蛋。 “但是六子一死,张牧之的儿子没了,两拨人就从利益争斗变成了不死不休。 “平白无故多个仇家,图什么呢?” 第十三章 杀人?还要诛心? 嘭! 一声枪响。 “啊!!!” 胡万惨叫一声,他的右耳溅出一朵血花。 “不能杀!”汤师爷死命拽着张牧之握枪的胳膊,“不能杀!!” 张牧之冲到六子身旁,将他搂住,又开一枪。 但在老汤的干预下,再次打偏。 胡万捂着耳朵仓皇逃窜。 “放开!” “我不能放!” 张牧之用另一只手从身后掏出一把枪,顶着老汤,“给我个说法,为什么不能杀? “说不出说法来我把你一起杀了!” 胡万没有逃掉,被老三拿枪给顶了回来。 老汤大声劝说,“杀了他,六子白死!” 胡万捂着耳朵,争辩一句,“我没有杀他!” 老三这才看到六子,他一边抓着胡万,一边担心问道,“你怎么了,六子?” 胡万看着张牧之的枪口,赶紧解释,“他自己捅自己的!我们在打赌!” 小六子非常勉强的举起手,指着胡万,“他输了。” 老三看见六子的惨状,气得青筋暴起,“我一枪崩了他,大哥!你让我一枪崩了他!” 胡万急忙大喊,“你不敢杀我!你不能杀我!黄四郎会杀了你的!” 张牧之手里的枪已经瞄准好胡万,并且拉动了枪栓。 汤师爷在他耳边连连劝说,“黄四郎就想看你这样!一脸的败相! “杀了他就是输,不杀还能赢。 “放人。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小六子气若游丝的说道,“师爷说的对。” 老汤继续劝道,“放人!” 嘭!嘭!嘭!嘭! 张牧之怒目圆睁,瞪着胡万,连开数枪。 老汤吓得把头埋低。 子弹擦着胡万的脑袋,将他左耳洞穿,打出个豁口。 鲜血飙射不止。 …… 直播间。 “泪目了…我的六子啊,呜呜呜。” “我没有杀他,我只是说了几句话。”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动刀啊…按照现代法律,这都不用承担责任!” “该说不说,师爷这时候的确很理智。” “六子在最后一刻还在担心他爹会冲动,真的是…” 评委席。 周凯伦痛惜道,“他们还是来晚一步啊。 “要不是汤师爷一直阻拦,弹无虚发的张牧之早就把胡万毙了。 “看到自己儿子被这帮人逼成如此模样,任谁也控制不住那股怒火。 “他能被汤师爷劝下来,理性强行压下冲动,已经相当不易。 “汤师爷虽然一心想着如何赚钱,但他这会说的话的确在理。 “胡万不能杀。 “小六子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县长的声誉。 “当他肚子里的那碗粉拿出来的时候,黄四郎设的这个局不攻而破。 “胡万打赌输了,按照赌约,他应该自杀。 “但他不能被张牧之开枪打死。 “否则这公平何在?” 朱苏金说道,“汤师爷的肚子里多少是有点东西的。 “在这种情况下,能拦得住张牧之,属实不易。 “他但凡换个别的什么词,比如忍住,比如冷静,张牧之那枪早就把胡万脑袋打爆了。 “杀人诛心,意思是与其消灭某个人的肉体,不如揭露、谴责这种人的动机、思想、用心。 “在这种情况下,杀掉一个胡万,对于真正的幕后黑手黄四郎来说,根本毫无影响。 “六子的仇,只有扳倒黄四郎才能得报。 “张牧之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止住了杀意。” …… 黄家三厅。 黄四郎靠坐在椅子上,听完了胡万的汇报,琢磨了一会,“刀进了肚子,那凉粉还是凉粉?” 胡万应道,“是。” 黄四郎直起身子,“嗯?” 胡万立刻改口,“不是。” 黄四郎大声问道,“我就想知道,凉粉到底还是不是凉粉!” “是凉粉!” 黄四郎勾勾手指,“过来过来。” 胡万端着凳子小步挪到他面前。 “那么,人死了?” 听到这话,胡万忍不住露出笑容,“死了。” 黄四郎深吸一口气,靠回椅背,“所以,你就把我供出来了?” “我是用老爷的名字吓唬他们!” “他们被吓着了吗?” “他们说杀人,诛心!” 黄四郎的面容都皱在了一起,“杀人?还要诛心? “好可怕啊!” 胡万还想拱火,“老爷,他这话明明是想要你的命啊!” 黄四郎没有应答,反问他道,“胡万,你今年二十六?” 胡万有些不明所以,点点头道,“端午就二十七了,怎么了老爷?” 黄四郎又问了一句,“武举人呢?惹了麻烦就不来见我了?” “他挨了板子,屁股疼,不方便。” 黄四郎作恍然大悟状,“哦?是这样。 “那他去修修屁股,你去修修耳朵。 “去吧!” 胡万只得点头离去。 …… 直播间。 “那凉粉不是凉粉,是肠粉了。” “肠粉的你是魔鬼么…” “胡万把杀人诛心断句错了,到黄四郎那成了杀完人还要诛心。” “虾仁猪心!” “武智冲看着有点傻,没想到比胡万还精。” 评委席。 张国利分析道,“站在黄四郎的角度来看,他这个大管家是真蠢得要死。 “不但没有领会到主子的想法意图,还把事情给闹大。 “张牧之在县衙大门口强调了三遍公平,他想获得百姓的信任。 “那黄四郎这个局就是要打破他的公信力。 “他做不到公平,百姓就不会信他,那这个县长的权力就会大打折扣。 “黄四郎只要略施手段,后面的路就会很好走。 “可现在呢? “这个局彻底失败了,甚至不止是失败,还起到了反效果。 “鹅城百姓虽然不会在意六子的生死,但至少提到六爷,那都得竖起大拇指,那是个敢于剖腹自证清白响当当的汉子! “胡万和武智冲费尽心思要把小六子和县长儿子的身份绑定在一起。 “泼脏水的时候生效,在这个时候同样会生效。 “县长的威望不降反增。 “黄四郎的那句凉粉到底还是不是凉粉,就是气在胡万最后的昏招。 “你不能让小六子剖腹。” 刘何平接着说道,“是这个逻辑,他不剖腹,到底吃了几碗凉粉永远解释不明白,黄四郎一方直接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小六子不死,也不会和县长结成死仇。 “进可攻退可守,收下当狗还是赶走,主动权都在黄四郎的手里。 “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现在呢? “胡万搞砸了不说,还把黄四郎给供了出来。 “这又是一个昏招。 “你不说出黄四郎,到时候可以解释为这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的行为。 “所有脏水你来背,把黄老爷摘干净就好了。 “那你现在供出来背后主使,你让黄四郎怎么办?你让鹅城百姓怎么想? “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永远不能放到明面上。 “谁露谁死。 “黄四郎在鹅城的势力这么大,他不还是个老爷,而不是县太爷么? “他要真能在明面上造反,自立山头,就不会让一任任县长进城了。 “胡万卖了自家老爷,杀了人破坏了计划,还沾沾自喜的邀功。 “没看人家武智冲都溜了么。 “他真是又坏又傻又怂。 “可毕竟是自家养的狗,黄四郎也只能给他擦屁股。” 第十四章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鹅城城墙旁。 天气阴沉,空中雾气笼罩,看不清远山。 老四手持一红一白两朵玫瑰,朝着六子的墓碑鞠了一躬。 他摘掉帽子,郑重说道,“六弟,四哥发誓替你报仇!” 老四说完站在一旁。 老五手持鲜花,走了过来。 行礼鞠躬后,也扶着墓碑,“六弟,五哥发誓替你报仇!” 接下来是老七行礼。 “六哥,七弟发誓替你报仇! “二哥喝醉了,他让我带话,二哥发誓替你报仇!” 轮到老三行礼。 “六弟,三哥发誓替你报仇! “二哥没喝醉,他生气了! “大哥不想让大伙拼命,命都不拼,还算麻匪吗?” 老三往旁边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大哥不应该听他的,姓汤的不是个好玩意儿。” 他刚说完,下一个就是老汤。 行礼过后,老汤略显忧虑的说道,“六爷,黄四郎这招叫杀人不用刀,我给你爹出的招叫杀人诛心。 “不能拼命啊,拼命还怎么挣钱呐?” 老汤说完站到队列里。 老三,老四,老五都瞪着汤师爷,恨不得吃了他一样。 最后过来行礼的是张牧之。 “六子,挣钱对咱算个事儿吗? “我不是要杀人诛心,是没想出好办法。 “我要把黄四郎连根都拔掉,给我点儿时间。 “六子,爹发誓一定给你报仇!” 六人一字排开,在墓碑前站好。 “把脸收拾收拾。” 众人整理了一下仪容。 张牧之再次开口,“六爷,一路走好!” 众人齐齐鞠躬,“六爷,一路走好!” 几人面前,竖着一只大手,摆出六的手势,这正是六子的墓碑。 …… 直播间。 “谢五哥,我这辈子从来不说谢字。” “谢谢二哥,麻烦给二哥带话让他少喝点。” “要是眼神能杀人,汤师爷这会都被活剐了好几次。” “黄四郎:拔掉还要连根?好可怕啊!” “都给六子规划好了人生,结果第二天人没了…” “六子真像那些热血坦诚的年轻人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在六子的墓碑前,几位兄弟都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 “老四老五老七坚定表示一定会帮他报仇。 “老二却没来。 “老三对张牧之的决定颇有微词,他想要干脆利落的复仇。 “而汤师爷,到现在还想着赚钱呢。 “毕竟他跟小六子非亲非故的,严格算下来还带点仇,他有什么好伤心的。 “最后是张牧之,在自己儿子的墓碑前,他也表露出了真实想法。 “连根拔掉黄四郎集团。 “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可不是冲进去枪一开把人杀了就完事的。” 张国利皱眉道,“张牧之的目标很大。 “而且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目的不再是赚钱,变成了复仇。 “但我担忧的一点是,张牧之有足够的动机这么做,他的兄弟们也会如此么? “老三对于执行方式已经有些不满,更何况未来的人生目标。 “我相信他们现在真的很生气,也是真心要为六子报仇。 “可如果当他们缴获了足够的战利品,金银财宝一辈子花不完的时候,还会和现在这般同黄四郎拼命么?” …… 黄家三厅。 胡千翻开桌子上的一张纸牌。 红桃k。 他看了眼黄四郎,翻开第二张。 梅花k。 黄四郎没说话。 胡千翻开最后一张牌。 黑桃k。 黄四郎问他,“先打哪一张牌?” 胡千完全听不懂,只能傻笑。 黄四郎依次指着三张牌,“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胡千当即说道,“斩!” “no!” 胡千愣了,“no?” 黄四郎随手拿起一张牌,笑容满面道,“请客!” 可那张牌分明是一张小王。 鹅城主街。 一匹快马沿街嘶鸣。 胡百骑在马上,大声喊道,“鹅城小民黄四郎!恭请新任县长马邦德,光临寒舍,略备薄酒,以表寸心…” 他俯身策马,如同信使一般,纵马穿越数条街道,直至县衙大门。 胡百摔镫下马,双手擎贴,奔跑而来,跪在门外。 县衙里屋。 老汤把请柬铺到桌上,“鸿门宴,凶多吉少。 “杀人诛心,赫然奏效!” 他靠在桌上,看着坐在对侧的张牧之,“我再送你一个字,抻! “抻得越久,挣得越多。 “到时候跪在这儿的就是黄四郎本人。” 张牧之冷声道,“什么他妈鸿门宴,就是恶霸请土匪。” 汤师爷纠正道,“项羽请刘邦啊!” “刘邦后来干什么去了?” “当皇帝了。” “项羽呢?” 汤师爷忽然明白过来,“那,赴宴?” 张牧之没说话。 老汤一把收起请柬,满脸兴奋,“赴宴! “正好借机把黄四郎也笼络过来,咱们三个联手一起捞钱!” 张牧之拿出一个口哨放在嘴里吹响。 (把家伙拿来) 兄弟们推门而入。 老七将两把手枪放在张牧之桌前。 口哨声再次响起。 (换上黄家衣服,跟我走) 兄弟们点头应和,“明白!” 口哨再响。 (干掉黄四郎,给六子报仇) “明白!” 兄弟们应声离去。 老汤一脸懵逼,他完全听不懂几人在交流什么。 “老汤,”张牧之看着他,“你是把六子的死当捞钱的成本了? “我看你当成本挣的钱会更多。” 老汤满脸委屈,“这什么意思?” 张牧之把桌前双枪推到汤师爷面前,“走!去会会你的新朋友。” …… 直播间。 “三张老k你能摸出来一张小王?你以为你是赌神啊?” “请客没准是要离间师爷和张麻子呢。” “刘邦当皇帝去了,项羽去乌江找体面了。” “项羽:我杀我自己?” “队内语音再次出现!” “会会你的新朋友,这话大有内涵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汤师爷真是三句不离赚钱啊。 “他的想法很简单,借用六子死亡这件事,拖时间。 “时间拖的越久,黄四郎就越着急,到时候要的筹码就越多。 “所以张牧之才说你把六子死亡当成赚钱的成本了。 “而且老汤不遗余力的劝说他改主意,也引起了张牧之的警觉。 “两人本来就不穿一条裤子。 “汤师爷话里话外都要三人合作捞钱,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不明显收对方好处了么? “那句会会你的新朋友,也是在点他。 “你肯定背地里跟对方搭上线了。 “张牧之用口哨交流,就是防止老汤提前通风报信。” 张国利分析道,“对于黄四郎来说,斩首肯定是下下策,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 “胡千也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这回摆的鸿门宴,是他们首次坐在同一个桌边进行交流。 “黄四郎要摸一摸张牧之的底,还有没有收下当狗的可能性。 “张牧之也要探一探黄四郎的口风,况且这也是个绝佳潜入宅邸的好机会。 “双方各自心怀鬼胎。 “谁是刘邦,谁是项羽,还不好说啊。” 第十五章 黄老爷一来,钱就到了! 县衙大门。 胡百骑着黑马,率先出行。 张牧之和师爷骑着白马,跟在后面。 县衙钟楼上的表针显示出当前时间,下午五点半。 竹林里。 几人穿过铁门,仿佛进入另外一个幽静的世界。 三人骑马,在胡百的引领下越行越深。 竹林洞开,眼前旷达。 这里竟然有足足二十栋碉楼。 忽然一人从旁闪出,张开双臂,拦住几人。 正是黄四郎。 他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笑容可掬道,“县长,师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入夜。 碉楼里灯火辉煌。 汤师爷恭维道,“黄老爷的宅邸,竹林掩映,碉楼耸立,易守难攻,万夫莫开!” 黄四郎也说着客套话,“县长英雄气概,师爷文采斐然,珠联璧合!二位请!” 他热情招待张牧之和汤师爷两人走进黄家大堂。 “六爷的死,壮烈!” 他看着张牧之,“今天请县长来,就是要当面为六爷讨回这个公道!” 黄四郎从刀架上拿过一把武士长刀,“如果真的是黄某指使,那我就像六爷一样,当众剖腹自杀!” 此时,窗外似是传来了一声鸟叫。 他双手将武士刀送到张牧之面前,“不但自杀,还请县长您,当我的介错人。 “砍下我的人头,高挂艳阳楼顶!” 两人对视片刻。 张牧之不语,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反倒是旁边的汤师爷看得提心吊胆。 黄四郎紧紧盯着张牧之的眼睛,“万一不是我,那…就是辱我名声,欺骗县长。” 他转过身,一撩长帘。 武智冲,孙守义,胡万,三人被反手绑缚,跪在地上。 在他们身前,还竖立着三把锋利的钢刀。 “你们自裁。 “要么三命抵一命,要么随时告发我。 “我随时死。” 黄四郎的神情从容无比。 跪在地上的三人,武举人和胡万没什么反应。 孙守义的身体已经抖如筛糠。 张牧之抓起武器架上的短刀,“黄老爷,我听说自裁用短刀,长刀归介错人。” “是吗?” 黄四郎腕一抖,长刀飞向张牧之。 张牧之手一抛,短刀扔向黄四郎。 双刀空中交错,而后稳稳落入各自手中。 “哈哈哈哈哈,”黄四郎大笑,“果然在行!” 张牧之含笑不语。 黄四郎端举着短刀,“县长随时可以当我的介错人!” 张牧之再次点头。 长帘合上。 转身之际,黄四郎满面春风,“马县长,请!” …… 直播间。 “这个艳阳楼,是不是暗指戏曲《拿高登》里的那个?” “砍下我人头,高挂艳阳楼。” “窗外那声鸟叫,是老三他们几个就位了!” “《我们仨》” “瞧把孩子吓的,孙守义要先被吓死了。” “两人一直在不停的试探对方啊。” 评委席。 周凯伦咋舌道,“黄四郎这一出戏演的,真是有意思。 “真相是什么,黄四郎,张牧之,汤师爷,再算上孙守义他们三个,一共六个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但黄四郎就是把这话大大方方说出来了,我要替六子讨回公道,人都给你绑好了。 “他这招是以退为进。 “当然,张牧之也不可能真以为他是良心发现。 “黄四郎心里知道,张牧之知道自己在演戏。 “可在明面上,凶手我给你抓到了,你可不能再找我麻烦了。 “再说跪着的三人。 “武智冲和胡万清楚自己不会死,所以没什么反应。 “但孙守义觉得自己八成要死! “咱们剧情看到现在,孙守义有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吗? “没有,他甚至都没做过一件坏事。 “从头到尾他都是被逼的那个。 “现在整不好还要充当黄四郎的替罪羊。 “怎一个惨字了得。” 张国利解释道,“所谓介错人,是指剖腹自杀时,防止自杀者没死透,安排一个人帮他结束这份痛苦,砍下他的头颅。 “其实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六子的死有多壮烈。 “他不但剖开自己的腹部,还要掏出凉粉,和众人争辩,直至最后靠在张牧之的怀里缓慢死去。 “这绝对是非常折磨的一种死法。 “黄四郎能说出介错人这个词,就证明他是有所了解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拿起了长刀。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他这是根本就没打算剖腹! “张牧之当即纠正了他的错误。 “这一句话点破了黄四郎的诡计。 “你要真想剖腹,就拿短刀。 “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对东洋文化有所了解。 “这让黄四郎意识到,眼前的县长可不是往任的那些草包。 “两人还未入桌,言辞之间的交锋已经开始。 “插不上话的老汤一脸震撼,他不光低估了黄四郎,还低估了眼前的张麻子。” …… 圆桌旁。 张牧之开门见山,“马某人这个县长,买来的。 “买官就是为了挣钱。 “而且,马某人不喜欢挣穷人的钱。” 黄四郎直接问道,“那你想挣谁的钱呢?” “谁有钱就挣谁的!” “那谁有钱?” 张牧之伸手一指,“你有钱。” “哈哈哈哈,”黄四郎大笑,“爽快!县长看上什么了,随便拿。” 这话说完,张牧之也笑了。 “我不是土匪!我是县长。 “县长挣钱得讲究个名正言顺才是。” “说得好。”黄四郎笑了笑,话锋一转,“我们鹅城有两大家族。 “都是把人卖到america,修铁路。 “挣的都是dor!” 汤师爷傻笑着来了一句,“还说刀的事!” “nonono,dor,美丽国人用的钱。”黄四郎打了个响指,“dor!youknow?” 汤师爷念叨了一遍,“dor,到了…” 张牧之瞟了他一眼,脸上满是听他瞎扯淡的无奈和嘲讽。 老汤激动说道,“黄老爷一来,钱就到了!” 众人大笑。 老汤举杯,“咱们,喝一杯吧?” “好!来!” “来来来来。” …… 直播间。 “谁有钱挣谁的,看得我有点心惊胆战啊。” “张牧之真是艺高人胆大,这话是可以直接说的么?” “《我不是土匪》” “老汤是真会瞎白话啊,啥话都能接的上。” “为了挣钱嘛,不寒碜。” 评委席。 张国利分析道,“张牧之想要为六子报仇,他上来就开门见山。 “我就是冲着你黄四郎来的。 “对方的反应也很快,你想要什么自己拿。 “言谈间,两人再过一招。 “什么人会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那不是土匪么! “张牧之真的是土匪,可他却不能当土匪。 “他现在是县长。 “县长就得讲规矩。 “一提到钱,黄四郎没有问张牧之打算怎么挣钱,反而提起了两大家族。 “明里暗里的表明这两个家族有多少油水。 “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别盯着我,他们才是狗大户。 “汤师爷也来劲了。 “两人说了半天总算说到他感兴趣的话题,立刻开始和稀泥。 “毕竟他只想要赚钱,赚谁的钱不是赚? “两方能不打就不要打。 “联合起来,一起坑两大家族的钱,才是老汤理想中的合作方式。 “黄四郎的提议让他非常心动。 “但这与张牧之的计划,完全相悖。 “老汤是要钱,而张牧之要的,是人。” 第十六章 斩首?收下当狗? 杯酒过后。 张牧之拍了拍衣衫,“黄老爷客气了。 “整个南国谁不知道,在鹅城,你黄四郎是老大!” 黄四郎苦笑道,“老大,往往是空架子。 “每天眼一睁,几百人吃喝拉撒,都得要等着我伺候。” 可他说这话的时候,胡万三人正在旁边跪着呢。 “真正落到我嘴里的,能有几口?” 汤师爷不禁点了点头。 黄四郎提议,“如果县长真的急着挣钱,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张牧之捋了捋袖子,推开桌前的酒瓶,认真倾听,“哦?请讲。” “张,麻,子。” 此话一出,桌上的空气突然凝固。 老汤偷偷瞄了一眼张牧之。 张牧之与黄四郎对视,脸上看不出任何反应。 三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场面静谧又诡异。 门帘后。 胡万朝着武举人吹了口气。 孙守义扭头看过去,不明所以。 武智冲直起身,猛得一摆头,砸向孙守义。 “啊!!!” 惨叫声传来。 孙守义被钢刀刺穿。 鲜血四溅。 汤师爷吓得站起身,“真死了!” 黄四郎淡定的用手指擦了擦飞溅到桌面上的血迹。 他拿起餐匙,敲了下酒瓶。 下人拉起了帘子,将孙守义三人隔在里面。 张牧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口问道,“张麻子?” 黄四郎端起酒杯,“对,张麻子!” “那么这个张麻子,是跟我们有关系呢?还是跟钱有关系?” “都有关系!” “哦?莫非他在鹅城?” “在。” 黄四郎这句说完,场面再次安静。 张牧之的眼神没有任何躲闪。 老汤的心里有点慌了。 “也不在。” 听到这后半句,老汤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直接笑了出来。 他起身给两人倒酒,“黄老爷这话,还挺有玄机啊!” “嗯…”张牧之也笑了几声,接着话头跟老汤说道,“这小子,到底在哪儿呢?听黄爷给咱们聊聊?” “聊聊!” …… 直播间。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商业是最大的公益》” “老板们好像都这么讲话…” “黄老爷想让张麻子去抢张麻子?” “我都分不清他是在试探还是真的提议。” “看不懂,看不懂啊,这顿饭要我去吃早死八百回了。” “《薛定谔的张麻子》”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黄四郎刚想把矛头往两大家族的身上引,张牧之这一句话,又给带了回来。 “你才是鹅城的老大。 “两大家族再有钱,还能比你有钱? “黄四郎立刻哭穷,说什么自己空架子,这些都算是常规操作了。 “他给张牧之指出了一条发财路。 “也是他们两人根本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张麻子。 “汤师爷肯定是慌了。 “也就是张牧之城府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不然他的身份会瞬间被黄四郎识破。” 张国利皱眉琢磨了半晌,“黄老爷挑的这个时机,很难不让我认为他是在试探张牧之啊。 “胡万给武智冲打信号,杀掉孙守义,肯定是提前排练好的。 “黄四郎在说出张麻子三个字后,武智冲立刻杀人。 “在张牧之和汤师爷如此高度紧张的时间点,当面杀人,鲜血四溅。 “一般人很难沉得住气。 “就这还没完,黄四郎接下来的大喘气式说话,更是要人命。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试探,都把张牧之和汤师爷吓得够呛。 “在黄四郎说出’不是’的时候,两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身份没暴露。 “汤师爷才会笑的那么开心,还用主动敬酒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张牧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 黄四郎继续说道,“此人盘踞鹅城周边交通咽喉,明白吗?” 汤师爷摇摇头,“不明白。” “我是做什么生意的,明白吗?” 这回轮到张牧之摇头,“不明白。” 老汤解释道,“小半个民国的烟土,都是黄老爷您在贩卖。” “错!我不过是给刘都统当跑腿的。”黄四郎纠正他的说法,“而且只是其中一条腿。” 张牧之问道,“那么刘都统到底有几条腿呢?” 老汤直接说道,“三条呗!” “对呀。” 老汤还恭维一句,“黄老爷还是条大腿!” 黄四郎抬腿,直接把脚放到桌子上,“对,大腿!” 张牧之眼疾手快,拿起酒瓶。 “可是我这条腿,断了!” 张牧之惊诧道,“断了?” 老汤也连忙问道,“怎么断的?” 黄四郎说出了原因,“我的货,十回有八回被张麻子劫走了。 “你想想,他赚了多少钱?” 老汤看向黄四郎,“那这个张麻子很富有啊!” 他扭头问向张牧之,“还有这种事?” 张牧之喝了口酒,没有说话。 “如果你们可以去剿匪的话,钱要多少有多少。” 老汤连连摆手,“我们没胆子剿匪,但是借剿匪之名敛财的胆子,还是有,而且很大!” “哈哈哈哈哈,”黄四郎大笑,“那就不要怪我,就怪你们没出息。 “不过,我还可以帮你们一个忙。 “我出钱,当诱饵。 “我出多少,两大家族必须出多少。” 汤师爷兴奋不已,“就等您这句话呢!足够! “那您出八十万?” “no!我出一百八十万!” 黄四郎豪气无比,“出的多,挣的多!” 老汤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明白!事成之后,一百八十万如数奉还,咱们分两大家族那点儿dor!” …… 直播间。 “刘都统:关于我的三条腿。” “应该是黄四郎和两大家族这三条腿吧?” “张牧之:我还有两回没抢到?” “哈哈哈,当着李逵的面说李鬼。” “老汤:你背着我偷偷抢了那么多钱!” “黄四郎从80提到180是因为六子死了,他想多给钱平事。” “到这为止,汤师爷那点小九九算是都实现了。” 评委席。 周凯伦来了兴趣,“黄四郎说的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他说自己的货被张麻子给抢了。 “可真正的张麻子就坐在他眼前,也没有抢过他的货。 “那这句话是从何而来呢? “要么是他在骗人。 “要么就是真的有一个张麻子抢了他的货。 “联系到剧情的时代背景,新旧时代交替,军阀混战,我们不难想到一个词。 “养寇自重。 “当地官员与绿林强盗暗中勾结,一明一暗。 “黄四郎这么大的势力,要说他在城外没有眼线,我是不信的。 “刘都统安排他送货,送出城后再被他的人一抢。 “明面上土匪作乱,背地里全进了自己腰包。 “左右一倒手,不光上面有交代,他还能借剿匪的名义再赚一笔。” 张国利点点头,“我觉得这个分析很有道理。 “那咱们顺着这个假设往下想,黄四郎那句,如果你们出城剿匪,钱要多少有多少,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钱是要多少有多少,可那是黄四郎自己兜里的钱啊! “他怎么会允许新任县长从自己兜里掏钱? “所以我更倾向于黄四郎在这里是动了杀心。 “黄四郎几次提议两大家族,新县长就是不上道,非要盯着自己口袋。 “那只能从请客,变到斩首了。 “他这才提到了张麻子。 “到时候县长只要出门剿匪,他就会知道县长的全部武装力量和行进路线。 “再提前告知假麻子埋伏在路上,一网打尽不过时间问题。” 刘何平笑着说道,“张牧之不给面子,但是汤师爷很上道啊。 “黄四郎说只要剿匪,钱要多少有多少。 “汤师爷直接挑明了说,我们不剿匪,我们只敛财。 “而这也是黄四郎的最初目的。 “张牧之没有说话,我估计他这会正在寻思张麻子抢货是怎么回事呢。 “黄四郎当即给出了新的提议,他出钱,逼两大家族一起出钱。 “这也是他刚刚没有说出来,被张牧之打断的话。 “另外,这个套路就是老汤之前在县衙里说的那个敛财套路,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到这里,黄四郎的想法又从斩首变成了收下当狗。 “老汤和黄四郎两人全都商量好了,只要张牧之一点头,分赃款就有一百八十万。 “就算按照三七分,他也有五十四万。 “这绝对是来钱最快最稳妥的方式。 “而且谁说剿匪只剿一次? “只要他们配合,这钱就是源源不断的。 “可惜啊,张牧之目的是为六子报仇,就算挣钱也要站着挣,他不可能给人当狗。 “老汤的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 第十七章 我这碉楼,固若金汤 啪! 张牧之用力一拍桌子,“一百八十万不用还!” 他大手一挥,“不就是剿匪吗?剿!” 黄四郎抿着嘴,看不出他的真实心情。 汤师爷完全懵了,他不知道张牧之这是唱的哪出? “咱们把张麻子劫走的那点儿钱全拿回来,还给黄老爷。” 张牧之看着黄四郎,“到那个时候,这一百八十万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您还在意吗?” 黄四郎含笑不语。 张牧之霸气外露,“不就是个小小的张麻子嘛,办他!” 黄四郎再次抬腿,重重砸在桌面,“硬!” “硬吗?” “够硬!” 张牧之一挥手,“硬不硬以后再说!我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替黄老爷把这条腿接上!” 黄四郎眯着眼睛看着他。 汤师爷面色看起来不太好,吃着东西没有说话。 “一个张麻子也太嚣张了! “欺负到黄哥头上了,不答应!” 张牧之说完给老汤倒酒,“喝酒。” 老汤破天荒的拒绝了他,不耐烦道,“有呢有呢。” 张牧之也没强求,给自己倒满,“我自己喝。” 黄四郎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老汤忍不住劝道,“我以为,酒,一口一口喝,路,一步一步走! “步子迈大了,喀! “容易扯着蛋。” 张牧之扬了扬眉。 老汤继续劝他,“应该先把dor分清楚,再说接腿的事儿。” 张牧之斜眼看他,“你还聊dor是吧?不聊接腿? “那你们俩聊吧。” 张牧之身子往后一靠,一副我不干了的样子。 …… 直播间。 “县长拍桌子是在警告师爷。” “你们看黄老爷,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同理…” “黄:难道刘都统派人来查我了?” “《我办我自己》” “办掉张麻子,关我张牧之什么事?” “从黄老爷到黄爷到黄哥,这辈分越降越低呀。” “步子太大扯着蛋,哈哈哈哈,太形象了。” “这三人真是唇枪舌战,刀光剑影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眼看黄四郎和汤师爷要把事谈成,张牧之又掀桌了。 “别管那个假麻子是谁,真麻子还能被一个李鬼给吓到了?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句,不就是个小小的张麻子嘛,办他! “现在就明摆着说我要你的一百八十万。 “张麻子不是劫了你很多钱么?这可是你自己的原话。 “我把你被劫的钱都找回来,拿点辛苦费不过分吧? “黄四郎直接被架了起来。 “话已说出,没法改口。 “张牧之左一句为你好,右一句替你想。 “他明面上是在维护黄四郎,好像要给黄四郎当狗,可实际上是在啪啪打脸。 “别忘了他可是一开始就挑明,我要赚有钱人的钱,你黄老爷是最有钱的那个。 “到时候一百八十万进了口袋还能吐出来? “更别说两人中间还有个六子。” 张国利分析道,“汤师爷面对张牧之,一直是矮半头的。 “他还叫人家救命恩人。 “那怎么在这时候,竟然拒绝了张牧之的倒酒? “而且神色还很不耐烦。 “他觉着是张牧之搅黄了这次敛财计划。 “汤师爷到现在还没明白,张牧之是不可能和黄四郎达成合作的。 “想给人当狗,更是不可能。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 “两人对话到最后,直接用dor进行交流。 “这说明汤师爷是明白dor含义的。 “可见他之前说的话完全是在装傻充愣搅混水。 “张牧之也能听懂这个单词的意思。 “他不仅对东洋文化了解,还能听懂英语。 “这是不是又会让黄四郎多一层想法?” …… 黄四郎抬手,“师爷,你定。” 老汤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先聊dor吧。 “dor到手,按照惯例,三七分。” 张牧之将酒瓶重重放在桌上,“你也太不仗义了吧? “黄老爷为这事忙前忙后,你就分人家三成?” 老汤听到这话又懵了。 黄四郎不自觉睁大双眼,笑容里多了几分杀机。 张牧之就盯着师爷训斥,“怎么也得对半分啊!” 场面安静了几秒。 老汤连连道歉,“那我,那我错了。” “你太错了!” “师爷,”黄四郎招呼了一句。 “哎!” “我们还是听县长的,对半分。” “哎,好!”汤师爷笑得合不拢嘴。 黄四郎竖起一根手指,“如果真有胆子剿匪,两大家族的dor,就值一根毛!” 张牧之也跟着竖起一根手指,“一根毛!” 老汤也跟着表态,“哪儿是一根啊!哎哟喂。” 黄四郎看着张牧之,“胆子,你是有的,本事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剿了张麻子? 张牧之拱拱手,“黄老爷,容兄弟问你个问题。” “请!” “张麻子能劫你的货,为什么不能进你的家呢?” 黄四郎看着周围环境,得意道,“我这碉楼,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他进不来!” 张牧之笑着说道,“那你怎么就真的相信,只有我跟师爷进了你的碉楼呢?” 黄四郎看了眼汤师爷。 老汤什么都没听懂,一脸迷茫。 张牧之突然吹响含在嘴里的口哨。 碉楼群某屋顶。 众兄弟埋伏在此,听到碉楼大堂传来的口哨声。 老三有些疑惑,“说让咱们撤?” 老五反问,“撤?” 老七拿不定主意,“那撤吗?” “撤!” 老三最后拍板。 他也吹响了口哨,回应老大。 (遵命,但我很担心你!) …… 直播间。 “这抢夺先机,三成变五成,太牛了。” “还逼得黄老爷下不来台。” “但其实这会就已经撕破脸了,只是明面上还维持着和气。” “我办我自己还不简单嘛。” “《固若金汤》” “马奇诺防线:这个我熟。” “这队友是真棒啊,令行禁止。”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论装傻充愣,张牧之也是一把好手啊。 “汤师爷刚把话题引到敛财上,又被他给搅黄了。 “胡千之前提到过,按照鹅城的惯例,大家是二八开。 “汤师爷自己的经历是三七开。 “张牧之自然心里清楚,他就是故意要说成五五开。 “黄四郎绝对不会同意这个比例。 “但他却对师爷说听县长的,为什么? “因为此时他的计划又从收下当狗变回了斩首。 “你都是个死人了,拿多拿少自然无所谓,反正都会回到我的兜里。 “所以后面他才会顺着张牧之说,五五分就五五分,两大家族那点钱,和剿匪的比起来,就值一根毛。 “可汤师爷当真了。 “黄四郎和张牧之的话他是一点没听懂啊,还在傻呵呵的乐,以为自己捡到了多大便宜一样。 “黄四郎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张国利佩服道,“出发前,张牧之用哨声和兄弟们沟通,偷偷潜伏进碉楼群里。 “所以连老汤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计划。 “黄四郎现在已经有了杀机。 “他问张牧之的本事如何,无非就是在探底。 “县长的底细摸清楚了,他才好布置针对性的埋伏。 “可张牧之却不答反问。 “他这一声口哨,黄四郎绝对没想到。 “既没有透露出丁点真实底细,还向对方展示出自己的实力。 “黄四郎听得出口哨,却听不懂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那声口哨是撤离的含义,他只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碉楼群,在面前县长的眼里,可能真的来去自如。 “这是一股无形的威慑。 “隐而不发,才能达到最完美的震慑效果。” 第十八章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黄家大堂。 黄四郎一脸严肃听着哨声呼应。 张牧之淡笑着问道,“听见了吧?” 黄四郎听不懂口哨声,但他能听出来这绝对不是鸟叫。 “听见了。” 张牧之颇为得意道,“张麻子进不来的地方,我能进来。” “张麻子不想死的时候,我能让他死!” 他说话语调很平淡,可这话带来的压力,让酒桌为之一静。 黄四郎笑着看他,但那笑容却夹带着一丝丝僵硬。 老汤低眉耷眼,仔细琢磨着话语的含义。 突然,惨叫声传来。 “啊!!!” 遮挡孙守义三人的帘子被鲜血染红,又有人死了。 老汤一惊,被吓得起身,“啊…啊?!又死一个!” 黄四郎朝着帘子说道,“你们可以把我供出来嘛,不要委屈自己哦!” 张牧之淡定的喝了口酒。 …… 直播间。 “这场博弈真是刀尖舔血啊,看得我心好慌。” “黄四郎家大业大,这里还是他的主场。张牧之这一声口哨,宛如将要刺进对方心脏的尖刀,这谁能不怕啊。” “第二回合结束,双方互秀实力。” “不要委屈自己哦!(贴心)” “真理只在射程之内!” 评委席。 周凯伦不禁感慨道,“张牧之这两句话说的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张麻子进不来的地方,我能进来。 “意思是你这固若金汤的碉楼,在我眼里,不过是寻常房屋,来去自如。 “而下一句更是杀机毕露。 “张麻子不想死的时候,我能让他死。 “那这意思是不是,你黄四郎不想死的时候,我也能让你死? “你最引以为傲的碉楼都护不住你,我要真想毙了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牧之在出发前,原本的计划是杀了黄四郎,为六子报仇。 “可进了这碉楼才发现,黄老爷的防御也不是盖的。 “如果硬拼,兄弟们势必会出现更多的伤亡。 “不如用其他手段,和他斡旋一阵。 “另一边,对于黄四郎来说,他无法判断张牧之的话是真是假。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张牧之的人真的能够摸到自己身前。 “哪怕老三他们已经撤走了。 “但在黄四郎的心里,始终有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在对准他。 “这逼得他必须小心行事。 “起码,不能在酒桌上当场翻脸。 “张牧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自己和汤师爷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去,还逼得黄四郎不敢轻举妄动。” 张国利发现一个细节,“等等,这里黄四郎说的话有点怪。 “帘子里孙守义早死了,现在又死一个。 “里面只有一个活人。 “他怎么开口还用你们? “另外…这个帘子看似是隔开血腥画面,不影响几人吃饭的心情。 “但这样一来,操作空间也大了。 “胡万和武智冲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那也是自家的狗。 “黄四郎为了讨好县长,杀了自己两条精心培育的狗,我觉得不太现实。 “八成啊,那俩人根本没死。 “这里面不知道玩着什么把戏呢。 “咱们就看看他到时候会不会掀开帘子。” …… “马县长,”黄四郎指着他说道,“我早看出,你非等闲之辈。” 张牧之拱手,“不敢当。” “你们进城当天就枪毙麻匪,已经占了先机。” 张牧之疑惑道,“那是张麻子的人吗?那不是马匪吗?” “no!不是骑马的马。是张麻子的麻!麻将的麻! “戴麻将面具的匪,麻匪!” 张牧之恍然,“如此说来,匪还非剿不可了?我已然杀了张麻子的兄弟?!” 黄四郎点头,“剿匪势在必行。不过,有胆子剿匪的人,九死一生。” 张牧之惊讶道,“哦,何以见得?” “张麻子,非同凡人。”黄四郎回忆道,“二十年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老汤心里一紧,下意识看了眼张牧之。 张牧之只是顿了顿,“竟有如此的缘分,那么,缘从何起呢?” 黄四郎看向四周,说起过去,“灯火阑珊,他蓦然回首,而我,却隐藏在灯影里。” 老汤嘀咕着,“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 黄四郎打断他,“嘘!quiet,quiet。” 老汤立刻闭嘴。 张牧之试探道,“那么,彼时彼刻…” 黄四郎紧紧盯着他,“恰如,此时此刻。” 四目相对。 两人都在打量着对方。 “竟能如此相像?” “像!很像!” 黄四郎看着张牧之,摸了摸下巴,“不过,你比他缺了一样东西。” “不会是脸上的麻子吧?” “当然不是。” “那么是什么呢?” “你不会,装糊涂。” 张牧之一拱手,“准! “大哥,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算命先生就指着我娘的肚子说,这孩子将来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装糊涂! “大哥,我还能改吗?” 黄四郎一挥手,大声道,“改不了!天生的,你看看这位师爷就是装糊涂的高手。 “dor,说成刀。 “dor是什么?” 汤师爷一脸懵,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跑到自己身上了。 好在他能听懂最后一句。 “美元,usdor!” “哈哈哈哈哈!” 三人大笑。 黄四郎指着师爷,“你看你看!装糊涂的天才啊!” 他举起酒杯,“师爷,敬你的!” …… 直播间。 “第三回合开始!” “灯火阑珊,缘,妙不可言!” “两个老狐狸都在这互相演戏。” “哇,有话从来不直说,必须拐弯抹角的试探,服了,我真是服了。”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啊!” “《装糊涂的天才》” “完了,我怎么有点没看懂,云里雾里的…” 评委席。 张国利分析道,“张牧之的手段让黄四郎都觉得有些棘手。 “这么一位有脑子,有手段,有魄力的人,怎么会为了捞钱买官上任呢? “黄四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试探。 “这段话翻译过来很简单,二十年前,我见过他,而你很像他。 “黄四郎说张牧之很像张麻子。 “那他到底认没认出来? “第一种可能,认出来了。 “但我个人觉得这个可能概率不大。 “二十年前,张牧之也不可能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不至于仓促一暼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么多年过去,人物外貌气质全都发生了改变,仅凭这个认人,难度太高。 “第二种可能,师爷告密了。 “张牧之对于师爷的叛变一直都是有防备的。 “他也不会什么家底都往外掏,至少现在不可能。 “退一步讲,师爷就算真告密,黄四郎也不可能百分百确信啊。 “他又没证据。 “谁知道老汤说的话准不准,是不是串通好合伙骗自己的。 “第三种可能,有怀疑,但只是在试探。 “黄四郎可能根本没见过张麻子,这话纯粹是在诈他。 “有枣没枣打三杆。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只要张牧之露怯,黄四郎心里就会有数了。 “两人之间的博弈时时刻刻都在进行。 “这一顿饭吃的,真是宾主尽欢。 “而且我认为,黄四郎最后那句,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也含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二十年前我就在暗处盯着张麻子。 “现在我仍然在暗处盯着你。 “这也算是对县长哨声的回应吧。” 刘何平说道,“黄四郎说张牧之不会装糊涂。 “还说汤师爷是装糊涂的高手。 “可张牧之全程都在装糊涂。 “他装自己不是张麻子,他装自己听不懂三七开,他装着要给黄四郎当狗。 “再看汤师爷,他除了偶尔几次装糊涂,大部分时间都是真糊涂。 “那黄四郎这句话寓意是什么呢? “张牧之为何又会说出算命先生指着娘胎说这孩子不会装傻,这么奇怪的话呢? “咱们纵观张牧之和汤师爷的表现。 “汤师爷每次开口,都是顺着黄四郎说的。 “他知道黄四郎要什么,他也是按照黄四郎的心意在做。 “可张牧之呢? “他明知道黄四郎的想法,却屡次掀桌。 “可以说正是因为他太了解黄四郎想要什么,才能如此准确,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掀桌。 “黄四郎当然一肚子火。 “那句你不会装糊涂,其实是说你不会装孙子。 “所以张牧之才言之凿凿的回应,我打娘胎里就不会装孙子! “他改不了,也不想改,也不会改。 “而师爷很会装孙子,黄四郎才说老汤是装糊涂的高手。 “事已至此,三人心中都确定了各自计划。 “黄四郎要斩首。 “张牧之要报仇。 “只有汤师爷还做着他的发财美梦。” 第十九章 黄老爷又高又硬! 几人碰杯。 汤师爷连连感谢,“哎哟,谢黄老爷颂扬!容老弟就真的糊涂一回。 “剿匪成功之后,追回的烟土,我们只要两成就够!” 黄四郎却不同意,“不行,对半开! “为表诚意,预祝剿匪凯旋,一百八十万,马上送来!” 张牧之此时有些喝多了,酒劲上头,目眩神迷。 他听到黄老爷这话,连忙推辞道,“哎!无功不受禄,现在收钱太早!” 黄四郎高声喊道,“黛玉,晴雯!” 木门推开。 几人看见一位女子赤足下楼。 张牧之赶紧拱手,“哎,大哥,美女我也不能要。” 老汤不乐意了,“哎!美女不要,钱你也不要,你要什么啊?” “腿!” 黄四郎和汤师爷均不解,“什么腿?” 张牧之再次拱手,“江湖豪情侠胆柔肠之大腿!” 老汤一愣。 张牧之看向黄四郎,“哥!” 黄四郎也拱手,“弟!” “你的腿,就是我的腿。你的腿,就是我的命。” 黄四郎惊讶不已。 “有道是,江湖本无路,有了腿便有了路!” 黄四郎点头,“明白,明白。” 女子略施粉黛,腰肢纤细,胸前只有一抹肚兜,春光无限。 她双手捧着一个黑匣,款款而来。 老汤也拱手,他光盯着美女了,敷衍道,“我也明白。” 女子走近桌旁,脚下却一滑,摔倒在地上。 宝匣摔落,露出来里面两颗硕大的钻石。 黄四郎大怒,短刀重重砸在桌上,“该死的东西!” 女子自知犯了错,立刻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 直播间。 “两成变五成,老汤是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鸿门宴的本质是拉拢县长,但他不同意师爷的计划。” “我怎么突然想起来张牧之说的那句话,做事要多动脑筋,先动脑子后动手。” “《江湖本无路,有了腿便有了路》” “鲁迅:事先声明,这不是我说的。” “奥迪双钻,我的伙伴!”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别人说自己装糊涂,那可能是真的装糊涂。 “师爷说自己装糊涂,他是真糊涂啊! “看见银子就没了脑子。 “烟土还想要两成。 “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黄四郎的反应就更有意思,他坚持要求对半开。 “这无疑是在表明,县长他杀定了。 “要不是怕对方起疑,他恨不得说十成全给你。 “而且黄四郎为了稳住县长和师爷,立刻叫人送来了一百八十万。 “张牧之心里肯定明白,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前面的枣这么甜,那后面的大棒,是不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张国利说道,“面对黄四郎送的金钱和美女,张牧之不动声色。 “他不贪财,也不好色。 “汤师爷的问话也很有内涵,你不要钱,不要女人,那你要什么啊? “你要的东西,黄四郎是不是根本给不起,也不可能给啊? “那张牧之想要什么呢? “他想要腿 “黄四郎的大腿。 “这话乍一听,像是张牧之在表忠心,他无论如何,拼死拼活也要给黄老爷接上那条断腿。 “这腿又是什么呢? “黄四郎贩卖烟土,背地里可能靠着左手倒右手的戏码,不知收拢了多少钱财。 “这些是他的本钱,也是根基。 “你的腿就是我的腿,你的腿就是我的命。 “明面上,是生死与共。 “实际上,是我生你死。 “张牧之多半已经猜出来黄四郎的计划。 “城外的假麻子,肯定和他一伙的。 “等县长出城,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黄四郎假装断了的腿,其实根本没断,还很粗壮。 “张牧之假装要给他接上腿,其实接腿是假,砍断大腿才是真。 “没了那八成烟土,黄四郎绝对元气大伤。 “他就是在表明,要压上一切,挖断黄四郎的根基! “而下一句话,江湖本无路,有了腿便有了路。 “江湖可以部分理解为鹅城。 “鹅城本无路,有了黄四郎便有了路。 “黄四郎有钱,有人,有枪。 “他的腿,走出了鹅城的路。 “他往哪走,鹅城就要往哪走。 “同样,路是人走出来的,你黄四郎能走得,我张牧之走不得? “这腿是钱,是枪,是民心。 “你黄四郎可以,我张牧之也可以。 “而且我和你还不一样,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一条路来。 “从这里来看,张牧之不仅是想要杀掉黄四郎,他还要将对方连根拔起。 “这也刚好和他在六子墓碑前的承诺保持一致。 “看来,张牧之已经在着手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 黄四郎丝毫没有怜悯之心,手中短刀甩出,直插对方胸膛! 铛!!! 张牧之伸出长刀,截住致命的尖刀。 短刀在空中翻转了几圈,被他伸手稳稳接下。 张牧之缓缓将其收入黄四郎立在桌上的刀鞘,“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短刀入鞘。 黄四郎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张牧之。 “姑娘如花似玉,大哥,怒不得啊!” 黄四郎一把抓住他的手。 两人,双手,同时握住了刀柄。 老汤赶紧开口,“黄老爷,easy!easy!” 黄四郎怒气正盛,但他强行压了下去。 四目相对。 数秒之后,黄四郎竟然笑了出来。 张牧之对笑。 黄四郎松开了手,拱手道,“相见恨晚! “姑娘钻石,一并送上!” 张牧之放下短刀,推辞道,“哎,我带夫人来的,再收姑娘不方便。” “那钻石送夫人!” 老汤兴奋道,“好!我先替她收着。” 他收好地上钻石,还色眯眯的亲了姑娘一口,“起来吧。” 老汤坐回桌旁,期待的问道,“不是黛玉和晴雯吗?怎么就来了一只女子?” 张牧之说道,“莫非,她就叫黛玉晴雯?” “说你不会装糊涂吧!”黄四郎打断他,“起了个东洋名字…” 众人齐声说道,“黛玉晴雯子!” “哈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 “啊!!!” 惨叫声传来,帘子上又多了一朵血花。 老汤吓了一跳,起身大叫,“啊!全死了!” 黄四郎拿起酒瓶,“师爷,高!” 汤师爷赶紧拿起酒瓶回礼。 黄四郎又看向张牧之,“县长,硬!” 张牧之和老汤对视一眼,齐声敬酒,“黄老爷,又高又硬!” …… 直播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表面说的是姑娘不该死,实际暗指小六子不该死吧?” “楼上的分析有道理,死仇是化解不开的。” “黄四郎发怒的时候真吓人啊…我还以为他现在就要杀掉张牧之。”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太可怕了吧。” “《一只女子》” “在我们老家,只有鸡是按只算的。” “会不会原本有两个女子,分别叫黛玉和晴雯,但被黄四郎不小心杀了一只,就像今天这样。然后刚刚叫顺口了?” “我怎么感觉黛玉晴雯是指那两颗钻石呢?” “第三回合结束,平局!” “《黄老爷又高又硬》”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黄四郎一肚子气没处撒,这女子搞砸了事情,正好撞到枪口上。 “黄四郎杀她,一是泄愤,二是立威。 “毕竟是黄府的人,生杀大权都在他手里。 “所以张牧之这一截,才让他如此愤怒。 “之前哪怕面对生死威胁,黄四郎也只是表情严肃,显露杀机。 “他可从来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情绪。 “张牧之阻拦他杀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在冒犯他的权威。 “我杀自己家的一条狗,还得要你同意? “但他怎么又强行压下怒火了呢? “我觉得,是张牧之的口哨起作用了。 “黄四郎现在不敢鱼死网破。 “你不敢杀人,那愤怒一点意义没有,只能是无能狂怒,让人看笑话。 “那钻石姑娘,就是他给自己的台阶。 “黄四郎一早就想利用花姐等妓女去套取县长的情报。 “可他竟然不来,至少在明面上不好色。 “现在我从碉楼里安排一个女子去服侍你,没有人会知道,你要不要? “我安排的女子千娇百媚。肯定要比你的县长夫人好。 “结果张牧之还是不要。 “反倒老汤看对眼了。 “这真是…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张国利感慨道,“我还是想再说一遍,汤师爷是真糊涂啊。 “他看出来两人在吵架,他也看出来黄四郎很愤怒。 “可当黄四郎由怒转笑的时候,他竟然真的以为两人和好了。 “老汤还有心思去调戏人家美女。 “要知道,当人在面临生死威胁的时候,是不可能还有心思去考虑繁衍的。 “他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两人言语之间的剑拔弩张。 “现在饭也吃完了,酒也喝光了,三人心里的小算盘也都合计好了。 “但那帘子,可一直没掀开过。 “里面到底死了几个人,死的是谁,我们不得而知。 “但至少明面上,孙守义三人全部自裁。 “对六子的死,也有了一个交代。 “黄四郎最后的敬酒,更是用一个字,就概括了这次谈话,以及对方的特点。 “师爷,高。 “汤师爷是装糊涂的高手,也是装孙子的高手。 “他懂规矩,知道想要在鹅城赚钱该怎么做。 “县长,硬。 “张牧之脾气硬,骨头硬,手段硬。 “硬得就像茅坑里的石头,让黄四郎恨不得立刻杀之而后快。 “张牧之和汤师爷对黄四郎的评价是又高又硬。 “黄四郎不但有实力,还很会装糊涂。 “这话从老汤嘴里说出来,八成是在讨好和恭维。 “可张牧之说出来,多少带了点讽刺。 “毕竟俩人互相过了那么多招,彼此心里那点算计,也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至此,这场勾心斗角,暗藏杀机的鸿门宴终于落下帷幕。 “但鹅城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章 是不是把县长,给骟了? 明月悬空。 街道上,寂静无人,只有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老汤把张牧之的礼帽也戴在头上,头顶两个礼帽,牵着两匹白马,缓慢步行,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不是张麻子?” 张牧之趴在马背上,醉成一摊烂泥,还在打鼾。 “要说你是吧,掰断刘都统大腿,挣那么多钱,何苦进城当县长呢? “要说你不是吧…恩人?” 老汤回头看了一眼,张牧之仍在沉睡。 他绕到马的侧边近身查看。 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老汤低头一看,两颗硕大的钻石在路灯的照映下,玲珑剔透。 他嘴角忍不住咧开,一手拿起一颗,对着月光仔细端详。 两手轻轻一碰。 钻石相碰的清脆声响在此刻听来是无比的悦耳。 “此物只应天上有,明月何时照我还?” 黄家大堂。 “今晚,杀鸡取卵!” 大堂内,站着一众人等。 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戴着面具。 那是麻将筒子的面具。 “一定要在县长的床上,不要让人以为吃了我的饭,死在我家里,死在半路上。” 众人齐声应和,“明白!” 黄四郎看向为首的人。 那人正是刚刚已经自裁身亡的胡万。 “哪个是鸡?” “县长!” “那么卵呢?” 胡万自作聪明比划着手势,“是不是把县长,给骟了?” 黄四郎大怒,一把揪住他受伤的耳朵大喊,“钻石!! “钻石钻石钻石!我的两颗钻石!!” 胡万强忍疼痛,面部都在抽搐,“老爷放心!你要的钻石,我这就给你弄回来!” 黄四郎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表情变成和蔼可亲的样子,“i'msorry。” “mypleasure,sir。(我的荣幸,先生)” “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派你去?” “因为我死了。” “为什么你会死呢?” “因为我把老爷给供出来了!” “对咯!” 黄四郎解释道,“如果你活着,早晚都会死。如果你死了,你永远活着!” 胡万重重点头,“明白!” 黄四郎又强调一遍,“杀鸡取卵!” …… 直播间。 “师爷戴两个帽子,是两面派。” “不是…你就当着正主面,这么大声说出心里话?” “那钻石是你的嘛,你就往兜里揣!” “卧槽,胡万没死!” “卵呢?把县长骟了,蛋蛋给你拿回来。”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胡万真是企业级理解。” “黄老爷:得亏问了一嘴。” “西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古有薛定谔的猫,今有黄四郎的狗,生死二象性了。”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该说不说,有时候人傻一些,烦恼会少很多。 “张牧之为了能从鸿门宴全身而退,脑细胞不知道得死多少。 “老汤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他以为张牧之和黄四郎达成了合作。 “他以为自己拿到了五五高额分成。 “他以为提前收取了一百八十万定金,剿匪必然顺畅无阻。 “看见地上掉的两颗钻石,老汤的欲望再也隐藏不住。 “此物只应天上有,明月何时照我还。 “他又发挥了自己篡改词句的天赋。 “此物只应天上有,改编自杜甫的赠花卿: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明月何时照我还,改编自王安石的泊船瓜洲: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这两句话被他改的还挺贴切。 “现在刚收定金,汤师爷就已经开始畅想自己荣华富贵的退休生活了。” 张国利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黄四郎果然阴险毒辣。 “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还有张牧之的应对,都不是无的放矢。 “如果没有那声口哨,他们不可能活着走出碉楼。 “黄四郎连多一分钟都不想等,当晚就直接动手。 “他不光是想要县长的命,还惦记着自己那两块钻石。 “为首的小队长,是他的大管家胡万。 “胡万是假死,那武智冲肯定也是假死。 “就是这次假死的经历,并没有让胡万的脑子有所提升。 “他还是那么爱自作聪明。 “以为理解了领导的意思,实际上偏出计划十万八千里。 “张牧之的危难,即将到来。 “不过我觉得,以他的心眼,肯定会有所提防。” …… 县衙门口。 老汤牵着两匹白马走了回来。 老二老三迎了过去。 “师爷,大哥呢?” “马上呢,喝醉了。” 老三跑到后面,根本没看到人,“人呢?” 老二也问道,“哪儿呢?” 老汤扭头一看,刚刚趴在马背上的张牧之不见了! “哟,刚才还说话呢!我也喝醉了。” 老二老三直接骑上白马,往外面赶去,“回来跟你算账!” 汤师爷在原地倒腾了几步,“没在马上吗?是不是掉路上了?” 老二老三已经骑远。 汤师爷一拍大腿,冲过大堂,火急火燎往屋里跑去。 县长卧室。 老汤踹开房门,他就站在门口,眼神盯着地面,语气不善,“听说你睡觉了?” 夫人正侧卧在床上看书,见状只是轻轻一笑,“你抬起头来跟我说话。” 老汤抬起头,眼神瞄着斜下方,“听说你昨天睡觉了?” “我他妈哪天不睡觉啊?你看着我说话。” 老汤把头扭过来,可眼神却斜到了另一边,“听说你跟土匪睡觉了?” “睡了!” 老汤听着一愣,看向夫人。 “你不想知道我们怎么睡的吗?” 老汤一把摘下两顶礼帽,“对,怎…怎么睡的?” 夫人故意刺激他,“一个青楼女子跟一个土匪头子,什么睡法都能有。” 老汤转身关上门,色不可耐,口中还发着嘘嘘的声音。 夫人往床上退了退,笑骂道,“嘘什么嘘!” 老汤欺身而上,将夫人压在身下。 夫人大声浪笑,双腿自然的盘在对方腰间。 “你这个不要脸的骚窑姐婊子贱货。” “你说什么!” 老汤一口亲了上去,“贱货,骚货,婊子,贱货!” 夫人用力晃着腰,可师爷纹丝不动。 “就是时间不够,要不然我活活把你办踏实了!” “好啊,来呀!看你怎么办!” 夫人边说边踹开汤师爷。 老汤捂着裤裆,被踹下了床,表情是又笑又痛。 夫人骂道,“你就只剩下一张嘴!写几个烂戏本的老色鬼! “不是我出钱,谁给你买官当县长啊?” 老汤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骂人不揭短啊。 夫人继续骂道,“你别逼急我了! “我还真觉得那个土匪挺有本事的。” 老汤不屑道,“他算什么本事啊?” 夫人一瞪眼,“比你有本事!” “早烂醉如泥了。” 汤师爷扭身上床,躺在夫人腿上。 他手里摸出来两颗钻石,笑呵呵道,“这才是真本事。” …… 直播间。 “《是不是掉路上了》” “师爷果然是装糊涂的天才啊。” “听说你睡觉了?!” “哈哈哈,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 “做夫妻最重要的是:忍耐!” “等等,夫人这句挺有本事,是我理解的那个本事吗?” 评委席。 周凯伦惊讶道,“老汤把张牧之半路给扔下去了? “马背上有没有人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这是早就惦记趁张牧之喝醉偷偷去见夫人,在老二老三面前装糊涂呢。 “另外,夫人说的话也给我们透露了很多消息啊。 “怪不得那天张牧之和她睡觉的时候,能拿出来许多奇奇怪怪的工具。 “也怪不得在剧情开始的时候,马邦德和汤师爷都要看夫人的脸色说话。 “那买官的钱就是人家自己赚出来的。” 张国利琢磨着说道,“老汤倒是一直惦记夫人。 “这俩钻石都还没有捂热乎呢,就被他拿过来献宝了。 “夫人却不以为意。 “汤师爷应该是她的第四任,对她如此死心塌地,可见其驭人之术,非同凡响。 “这也是她有把握当张牧之县长夫人的底气。 “可张牧之也非凡人,更别提还要除掉黄四郎。 “她这第五任县长夫人,或许没有前四次当的那么容易啊。” 第二十一章 草色遥看近却无 六子卧室。 莫扎特的音乐声在屋内流淌。 张牧之手持武士长刀,坐于六子床前。 他神色哀伤,低头凝望,眼眸中没有丝毫醉意。 “六子,黄四郎今天死了三条狗。 “我知道,狗命抵不了你的命。 “我本来带着弟兄们,要跟黄四郎拼个鱼死网破,给你报仇。 “可是中途我改了主意。 “鱼死网破,报不了仇。 “弟兄们不能再死人了。” 老三几人从门外闯进,“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怎么让我们撤了啊?” 张牧之没有回头,“黄四郎听见你们吹的哨声,我就绝对安全了。” 老四刚想说些什么,“那…” 张牧之打断他,“去吧,我跟六子单独待会儿。” 老七率先离开。 老五拍了拍老四肩膀。 兄弟几人陆续出去。 张牧之一人自言自语,“今天我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我会上山当麻匪。 “就是因为跟这帮东西玩不起。 “现在为了你,我必须玩得起。 “还得玩得赢!” 张牧之说完,那把长刀被他重重拍在床上。 …… 直播间。 “好一个《烂醉如泥》” “等等,他怎么把黄四郎的刀顺走了?” “《县长拿东西得讲究个名正言顺》” “兄弟们在外面动静闹得越大,他在里面就越安全。” “不仅玩得起,还要玩得赢!” “霸气外露!爽!”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张牧之的这批兄弟,是他最核心的班底。 “若是和黄四郎鱼死网破,再牺牲几个兄弟,确实不值当。 “这是张牧之第二次和死去的六子说心里话。 “我们也能从这些话中透露的信息,隐约猜到他之前的经历。” “张牧之枪法出神入化,有胆有谋,御下有方。 “这种本领绝对不是靠打家劫舍练出来的。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当麻匪之前,的确有过一段别的经历。” 张国利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本次主题是革命,结合剧情的背景年代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再联系张牧之到鹅城的所作所为… “他的思想很先进,极有可能参与过当时的反帝反封斗争。 “我们都知道,革命胜利后,袁世凯窃取了革命的果实。 “想必地方上也是如此。 “对当地的百姓来说,只不过是又换了一个人来当皇帝罢了。 “毕竟人都是自私和利己的,我打下来的江山,为什么不能我来坐? “张牧之空有理想,却无法改变现状,只得上山图个清净。 “他可能看出来,黄四郎也是曾经同一战线的份子。 “只是两人选择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现在因为六子的死,张牧之不得不去做之前自己不喜欢的事。 “他和黄四郎之间的争斗,不死不休。” …… 深夜,县衙走廊。 几个戴着面具的身影在房檐上悄悄移动。 老汤匆匆穿过走廊,往自己房间赶去。 他刚合上房门,忽然发觉不对劲,屋里有人! “谁?!” 张牧之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他反手一拽一推,把汤师爷推向屋里。 老汤失去重心,踉跄数步倒在床上。 他赶紧起身,发现张牧之站在门口,手里还抛着两颗钻石。 “偷我的钻石,嗯?” 老汤怔怔望着他,下意识摸了摸裤兜,东西没了。 张牧之掂量着手里的钻石,两颗钻石碰撞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石头是给你的吗?是给县长夫人的。” 他左右拍了拍衣袖,“咱们俩,谁是县长?” 张牧之脱下外套,“嗯?” 老汤不说话。 “谁是县长?” 张牧之一边向他走去,一边继续脱衣,“我问你呢,谁是县长?” 老汤面若死灰,“你是要杀我,还是要睡我?” “这…”张牧之笑了,他已经解开纽扣,露出胸膛,“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啊!” “那就先睡,再杀!” 老汤一甩头,“那还是杀了我吧!” 张牧之俯身,一把掀起老汤的双腿,将他推到床上,“杀了你我还怎么睡啊!” “哎啊!!!” 县长卧室。 夫人一个人躺在床上,显得孤独寂寥。 老汤卧室。 张牧之搂着老汤,左手放在人家胸口,脑袋紧贴对方耳朵,迷迷糊糊说道,“馋猫搂活鱼啊。” 老汤问道,“谁是活鱼?” “夫人是活鱼,我是馋猫! “馋猫喝了酒,活鱼就变成鱼刺了! “我不能酒后欺负一个寡妇,是跟你睡,不是睡你。” 话音刚落,鼾声立刻传来。 老汤本来还有些紧张的瞪着眼,听到这话,开心了。 …… 直播间。 “刺客到了!护驾!护驾!!” “师爷:坏了,我成县长夫人了!” “张牧之一边脱衣服一边逼近的动作好霸道!” “气氛逐渐焦灼起来了呢!(兴奋的搓手手)” “《活活把你办踏实了》” “坏啦,汤师爷在张牧之怀里,听着耳边语兴奋啦!” “一脸幸福的表情!”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张牧之还真是有意思,在这里等着老汤。 “大晚上的他不回自己屋里睡觉,让美人独守空房,偏偏还要找汤师爷同床共枕,耳鬓厮磨。 “差点让老汤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不过说起来…张牧之根本没醉,那在马背上掉落的两颗钻石,就是他故意扔地上的。 “财帛动人心,这是在考验老汤的立场啊。” 张国利分析道,“张牧之没有回房睡觉,反而跑到老汤屋里… “除了拿回钻石以外,他是在刻意避免自己和夫人同床共枕。 “看来之前那晚,两人什么都没做啊。 “如果他之前和夫人睡过了,那完全没必要再演这出戏码。 “张牧之就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才要跟老汤睡在一起。 “汤师爷听到这也开心了。 “他那头秀发,也成了草色遥看近却无。 “张牧之和夫人只是睡在一起,不是一起睡。 “他还是有机会的呀。” 第二十二章 黄四郎脸上有四吗? 嘭!嘭!嘭!嘭!嘭! 枪声炸响,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屋顶上的麻将筒子们将全部火力倾泻到县长卧室。 木板翻飞,火光四射,桌瓦俱碎。 胡万手持双枪,嚣张猖狂。 房间里,床铺宛若马蜂窝一般,早已被射穿。 张牧之听到枪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 他直接撞碎房门,手持双枪,反击开火。 老汤抓住钻石,翻身滚落下床,趴在地上,又当起了壁虎。 兄弟们听到枪声,衣服都来不及穿,抄枪就打。 一时间,枪声非常密集。 老汤顺着门框往外看。 飞沙走石,枪林弹雨。 良久,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屋顶瓦片传来了踩踏声。 随后又是一声枪响。 一具尸体掉了下来。 每一声枪响,就掉下来一具尸体。 四具尸体落地。 兄弟五人赤膊持枪,跟着跳了下来。 张牧之将最后一个人扔下后,自己也跳下来。 他故意留了个活口。 麻将筒子摔落在地,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张牧之抓着对方衣领,用力抵在墙面。 他抬手一扯,那面具之下,赫然是胡万的脸。 “我居然上了你们的当!” 张牧之瞪着他,“你和武举人都是假死是吧?” 胡万嘴角流血,竟然丝毫不怕,“不错!” “为什么冒充麻匪?” “老子就是麻匪,张麻子是我大哥!” “哦?那你是老几啊?” “老三!” 张牧之扭头大笑,“嘿嘿!老三,你出名了!有人冒充你了!” 其他几兄弟大笑。 …… 直播间。 “五个人最多十把手枪,竟然打出加特林的效果了…” “兄弟几个也太猛了啊,天降猛男!” “你打瓦时手枪局的队友(狗头)” “《张麻子是我大哥》” “关公面前耍大刀呀!” “没想到吧!冒充到正主头上咯。” 评委席。 周凯伦寻思了好一会才说道,“张牧之因为担心自己睡了寡妇,才特意和老汤睡在一起。 “他是心里早有预警,今晚会有袭击。 “还是真的只是碰巧,这个行为让他逃过一劫? “枪声出现后,张牧之与众兄弟连衣服都来不及穿。 “从这反应来看,他们也不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更像是应激反应。” 张国利说道,“我觉得应该只是碰巧了。 “你们想,张牧之都跑去和老汤睡一起了,就是不愿意碰夫人。 “他既然有这个想法,那如果提前知道了会有人夜袭,为什么不把夫人转移走? “夫人死不死完全不会影响后面的计划。 “他没必要非得留个活人在屋里挨子弹。 “而且那些冒牌的麻匪完全不是张牧之几人的对手。 “他们一点伤都没受就拿下了胡万几人。 “如此悬殊的本事差距,就更没必要留个诱饵在屋里了。 “只能说,夫人的运气有点差啊。 “张牧之的儿子和夫人都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 老三暴怒,举枪上前,“别跟他废话了,大哥,六子就死在他手上,你让我一枪崩了他!” 胡万从几人的对话中猜到了什么,“大哥?” 张牧之问道,“是你大哥张麻子派你来的,还是你老爷黄四郎派你来的?不能说错啊。” 胡万看着张牧之,又看了看其他几兄弟,脸上自信的表情不见了,“黄老爷。” “为什么?” “他让我们假扮麻匪在城里抢劫,他逼县长下令剿匪,骗豪绅,刮百姓。” “然后呢?” “没了。” “没了?!” 张牧之抬手将枪口怼在胡万的额头。 胡万惊恐不已,“其他事我真不知道!” “为什么朝我床上开枪?” “黄老爷说你霸气外露,危险!” 张牧之放下枪,“回去给他带个话,告诉他,他喜欢让人假死这一套。 “正好,我也喜欢让人多死几回这一套。” 老汤趁着几人审问胡万的时候,悄咪咪从屋里出来,蹑手蹑脚往县长卧室走去。 胡万不敢相信,“您又放我回去?” “只有你的话他听得懂。” “大哥,可您到底是?” “不错,张麻子。” 胡万不信,“可大哥您脸上没麻子。” 张牧之反问,“黄四郎脸上有四吗?” 胡万一笑,“懂了!” 汤师爷的哭声忽然从里屋传来。 张牧之拍了拍胡万肩膀,“兄弟,我是张麻子这件事,要替我永远保密。” 胡万立刻答应,“永远保密!” 张牧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朝他脑袋开了一枪。 …… 直播间。 “胡万的眼里突然有了泪光,发现事情怎么不对头。” “黄府大管家,梅开二度!” “问一句招十句,哈哈哈。” “《我是用老爷的名字吓唬他们》” “感谢胡万同学送来的情报~” “黄四郎脸上有四吗?” “《永远保密》”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密呀。”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张牧之这是在胡万面前彻底摊牌了。 “我就是张麻子。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和黄四郎全面开战。 “第二种,胡万永远也不可能把这个消息告诉黄四郎了。 “很显然,还是让一个死人彻底死去比较好。 “胡万不愧是胡万,他还是那么的贪生怕死。 “张牧之不过威胁了几句话,他就又一次卖掉自己主子。 “还卖得一干二净,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说了出来。 “在生死关头,他说的大概率都是实话。 “张牧之让他带给黄四郎的话,他也只能托梦去说了。” 张国利继续说道,“张牧之进城后,用一批尸体装作麻匪,枪毙了他们,用以立威。 “现在黄四郎也玩起了这一套。 “他让下人扮成麻匪,找县长报仇。 “你杀了麻匪,麻匪再来杀你。 “合情合理啊! “到时候县长一死,黄四郎再次接管全城。 “他还可以借着为县长报仇的名义,出城剿匪。 “钻石拿回来了不说,又可以再收一波钱。 “张麻子这个理由,成了两人争夺鹅城控制权的突破口了。” 第二十三章 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老汤还在屋里哀嚎,“我说我当不了县长,你非花钱让我买这个官… “现在官被人家抢走了,你也就这么死了!!” 张牧之站到房门外,看着老汤痛哭。 老三想要汇报情况,被他抬手拦住。 夫人尸体就静静的躺在老汤怀里。 她身上遍布弹孔,鲜血染红了睡衣。 老汤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张牧之扭头看向老三,“说。” “黄四郎带人来了,说是要帮我们打麻匪。” 老汤已经失去了理智,高声大喊,“她是我老婆!我是县长!我就是马邦德!” 张牧之吩咐道,“让他进来。” 老三立即离去。 片刻后。 家丁提着大灯笼,跟在老爷身后。 黄四郎步履匆匆,神情焦急,“县长如何了?县长如何了?” 他吩咐旁边人,“你们追!一个麻匪也不能跑!” 县衙大堂。 张牧之赤脚坐在台阶上,怀中抱着夫人的尸体。 两人面无血色,目光无神,浑身是血,一动不动。 黄四郎穿过长廊,见到这一幕,难掩脸上的惊愕之色。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向上翘起。 …… 直播间。 “师爷在伤心欲绝的时候说的是真话啊。” “师爷已经不想什么赚钱了,他这有点同归于尽自爆的意思。” “黄四郎真是贼喊捉贼。” “哇,这老阴逼,还假惺惺的一副很关切的样子。” “六子,孙守义,夫人,都是他逼死的!” “黄老爷:可不能被人看出来我太高兴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我记得张牧之,师爷和胡百前去赴宴的时候,县衙钟楼上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等几人赶到碉楼群,天色已黑。 “可见县衙和黄四郎的住处距离不近。 “现在枪声才停了没几分钟,黄四郎直接带人堵在门口。 “简直是把我杀了县长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他就等着枪声一停,进去验尸呢!” 张国利接着说道,“患难见真情,汤师爷对夫人是真的用情至深。 “老汤悲痛到不能自已,也顾不得什么赚钱不赚钱,会不会得罪张牧之。 “那几句话就是他压在心底许久的想法。 “也是在突遭厄讯后的最真实反应。 “早知道会经历这么一遭,当初何苦还要买官上任呢? “县长被刺杀,老汤多少也能明白些什么。 “钱赚不成了,官当不成了,老婆也死了。 “鹅城走的这一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黄四郎立刻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掩盖自己内心的狂喜,“天杀的麻匪!伤天害理!” 他一边努力憋着眼泪一边朝两人走去,“县长刚刚上任,竟和他的夫人双双…” “啊…!!” 黄四郎还没说完,眼前县长尸体竟然发出一声悲痛的嚎叫! 他被吓得后退半步,伤心的表情都吓没了。 张牧之仿佛才从悲痛中回过神,“我说我当不了这个县长! “你非得给我花钱买这个官!” 老三老七对视一眼,满脸无奈。 但又不得不配合老大的演出。 张牧之看着怀中死去的夫人,呼天抢地,“现在官倒是到手了,你倒这么走了!” 老汤听着这如此耳熟的词,站在一边偷偷啜泣。 张牧之大吼,“她是我老婆! “我就是县长! “我就是马邦德!” 黄四郎这会重新调整了情绪,面色悲痛的说道,“你呀,太年轻了! “不该一进城就枪毙麻匪! “他们一定会报复你的!” 张牧之听到这话已经泣不成声。 黄四郎自己也在流泪,他俯身蹲下,帮张牧之擦拭泪水,“不哭,不哭。” 老汤手里捏着一把手枪。 黄四郎就在他身前不远处。 那枪口在此刻竟然忍不住要往上抬。 张牧之边哭边说,“她是为鹅城死的,得厚葬她啊!” 老二好像听到了什么,左右抬头打量。 “得让所有的乡绅都过来。” 黄四郎像老父亲一般拍着他的肩膀继续安慰,“都来都来,我会安排。” 此刻,两个站在鹅城权力顶端的男人,竟然互相抱头痛哭。 …… 直播间。 “想不到吧,我诈尸了!” “黄:哎呦我去,吓老子一跳!” “卧槽,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师爷: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侵权!这是侵权哇!” “现学现用。” “你们看,张牧之哭得有多伤心呀!”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师爷动杀心了!” 评委席。 周凯伦憋着笑,“我们当评委是专业的,一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在老汤如此悲痛欲绝的时候,我真的很不想笑出来。 “可张牧之实在是…太精明了。 “他把老汤在绝望之下的真情流露,原封不动的照搬过来。 “任凭黄四郎再怎么精明,也不会发现这几句台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因为那本来就是伤心之人的肺腑真情。 “就是不知道,咱们的正主汤师爷,站在众人旁边,听着张牧之说出自己的台词,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他是有苦也说不出啊。” 张国利分析道,“在夫人死之前,老汤的心里一直想着的是如何赚钱。 “他的梦想生活。也许是领着夫人,两人靠买官赚到足够多的钱,吃着火锅,周游各处。 “为了敛财,他背叛了张牧之,私下与黄四郎串通。 “鸿门宴上,他极力配合黄老爷的话,促进他与张牧之之间达成合作。 “甚至直到暗杀前的几个时辰,他还献宝一样把宝石亮给夫人看。 “可是夫人死了。 “人死了,汤师爷还有什么念想? “一向软弱怕死的师爷,竟然破天荒头一次产生了杀心。 “黄四郎就在身前,只要他抬起枪口,轻轻一扣板机。 “夫人就能大仇得报。 “他提枪的手都在颤抖啊。 “虽然这一枪还是没有开出来,但在师爷心里,这根刺已经拔不出来了。 “同样,对于张牧之来说,他跟夫人虽然没有多少真情实意。 “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明面上的县长夫人啊! “谋害县长未遂,夫人成了替死鬼。 “黄四郎杀招已出。 “新仇加旧恨,就看张牧之怎么还回去了。” 第二十四章 不想当老大的老三不是好麻匪 鹅城城墙。 夫人的墓碑就立在六子旁边。 神父正在祷告,“因为天父依照他的恩慈和美意。 “容我们这位姐妹,容我们这位兄弟,放下今生的担子。” 黄四郎换上一身西装,手持一白一红两朵玫瑰,带头走到墓前。 夫人的墓碑像是两颗垒起来剥好壳的鹌鹑蛋,就立在六子墓碑旁边。 胡千跟在老爷身后,再后面是一众乡绅。 “我们就亲切地将他放入土中。 “他们本是尘土,现在,他们依然是尘土。” 张牧之和几位兄弟站在墓碑前,一脸肃穆。 老汤在旁边泣不成声。 黄四郎陆续和两人握手,而后去墓前敬礼。 神父站在高处,面前的小立桌上,左面放着圣经,右面放着木鱼。 “我们知道,这一切的生命气息,都在永生的慈爱的天父手里。 “而且他将应允将永生赐给…” 嘭!嘭!嘭!嘭! 几名头戴麻将筒子面具的麻匪从天而降,落入人群之中。 为首一人,头戴九筒,鸣枪喊话,“我们是张麻子张大爷的队伍! “要钱,不要命!” 参加葬礼的众人慌乱逃命,却被麻匪们用枪逼了回来。 “别动!别动!” 九筒站在高点,“各位乡绅受惊了,我们今天就是来找几个人。” 张牧之和汤师爷也被拿枪指着,高举双手,瞄着带面具的九筒。 “黄四郎!城南两大家族!站出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筒将人群中两大家族负责人和黄四郎拽了出来,把他们推到墙边站立。 胡千站的靠前,他试探性小声跟三筒说道,“胡万?” 三筒转身反手一巴掌。 胡千被抽倒在地上,帽子都抽飞了。 九筒冲着神父说道,“father,打扰了。” 他扔下几个皮箱子。 黄四郎靠在墙边瑟瑟发抖。 “剩下的事情就与你们无关了,”九筒一挥手,“再见!绑!” 麻将筒子们将黄四郎三人套入麻袋。 …… 直播间。 “六子和夫人的墓碑实在太后现代主义了…” “木鱼和圣经,中西合璧,妙啊!” “我丢,天降麻匪?” “胡千:我只不过问一下,你干嘛抽那么用力!” “两大家族: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这麻匪来得有些太及时了吧?” “等等我有点乱,张牧之在下面,那麻匪是谁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神父这句悼词,尘归尘土归土,是出自圣经创世纪,第三章第十九节。 “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他说的话倒是挺有水平的…就是为什么会放个木鱼在旁边? “如此不伦不类的设计…我只能说,很符合这个剧本的一贯调性。” 张国利言之凿凿的说道,“黄四郎刚杀了县长夫人,现在就遭遇绑架。 “这些在葬礼上突如其来的麻匪,如此针对黄四郎和两大家族。 “要说张牧之没有在背后参与,我是不信的。 “这绝对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你要杀我,我就绑你,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才是麻匪该做的事情。” …… 张牧之突然说话了,“好汉!我是本县县长,要绑绑我吧!” 九筒抱起胳膊,似是审视着他。 老汤慌了,“你不说话不行吗!” 九筒指着他,“留着你的命,活着替我们收钱。 “三天之内,钱到,放人! “钱不到,撕票!” 张牧之听到这话,像是疯了一般,双手抓着麻匪的枪管往自己脸上怼,“打死我吧!” 老汤还举着双手呢,慌忙求情,“哎,别打别打!” 九筒看他犯浑,纵身一跃,跳下高台。 “找打是吧?好办!” 他把张牧之拽了出来,拳打脚踢,“你怎么这么多嘴啊!” 一拳又一脚,“让你多嘴!我让你多嘴!” 接连几脚下去,张牧之硬是被踹到了旁边的沟里。 老汤随后也被扔了下来。 几个麻将筒子跟着跳了下来。 九筒跳到两人身前,被张牧之一把扯下面具。 赫然正是老三! 张牧之吐槽一句,“你装模作样的带我的九筒干什么?” 老三捋了捋头发,“你当老大都七年了,我当老大一天不行吗?” “当!当个够!别把事给我办砸了!” 老三想抢面具,“让我戴上。” 却被张牧之一脚踹飞。 老四在几人身后,趁着老三说话的功夫对着空气一顿输出,生怕参加葬礼的众人看出破绽。 而神父根本不受这场闹剧的影响,任凭底下众人绑架,逃命,求生,殴打,他口中的经文就没停顿过。 墓碑旁。 麻将筒子们正在扎紧口子,“带走!” “我们给钱!” 话还没说完,三人就被麻将筒子们套好麻袋,装入皮箱里。 老汤诧异的看向张牧之,“是他?” “老三!” 老汤赶紧叮嘱,“不见钱不放人啊!” …… 直播间。 “为啥师爷没多嘴,也被踹了下去?” “《私人恩怨》” “是老三!我就知道!” “戴着九筒打九筒。”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让我戴会儿~》” “哈哈哈,不想当老大的老三不是好麻匪。” “师爷发现真相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钱!” 评委席。 周凯伦不禁拍手叫好,“在全城的乡绅面前,黄四郎三人被抓。 “反倒是突出他这个县长了。 “临危不惧,大义凛然,挺身而出,好处都给他占尽。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县长在麻匪勉强悍不畏死。 “这光辉形象是立住了。 “就是苦了老汤还蒙在鼓里。 “我都能想象到他内心的独白:你想死可别拽上我呀!” 张国利分析道,“果然是张牧之策划的这一场啊。 “怪不得那天晚上,他非要说夫人是为了鹅城死的。 “不把这顶帽子先扣上,如何让黄四郎叫齐全部乡绅到场? “想要同时见到黄四郎和两大家族本就不容易,更别说还要把他们调离主场。 “在城外,他们的防守绝对没有城内严密。 “天时地利人和,张牧之全占了! “而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就只有夫人死亡到黄四郎出现这短短的几分钟。 “他不光构思了全部计划,还借着夫人之死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一个黄四郎都无法拒绝的理由。 “真不愧是张牧之啊。 “他在六子床前的诺言,正在一点一点的兑现。” 第二十五章 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老五老七被麻将筒子赶着,一路跑到胡千身旁。 “千哥,忍着!” “怎么忍?” 麻匪们喊起了口号,“一,二,三!” 他们竟然在城墙上搭了一个索道! 三个皮箱顺着钢索径直从众人头上划过,穿过城洞,落下上船。 张牧之抬手指了指皮箱。 老汤顺着方向看过去,忍不住说道,“黄四郎在里头!” 他总算回过味了,“你抱着夫人学我哭的时候就想到这招了? “有粗有细啊!” 张牧之咧嘴大笑,连忙捂住师爷不让他乱说。 九筒顺着索道划下,同时放出狠话,“三天之内钱不到就撕票!记住,我是九筒!” 众麻匪见首领离开,齐齐爬上城墙,纵身跃下。 老五老七还有胡千抻着脖子往外瞅。 神父仍在旁若无人的念悼词。 老汤感慨一句,“这活办得真麻利!” “像真的吗?” “像!” “要是有人再流点儿血就更像真的了!” 老汤下意识点头,“对。” 张牧之抬手一拳砸在老汤脸上。 汤师爷惨叫一声,“啊!!” “有这个必要么!”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委屈得不行,“有这个必要吗?有这个必要吗!” 张牧之哈哈大笑,“有必要!你也得来一下。” 老汤抬手就打,却被张牧之一把抓住。 “一个就够了!” …… 直播间。 “这索道成了鹅城绑匪的新干线啊!” “师爷:划重点,我夫人。” “我是酒桶~~” “我是饭桶~~” “哈哈哈哈,俩人玩起来了。” “是老汤被张牧之给玩了!” “夺笋呐,山上的笋都被你给夺完了。”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这次出现的麻匪非常多啊,张牧之这是把自己在山寨的老底都给叫过来了。 “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一击毙命。 “鹅城三大权贵全部被绑票,老三完成的很漂亮。 “他现在也是一身轻松,都有心思和老汤开玩笑了。 “随便找个借口就给老汤一拳,还不让他打回来。 “这不就是朋友之间互损互闹么。” 张国利说道,“说到流血,我才注意到,整个绑架活动,声势浩大,可实际上没有一个人伤亡。 “只有胡千被三筒抽了一巴掌,流了鼻血。 “张牧之肯定有下过命令,不准杀伤豪绅百姓。 “绑到人就撤。 “他不想像黄四郎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鹅城百姓的性命在黄四郎眼里和鸡鸭这些家畜无异。 “但张牧之不同,他要的是公平。 “他自己就得先用公平的态度去对待百姓。 “所以不能为了绑架黄四郎几人大开杀戒。 “绑架行为竟然没有流血,想一想的确是有些不合理,不过行动既然成功,这些细节也无伤大雅。” …… 还没等老汤有反应,马蹄嘶鸣声传来。 黄府家丁赶到了。 他们迅速沿着城墙站开,躲在城垛后面朝外放枪。 胡千有了底气,大声指挥,“给我打!给我狠狠打!” 老汤在沟里着急了,站起来挥舞双手,“千爷,别打了!赶紧回去备银子吧! “三天收不到钱,麻匪可是要撕票的!” 计划完美施行,张牧之一脸放松的躺在地上。 “撕!让他们撕!”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胡千停下擦拭鼻血的动作。 张牧之也躺不住了,立刻站起来。 所有人全都扭头看去。 “一定要让他们撕!” 说话的竟然是黄四郎。 他站在城墙远处,朝众人高声说道,“替身就是为我干这个的。 “这个钱,我一分都不出!” 胡千大步飞奔,朝自己主子跑去。 “不过两大家族的钱,一定会过你们的手。” 黄四郎颇为得意,炫耀似的朝张牧之喊道,“弟弟,不要为我担心啊!千万不要为我担心!哈哈哈哈。” 几人沿着城墙离去。 胡千跟在后面打着小报告,“老爷,我怀疑胡万投靠了张麻子。” 黄四郎严肃说道,“一定要找到胡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牧之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不由笑道,“这替身这么有用啊!” 他跟老汤说道,“得空帮我也找一个。” 老汤埋汰他,“张麻子,你真是没羞没臊,玩砸了!” “砸了吗?” “砸了!” 张牧之嘶了一口气,“我怎么觉得,刚开始啊?” 神父站在高处,念完祷告词,重重敲了一下木鱼,“阿门!” …… 直播间。 “一提到钱,老汤比谁都积极。” “卧槽!真假黄四郎!” “这种场合比较容易设伏,他肯定会小心的。” “真就各怀绝技呗,绝了!” “黄四郎这波是在大气层啊。” “全场最佳mvp中p:神父。”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黄四郎不愧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啊。 “他在暗杀县长失败后心里就有了预警。 “我们本来还在说张牧之的计划够快够绝,结果黄四郎反手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早就准备好的替身成功帮他挡下一劫。 “双方这一回合的交手又是互有胜负。 “黄四郎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两大家族的钱一定会过你们的手。 “那意思无非是,记得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五五分账,我那份钱可得给我送过来啊! “他逃过一劫不说,还要分走一半赎金,代价只是一个替身。 “黄四郎赢麻了啊。” 张国利解释道,“我们都知道张牧之是张麻子,所以才立刻猜到,这次绑架行为是他的还击。 “但代入黄四郎的视角,他可不知道张牧之就是张麻子啊。 “而且消失的胡万也是一个疑点。 “他也不知道胡万被杀了。 “所以胡千的猜测就很合理。 “我派出胡万假装麻匪去刺杀县长。 “县长没死,胡万消失。 “隔天真麻匪来了。 “黄四郎一定会怀疑,胡万就是执行任务不利,畏罪潜逃投靠了真麻子,反手再卖了他当投名状。 “至于张牧之的身份是不是张麻子,一直没有实锤证据。 “线索越多,可能性越多,黄四郎需要推测的方向也就越多。 “张牧之的身份也就能藏得越久。 “下一步,就看张牧之会利用抓住的两大家族负责人做些什么事了。” 第二十六章 谁穷,谁就是穷人 夜晚,鹅城街道。 两大家族负责人被拿枪顶着。 在他们身后是无边的黑暗。 老三抽着烟,一脸痴迷的抚摸着眼前的大箱子。 他打开箱盖,里面装满了明晃晃的白银。 赎金已到,老三心满意足,又吸了口烟,“放人。” 老四老七从后面给两人戴上麻将筒子面具,“给你们留个纪念,不准回头,滚!” 两大家族负责人一声不敢吭,沿着街道飞奔逃命。 黑夜里,老三的面庞半明半暗,他吐了口烟,满足无比。 是夜,县衙大堂。 白银堆满黑桌,和小山一般。 兄弟们围在桌边,觥筹交错,喝得满脸通红。 “哈哈哈哈…”老汤手捧银锭,似哭似笑,“夫人,你要是晚走两天,就能亲眼看见了。” 老三喝得有些上头,指着银堆,“嫂子要是不走,这钱都到不了这桌上。” 老汤垮着脸哭嚎,“对,我老婆的命换来的这些钱。” 老三一拍桌子站起身,“那我们家小六子的命不算命啊?” 老汤也站起来,“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啊?” “夫人!” “谁夫人啊?” 老汤一拍胸口,“我夫人!” “你夫人怎么了?” 老汤和老三争吵道,“夫人是被黄四郎杀死的! “你们家六爷自残,自杀!” 老二听到这话立刻怒了。 他抄出手枪指着老汤,“我一枪崩了你! “你敢说我们家小六子,找死啊!” 老四连忙抱住他,“老二你把枪放下!” 谁知道汤师爷竟然丝毫不怕。 他抓住枪管,直接怼了回去,“别拿枪对着我! “我见过土匪,没见过练块儿的土匪!” 说完,老汤使劲甩手,掰开枪口。 老二想发火却被老四死死抱住,“我…” 其他兄弟都笑了。 老三老五老七笑得喘不过气。 连张牧之都忍不住捏了捏额头。 …… 直播间。 “两大家族:被绑票还带送同款周边的嘛?” “《留个纪念》” “你们看汤师爷哭得多开心啊。” “怎么感觉所有人的情绪都好激动啊,就因为一桌银子。” “老汤强调夫人,是想证明自己出力多,也该分的多!” “练块儿的麻匪,哈哈哈。” “张牧之:队伍不好带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 “黄四郎虽然没抓到,但他们从两大家族身上狠狠的咬下来一块肉。 “那一大箱白银,堆在桌子上像山一样。 “之前口号喊得再响,也不如见到这一堆白银带来的冲击力大。 “这么多钱,够众人逍遥自在很久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人记得张牧之在县衙大门口高喊的那三声公平吗? “还会有人愿意冒死和黄四郎拼命吗?” 张国利皱眉说道,“老汤说这钱是他夫人换来的。 “这话道理上没毛病,夫人不死,也没这么好的借口和机会去绑架三人。 “不过他这多少有点把夫人当成捞钱的资本了。 “考虑到老汤的性子,他本来就是掉钱眼的人,对夫人有感情,但人毕竟已经死了。 “而老三说这话,就有些不应该了啊。 “六子是他们的兄弟。 “六子死了,他们可都是在墓碑前发过誓要报仇的。 “六子可不是他们捞钱的资本啊! “我觉得老三喝多了,他说的话有点坏规矩。” 刘何平说道,“老汤是被众人虏过来当师爷的,两拨人一直貌合神离。 “直到夫人被杀。 “他的内心也发生了不小的转变。 “这次吵架,面对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土匪,面对老二的枪口,老汤不光丝毫不慌,还敢正面硬怼。 “他这是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了这伙麻匪的一员。 “老汤脱口而出的一句,我见过麻匪,没见过练块的麻匪,也是点出了这波人的底细。 “麻匪什么样我见过,像你们素质这么高的麻匪没见过。 “你们肯定有着别的身份。” …… “笑什么啊,别笑,别笑!” 老汤在众人的笑声中继续喊道,“我是说你们家六爷,你们家六爷这样!” 他比划着剖腹的手势,“那是英雄!” 老三应和道,“是,是英雄。” “我老婆,睡着觉…就没醒过来。” 老汤前半句话还好好的,说到后半句脸一变,痛哭起来。 老七起身扶他坐下,“师爷不哭,嫂子也是英雄。” 安排好老汤,他站在桌旁朝众人问道,“各位哥哥,咱为什么来了?” 众人异口同声,“钱啊!” “钱到了吗?” “到了啊!” 老七一拍手,“走啊!” 老汤附和,“走啊!” “那你还哭什么呀?” “我可以不哭!” 老汤就和变脸一样,说哭就哭,说停就停。 老七问向张牧之,“大哥,什么时候走?” 张牧之慢悠悠的给自己点了根烟,看起来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不走。” 他这话让众人都有些意外。 老二坐的位置本来背对着他,听到这话立刻回头。 “钱不是黄四郎送来的。” 老三忍不住问道,“大哥,两大家族的钱不算钱啊?” “我要的是黄四郎的钱!” 老汤忍不住走向张牧之,“你不刮穷人的钱,也不要大户的钱。” 张牧之捏着燃烧的烟头,说话语速很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六子,夫人,两条命,必须黄四郎来偿。” 老汤气得双手叉腰,“你这是玩儿命啊,赌徒!” “这就算赌了?” “算?就是!还赌不赢!” 张牧之点点头,又抽了口烟,“人不走,钱也都不要了。” 他停顿片刻,“发出去!” 众兄弟面面相觑。 “不是…大哥?” 老三双手拍在银子堆上,“这钱你都发给谁吧?” 张牧之笑了笑,“发给穷人呗。” 老汤不理解了,“不是,谁是穷人啊?” 张牧之按灭烟头,“谁穷,谁就是穷人。” …… 直播间。 “那天我们打进了城,兄弟们分田分地,却忘了出发时举的是什么旗。” “老三说汤师爷不是好人,现在也不反对老汤了。” “《六哥,七弟发誓替你报仇》” “汤师爷:我可以不哭。” “说来说去,就是在说如何分赃呢。” “屠龙者的队友们一个个长出来龙鳞。” “看着张牧之抽烟,我怎么那么心酸啊。” “有些道路,就注定是崎岖孤独的。”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就像我们刚刚谈到的,面对如此数额的金银财宝,兄弟们心里的想法变了啊。 “我们来是为了钱,现在钱到了,还是站着挣到的,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拼命? “结果有了,还要去在乎过程吗? “老七信誓旦旦的在六子面前发誓要报仇,现在是他主动提出要走。 “不止老七,所有人都发过誓。 “现在有人站出来拦着老七么? “现在拿钱走人,就是把六子当做捞钱的成本,就是把夫人当成捞钱的成本。 “可除了钱,他们应该拿的,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东西。 “张牧之早就说过,赚钱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他的心里一直都有答案。 “他要的不只是银子,他要的是为六子报仇,他要的是鹅城公平。 “可兄弟们好像全都忘了啊。” 张国利点头说道,“张牧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桌上那堆财物,本应该是阶段性的胜利成果。 “现在来看,这堆银子反而成了比黄四郎还要可怕的东西。 “它不可挽回的腐蚀了人心。 “它让众人心里都尝到了贪婪的味道。 “它把兄弟们之间的关系撬开了一道裂缝。 “张牧之可以命令众人去执行他的任务丢弃银子。 “但张牧之无法控制兄弟们心里想法。 “在这一刻,还惦记着为六子复仇的只剩他自己了。 “他的理想,他希望在鹅城做到的事情,跟他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久的兄弟们竟然无一人能够理解。 “当初他斗不过那帮人,选择进山当麻匪。 “兄弟们跟着他,是因为他有本事,而不是认同他的理念。 “也许张牧之一直以来都是孤独的。 “这可能也是一位理想主义者最终的宿命吧。” 第二十七章 土匪是除暴安良的! 夜晚,鹅城街道。 梆梆梆! 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随之而来,是房间里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街道上,一队麻匪正在狂奔。 他们将银子塞进麻将面具里,形成了一个个小麻袋。 此刻,他们每个人都提着许多小麻袋,像扔手榴弹一样将其投掷到一个个房间之内。 玻璃碎裂声与百姓惊呼声混在一起。 麻匪们沿着街道丢了一路,又爬到屋顶上,继续飞奔投掷。 百姓们还处在惊慌的状态,“老天爷啊!” 张牧之手持黑伞,带头从屋顶跳下。 他的面具上还插着根烟头。 张牧之吸了一口,丢掉烟头,继续狂奔。 这时候,各家各户终于发现了飞来的横祸竟然是银子。 一时间喜悦欢呼声和开怀大笑声此起彼伏。 老汤拽住张牧之,“劫我的时候你带的就是九饼,我这是多少?” “你自己摸摸。” 老汤伸手摸了两下,“一饼。” 张牧之大笑,“过瘾吗?” “过瘾!” 张牧之刚要走,又被老汤拽住,“你不就是想当老天爷吗?” “是啊。” “这跟收拾黄四郎有什么关系呀?” “老天爷都能当,还收拾不了一个黄四郎?” 说完,又是两袋银子砸穿了玻璃。 “老天爷啊!” 听见百姓的呼声,张牧之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 …… 直播间。 “玻璃厂厂家狂喜。” “那一夜,张牧之凭一己之力盘活了鹅城的玻璃厂。” “扶贫!我也要被这样扶贫!” “先惊叫,后大笑,很真实了。” “这一队麻匪的执行力太强了,就算心里不愿意,老大让干嘛就干嘛。” “用雨伞当降落伞,这是我儿时的梦想呀!” “汤师爷脸上戴的哪是一饼呀,那分明是活靶子!”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评委席。 周凯伦颇为兴奋的说道,“我要是鹅城百姓,我这一晚上的心路历程肯定和过山车一样。 “豪绅压榨就不说了,每天提心吊胆的赚着几两碎银,只为养家糊口。 “现在又突然出现麻匪砸穿玻璃。 “麻匪连自己仅剩的这点东西都要抢走? “可随后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这麻袋里装的,是沉甸甸的银子啊! “对于百姓们来说,天降银元,和老天爷显灵有什么区别? “麻匪们扔的一小袋银子,估计抵得上他们辛勤工作数年的积蓄。 “这一声老天爷,不白喊。” 张国利说道,“帮助他人,收获感激,这种事情会让人的心里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所以就连视财如命的老汤都会觉得过瘾。 “平常你可感受不到老百姓对你感恩戴德磕头致谢是什么体验。 “不过我也有一个和老汤同样的疑问。 “张牧之是在当老天爷,可他这么做和对付黄四郎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是以麻匪的身份去散财。 “百姓们感激的也是麻匪,而不是马邦德县长。 “我很好奇张牧之的下一步计划会怎么做。” …… 县衙大堂。 张牧之几人戴着面具返回县衙。 兄弟们摘了面具坐在桌前,喝水吃东西,都是一副懒散的模样。 老汤还戴着自己的一筒,兴奋地挥舞胳膊,作扔银子状,没从刚刚行动的刺激中缓过来。 “过瘾啊!” 张牧之踢了他一脚,“发钱比捞钱过瘾吧?” “过瘾!” 老汤又说道,“有点儿可惜…跟办黄四郎也没关系啊?” 张牧之问他,“我们是谁?” “土匪!” “大点儿声。” 老汤大声说出,“土匪!” “土匪是干什么的?除暴…” 张牧之故意拉长尾音,老汤立刻接上,“安良!” “我先安良,后除暴不行吗?” 艳阳楼前。 另一条街上,老二老三刷刷甩手,面具麻袋如鹰隼般飞入窗口。 麻袋悠悠,月夜幽幽。 各家各户都传来惊叫和惊喜的声音。 两人边跑边扔。 忽然,他们的视线被吸引住了。 艳阳楼的窗口里,女人曼妙窈窕的身影被灯光映照在帘布上,若隐若现,勾人魂魄。 老三停下脚步,指着窗户,“这个,我认识。” 老二看了一眼,“我也认识。” “那发点儿钱吧。” 老三说着就要扔。 老二拦着他,“哎哎哎!干什么呀?大哥说了,发穷人!她不穷。” “那你说,谁算穷人?” “穷人?那就得被逼得卖儿卖女!” 老三庄重的伸手一指,“她!就是被穷人卖掉的女儿!” “对呀!” 两人不再犹豫,接二连三将手里的麻袋都扔了进去。 他们扔的兴起,竟然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个人! 转瞬之间,两人头上的面具被迅速摘掉。 老二和老三霍然扭头,花姐水灵灵的站在二人面前。 “原来县长的人是麻匪!” 老三解释道,“我们就想给你发点儿钱!” 说着,两人直接扑了上去。 花姐眼前一黑。 …… 直播间。 “土匪就是除暴安良的!(确信)” “你认识,我也认识…那下次一起去?” “《认识,所以发点钱》” “内幕呀!有内幕!” “老二老三简直是逻辑鬼才…” “花姐:感谢二哥三哥的空投!么么哒~” “完犊子了,面具给人摘了!老底曝光了!”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张牧之的理论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百姓认知里的麻匪,那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不眨眼的主。 “怎么到张牧之嘴里,成了除暴安良? “而且他还要用麻匪的身份,先安良,给百姓们解决生计问题,再除暴,连根拔除黄四郎为首的豪绅集团。 “这剧情看着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国利皱眉说道,“老二和老三是看上花姐了啊。 “她作为艳阳楼的头牌,怎么可能还算穷人。 “两人为了给花姐扔银子,硬生生想出一个蹩脚的逻辑。 “穷人就是要被逼的卖儿卖女,花姐也是被卖过来的穷人家孩子。 “所以花姐等于穷人。 “所以我们应该给她扔银子。 “这逻辑任谁听都会觉得有问题,可眼下还真就能让老二老三绕过张牧之给他们的要求。 “结果两人玩得一时兴起,连最基本的警戒心都没了。 “两个顶尖身手的麻匪,能让一个青楼女子近身,还摘了面具! “她又是黄四郎安排的线人。 “这个消息传到黄老爷的耳朵里,会对张牧之非常不利。 “如果花姐的问题不能处置妥当,后续肯定相当麻烦。 “老二老三闯祸了。” 第二十八章 第二个三步计划 深夜,县衙大堂。 “杀!必须的!” 老汤神色严峻,态度坚决。 堂下,老二老三跪在地上,花姐被反绑双手,站在二人中间。 张牧之和其他兄弟坐在桌旁,面无表情。 老汤瞥了眼桌边几人,“见过麻匪真面目的,必死无疑!这可是你下的令。” “师爷,”老三拔出腰间匕首,“第一个见过麻匪真面目的人,是你!” 老三松手,匕首直直掉落,刺入地面。 老汤立刻插过话题,“哎哎哎,事还没办呢就起内讧!还为了一个女人。” 张牧之静静看着三人。 他起身,缓慢几步走到花姐面前,拔出匕首,“我进城那天,带头敲鼓的是你吧?” 花姐点点头。 “姑娘,贵姓?” “免贵,花姐。” “不是姓黄吧?” “不姓!是黄四郎把我买来的。” 师爷和兄弟几人都没说话,静静看着两人。 “城门口贴的那些告示,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花姐老实回答,“通缉张麻子的。” 张牧之用匕首点了点自己,“我,就是张麻子。” 老汤一惊,众兄弟也都很紧张。 “你说出去,我们就是马匪,事儿就不好办。 “你不说,我还是县长,就能继续办下去。 “花姐,看你的了。” 花姐听完这话,再也坚持不住,双眼瞳孔涣散,直挺挺的朝后晕倒了下去。 …… 直播间。 “师爷也有狠心的时候嘛。” “老三这嘴是真叼啊,哈哈哈,反向将军!” “师爷:那没事了。” “《内讧》” “老汤这是在表明咱们都已经是一伙的了。” “花姐:丸辣!丸辣!!” 评委席。 周凯伦惋惜道,“老二老三这回被人揭穿了身份,还是他们同时喜欢的女子。 “杀,肯定是舍不得杀。 “可不杀,人要怎么处置? “老汤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他为了自身考虑当然要杀。 “但老三力保花姐,直接当面回怼。 “兄弟们意见相左,还得看张牧之最后拍板啊。” 张国利说道,“张牧之从来没有说过见到麻匪就要灭口的规定。 “第一次提出这个说法的,还是汤师爷自己。 “那会儿他泡在车厢里,死活不想看见张牧之的真面孔。 “当然,最后他还是看见了。 “张牧之也跟老汤坦白了身份,他就是张麻子。” “知道县长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两个。 “老汤,被拉入伙。 “胡万,被灭了口。 “而花姐,就是第三个知道秘密的外人。 “她面临的选择,无非也是两种,前人都已经探过路了。” “第一个就是和老汤一样,加入麻匪,成为他们在黄四郎身边的内应。 “第二个,就是老二老三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被迫永久保密。 “花姐在初见张牧之的时候,带头击鼓,英姿飒爽。 “在进城击毙麻匪的时候,她对激烈的枪声无动于衷,还能悠然的吹着羽毛。 “甚至就在刚刚,她被绑缚在大堂之上,面对张牧之的询问,仍然对答如流。 “她从容了那么久,直到现在知道了县长的真实身份。 “死亡从来没有这么接近。 “花姐也意识到了,自己如果选错选项…就真的会死。” …… 黄家二厅。 胡千左右手拎着两袋麻将筒子,“麻匪发的,铁证如山!” 他晃了晃袋子,银锭碰撞叮当作响。 黄四郎背着手,在厅内踱步,“用面具的就是麻匪?” 在他旁边,站着一队头戴麻将筒子,麻匪打扮的家仆。 “我们也有面具。” 胡千问道,“那就是县长?” 黄四郎掂了掂钱袋子,“有钱不挣,发给穷人。” 他把麻袋里的银锭全都倒在地上,反问胡千,“这像是个买官的县长做的事吗?” 胡千眨了眨眼,他回答不上来。 黄四郎把麻袋套在胡千头上,那恰好是一张九筒,“今天,我要你们扮成麻匪,跟他们一模一样。 “他们怎么发,你们就怎么抢! “搞乱他们!” 胡千应答,“明白!” 黄四郎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三步棋必置他们于死地。” 胡千一把抓下面具,“老爷,三步棋咱们都已经走完了。” “是吗?” “逼死小六子,杀鸡,取卵…” 黄四郎打断他,“哎!那是老三步了,现在我要走的是新三步。” 胡千仔细听着。 “第一步,到省城查清马邦德。 “我总觉得他不像是个买官的县长。 “起码,不姓马!” 胡千点点头。 黄四郎突然问道,“胡万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胡万?还没找到。” 黄四郎一把揪起对方耳朵,怒目圆睁,“你怎么可能说还没有找到!” 胡千赶紧承诺,“老爷你放心,我会去找他,继续找!” 黄四郎的眼里似乎泛出了泪花,“你晓不晓得,我多么的想他?” …… 直播间。 “《铁证如山》” “站在黄四郎的角度,县长是不是麻匪,县长是不是假扮麻匪,这都不好说啊。” “三步棋,让张麻子为我们花一百八十万!” “老三步不是请客,斩首,收下当狗嘛?” “黄四郎表示,我们要继续推行第二个三步计划,早日完成县长的剿匪任务。” “《骑马,不姓马》” “黄老爷:我多么的想胡万。(绝对不是因为钻石)” 评委席。 周凯伦捏着下巴,回想着之前的剧情,“看来黄四郎还是不确定县长的身份。 “但这个县长自上任以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意识到,其中必有蹊跷。 “一个买官的县长,有着为鹅城百姓讨公平的理想。 “一个买官的县长,有手段能在黄四郎的碉楼里来去自如。 “一个买官的县长,和穷凶极恶的麻匪团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是一个为了敛财而上任的县长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不确定归不确定,并不影响黄四郎继续出招。 “至于张牧之的真实身份,等到胡千从省城回来,一切真相大白。” 张国利分析道,“黄四郎看似非常关心胡万,还假惺惺的憋了点眼泪。 “那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他要真关心胡万也不会直到现在才跟胡千提上一嘴。 “之所以要追查到底,是因为胡万的下落是一个很关键的线索。 “如果黄四郎知道胡万被杀,凭他的脑子,能瞬间推断出很多事情。 “双方都在试探和博弈。 “黄四郎的老三步就已经杀了六子和夫人,他除了两颗钻石和一个替身,可以说分毫未伤。 “这新三步又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第二十九章 身怀绝技 夜晚,某民居楼拐角。 一个戴着四筒面具的麻匪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没人。 他挥了挥手,带头朝楼梯口走去。 六个麻匪窜进楼道里,四筒抬手让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他摘下面具,正是胡百,“黄老爷吩咐我们把他们搞乱,看老子怎么把他们搞乱!” 胡百戴好面具,一脚踹开房门。 屋里,一对夫妻正忙着清点收到的银子。 看见众麻匪闯入,丈夫还想护着那些财物。 “收到银子了?” 丈夫哆哆嗦嗦说道,“收,收到了。” 众麻匪持枪把两人围住。 四筒搂着丈夫脖子,靠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们?” “怎,怎么感谢都,都行。” “哈哈哈哈哈!” 众麻匪大笑。 “怎么感谢都行?你说的!好!” 四筒高兴的一拍桌子,“走,过去看看。” 五筒把男人推到桌子另一侧,用枪抵着。 四筒则下流的抚摸着女人,“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给你发银子吗?” 女人怯懦道,“因为麻匪爷对我们好。” “对你好?” 四筒来回在女人胸前摸着,“还没好透!” 他一把扯掉女人的衣服和裤子,将她按在桌上。 男人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可他被一众麻匪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被人凌辱。 胡百兴奋大叫,掏出九筒面具套在女人头上。 众麻匪激动狂笑,“透!透!透!” …… 直播间 “黄四郎这一出戏是真恶心人啊。” “上一个是孙守义,这回又是夫妻俩,人家明明没招你没惹你,老老实实过日子,都要被你赶上门欺负?” “牛头人永不言败!!” “胡百是真会整事啊。” “兄弟,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评委席。 周凯伦皱眉道,“黄四郎这一招也很毒辣啊。 “他抓住了张牧之的痛点,麻匪无法公开身份,也不能揭下面具。 “那既然你可以戴面具发钱,我就能戴面具抢钱。 “至于面具之下到底是谁,百姓不知道,你也没法去证明。 “大家只会记得麻匪做了什么坏事,才不会去追究这坏事背后又有怎样的弯弯绕绕。” 张国利手指轻敲桌面,“这种情况和让六子证明自己没吃两碗粉是一样的。 “你只要去自证,就陷入了黄四郎的陷阱。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两件事所消耗的精力和成本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掀桌子。 “如果是张牧之面对六子那种情况,他绝对不会想着如何说服胡万和一众乡绅相信自己。 “因为那全都是黄四郎的人。 “他有可能直接开枪崩了胡万,其他人在恐惧之下自然会说出实情,证明当事人的清白。 “而胡万因为构陷他人,死有余辜。 “这样,陷阱才能跳得出去。 “至于这回被诬陷的抢钱和强暴,也得用同样的思路去解决。” …… 第二天,县衙门前。 咚!咚!咚!咚! 冤鼓被人敲得震天响。 夫妻二人跪在门口,高声大喊,“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县衙大堂。 老汤一把将面具砸在桌上,愤怒咆哮,“砸了,你们!砸了!” 张牧之六人坐在桌边,听着老汤训话。 “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六个人,还当着人家丈夫,还让人看。 “呸!恶心! “我都关着灯!” 张牧之没有说话。 老汤看着几人,“这种事你们可以花点儿钱嘛! “花点儿! “哪怕嫖呢! “话不了多少钱! “哪怕偷偷摸摸的,简直就是土匪,土匪都不如! “还说让人家百姓念你们好? “就是一句话,恶心!” 老汤说完就往外走,临门口还不忘回头再骂一句,“钱肯定是挣不着了! “恶心!恶心! “恶心呐!恶心! “呸!太恶心!” 老汤的声音逐渐远去。 张牧之看了看几位兄弟,盯向老七。 老七一脸懵,左右回头瞅了瞅,发现大哥是在怀疑自己。 他赶忙解释,“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做仗势欺人的事。 “我喜欢被动。” 张牧之看向老三。 老三开口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以我的习惯,万事不求人。” 张牧之看向下一位。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老四说道,“如果是我,不会有人活着来告状。” 老五接着说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老五虽然岁数最大,我…我至今…” 他看了看其他兄弟,有些难以启齿,“俗称处男。” 众兄弟憋笑。 张牧之看向老二。 老二翘着腿,“别看着我呀?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我出手,那趴在桌上的,应该是她老公。” 兄弟们全都强忍笑意。 “我听出来了,你们都个个身怀绝技。” 张牧之敲了敲桌子,“但是,有人骗了我。” “谁呀?” “谁呀?” 张牧之指着门外,“老汤。 “这么明显的事儿,一个师爷看不出来?” 他举起桌上的面具,“这明明是黄四郎老狗日的找人冒充的。 “他今天很反常,心里一定有鬼。” …… 直播间。 “纯爱战神汤师爷!” “正义の演讲。” “欲为则宜与之金,与之!” “《我都关着灯》” “哪怕嫖呢…不行!法治社会!不能这么做哦。”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 “兄弟们果然身怀绝技啊哈哈哈哈。” “《受》《冲》《狠》《处》《基》”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我刚刚才认出来,原来之前敲冤鼓的就是这个人啊。 “上一次敲冤鼓,他说的还是县长公子以身试法。 “这才没过几天,就轮到他给自己喊冤了。 “替黄四郎办事,好处有没有捞到不说,现在还把老婆给搭了进去。 “值吗? “张牧之在县衙大门连开三枪,不准跪,不准跪。 “这冤鼓一敲,他又跪了下去。 “对于这种市井小民,也只能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周凯伦笑个不停,“老七解释的样子像极了上课被点名的学生。 “兄弟们一个个给出的理由也让人啼笑皆非,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具体分析,我们没法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只能说…真的是身怀绝技。 “每个人的性格,做事风格,癖好全都不一样。 “当然,我认为张牧之的这次问话只是走个过场。 “没看大家都是嬉皮笑脸的吗,越说这画风越不对劲。 “强暴夫妻的麻匪是六个人,在座算上张牧之也是六个人。 “他们就算真的作案也是团伙作案。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是黄四郎假扮的麻匪,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很容易就能猜到。 “到了老二那里,更是直接开起了玩笑,要我出手,那趴着的就是丈夫了。 “他要真喜欢男的,那还去招惹花姐干嘛?” 第三十章 这他妈八岁? 老汤卧室。 咣! 门被一脚踹开。 老二第一个,老七,老三,老四,老五,众人依次持枪闯了进去。 “老汤,出来!起来!站起来,” 张牧之徐徐走进,坐在床上,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老汤问道,“你最近跟什么人吃过饭? “见过黄四郎?” 还没等他回答,床底下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不许动,举起腿来!” 这声音吓了张牧之一大跳。 “谁?!” 老汤赶紧解释,“孩子,孩子!” “孩子?” “我的!” 张牧之看向床底,那人长着一张硕大的娃娃脸,手持一把自制的木枪。 “你是个孩子?” 那人点点头。 “几岁?” “八岁!” “出来!” 张牧之把那孩子拽出来,可等他站直身体的时候傻眼了。 他看着和成年人一样,而且比张牧之还高!竟有一米八五! “这他妈是八岁?” 老汤慌忙解释,“没人信!我都不信! “三岁跟他妈一样高,五岁就跟我一样高,八岁就这样了!” 众兄弟们都在看乐子。 那孩子突然四处乱踹,冲着老三裆部来了一脚。 “你妈!你妈!” 踹完老三踹老五,又给张牧之来了几下。 “妈!妈!” 这孩子又踹又抡,口中喊个不停。 几人正在跟他打闹,突然,一个女子从床头起身大喊,“你妈!” 老二被吓得坐在了床上。 女人丝毫不怕众人,冲了过来,“敢打俺娃!” 老汤骂了一句,“你妈!” 女人立刻回怼,“你妈!” “你妈!” “你妈!” 两人互相骂个没完,孩子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推开老汤,“你妈!” 众兄弟大笑。 老汤作势要打。 孩子立刻缩在母亲身后。 女人抬手骂道,“你妈!” 张牧之插了一句,他问向男孩,“这是你亲妈?” “是我妈。” 女人捋了捋头发,露出一个笑容。 张牧之接着问道,“这是你亲爹?” 孩子直接暴走,“我家的事关你屁事啊!” 他一把推开张牧之,“你妈!” 众兄弟大笑。 女人冲着老汤又开始骂,“你妈!” …… 直播间。 “开门!社区送温暖!” “《举起腿来》” “这tm是八岁?我人傻了啊!” “八(二声)岁(二声),笑不活了家人们。” “《早期尼玛基因原体流落地球珍贵画面》” “令堂亲切三连。”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诧异道,“老汤的孩子八岁,就长得如此成熟,人高马大,甚至一米八五? “这简直…这怕不是变异了啊。 “如此荒诞怪异的事情,在这个剧本中出现,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不过如果要强行分析一下的话… 周凯伦想了想,尝试着说道,“剧情背景在1920年,这孩子八岁,也就是说,他出生于1912年。 “这个年份,刚好也是中华民国成立的年份。 “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这个孩子是在隐喻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和平方式继承了前朝疆域的政权。 “八岁巨婴如此高大,是在暗示当时那个民国积重难返。 “虽有个成人的庞大身躯,但其内核却是极度混乱,腐朽,甚至是弱智的。” 张国利拍了拍手,赞赏道,“这样的解读的确有意思。 “听起来倒也颇有些道理。 “不过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的话,又会出现很多不合逻辑的地方。 “六岁的孩子又代表什么呢?母亲和父亲老汤又代表谁呢? “这些问题都经不起考究。 “不过凯伦给大家提供的这个思路倒是不错。 “毕竟剧本的内涵也是千人千面的嘛。” …… “哎哎哎,嫂子!怎么回事?” 女人对张牧之的态度很好,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我是来要钱的,不给钱我不走。” 张牧之重复了一遍,“不给钱不走。” 女人指着老汤,“这个老骗子,八年前俺在山西开矿,骗了钱我就不说了,还骗了我的身子,还不讲信誉。 “他欠一屁股帐,拍屁股走了。 “人家问俺追帐,把我六岁的娃给绑了。” 说到这,女人眼里泛起了泪花,“当人质呢,不给钱就撕票了!” 老汤靠近小声说了句,“那不是我的。” 女人转身瞪着他,“那就是你的。” “不是我的。” “就是你的!” 孩子跟着推了老汤一下,“是你的,我算着日子呢!” 众兄弟大笑,老二戏谑的拍了拍汤师爷的脸。 张牧之看向女人,指了指老汤,“他骗了人家钱?” “嗯。” “人家到你那儿去要账,把你的小儿子绑架了。” “绑架了。” “不给钱就撕票。” “撕票,所以我要钱呢!” 张牧之一点头,“给钱!” 他看向兄弟们,“啊…钱,石头!” “我这儿!” 老三掏出两颗钻石,递给张牧之。 “嫂子,初次见面,”他举着两颗钻石,放到对方捧着的木匣里,“不成敬意。” 女人看了眼石头,勉强露出笑容摇摇头,“石头我不要,不给钱我不走!” 她刚要再说些什么,老汤冲过来就骂,“你个傻…” 老汤强行咽下去后面的脏话,附在耳边悄声说道,“这比钱值钱!这是宝石!” 女人大惊,连忙看了眼盒子里的石头,关上木匣,“啊!真的?!” …… 直播间。 “师爷还挺会的嘛。” “《我都关着灯》” “《哪怕嫖呢》” “哈哈哈,当回旋镖飞回来击中自己。” “惊!八岁娃给六岁弟弟算着日子!” “你个傻…,汤师爷欲b又止。” “一百八十万的钻石啊,就给老汤了?” 评委席。 周凯伦思考了一会说道,“你们说,这对母子有没有可能是老汤故意找来的托啊? “老汤惦记着那俩钻石,又没法硬要,就想出来这么个手段。 “母子二人轮番上阵,再加上老汤打配合,这才诓骗了张牧之的石头。” 张国利仔细判断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像是演的。 “首先没有人知道张牧之是否会真的出钱帮助母子。 “就算真出钱,那随便给俩银子打发了不也一样? “老汤自己惹的麻烦,凭啥要人家给出钱解决? “说句难听的,把母子俩杀了,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他根本没法判断自己能拿到多少钱。 “其次,风险太大了。 “汤师爷是见过张牧之手段的。 “面对如此一个心狠手辣,智谋超群的麻匪头子,老汤敢用命去赌他不会识破? “老汤就如此放心两个演员不会露馅,不会被张牧之和一众兄弟看出破绽? “他明明只要忠心跟着人家混,最后肯定少不了他的那份,何苦铤而走险呢? “所以老汤闹出这事基本上就是真的。 “他之前留下的风流债,绕来绕去,又绕回了他的头上。” 第三十一章 人肉自行车 女人拽起儿子当即承诺,“明天我们就走!” 张牧之看向兄弟们,“先带嫂子去吃饭!老汤,让嫂子再待几天。” 女人一听这话,瞪眼看向老汤骂道,“狗日的你这回姓汤了?百家姓全让你姓遍了!” 张牧之又跟老三提了嘴,“拿点儿钱给门口的姑娘。” 老三一下不乐意了,“大哥,那事明明不是我们干的。” 张牧之摆摆手,“毕竟是县长嘛,去吧。” 老汤目送自己老婆儿子,和其余众人出门,回头正要感谢。 却被张牧之用一把枪顶在门上。 “知道我最恨什么?” “骗人。” “你今天做了什么?” “又骗了你。” “我亲手枪毙过七个骗我的,你是不是第八个?” “应该不是,钱还没挣到呢。” “等我挣到钱,我再枪毙你。” 老汤沉默了。 张牧之接着说道,“我没想明白为什么舍不得杀你,但我会想明白的。 “一旦想明白,我就立刻枪毙你。” 老汤仍然沉默。 咔嗒。 是空枪。 张牧之抽枪离开。 老汤心有余悸,舒了口气。 还没等他缓过来,枪管再次顶了回来。 “我可能突然想明白!” 老汤心神皆惊。 …… 直播间。 “老汤:没错,在下就是千人千面。” “你别说,至少老汤这个名字就是假的。” “《我是县长,我就是马邦德》” “张牧之对待百姓是真好啊。” “对朋友心善,对敌人狠辣。” “老汤就喜欢作妖,当墙头草有意思吗?” 评委席。 张国利感慨道,“老汤抛弃妻儿,弄得他们主动寻上门来要钱,还要狡辩一句那不是我孩子。 “汤师爷的私生活我们不多评价。 “张牧之对待老汤妻儿的举动,可真算得上是一任好官。 “还有对待被强暴的那位女子也是。 “明明事儿是黄四郎干的,却要他们擦屁股。 “张牧之也就说了一句话,毕竟是县长嘛。 “他把从两大家族赚到的钱无偿分发给穷苦百姓。 “又把从黄四郎那赚来的两颗钻石给了母子,帮他们赎回儿子。 “还自掏腰包,补贴民女。 “侠之大者,也不过如此了。” 周凯伦尝试分析道,“至于最后,老汤到底骗了他什么,张牧之也没有追问。 “至少两人目前的关系,是友非敌。 “老汤为人奸滑,两边下注,摇摆不定。 “这些情况张牧之都清楚,但他还是把老汤留在身边。 “我个人觉得,一方面是老汤真有本事。 “剧情开始,他在吃火锅时曾吹牛,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云云。 “能在这世道的官场上混迹多年,还越混越好,不管是靠什么手段,那都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再比如黄四郎鸿门宴那次,不管老汤是真傻假傻,至少有他的存在,有他当双方的润滑剂,才不至于把明面上的气氛闹得那么僵。 “如果宴会上只有黄四郎和张牧之两人,整不好真就当场动手了。 “另一点,也正是因为师爷摇摆不定,才更要把他拉到自己这边。 “把自己人弄得多多的,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朋友。 “黄四郎势力庞大,想要扳倒他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多一份助力,也就多一分胜算。” …… 艳阳楼里。 桌边,老二在白纸上画出两个圆圈,又画出几条直线,将圆圈连起。 寥寥数笔,一个简笔画的自行车就勾勒了出来。 “自行车。” 花姐好奇问道,“这就能骑?” “啊,我们在沪城骑过。” 花姐诧异,“你们俩去过沪城?” 老三看着花姐,“浦东!” 花姐笑了,“不信,骑上准倒!” “哼,”老三起身,“来,试试。” 他走到旁边,躬下身子,朝后上方举起手臂。 老三走到老二身后,俯下身子,头靠在对方腰间,双手搂胯。 “上来。” 花姐看着好奇,走到老三身旁,一下跃上,再抓住老二的双手。 “走,坐好了!” 人肉自行车在三人欢笑之中启动了。 “滴滴滴滴…” 老二老三模仿着汽笛声音,小碎步绕圈走起。 花姐坐在上面,笑容如嫣。 帘子忽然被掀开。 “bicycle!” 黄四郎穿着白色礼服,突然出现。 胡百胡千一众人等跟在后面,面色不善。 花姐连忙下来。 “bicycle,”黄四郎摘掉帽子递给胡千,“可是,肉的bicycle!” 他走到花姐旁边,看了看周围环境,“我来错地方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 “接客。” 花姐指着身后的老二老三,“他们俩都是。” 老二盯着黄四郎,“哎,我们可是先来的。” “付钱了吗?”黄四郎看向花姐,“bicycle能算钱吗? “送客。” …… 直播间。 “我听到了舔狗的回响。” “嗯…人肉自行车,逗妹子开心,真有你们的啊。” “在妓院里玩三人运动,听起来就刺激。” “《超级变变变》” “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黄老爷,你来的正是时候啊!” “老爷你不知道,现在的共享单车都是肉做的。” 评委席。 周凯伦看到这个场景,有些意外道,“看来花姐是平安度过上次的危机了。 “张牧之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最后选择放过她。 “或者说是花姐让张牧之相信,她不会出卖众人。 “而且看老二老三对她的态度,明显带着些讨好。 “两位身怀绝技,本领高强的麻匪,怎么在面对花姐的时候反而像个孩子一样? “如果她真有二心,张牧之一伙人可就危险了啊。” 张国利推测道,“这艳阳楼,本来就是黄四郎为县长准备的。 “他想着利用花姐的职业便利,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现在老二老三就在花姐的屋里,黄四郎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赶走他们? “让花姐慢慢和他们玩套取情报不好么? “我觉得,这时候的黄四郎可能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怀疑花姐真的变成了小凤仙,叛变了。 “这才要赶走老二老三。 “同时他也怀疑县长几人就是麻匪。 “双方之间一层层的博弈,容不得他不小心啊。” 第三十二章 英雄救美?美救英雄! 花姐跟黄四郎解释道,“上次我给过您很多钱。” “什么钱?” 黄四郎看了她几秒,扬了扬下巴,“窗户外边扔进来的银子? “那不是麻匪扔进来的吗? “难道他们俩是麻匪?” 花姐立刻帮两人开脱,“他们不是麻匪,他们是官府的人。” 黄四郎突然从后抓住花姐的脖子,拽到自己身侧。 老二老三瞬间掏枪。 胡千胡百等一众家丁也同时掏枪。 黄四郎狠厉道,“你敢拿麻匪的钱给他们付账?” “别废话!”老二语速极快,“先把人放了,快点儿!” 黄四郎缓缓转头,看向老二,“英雄救美!” 他又看向老三,“英雄救美…” 老二老三一顿,他们想开枪,却又无法开枪。 众人僵持在这里。 花姐赶忙解围,“就算他们是英雄,我也不是美人。 “就算我是美人,他们也不是英雄。” 黄四郎听到这番话,忽然哈哈大笑。 他松开了手,笑声肆意狂妄。 家丁们也跟着笑起来。 胡百收起了手枪。 黄四郎坐到沙发上,笑声还未停。 花姐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个宝盒,端了过来。 她跪在黄四郎面前,“老爷,毕竟他们是客人,今天晚上的钱,我替他们付了。 “您不是常教育我们吗,客人永远是上帝。 “您说,对吗?” …… 直播间。 “黄四郎看似是在问老二老三是不是麻匪,实则在问花姐的立场。” “我怎么感觉黄四郎有事没事也愿意来花姐这,他不是不好色吗?” “英雄与美人相对论。”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花姐这段位有点高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黄四郎不光毫不掩饰自己对县长身份的怀疑,也是铁了心的要赶走两人。 “他问的话,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 “承认了,那老二老三就是麻匪。 “不承认,那就是用麻匪的钱替两人付账。 “怎么做都不对。 “而对于老二老三来说,他们要想救花姐,也很棘手。 “枪只能起到威慑作用。 “如果开枪,黄四郎家丁众多,很难确保救下花姐全身而退。 “如果不开枪,花姐就一直被控制着,场面只能僵持。 “眼看事态有些控制不住,花姐开口解围。 “就算他们是英雄,我也不是美人。 “就算我是美人,他们也不是英雄。 “这两句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 “之前黄四郎曾提醒过花姐,你可不要当小凤仙。 “花姐则是在回应他,就算老二老三是将军,我也不是救他们的小凤仙。 “就算我是小凤仙,他俩也不是我相中的将军。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和他俩没关系。 “听到花姐表态,黄四郎的怒火才终于收敛了一些。” 张国利接着说道,“花姐的确靠自己的本事化解了一场潜在的冲突,可眼下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黄四郎是这的主人,他两次开口要求送客,但老二老三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抛弃花姐离开的。 “黄四郎是没那么生气了,可他也没有离开的理由。 “所以怎么办? “必须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在避免冲突的条件下,保全黄四郎的面子。 “这个台阶,花姐也想到了。 “您不是常教育我们吗,客人永远是上帝。 “这是黄四郎曾经对花姐说过的话。 “花姐是想借这句表达,我照顾客人不是因为我跟他们是一伙的,而是您的意思。 “黄老爷您离开也不是被我说服的,而是您自己说服您自己的。 “这几番话说下来,让黄四郎有里有面。 “花姐不愧是艳阳楼头牌,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个个不简单啊。” …… 黄四郎盯着花姐看了半晌。 花姐面带笑容,勇敢的和他对视。 “对!对!” 听到答复,花姐低头,双手高举,将盒子送到黄老爷面前。 黄四郎轻轻打开盖子,往里瞄了一眼又关上。 随后示意胡千拿走。 他站起身,同时手托花姐下巴,将她也带了起来。 “这,就不是英雄救美了,是美救英雄。” 老二老三仍然持枪,这场面他们也插不上话。 黄四郎轻点了一下花姐的鼻尖,“您呐,快成小凤仙了。” 说罢,黄四郎大笑,扬长而去。 胡百胡千紧随其后。 剩余家丁双手持枪,队列严整,有序的后退离开。 老二老三放下枪,危机解决了,可他俩相当气恼。 “你得罪他了!”老二好心提醒一句。 花姐看起来没有丝毫担心,“黄四郎不用得罪,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老三懊恼的自言自语,“我刚才干嘛不一枪打死他呢? “我一枪打死他不就完了吗!” 老二劝道,“别傻了!大哥说了,留着他是要弄他的钱!” 花姐纳闷问道,“既然想弄钱,那…你们干嘛到处发钱啊?” 三人对视,“为什么呢?” …… 直播间。 “原来那个年代就有开盲盒了。” “黄老爷:哇,金色传说!” “三哥经典语录:大哥你让我一枪崩了他。” “可是黄四郎从出现到离开,老三一句话没说。” “在妹子面前,气势不能掉。” “有一说一,两人的确是被花姐救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分析道,“其实对于黄四郎来说,在这里火并绝对是下下策。 “他有钱有势有人,老二老三基本光棍一条。 “说句难听的话,黄四郎的命要远比在场众人值钱的多。 “如果真的开火了,枪弹无眼,哪怕老二老三开枪擦伤了黄四郎,随后被当场击毙,那对于黄四郎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代价。 “他明明有更多更安全的手段去解决别人。 “所以在花姐给出台阶后,黄四郎稍微考虑了一会,就决定顺着台阶走下去。 “花姐送给他的宝盒里装的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但那多半是她自己攒下来的家底。 “黄四郎见到了她的忠心,这才离开,临走还不忘再警告一句,你可别真叛变了。” 张国利调侃道,“老三的台词还挺有意思,每次喊得最凶的是他,没能杀成人的也是他。 “在茶馆他喊着要崩了胡万,师爷拦了下来。 “在县衙他说要崩了麻匪打扮的胡万,最后是张牧之杀的。 “现在他马后炮般喊着要崩了黄四郎,可这枪注定是开不了了。 “老二看着在花姐面前急于表现的老三,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因为大哥要赚他钱,所以不能杀。 “这也带出了花姐的疑问,既然要赚钱,为什么还要发钱呢? “几人都不理解。 “就连老二老三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左右都是赚钱,谁的钱不是钱呢? “这就又说回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问题。 “兄弟们其实看不透张牧之的想法,当初发誓为六子报仇,现在也成了一句口头戏言。” 第三十三章 麻匪火并,县长暴死 夜晚,县衙大堂。 兄弟们穿着军旅服装,进进出出,像过年一样热闹。 老七打开把黑伞,走到桌旁,“这色儿行吗?” 张牧之双腿放在桌上,正在抽烟,“把伞拿了。” 老七收伞。 这一下才看清,他好端端脸上涂的煞白,而且五颜六色,尤其是两侧腮帮子,透红透红,看上去异常滑稽。 “红倒是够了,你,你过来。” 老汤在一旁坐着吃东西,好奇的看着热闹,摸不着头脑。 “先是绿,再弄红。” 老七恍然,“哦哦哦,明白!” “明白这意思吧?” “明白明白。” 老七匆匆离去。 老二抱着个小箱子,另一只手拿着黑伞,站在桌旁。 张牧之指了指,“你把那锁好了啊。” “哎。” “带上铁锹。” 老二离开,“知道了。” “六把铁锹。” “知道了!” 老三摸着油头,脸上画的和老七一样滑稽,他一脸得意,“大哥,你看我。” 这模样给张牧之逗笑了,“头不用梳了,脸够红,你过来。” 他低声强调,“死人的脸是绿的,加上别的颜色,然后再变成这种红。” 老三也恍然,“明白了!” “明白了吧?” 老三离开,老七又走了回来。 他把绿色涂在了眉心,还跟张牧之示意,“绿?” “你过来。” 张牧之不厌其烦的教导,“绿在底下,加上那个再变成这个就对了!” “哦!”老七被自己的操作给逗笑了,“明白了。” “明白吗?” 老二拿着俩铁锹走过来,“是这样的铁锹吗?” “锯断,装包里。” “多短?” “能装包里!” 老二也反应过来,“哦装包里。” 他匆匆跑开。 “快去啊,六把啊!” …… 直播间。 “老七这是要去拍喜剧?” “2333有点像饥荒里的维斯啊。” “《人类高质量男性》” “那是防冷涂的蜡!” “老三为什么这么骚啊…我的天。” “张牧之简直就是当代甲方。” 评委席。 周凯伦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张牧之这是,要让弟兄们假扮死人? “先涂白,再涂绿,最后再涂红。 “他倒是对扮演死人很有研究啊。 “看今晚这阵仗,张牧之是要对黄四郎再次出招。” 张国利想了想,“他们要带六把铁锹干嘛? “铁锹,装死人… “胡万的尸体到现在为止,还没被黄四郎发现。 “他们带上铁锹,不会是去挖几人的尸体吧? “张牧之最会拿死人做文章了。 “刚来县城不就是靠着枪毙死人立威的吗。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好用,这句话在他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还有我记得在枪毙胡万之前,张牧之说过一句话。 “黄四郎喜欢让人假死这一套,我也喜欢让人多死几回这一套。 “这句话后面可还没着落呢,保不准就应在这里了。 “胡万在鸿门宴上死了一回,县衙里又死了一回,难道还能再死一回?” …… 老汤看了好半天,忍不住问道,“去哪儿啊这是?怎么还扮上了?不是要跑吧?” 张牧之哈哈一笑,“你去不去?我们…去发钱。” “糟践东西,不去!” “不去是吧?” “不去!” 张牧之起身,走到老汤面前,“那我告诉你,我这次去,可能回得来,也可能回不来。 “我要是回来,你就跟我跑。 “我要是回不来,你就自己跑。” 这几句话给老汤说的有些慌,“去…去哪儿啊?不是发钱吗?” “是发钱。” 张牧之面色逐渐严肃下来,拍了拍老汤肩膀,“还有…” 他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半夜的时候,可能有人来找你。 “他要找你聊什么,你就跟他聊什么。 “他怎么聊,你就怎么聊。” 老汤此时根本听不明白张牧之在说什么。 全程干瞪眼听着。 “但是。” “要慢,沉住气。 “越慢越好。” 是夜,黄家三厅。 一个三筒面具站在厅内,“你亲眼看见了?” “我亲眼看见了!” 三筒转身,露出前脸,正是麻匪打扮的黄四郎,“你亲眼看见县长亲自带队出发?” 胡千言之凿凿,“我亲眼看见了!” 黄四郎不断向前逼问,“你亲眼看见县长亲自带队出发去发钱?” 胡千步步后退,言语肯定无比,“我亲眼看见了!” “他戴的是几筒?” “九筒!” “好极了!今晚不抢钱,杀人!” 胡千懵了一下,“杀谁?” “戴九筒的县长!” 胡千狡猾一笑,“杀县长不用戴面具!您等着验尸吧。” 家丁们全都摘下头罩。 “回来!”黄四郎叫回要走的胡千,“全给我带上!” 众人全部戴上面具。 “麻匪火并,县长暴死…”黄四郎摘下头上面具,笑得异常开心,“听着多么顺耳!” …… 直播间。 “师爷夺命三连,要跑别丢下我啊!” “上一次发钱他说过瘾,这回成糟践东西了。” “《薛定谔的回来》” “半夜可能有人来找你…” “好家伙,要不是看标题我还以为在看规则类怪谈。”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评委席。 周凯伦好像明白了什么,“我突然觉得,黄四郎可能上套了啊。 “张牧之显然是对黄四郎的反应有所预判。 “他还特意跟师爷说了一堆捕风捉影的话。 “什么我可能回不来了,什么晚上有人找你。 “这不明摆着给人下套呢吗! “大家都清楚汤师爷的性子,张牧之能不清楚吗? “出去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还能特意留个弱点让黄四郎戳?” 张国利笑着说道,“胡千的报告也很有意思啊。 “你看他怎么说的,他亲眼看见县长亲自带队出去发钱。 “凭借张牧之的本事,要真出去发钱,能让你看见? “黄四郎这里实在是有些太激进了,他太想抓到县长的把柄除之而后快。 “却没有考虑到这是不是对方故意漏出来给你看的陷阱。 “当然,也可能是黄四郎非常自信,不管对方手段如何,他都有把握将计就计。 “双方再次出招接招。 “让我们看看这一轮,会是谁输谁赢。” 第三十四章 要不改天再约? 夜晚,鹅城街道。 张牧之六人戴着面具,飞奔于长廊,从巷口闪过。 梆梆梆! 麻将口袋砸碎玻璃声在深夜回响。 胡千等六人在巷口的树影中隐藏。 他调转面具,“看清楚了,他们领头的戴几筒?” 众家丁齐声回应,“九筒!” “全都换上四筒,”胡千戴好四筒面具,“四筒是自己人,其他人全打死!” 街道另一侧。 张牧之几人也藏了起来。 “那边领头的戴的是几筒看见了吗?” 老三戴着三筒面具,躲在张牧之身侧,“四筒。” “那咱们应该戴几筒知道吗?” “明白!” 只是两人戴的面具头上,多了一根鹅毛。 月光下,街道悠长。 胡千提枪发令,“先弄死九筒!走!” 他们一众人刚跑到街上,就被另一侧冲出来的麻匪撞倒。 真假麻匪全都撞到了一起。 等众人再起身时,发现周围已经有了十二个四筒! 衣服一样,面具一样,根本分辨不出敌我是谁。 十二人全都弓着腰,绷着劲,慌张举枪。 情急之下,他们竟然围成了一个大圈。 每个人都用枪指着身边两人。 每个人也都被身边两人拿枪指着。 众人全都默不作声,围着圈子缓缓挪步。 他们像是在这里开一场氛围诡异的派对一般。 县衙大堂。 唰! 火柴划过擦皮,燃出火苗。 老汤用手小心护着,寻找灯芯。 可灯芯没找到,他一抬头,竟然看见黄四郎坐在对面。 “黄老爷,你怎么在这儿啊?” 黄四郎左手捏着烟杆,反问道,“县衙我不能来吗?” 老汤僵在那里。 黄四郎指了指灯芯,“点上。” 老汤手一颤,点着了灯芯。 “你们玩空城计,我就趁虚而入,坐。” 老汤明显在害怕,颤颤巍巍坐下。 黄四郎问话,“县长呢?” 老汤不知如何回答。 轰隆! 窗外雷声响起。 老汤左右转着眼睛,就是不说话。 …… 直播间。 “这回砸玻璃,百姓们好安静啊,没有惊呼也没有惊喜。”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那银子到不了自己手上了。” “《黄四郎脸上有四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逗死我了,拔枪四顾心茫然。” “《清一色》” “师爷,你坐啊。” “县长呢?我不道啊!” 评委席。 周凯伦惊叹道,“张牧之就是在故意勾引对面出来。 “他心里门儿清的很,胡千肯定会来。 “他甚至还预判到了黄四郎会要求他们戴着面具来火并。 “你们戴四筒,那我们也戴四筒。 “张牧之非常清楚对方的目的和打算执行的手段。 “你们想要以多打少,来个斩首行动,那我们就假扮同伙,混入其中。 “真麻匪从阴影里窜出,撞乱对方阵型。导致所有人都混在一起,让胡千几人想开枪都开不出来。” 张国利接着说道,“黄四郎果然前往县衙去会见老汤,这事也被张牧之给算中了。 “我想,汤师爷此刻的心里一定是犯嘀咕的。 “他见到了那个找他谈话的人。 “同时张牧之的叮嘱也在耳边浮现。 “至少在这一刻,老汤还是站在张牧之这边的。 “要不然黄四郎也没必要亲自上门。 “他是要从老汤的口里,拿到张牧之是麻匪的实锤证据。” …… 鹅城街道。 众麻匪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都是四筒,下不了手啊!” “下不了手。” “打雷天站在雨里头,有点儿不讲究。” “太不讲究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定了策略。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全都说的方言,而且刻意改变了音色。 “那改天再约。” “撤吧!” “撤。” “怎么撤?”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一,二,三,撤!” 俩伙人按照来时的方向,重新划分了队伍,缓缓撤离。 雨越下越大。 两拨人逐渐隐入身后的两条窄巷。 轰隆! 炸雷平地起。 雷声未停,双方同时开火。 一时间,街道上枪声大作,你来我往,子弹飞溅。 片刻后。 枪声停歇。 胡千试探的问道,“都活着?” 众家丁回应,“活着!” “报数!” “一!二!三!四!五!” “怎么就五个?” “加你六个。” 胡千回过神,猫着腰往前迈进,“走!看看去!” 五个家丁跟随其后,向街道另一头梭巡,逐渐走到对面的黑暗处。 突然。 砰!砰! 两声枪响。 胡千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一家丁回应,“枪走火了!被尸体绊了一下。” “查查!一共几个?” 众家丁开始检查尸体。 “三个!” “四个!” “七个!” 胡千怒骂,“放你妈的屁!一共才六个人!” 那家丁赶忙改口,“六个!是六个!” 得到满意的结果,胡千急着去跟老爷邀功。 他边往外跑边吩咐道,“看住了!谁也不许动!我去报告!” …… 直播间。 “《要不改天再哟!》” “我感觉张牧之一方的人完全分得清敌我是谁,就是故意演戏。” “两边隔着一条街,愣是打出一个团的气势。” “胡千:中门对狙,还是我技高一筹啊!” “那一刻,胡千感觉自己的人生高光到了:杀县长,娶花姐,走上人生巅峰。”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后续剧情了。” 评委席。 周凯伦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这里张牧之他们是在装死! “还记得鸿门宴那天晚上,胡万带队夜袭县衙。 “张牧之一伙人还在睡觉呢,从床上起来衣服都没穿就能无伤全歼对方小队。 “更何况现在早有准备。 “胡千一方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还能击毙张麻子六人? “他们这时候绝对是在装死。 “深夜里,还下雨,他们脸上又涂红画绿的,怎么看都是死透透的尸体。 “胡千见到尸体,心里肯定高兴无比。 “任务完成,回去请赏。 “他根本不会想到,眼前的六具尸体,都是他们假扮的!” 张国利笑道,“黄四郎是真要吃个大亏了。 “双方的信息完全不对等。 “这一回,是他在灯火阑珊下,而张牧之却隐藏在灯影里了。 “现在除了尸体是假的这件事外,还有两件事。 “一个是老汤那边,他会不会按照吩咐,跟黄四郎拖时间。 “他在听到张牧之的死讯后,会不会立刻倒戈,出卖众人。 “还一个就是那六把铁锹。 “张牧之众人正被黄府的五位家丁看着,这六把铁锹是用来埋他们的,还是挖尸体的?” 第三十五章 您才是我的恩人 夜晚,县衙大堂。 穿堂风猛灌,吹得灯影摇曳。 黄四郎吐了口烟,听着远处枪声,面露喜色,“听,枪一响,就有人死。 “有人死,就有人哭。 “人一哭,就要说心里话。 “说吧,你至少有三句要说。” 老汤听的纳闷,开始紧张起来。 他想了想,“我不该拿你的钻石送人。” 一个家丁跑了进来,在黄四郎耳边低语几句。 黄四郎听完,悠闲的看着老汤,“不是这句。” 老汤心急如焚,急中生智,“杀人诛心,是我说的。” 黄四郎微微一笑,循循善诱道,“也不是这句。” 老汤越来越急,有些慌不择路。 他站起身,说话声音都变调了,“鸿门宴要是我们请就好了。” 黄四郎紧盯着他的双眼,“鸿门宴?” 老汤刚要说什么,胡千闯入。 “老爷!” 他在黄四郎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不见!” 胡千稍微大声一些,重新说了一遍。 谁知黄四郎仍然不满意,大声道,“听不见!” 胡千这才明白老爷的意思,他当着老汤的面朗声道,“城里麻匪火并,死了六个人!咱们的人安然无恙!” 轰隆隆! 惊雷在老汤耳边炸响。 鹅城街道。 黄府家丁提着灯笼,在前方匆匆开路。 胡千给老爷举着伞,黄四郎带着汤师爷,笑容满面的赶往街口。 湿漉漉的黄泥地上,整齐摆放了六具麻匪尸体。 黄四郎指着其中一具,“师爷,来来,请。” 老汤退了半步,连连摇手。 黄四郎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继续劝道,“或许,是你的恩人呐。” 老汤立刻回了一句,“您,才是我的恩人!” “哈哈哈哈!” …… 直播间。 “听,海哭的声音~~” “三句话:老二是基,老五是处,我是光头。” “三句话让黄老爷为我花180万。” “《装糊涂的高手》” “《我们是项羽,您才是刘邦》” “完了,师爷叛变了!” “是谁说的:不杀之恩,是为大恩?” “老汤以为张牧之死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老汤最开始的确是在装糊涂卖傻。 “他心里清楚黄四郎想听的是什么话。 “张牧之是不是张麻子,县长马邦德是谁,胡万又去哪了。 “老汤那会还惦记着张牧之的话,对方怎么聊,你就怎么聊。 “要慢,要沉住气。 “他才插科打诨,说钻石,说杀人诛心,还想着说鸿门宴谁请客。 “合着如果是张牧之请客,那黄四郎就成笑到最后的刘邦了。 “直到胡千过来汇报。 “当老汤听到张牧之死亡的消息时,他沉不住气了。 “他可能真的认为张牧之已经死了。” 张国利点点头,接着说道,“而老汤一直以来的策略都是墙头草,哪头赢了站哪头。 “如果张牧之没斗过黄四郎,那他还挣扎个什么劲,该给人家当狗就当狗呗。 “在县衙大堂时,黄四郎的表情还没有这么开心,等到了街上,他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后面老汤又直接表忠心,说黄四郎才是恩人。 “我甚至都觉得,老汤在这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把张牧之给卖了。 “黄四郎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又消灭了对手,这才春风得意。 “他还非要老汤亲手掀开面具,看见张牧之的死相。 “你要杀人诛心,那我也杀人诛心。” …… 黄四郎开怀大笑,“既然我是你的恩人,那就听恩人的话揭开看看。 “去吧,看看。” 老汤没有办法,只能一步步挪到尸体旁边。 黄四郎又拍了拍他,“来。” 胡千吩咐家丁,“照上,照上!” 汤师爷颤颤巍巍的蹲下,小心揭开面具一角。 在灯笼的映衬下,他看清了尸体的脸。 老汤大惊失色,“什么情况!” 他起身看向黄四郎几人,“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胡百紧张了起来。 黄四郎弯腰掀开面具。 这不是张牧之的尸体,而是胡万的尸体! “哎!胡万!” 胡千愣了一下,“胡,胡万?” 黄四郎难以置信,“怎么会是胡万?” “嘿,怪了!” 黄四郎愤懑不已,刷刷刷掀开其他几具尸体的面具,“全是黄家的人!” 他举枪指着胡千和胡百,咆哮道,“麻匪呢?麻匪呢?麻匪呢?” 张牧之的声音忽然响起。 “胡万,就是麻匪!” 黄四郎和一众家丁瞬间举枪,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极目四顾,却看不见人影。 “麻匪,就是胡万!” 轰隆隆! 闪电撕碎夜空,光亮转瞬即逝。 张牧之的身影从黑暗中无声出现。 他身穿黑服,头戴白礼帽。 身后老二等五人着黑西服,举黑伞,将其左右护住,气势骇人。 “杀县长夫人,绑架豪绅,祸害鹅城百姓,就是你黄老爷家的胡万!” 黄四郎众人被吓得不敢说话,面面相觑,左右打量从黑暗中缓步走出的张牧之。 “我说你为什么不出钱剿匪,原来你是贼喊捉贼啊!” …… 直播间。 “师爷站队了,发现没站对。” “《咱们的人安然无恙》” “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 “卧槽,好帅!超帅啊!” “原来张牧之也是装逼的一把好手,这出场方式我学不会,学不会啊!” “扬眉吐气,就在今晚!” 评委席。 周凯伦一拍双手,“爽啊! “黄四郎本来想看到张牧之的尸体,没想到却看见了失踪许久的胡万。 “他绝对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刻得知胡万的下落。 “张牧之这一手玩的是真漂亮。 “他骗过了所有人。” 张国利把前后剧情梳理了一遍,“胡万又死了一次。 “早在张牧之杀他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这个计划了。 “胡万死后,尸体被藏了起来。 “夜晚街头麻匪火并的时候,胡千以为张牧之六人都死了,吩咐家丁看好,自己去领老爷过来。 “就在这当口,那五个家丁被他们控制。 “然后再把胡万的尸体搬出来,换上麻匪的装扮。 “兄弟们则换上西服,在旁边等待黄四郎的到来。 “准备了一晚上的大戏,就等他这位主角登场呢。” 第三十六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张牧之一步步走到黄四郎面前,看着他的枪口,“你拿枪指着我?” 他又往前一步,“你拿枪指着我?” 黄四郎举着枪的手丝毫不动。 张牧之正对着枪口,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厉声喝道,“你想跟我火并?!” 轰隆隆! 电闪雷鸣。 黄四郎的脸色几经变化,突然面目一拧,怒气横生,冲着地上胡万的尸体梆梆梆连开三枪。 他朝着身后家丁狂吼,“你们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当麻匪的下场! “就算是我亲爹,也得死! “死有余辜!” 说完,黄四郎还嫌不解恨,又开两枪。 “早晚!” 张牧之一直静静看着他演戏没有打断。 见他把话都说完了,这才摘下自己的礼帽,“麻匪胡万,又让黄老爷枪毙了五回。 “大义灭亲?杀人灭口?” 张牧之的语气越说越重,“杀人灭口,你就是麻匪的头子张麻子!” 轰隆隆! 雷声阵阵。 黄四郎在雨中站着,表情狰狞。 “要是大义灭亲,那好办!” 张牧之给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你出钱,我剿匪!” 黄四郎恨恨道,“好啊!” 他举手作揖,“三天之后,一定给县长一个惊喜。” …… 直播间。 “《贼喊贼捉贼》”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黄老爷:我是多么的想胡万啊。” “大意失亲爹。” “胡万这下是九筒了,哈哈哈(四筒面具+五个弹孔)” “黄四郎和六子一样陷入了自证陷阱啊。” 评委席。 周凯伦赞叹道,“张牧之把胡万的尸体替换成麻匪,还让黄四郎亲手掀开,这一计谋真是太毒了。 “对于黄四郎来说,是他亲自确定了麻匪就是胡万的事实,不存在什么栽赃陷害。 “这一招,简直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张牧之随后说的话,更是把这一事实给板上钉钉。 “你黄老爷枪杀一个已经死了的麻匪,大义灭亲?杀人灭口? “灭了一个早就死了的人叫大义灭亲?杀了一个早就死了的人叫杀人灭口? “这也正是死人比活人有用的地方,他开不了口啊! “胡万死在这里,他就是黄老爷家的麻匪。” 张国利补充说道,“我认为还有一点需要注意,张牧之和黄四郎对峙的地点,在鹅城街道。 “虽然剧情中只出现了两方人马,但这里是一处公共场所。 “在他们身后的居民楼里,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黄老爷和县长呢。 “他们的对话是公开的,不像是在鸿门宴上,只有黄家的人知道。 “对于一个本地豪绅来说,被扣上麻匪的帽子,绝对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 “黄四郎是厉害,可背地里眼红他的人肯定也不少。 “他要是被坐实了勾连麻匪,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将他除之而后快。 “这也是张牧之肆无忌惮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才能从容的给出第二个,也是黄四郎不得不选的选项。 “你要证明自己不是麻匪,就必须出钱剿匪。 “张牧之这是再一次,站着把钱挣了。” …… 张牧之转而问向老汤,“汤师爷,他是胡万的恩人,现在又成了你的恩人。 “你给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老汤愣在那里。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老汤忍不住道,“这还用翻译?都说了…” 张牧之怒道,“我让你翻译给我听,什么叫惊喜!” “不用翻译,就是惊喜啊!” 黄四郎指着张牧之,“难道你听不懂什么叫惊喜?” 张牧之没管黄四郎,盯着汤师爷,盛怒道,“我就想让你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老汤急得直跳脚,“惊喜嘛!” 张牧之暴怒道,“翻译出来给我听,什么他妈的叫惊喜! “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惊!喜!” 轰隆隆。 雷声劈碎了老汤的心理防线。 他甚至都敢朝着黄四郎大吼,“什么他妈的叫惊喜啊?!” 黄四郎声嘶力竭的喊道,“惊喜就是三天之后,我出一百八十万给你们出城剿匪! “接上我的腿!明白了吗?” 老汤也说道,“这就是惊喜呀。” 两人都等着张牧之的反应。 可他开口又是一句,“翻译翻译。” 张牧之这话一说,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老七老五等人举着黑伞,戏谑的笑着。 张牧之看着老汤,震怒道,“翻译翻译!” 老汤连忙重复一遍黄四郎的话,“惊喜就是三天之后,给你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出城剿匪,接上他的腿!” 听完这话,张牧之第一次看向黄四郎,态度急变,语气温和,伸手相握,“大哥这他妈是惊喜啊,小弟我愿意等你三天。” 黄四郎皮笑肉不笑的应和,“好。” 握完手,张牧之又一脸严肃的把老汤拽到自己身旁。 “黄老爷,汤师爷是我的至爱,你可不能夺我所爱啊。” 黄四郎再次拱手,“了然,了然。” 张牧之带着兄弟们,搂着老汤转身离开。 两人还一副打情骂俏的样子。 黄四郎看着他们的背影,面目狰狞。 …… 直播间。 “卧槽,惊喜冥场面。” “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惊喜!” “简直是当代语文考试阅读理解压轴大题。” “惊喜:表示在没有事先预知的情况下,突然获得某件心仪的物品或突然遭遇某件奇妙的事情。” “我要你给我翻译翻译!” “看的我心潮澎湃,一泻千里,爽!” “汤师爷是我的痔爱。”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评委席。 周凯伦哈哈大笑,“黄四郎奸诈,张牧之也不遑多让啊。 “张牧之逼黄四郎表态,出钱剿匪。 “黄四郎是表态了,可他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能玩个文字游戏。 “三天之后,我给你一个惊喜。 “至于惊喜是什么,他没说。 “那这里面的空间就很大了,两颗钻石是不是惊喜? “黄府出人,一起剿匪算不算惊喜? “或者我就出钱,几万几十万是不是惊喜?” 张国利点点头肯定道,“没错,所以张牧之根本就没有理会黄四郎,也没和他扯皮什么是惊喜。 “反而让汤师爷翻译翻译。 “这里妙就妙在,他点明了一句,黄四郎是你的恩人。 “那你就是黄四郎的人,你说的话就代表黄四郎的意思。 “黄四郎狡猾奸诈,张牧之就去逼自己更熟悉的汤师爷去详细说一下惊喜到底是什么。 “我不要虚无缥缈的承诺,我要实打实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 “汤师爷再一次作为两方的中间人,润滑剂,让黄四郎被迫给出具体承诺。 “出钱一百八十万,出城剿匪! “可这张牧之还嫌不够,他还要老汤具体的说出来。 “老汤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黄四郎口中的一百八十万,到老汤的嘴里就成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 “明确了目标和数量,黄四郎完全陷入了被动。 “这几句翻译翻译,让他从给出惊喜,到给出一百八十万,再到给出一百八十万两银子。 “肉越割越大。 “可黄四郎还无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双方的这一回合,是张牧之完胜啊。” 第三十七章 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土匪的名字叫牧之 鹅城城墙,六子墓碑前。 张牧之左手抓着墓碑,右手搭在老二肩上,面色沉重,“六子,事儿已经办了九成了。 “算七成吧,现在我就派你二哥出城,到青石岭去接应我们。 “剩下的事我会说到做到。” 张牧之拍了拍墓碑,看向老二,“你明白了吧?” “明白。” 老二说完,戴上帽子离开。 汤师爷凑了过来,“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到手,我觉着小六子的仇算是报了。” 他看了眼张牧之,又心虚的补了一句,“我觉着啊。” 张牧之抚摸着墓碑,没有说话。 老汤接着说道,“不光六子,夫人的仇也算报了。” 张牧之还是没说话。 老汤有些慌了,“你不会真跟黄四郎玩命吧,恩人呐。” “我不是你恩人,黄四郎才是你恩人。” “哎!”汤师爷抓着张牧之的肩膀,低头道,“你是恩人,他不是!” “你当时…真的以为我死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 老汤言之凿凿,“从没这么想过!” 张牧之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你啊。” 两人边走边聊,其余兄弟们在附近警戒。 老汤感慨,“我可真算服了你了,狸猫变太子! “嘎登,变出一胡万来!” 张牧之点点头。 老汤接着问道,“可是我有一事不明啊。” “说。” “六具尸体,这么长的距离,那么短的时间,还抹着红脸蛋,你们是怎么搬来的? “我跟黄四郎可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你们搬着六个人,来不及呀!” 张牧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把人埋在衙门呢? “我把人就埋在了那儿!” 老汤意外,“啊?” “人埋在哪儿,事儿就出在哪儿! “事儿出在哪儿,黄四郎就得跟到哪儿!” 老汤惊讶捂嘴,“那你真是张麻子!” 张牧之拍了拍他,“坐。” …… 直播间。 “张牧之吃醋了哈哈哈哈。” “谁还不是个傲娇的小宝宝啦。” “师爷真是满嘴胡话呀。” “老汤:我发四,绝对没有以为你死了!” “张牧之是用胡万的尸体,逼黄四郎赶到自己的主场。” “老汤又重新站队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眼看到手,张牧之当日在六子墓碑前的承诺马上就要完成。 “现在还差一个真麻子去剿假麻子。 “这事要能办成,黄四郎的大腿就彻底断了。” 张国利分析道,“我一直有些拿不准汤师爷到底有没有叛变。 “有时候觉得他叛变了吧,最后获益方又是张牧之。 “可说他没叛变,他却一直有二心。 “不过就现在来看,老汤是站在张牧之这边的,他也是真的想收手了。 “汤师爷一直给我们墙头草两边倒,认钱不认人的骗子形象。 “但在某些时候,他也有过真情流露。 “就比如黄四郎杀死夫人的时候。 “他差点就要跟黄老爷同归于尽了。 “张牧之的仇则是六子。 “老汤现在劝说,这笔钱到手,六子和夫人的仇都算报了。 “他是希望尽快离开鹅城这个是非之地,再凭借自己的功劳分一大笔银子。 “这种情况下,他肯定是不会叛变的。” …… 两人席地而坐。 张牧之看着老汤,徐徐说道,“我姓张。” “知道。” “叫牧之。” “好名字!” 老汤接着拍马屁,“兖州牧,豫州牧,牧之,令尊是望子成大器。” 张牧之接着说道,“从讲武堂出来,我追随过松坡将军。给他做过手枪队长。” “那年你多大?” “十七。” “少年得志啊。” 张牧之接着说道,“后来,泸州会战,将军负了伤。” 老汤突然插了一嘴,“莫非背将军突出重围,击毙追兵七十四人的那位双枪手…就是恩人?” 张牧之没有接话,自顾自说道,“再后来,将军死在了东洋。 “我回来了。 “正碰上,军阀混战,天下大乱。 “我只得浪迹江湖,落草为寇。 “牧之,也被叫成了麻子。” 老汤惋惜道,“可惜啊!多好的一个牧字。” 张牧之接着说道,“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土匪的名字叫牧之。 “人们更愿意相信叫麻子。 “人们特别愿意相信,他的脸上,应该他妈长着麻子。” 老汤叹了口气,“这人可真够操蛋的。 “我的故事,却是这样。 “那年,我也十七岁,她也十七岁。” 张牧之按住他的手,“停!我不愿意听你的故事。” 老汤不乐意了,“哎哎哎!我一般不跟人说心里话。 “这都到嘴边了,你不能让我咽回去吧?” 张牧之顺着他说道,“咽回去吧。 “因为你说出来,也是假的。 “你是个骗子。” 老汤语塞,“我…” 张牧之忽然看着天边,“云!” “云?” “云!那片云,我见过。三十年前…” 老汤应了一声,“哦。” 张牧之转而问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要…东山再起!” 张牧之笑着不说话。 “峰回路转!” 张牧之还是不说话。 “功成名就!” 老汤一连说出数个词。 张牧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明…要下雨了。” …… 直播间。 “蔡锷将军!” “牧之,也被叫成麻汁。” “人们总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张牧之,张麻子,这话太有深意了啊。” “都是人云亦云,有谁真的在乎真相?” “老汤的故事要是讲出来,没准能出个第二部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老汤说的兖州牧是指曹操,豫州牧则是刘备。 “他不仅能精准说出张牧之名字的含义,还提到了这两位人物。 “马屁拍的不可谓不响,不可谓不妙。 “随后张牧之所说的话,信息量就非常大了。 “讲武堂,是清末民初各地设立的军校名称。 “这说明他是军校出身,枪法出神入化也就得到了解释。 “而下一句的松坡将军,可大有来历。 “他就是蔡锷。 “我们之前提到小凤仙的时候说过一嘴,小凤仙救的就是他。 “蔡锷将军一生反清,抗袁,拥孙,是一位军事家,民主革命家,爱国主义者。 “还曾出任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 “蔡锷带过的兵很多,张牧之是其中之一也不算什么。 “可他却当过手枪队队长。 “手枪队可以简单理解为保护将军的警备员或是亲兵。 “能当上将军的警备队队长,他与将军的关系会一般么? “像蔡锷这种高标准要求人的英才,能担任他手枪队队长的,会是一般人吗? “甚至连老汤都听说过张牧之的光荣事迹。 “背人突破重围,击毙追兵七十四人。 “张牧之后来跟随将军去了东洋。 “这也能解释之前鸿门宴的时候,为何他会如此熟悉介错文化。 “也正因为他跟随将军见过了世面,他才更要对小六子提高要求,去各地留学九年,学成归来。 “就是可惜啊,小六子被黄四郎给害死了。” 张国利补充说道,“张牧之在将军死后回国,发现军阀混战,于是决定落草为寇。 “这里也有个细节。 “像他这种身手,见识,经历的人,会找不到营生? “军阀混战,那正是缺人的时候。 “只要张牧之想,一定有无数的橄榄枝朝他抛来。 “可是他还是决定落草为寇,为什么? “这就又说回之前他跟汤师爷在县衙的那场谈话,以及在六子床前的独白。 “他就是跪不下去,他就是要站着挣钱,他就是跟这帮人玩不起,才去当的麻匪。 “为了六子,现在他玩得起了,他也站着把钱挣了。 “这仇,也快要报了。” 第三十八章 好人就得让人拿枪指着? 黄家二厅。 黄四郎的手里托着一颗硕大的黄金手雷。 “北国我不知道。 “在我南国,这样的珍藏版地雷,只有两颗。” 他视若珍宝般的看着手中的地雷,朝着它哈了一口气。 “madeinusa,一九一零。 “嘭!一响,它就没了。 “所以,不带走几条人命,那就是卑鄙的浪费!” 黄四郎对面,假麻子捧着个木箱问道,“那么,另外一颗地雷呢?” “炸了!” “炸了?” “辛亥革命的第一响!” 假麻子恍然,“哦,我知道了,炸在辛亥这个地方了。” 黄四郎被呛得咳嗽两声,“辛亥不是个地方,是一种革命!” 假麻子立刻接话,“您要早这么说我就了然了,那还是说说这颗吧。” 黄四郎撇嘴,“谁让你问那颗的。” 假麻子不吱声。 “所以,它要炸得惊天,还要动地,还要泣鬼神!” “了然。” 黄四郎继续吩咐,“选个好地方,选个好时辰。” 假麻子发问,“那么,炸谁?” “你应该问,炸在哪儿。” “炸在哪儿?” 黄四郎忽然杀机毕露,“剿匪的路上。” 假麻子有些意外,“哦?这么快又要剿匪了?” 他贪婪的笑道,“那这回我能多分点儿吧?” 黄四郎不屑道,“你要是真的张麻子,钱都给你。” 假麻子立刻端正态度,“了然,我是假麻子。 “老爷给我多少那是对我的恩赐! “那么,什么时候炸?” 黄四郎吩咐道,“什么时候炸那是第三步,且让我把第二步慢慢走好。 “去吧!” …… 直播间。 “这黄金手雷怎么看着有点像海绵宝宝的菠萝屋…” “【黄四郎】对地雷进行了【哈气附魔】” “地雷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假麻子:哦我懂了(完全没听懂)” “辛亥是一种理想!” “原来假麻子才是那个在山里跪着挣钱的呀。” 评委席。 周凯伦摇摇头说道,“说了这么久的剿匪,这位张麻子终于出现了。 “他就是黄四郎自己豢养的一个家丁。 “一个是方便从刘都统那里拦截烟草,一个是有理由出城剿匪逼两大家族出钱。 “不过同样是麻子,他和张牧之的差距一眼便知。 “张牧之讲武堂出身,追随过将军,当过手枪队长。 “要实力有实力,要文化有文化,要见识有见识。 “而这位假麻子呢,估计大字都不识一个,只知道杀人。 “辛亥革命,还以为是发生在辛亥地区的革命。 “这笑话闹得让黄四郎都看不下去了。 “要不是黄四郎养着他,就这水平估计早让人给灭了。” 张国利分析道,“黄老爷手中的珍藏版地雷,按他自己所说,另一颗是辛亥革命第一响。 “而这颗既然在他手中,就说明他和辛亥革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甚至,他可能就是当初革命的那一批人。 “张牧之追随过松坡将军,黄四郎参与过辛亥革命。 “两人都曾是革命党人士,都去过东洋。 “可后来他们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胜利之后,黄四郎当了刘都统的走狗,自己开始作威作福。 “张牧之则因为理想无法实现,郁郁不得志,最终落草为寇。 “现在代表不同立场的两人在鹅城相见,又重新上演了一遍当初的戏码。 “历史就是在一遍遍重复发生过的事啊。 “希望这次,能有所不同。” …… 县衙大堂。 “都别动!让她说!” 张牧之坐在椅子上,抬手示意,拦着弟兄们。 老四老五老七都举着枪,蓄势待发。 在众人面前,花姐手持双枪,左手指着张牧之,右手对准自己太阳穴,“老二不辞而别,老三又要走了。” 张牧之听到这句扭头看了眼老三。 “我们活活的被你们拆散了!” 老汤坐在旁边,忍不住问道,“女侠,你是为了老二还是为了老三?” 花姐右手指着自己的枪指向老汤,“闭嘴!” 老汤立刻捂嘴。 花姐再次恢复之前的姿势,和张牧之对峙。 “你左手的意思我懂,”张牧之坐在椅子上,看着花姐,“右手的意思我也懂。 “两只手这么待着,我看不懂。” 花姐语气坚决,“要么成,要么死!” 老汤没忍住嘴贱,“ab型。” 花姐气得再次拿枪指他,“闭嘴!” 老汤连忙捂嘴,但他又小声嘀咕一句,“我读过东洋一本血型的书,典型的。” “闭嘴!” 张牧之跟兄弟们说道,“你们都坐下,我再跟她聊聊。” 老四老五老七放下枪,坐回桌旁。 张牧之问花姐,“你是被黄四郎买来的?” “对。” “他打过你吗?” “打过。” “我打过你吗?” “没有。” “你恨他吗?” “恨。” “恨我吗?” “不恨。” “那你不拿枪指着他,你拿枪指着我?!” “因为你是好人!” “什么?!” 张牧之怒气腾腾的站起身,“这是什么他妈狗屁道理? “好人就得让人拿枪指着?” 老三把手枪往桌上一拍,起身呵斥道,“花姐,大哥说得对!” 他刚往花姐那迈了两步,就被张牧之打断。 “回来!坐下!” 老三乖巧的又坐了回去。 …… 直播间。 “《我们仨》” “我咋瞅着三位关系有点不太正常啊。” “ab型笑死了,老汤真是职业捧哏的。” “《因为你是好人》” “卧槽,我血压蹭一下就上来了,这是什么他妈狗屁道理!” “好人就该被人欺负,老实人就该吃亏,什么世道啊!” “老三光速回头,哈哈哈。” “《家庭地位》” 评委席。 周凯伦忍不住吐槽两句,“花姐玩的这是哪一出?我怎么没太看懂。 “一把枪指自己,一把枪指张牧之。 “她指自己的那把枪倒是时不时还指向老汤。 “指张牧之的那把枪,则是全程没有动过位置。 “看来她自杀是假,威胁是真。 “可花姐这么做是图什么呢? “她又能威胁到谁?” 张国利叹了口气,“黄四郎打过她,骂过她,张牧之没有打也没有骂。 “可花姐却选择用枪指着张牧之,而不是黄四郎。 “理由是张牧之是好人。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 “也难怪张牧之会爆粗口,他尽心尽力为鹅城百姓着想,他相信花姐不会背叛没有将她处决。 “结果换来的却是一个冷冰冰的枪口。 “好人就得让人拿枪指着? “得罪黄四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得罪张牧之,他还会跟你先讲道理。 “结果就是好人吃亏,坏人反而逍遥自在。 “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要不得。 “就像我们之前说的,一个清官要想斗得过奸臣,那就得比奸臣还要奸诈。 “张牧之要想玩得过黄四郎,就必须要比黄四郎想得更多,算得更深。 “他心中的理想要想实现,还有很多路要走啊。” 第三十九章 我要好好地耍耍这两只猴 张牧之拿起桌上的枪,指着兄弟们咆哮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让你们把钱发给穷人,你们发给一个女人?” 老汤又嘴贱,“我说什么来着?没人听啊!” 张牧之立刻用枪对准汤师爷,怒骂道,“闭嘴!天生的老骗子!你时时刻刻想骗我!跟黄四郎勾勾搭搭!” 他又转头训斥兄弟们,“一个土匪碰见一个恶霸,多么简单的事! “让你们弄成这么烂七八糟的!” 说着再次看向花姐,“你还敢拿枪指着我!” 花姐面对盛怒的张牧之,强装镇定,“不敢拿枪,当不了麻匪。 “我敢拿枪指着你,我胆儿大吧?” 张牧之被她这话说的一时无语。 他看了看兄弟们,又看了看花姐,又看了看兄弟们。 “你们他妈的谁给她出的这个主意? 张牧之用枪敲了下桌子,“谁?!” 兄弟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老三无奈开口,“我就是跟她说着玩的。” 老四老五老七顿时大笑。 张牧之拿他没招,枪一扔,不解的看向花姐,“你是想当麻匪?” 花姐放下双枪,“对呀!我想跟你们一块儿发钱。 “把钱袋子扔到窗户里,听他们笑。” 张牧之重新坐回椅子上,伸手一指,“你现在就是了。” 花姐一脸茫然,“我还没准备好呢。” “不用准备。” 张牧之反问兄弟们,“你们都准备过吗?” 众人应答,“没有!” 张牧之又问老汤,“你准备过吗?” 老汤笑着说道,“没有啊,我吃着火锅唱着歌,扑通一下掉水里,出来就到这儿了。” 众人哈哈大笑。 花姐也跟着笑了。 张牧之说道,“我们要离开鹅城,你就留在鹅城。” “不!” 张牧之皱眉,“当麻匪要听命令。” 老三捧了一句,“大哥说得对。” 张牧之立刻扭头瞪着他。 老三又接一句,“刚才说得也对。” 老七被他这话逗笑了。 张牧之看看老三,又看看花姐。 “我有个很重要的事交给你。 他打量着花姐,“我看你挺合适。” …… 直播间。 “跟黄四郎勾勾搭搭(大醋)”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事惦记到现在。” “花姐:我超勇的!” “好一个毛遂自荐,boss直聘啊。” “吃着火锅唱着歌,扑通一下就入职啦!” “《大哥说得对》” “论麻匪从入门到精通。” 评委席。 周凯伦皱眉说道,“原来花姐是想要加入张牧之的麻匪团队,在老三的馊主意下,才搞出来这么个事。 “她加入麻匪倒是没什么。 “黄四郎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她想像张牧之一样为百姓做好事也很好。 “但是…我觉得她可能有些想简单了。 “你们看花姐说的话,她想跟张牧之他们一起发钱,听百姓们笑。 “到了发钱的时候,可以说已经算是分赃阶段了。“ “只不过张牧之没有选择分赃,而是分发给了百姓。 “那这钱是怎么来的? “是张牧之等一众兄弟,和黄四郎斗生斗死,又立威,又升堂,又鸿门宴,又绑架,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生死危机,死了六子和夫人,才最终取得的成果。 “花姐直接想的就是最后一步,发钱。 “她没有考虑到取得这样的成果需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她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胜利的感觉。 “这种充满幻想的理想主义是经不起现实考验的。 “就不说花姐,当兄弟们看见那满桌的白银,还有几个人记得给六子报仇? “一个没有。 “连他们这些亲身经历的当事人都经不住诱惑,更何况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花姐?” 张国利点点头,补充了几句,“当然,她也可能只是年轻。 “她也许会是一名合格的,与张牧之有着共同理想的‘麻匪’。 “只是这种事情的概率又能有多大? “整个团队要没有张牧之兜底,早就被黄四郎吃得渣都不剩了。” …… 黄家二厅。 胡千凑到黄四郎跟前,从信封中掏出几张厚纸,“这就是惊喜!” 黄四郎看了看信件内容和上面的照片,非常满意,“果然是个惊喜。” 他一拍纸张,“果然他不姓马!” 黄四郎拿着文件起身在房间内走了几圈,喜形于色,马邦德的照片就在他手中握着。 “有了这个惊喜,我的第二步就能走得更加悠然。” 胡千摸了摸光头,“悠然?” 他一脸的不解,“盗官欺爵,放在前清,满门抄斩。 “老爷,你等着,我这就一枪崩了他!” 胡千还没走出客厅,就被黄四郎叫住,“no!他们死以前,我还要好好地耍耍这两只猴。” “我的老爷,这两只猴子不值得您耍!” “要耍!一定要耍!” 黄四郎满脸都是诡计得逞后的坏笑,“不耍猴,我怎么赚到两大家族的钱? “不耍猴,他们怎么心甘情愿地去剿匪? “不剿匪,他们怎么能踩到地雷呢?” …… 直播间。 “哦,原来这tm叫惊喜。” “人家叫张邦德。” “胡千:悠然?真是让人摸不着头发。” “《好好的被两只猴耍耍》” “我的黄老爷,你就听听胡千的话吧,别耍啦!” “说到耍猴,我想到孙悟空,明年中美合拍的…” “黄四郎觉得优势很大,黄四郎a了上去,黄四郎被丝血反杀啦!” 评委席。 张国利有些担忧的说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马邦德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汤师爷。 “而县长,基本确定就是张麻子。 “张牧之身上的底牌已经被看穿了大半。 “就像胡千说的,盗官欺爵,满门抄斩。 “买官虽然盛行,但这种事不能放到明面上,谁敢拿到明面上说,谁就得死。 “如果黄四郎就此收手,决定除掉县长,那张牧之就只能跑路了。” 朱苏金忽然说道,“我有时候就不理解,明明反派马上就能杀死主角了,怎么非要留一手,不立刻斩草除根呢? “凭借黄四郎的手段,也不难做到啊? “他要直接出手,这剧情马上就要完结了。” 刘何平笑着说道,“的确有很多剧本会出现这样的诟病,反派故意留手,给主角操作空间。 “但我认为在当前的剧情中,黄四郎做出这样的选择才是合理的,也更能突出这个人物奸诈与贪婪的特性。 “首先,他并没有把张牧之当成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 “在黄老爷的视角里,游戏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他的心情。 “双方实力差距完全不对等,他永远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第二点,黄四郎就是唯利是图的性子。 “他已经在张牧之身上吃过亏了,那现在手里有把柄,还不好好利用一下? “不把对方的价值压榨到最后一滴,对得起这些天他受得气吗? “一箭双雕,甚至三雕四雕,才更符合自己的利益选择。 “更何况他早就盘算好了新的三步棋。 “不管是出于理性还是感性,他都必须要耍一耍这位县长和师爷。” 第四十章 那时候,我还很瘦 六子卧室。 替身被绑在墙角竖着的弹簧床垫上,惶恐不安。 张牧之跟花姐说道,“黄四郎有个替身,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我弄不清楚这个是黄四郎,还是他的替身。 “你帮我去看看。” 花姐手持双枪,走到替身面前,双枪抵住对方胸口,左右一扯。 替身衣服前襟被拽开,露出大片胸膛。 “假的!他不是黄四郎。” 替身当即开口,“我已经跟你们说过我不是他,我真的不是他。” 花姐看向张牧之,“肯定不是。” 替身还在求情,“放了我吧,放了我!” 张牧之没搭理替身,吩咐花姐,“那好,你帮我们看住他,等我们回来,就用你手里的枪。” 花姐瞪大双眼,看向自己握着的双枪,“我不会用枪。” “老三,你教教她。” 花姐递过去一把枪。 老三接过,按下保险。 花姐有样学样。 老三伸直胳膊,举枪瞄准,随后又倾斜枪身。 花姐跟着一步步模仿。 嘭!嘭! 子弹在弹簧上打出火星。 “啊!!” 替身左躲右闪,尖叫连连。 花姐也跟着开枪。 嘭!嘭!嘭! 一连数枪。 她越打越兴奋,手中扳机扣动也越来越快。 嘭!嘭!嘭!嘭!嘭! 替身惊叫连连。 张牧之看着这一幕,露出笑意。 …… 直播间。 “花姐看身子识别黄四郎…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肯定不是》” “你品,你细品。” “不会用枪的花姐啥都会。” “用这儿,对准这儿,再瞄住这儿,就行了。” “不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评委席。 周凯伦捏着下巴说道,“花姐区分真假黄四郎的方式也很直接啊。 “直接扒衣服。 “看来黄四郎平时真没少去艳阳楼,让花姐对他的身体都了如指掌。 “这种情报,张牧之一时半会还真搞不到。 “花姐的加入,倒也从某种程度上分摊了他们的压力。” 张国利也说道,“花姐说她不会开枪,可她刚刚还拿枪指着张牧之。 “而且她模仿老三开枪的样子,惟妙惟肖。 “这上手的速度,简直是天才。 “枪枪都能瞄准黄四郎,还没有将他打死。 “自己还越打越兴奋。 “花姐比老三这个麻匪还更像麻匪。 “我估计张牧之内心都得感慨一句,真是个当麻匪的好苗子。” …… 县衙大堂。 黄四郎举着马邦德的相片,近距离对比张牧之的脸。 “这照片是你吗?” 张牧之回答的异常肯定,“是我!” “是吗?” “是。” 张牧之扭头看了看照片,睁眼说瞎话,“那时候,我还很瘦。” 黄四郎直接点破,“这就不是你。” “你说他不是我?” “不是。” “我说他也不是我!这根本就他妈不是我!” 张牧之直接离开,在大厅里踱步。 县衙外面,胡百带着一队家丁,荷枪实弹,虎视眈眈。 黄四郎接着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汤坐在他旁边,瞪眼看着两人。 “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张牧之开始诉苦,“花钱买了个县官,我总得有个证件吧?” 他的表情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无语的事情,“我去照相馆照相,取照片的时候,他们给的我就是这张。 “我说这不是我,他们说这就是你。 “我说他不是我,他们说这就是你!” 张牧之双手一拍,“没办法,我就把它贴在这了。” 黄四郎吐着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哦!是这样?” 老汤开口了,“哦什么呀。” 他指着桌上的相片,“这,这明明是我!” 老汤拿起照片,放在自己脸旁,“我才是马邦德!” 黄四郎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哦?是这样!” “是这样!” 老汤也开始编起了瞎话,“我进城以前遇见麻匪,幸亏有他,才躲过一劫。” 张牧之靠在大堂的门框上,左右扭着脖子。 “我一想,索性让他假扮县长,锻炼锻炼。 “我垂帘听政,落个清静。 “毕竟是…自家外甥嘛!” 老汤故意提高了后面几个字的音调。 张牧之没有丝毫卡顿的接话,“三舅,这话能跟他说吗?” “闭嘴!去给黄老爷赔罪!” 张牧之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三舅,我叫他什么?” “四郎嘛…你应当叫他…” 没等老汤想出来,张牧之拱手道,“黄四舅,小弟胡言乱语,多有冒犯。” 黄四郎哈哈大笑,“既然是晚辈,就不跟你计较了,去吧。” 老汤摆摆手,“退下!退下!” 张牧之臊眉耷眼的离开,再次靠回门框。 …… 直播间。 “《是我》《那时候我还很瘦》” “《完全一致》” “笑死我了,哈哈哈,还说不会装糊涂。” “《幸亏有他》” “老铁没毛病嗷!” “张牧之和汤师爷一唱一和把黄四郎给忽悠瘸了。” “《张嘴舅来》” 评委席。 周凯伦拍手大笑,“我真是没想到啊,我知道黄四郎的兴师问罪只是过来装装样子。 “他也不可能真把张牧之给怎么样,毕竟人要是死了他还怎么捞钱。 “这招打草惊蛇,也让我们看到了张牧之编瞎话的能力。 “真的是睁眼说瞎话啊。 “马邦德的照片就摆在脸上,老汤就坐在旁边,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气不喘的说那就是我。 “是谁之前信誓旦旦的说,打娘胎里就不会装糊涂? “他装起糊涂来,也是一把好手呀。” 张国利也笑着说道,“黄四郎知道张牧之不是马邦德。 “张牧之也知道,黄四郎知道他不是马邦德。 “黄四郎同时也知道,张牧之知道自己知道他不是马邦德。 “两个人就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直到最后实在演不下去了,才编了一段有模有样的故事。 “这话黄四郎肯定不会信。 “但作为明面上的借口是足够了。 “而老汤的配合更绝,不愧是张牧之都亲口承认过的老骗子。 “老汤原话:进城以前遇见麻匪,幸亏有他,才躲过一劫。 “他的确遇见麻匪了,是张牧之。 “也幸亏遇见的是张牧之,才没被杀。 “这句话明明是真话,可从老汤的嘴里说出来,再听到其他人的耳朵里,意思就全变了。 “后面一句:我一想,索性让他假扮县长,锻炼锻炼。 “这也是一句真话! “老汤当时说自己是汤师爷,他就没打算承认自己是县长。 “先说了两句真话,这才在最后掺了一句假话:张牧之是他外甥。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假参半,谁能看得出来? “就连黄四郎都得寻思好一阵。 “再配上张牧之机智的反应,愣是把买官这事给圆了回来。 “张牧之要是去演戏,多少也能拿个影帝啊。” 第四十一章 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 老汤拱手道,“黄老爷见笑,马某走南闯北,在九个地方做过县长。 “靠的就是以假乱真,鱼目混珠之章法。” 黄四郎直截了当的说道,“那日我夜访县衙,问了马县长三个问题,县长吓得要尿裤子。 “这算哪路章法?” 老汤笑了笑,“惭愧惭愧!那是我跟我外甥的暗号。 “第一句,我不该把你的钻石送人。是通知他们准备行动。 “第二句…” 张牧之在门外接话,“我三舅一说杀人诛心,我们就把胡万请了出来。” 黄四郎跟着说道,“第三句,你三舅一说鸿门宴,你们就把尸体摆好了?” “没错!” “那么,马县长…” 张牧之直接回答,“哎,你说。” 老汤一拍桌案,怒不可遏,“叫我呐!” 张牧之赶紧闭嘴。 “黄老爷继续。” 黄四郎盯着老汤,“我刚摸清你们的底细,你们就不打自招。 “太巧了吧?” “诶!”老汤笑着说道,“有道是: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啊。” “你想跟我和解?” 老汤立刻答应,“嗯!” 黄四郎倒也直接,“既然和解,那前面的账先算清楚!” 老汤掏出一把枪放在桌上,“你逼死六子,一条人命。” 黄四郎掏出三把枪,“胡万武举人孙守义,三命抵一命,你欠我两条。” 老汤拿走其中两把,“胡万和武举人是假死,老子还赔了个夫人。” 黄四郎把两把枪放进去,又放进去四把,“你们杀了胡万他们六条人命!” “老子杀的是你的狗腿子!” 老汤据理力争,“什么是狗腿子?今天伺候你,明天就能杀你! “你杀的是谁?是我的老婆和儿子!” 张牧之靠在门框,背对他们,插了一句,“妇女和儿童!” “好啊,我的替身呢?” 黄四郎也不争这些了,“还给我,前面的账一笔勾销。” …… 直播间。 “老汤也是当上话事人了啊,哈哈哈腰杆子直了。” “光明正大占恩人便宜,这好事可不多见。” “一把枪就是一条人命啊。” “老汤跟黄四郎说话都这么硬,的确不多见。” “他们身上怎么揣了那么多枪?百宝袋啊?” “黄四郎挑破了,替身是县长劫走的!” 评委席。 周凯伦指着这段剧情道,“哎你看,老汤又开始说胡话了。 “他跟黄四郎说在九个地方当过县长,最开始他怎么跟张牧之说的? “买官,一年两次,一共八年。 “这是十六次吧?到这又成九次了。 “真是好一个以假乱真,鱼目混珠。 “到底当了几次官,也只有老汤心里清楚了。 “那两句诗,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 “前半句是他现编的,后半句则出自鲁迅的《题三义塔》最后两句: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不得不说,汤师爷真是好文采。 “编也好,胡乱衔接也罢,他总能说出最适应当前情景的句子。” 张国利分析道,“双方这是彻底摊牌了啊。 “彼此间做过的事,全都拿到明面上说了。 “黄四郎深夜密谈,张牧之偷梁换柱。 “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 “老汤的话也只是让双方都有个台阶下。 “黄四郎等着县长出城剿匪踩雷身亡,张牧之也要借着剿匪名头,将对方连根拔起。 “双方在新一轮的较量之前,清算了一下彼此的伤亡。 “张牧之一方,死了六子和夫人。 “黄四郎一方,死了孙守义胡万和五个家丁,以及被扣下一个替身。 “谁的损失更大,大家心里都清楚。 “就像老汤说的,你那死的不过几条狗,我们可是失去了亲人。 “黄四郎还想开口要回自己的替身,真是白日做梦啊。” …… 张牧之没好气的说道,“撕票了。” 黄四郎闻言大怒,愤而起身,“哪个王八蛋让你撕票的?” “你个王八蛋让我撕票的!” 黄四郎怒极,手中烟头弹出,直奔张牧之。 张牧之轻轻后仰,躲了过去。 趁这一晃神的功夫,黄四郎直接掏出手枪。 但张牧之更快。 双方同时举枪对准了对方。 县衙院子里,双方兄弟也都拿枪指着对方。 张牧之甚至还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举枪,“开枪,你开枪我也能先打死你。” 老汤起来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放下!” 张牧之被踹到了大厅的另一侧,依旧举枪对准黄四郎,“开枪!你先开枪,我也能先打死你。” 他还拍了拍被踹脏的屁股。 老汤大喊,“把枪放下!我数三下。 “一!二!三!” 两人谁都没动。 老汤抓着黄四郎的胳膊,“老黄你先放下!他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啊?” 黄四郎思索了几秒,冲家丁扬了扬下巴。 张牧之当即收枪。 黄四郎把枪拍在老汤怀里,“你最不懂事!” …… 直播间。 “《一定要让他们撕》”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谁是王八蛋呢?” “我怎么总感觉三个人就是在演戏啊,彼此心里那点想法都清楚,就是要在明面上演出来。” “老汤这里不会是想让两人火并吧?” “楼上的想啥呢,外面全是黄府家丁,黄四郎真死这了,他能活下来?” “所以到底是谁不懂事?” 评委席。 周凯伦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黄四郎亲口说的撕票。 “六子葬礼上,老三几人绑了黄四郎和两大家族负责人。 “就在胡千焦急,老汤劝他筹钱的时候,黄四郎真身从城墙上走下来。 “那叫一个得意洋洋啊。 “他亲口大喊,撕!让他们撕!替身就是干这个的。 “还说什么赎金不会交一分钱。 “黄老爷当时喊得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狼狈。 “就算他明知道张牧之肯定不会撕票,他也没办法再开口索要替身。 “谁让那话是他自己说的呢? “而且还变相承认了自己就是王八蛋。 “这场口角交锋,他又在张牧之手上吃了个亏。” 张国利接着说道,“黄四郎掏枪前还弹了个烟头,就为打断张牧之的注意。 “这手段的确阴险。 “但话又说回来,掏枪只是威胁,他不可能真的开枪。 “更何况张牧之还一直强调,有把握后出枪打死他。 “咱们之前说过,黄老爷不可能也没必要以身犯险。 “火并拼抢这种事,运气稍微差一点就会被流弹打死。 “在他面前,可是弹无虚发的张麻子。 “老汤很及时的又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不得不说,这个家没了老汤都得散啊。” 第四十二章 黄老爷的房地产 黄四郎不再兜圈子,直入主题,“你们什么时候出城剿匪?” 张牧之靠在门框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走不了,钱不到手出不了城。” 他抱着膀子,说得极其坦然,“出不了城,剿不了匪。” 老汤把枪放桌子上,坐到黄四郎旁边,“黄老爷,您说话不算数啊。 “鸿门宴上说得好,你带头出钱,再套出两大家族的钱来。” 黄四郎又掏了根烟,就静静的听老汤数落。 “可是你不但不出钱,还扮成麻匪跟我们打来打去,不仗义啊!” “错!” 黄四郎反驳道,“你们看见的麻匪,是我扮的。 “我看见的麻匪,是你们扮的。 “可是他们看见的麻匪,他们以为是真的! “现在正是让他们出钱剿匪的好时机! “只要我出钱,他们一定会出!” 老汤又问到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你的钱呢?” 黄四郎示意,“起来,起来。” 老汤没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懵懂的站起身。 黄四郎又朝外面勾了勾手。 胡百提着手枪走进来。 路过门框的时候,张牧之伸手一探,直接把他枪给卸了。 胡百也没管,径直走到汤师爷旁边,拽开他旁边的桌案,随后用力一跺脚。 地板顿时竖起一块。 木板之下,竟然装满了白花花的银锭。 黄四郎一摊手,“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老汤目瞪口呆,“啊?” “鹅城到处都是我的钱。” …… 直播间。 “《无功不受禄》” “好好好,鸿门宴都说出来了,这么直白吗?” “怎么有种攻守之势调换的感觉。” “《费城枪击案》” “房子地下的财产,简称:房地产。” “对应胡万埋在县衙,呼应起来了。” 评委席。 周凯伦开玩笑似的打趣道,“当初鸿门宴上,张牧之还是一个无功不受禄的良好青年。 “这才没几天,就变成了钱不到位不挪地的黑心奸商。 “老汤更是掀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直接把那场饭局叫成了鸿门宴,开始批评对方的不是。 “以前谈钱还要收敛些,还得巧立名目,什么给黄老爷接上腿,什么出城剿匪。 “现在就直接明白大方的问你,钱呢? “两伙人就像不断进行深入谈判的商户。 “彼此的那点手段都摸了个门儿清,没必要再装了。” 张国利接着说道,“黄四郎想要耍猴,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让张牧之和汤师爷出城。 “只有他们出城了,才有机会踩上炸弹。 “所以你们看,黄四郎首先说的是:我们借剿匪名义敛财的套路仍然好使。 “别管咱们两拨人假装麻匪打来打去,在两大家族来看,那就是真的麻匪霍乱,那就是得剿匪。 “这个套路好使,现在还可以继续下去。 “那第二步,就是他出钱了。 “而且黄四郎真的出钱了。 “巧的是,这钱竟然就藏在县衙大堂,他张牧之的眼皮子底下。 “真是应了他自己说的那句话,钱埋在哪儿,事儿就出在哪儿!” …… 老汤伸手抓了两块,“都在这儿?” 张牧之也忍不住探头瞄了一眼。 “这只是一半。” 黄四郎又强调了一遍,“我们想挣多少,他们必须出多少!” 张牧之指着那些银锭,“三舅,有诈!” 老汤立刻把银子丢了回去,“有诈?” 黄四郎当即反问,“诈?炸?!怎么炸?” 胡百松脚,离开大厅,木板重新合上。 张牧之看向老汤,“来回这么多趟,死了这么多人,他一分钱都不出,今天怎么突然出了这么多钱?” 黄四郎问道,“你觉得突然?” “太突然了!” “我也觉得突然。”黄四郎竟然直接承认,“想知道吗?过来。” 张牧之走到两人身前。 黄四郎大声说道,“我要当…县长!” 老汤盯着他,“你?” “我做不了县长?” 两人没吱声。 黄四郎又看向张牧之,“我不像个县长?” 老汤靠回椅背,敲起了二郎腿,“像!我们一走,你就上任鹅城?” “鹅城?” 黄四郎不屑道,“我买了六个县的县长,我一个人当不过来。 “所以…” 他说到这,突然止住话题,看了张牧之一眼,“出去!” 老汤也跟着摆手,“退下!” 张牧之只得离开大厅。 黄四郎凑到老汤耳边,“老马,你来帮我当三个县的县长。” “好啊!这事我拿手。” 张牧之耳朵尖,在门口就听到了,赶紧回来,“哎,等会儿!” 他走回两人旁边,“那那那,那我干什么呀?” “你嘛…” 黄四郎打量了他几眼,“来当一个假的张麻子!” 张牧之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喜笑颜开,“好啊!” …… 直播间。 “有诈!的确有诈!还是珍藏版一九一零,黄金地雷!” “报告教练,我要当县长!” “等等,六个县的县长?这是不是在暗指老汤的底细?” “《退下》” “邢捕头:白展堂,你来演假盗圣。” “解锁新成就:假扮我自己。” “重大新闻:张麻子在扮演张麻子大赛中获得第三名的好成绩!” 评委席。 张国利说道,“也不怪张牧之觉得此中有诈,一毛不拔的黄四郎,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这也是黄老爷第二步计划的关键,他必须出钱。 “张牧之不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人家凭什么会出城剿匪? “另外,我觉得这个银子,弄不好在这里放着有一阵了。 “鹅城历任县长,估计都亲眼见过这些木板之下的银锭。 “有的县长可能拿了点好处打发走了。 “有的县长…怕不是就长眠城外青石岭中了。” 刘何平分析道,“黄四郎的前两步计划,都说的是实话。 “其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第三步做铺垫。 “也是他耍猴的开始。 “张牧之当众点破这是个陷阱,黄四郎必须给他们一个理由,将谎言圆回来。 “他选择的同样是买官。 “这个理由和老汤敛财的手段一模一样,也合情合理。 “他要明着告诉对方,自己是真心合作,这是长久买卖。 “我有那么多县长要做,咱们剿匪敛财的套路可以一个一个重复下去。 “所以你们就别怀疑了,快出城吧! “至于老汤和张牧之有没有提防… “张牧之已经提前派了老二去青石岭。 “老汤嘛,弄不好他还真信了!” 第四十三章 恩人,给你看个宝贝 鹅城小广场。 十数面红色的铁血十八星旗平铺在高台之后,形成一副巨大的背景板。 洋乐队的音乐轰然响起,号角齐奏,鼓乐同鸣。 张牧之着军装,戴白礼帽,墨镜,率先登台。 黄四郎,汤师爷随后登台,站于张牧之两侧。 而后是两大家族负责人,分站左右。 五人登台,齐步前行,来到高台正中。 台下,百姓人头攒动,群情激昂。 几十名剿匪士兵严阵以待。 罗马柱上,剿匪大会的横幅迎风招展。 本次大会,万人空巷。 张牧之脱帽,几人分别向不同方向挥手致意,赢得百姓们阵阵欢呼。 黄四郎拿出藏在背后的硕大扩音喇叭,高声道,“自宣统皇帝退位以后,鹅城一共来过五十一任县长。 “他们都是王八蛋,禽兽,畜牲,寄生虫。 “但是,这位马邦德县长,他不是王八蛋,不是畜牲,不是禽兽,也不是寄生虫! “他今天亲自带队,出兵剿匪。 “他,是我们的大英雄!” 黄老爷讲完,带头鼓掌。 老汤也跟着鼓掌。 张牧之带着淡淡的不屑,象征性的拍了拍手。 黄四郎讲话的时候,他的头偏向一边。 百姓们掌声雷动。 “师爷,请!” 老汤接过黄四郎的大喇叭,看着台下众人,说起早已打好的腹稿,“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走四方! “麻匪,任何时候都要剿! “不剿不行!” 黄四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你们想想,你带着老婆,出了城,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 老汤说的声情并茂。 张牧之的头却偏向了另一边。 “所以,没有麻匪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老汤说完把大喇叭递给了张牧之,“县长,请!” 张牧之嘟囔了句,“一个骂了官,一个骂了匪。” 他连提前准备好的稿子都不念了,直接举起大喇叭,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出发!” …… 直播间。 “《鹅城五巨头》” “黄老爷:他甚至不是马邦德!” “他是我们的大~(破音)英雄!” “汤师爷的发言笑死我了。” “以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受害者发言》” “张牧之:请不要掺杂个人感情!” “县长每次说话都这么简洁就爽了。” 评委席。 周凯伦颇为惊讶的说道,“自宣统皇帝退位后,鹅城一共有五十一任县长。 “宣统皇帝就是末代皇帝溥仪,在1912年2月12日发布退位诏书。 “剧情是在1920年,大约隔了八年的时间。 “八年,九十六月,五十一任,合着两个月不到就要换一任县长啊! “看来鹅城的县长还真是一个高危职业,比邻国的总统要危险多了。 “黄四郎的演讲也是深谙说话的艺术。 “他是懂怎么把骂人的话说成夸赞的话。 “话里话外把历任县长骂了个遍。 “可我怎么总觉着,他是在指桑骂槐呢?” 张国利笑着说道,“还有老汤的演讲,字字句句,皆是肺腑。 “不是自己亲身经历,都讲不出这么打动人心的话语。 “他开场白念的诗,终于是同一首了,可还是逃不过被他裁剪的命运。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中间那句删掉,听起来也很像一回事嘛。 “到了张牧之,他两边人的话都不想听。 “一个骂了官,一个骂了匪。 “巧了,他又是官又是匪,挨了两顿骂。 “那还有什么说的,直接出发吧!” …… 青石岭小树林。 一队骑兵马踏涧水,列阵前行,势如破竹。 车队满载银锭枪支,轰隆而过。 队伍末尾,张牧之,老汤策马并行。 “恩人,给你看个宝贝。” 老汤掏出一张委任状递了过去。 张牧之接过,都没打开,“这不就是委任状嘛。” “念念,念念。” 张牧之打开,看了一眼,“兹委任马邦德,怎么了?” “后面!” “中华民国八年八月。” “念你没念过的字,当中!” 张牧之又念了一遍,“兹委任马邦德为康城县长。” “哈哈哈哈哈,”老汤咯咯坏笑,“乐死我了。” 张牧之念完也发现不对了,“哎等会儿…” 他赶紧又打量一眼,“康城?” 老汤看着他笑个不停。 “不是鹅城吗?” “从来就是康城!” 张牧之也明白自己被耍了,“好小子!” “怨你啊,”老汤毫不避讳的说道,“你把我泡水里,一九筒扣脸上,闹钟咔咔咔响,吓死我了!” 张牧之听着老汤说起当时的事,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我灵机一动,让你去鹅城。” 张牧之问道,“这鹅城,和康城有什么不一样啊?” “康城富饶,鹅城凶险。” “那你为什么让我去啊?” “你牛呗,劫火车!” 老汤接着说道,“我告诉你啊,你进了鹅城就有两种情况! “第一,你进城就被黄四郎弄死,我马走康城,从容上任。 “第二,你有种,咱俩办了黄四郎。 “就像现在这样!” “好!”张牧之拿他没辙,“说得好马邦德,你这个骗子。 “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张麻子,一枪崩了!” 老汤笑容灿烂,“你崩了我?你舍不得!” 张牧之忽然说道,“你还真相信我…就是张麻子?” “啊?” 张牧之也反问,“啊?” 老汤竟然有些慌了,“你要不是张麻子,这山上可就有真麻子! “张麻子一来,你我可就没命了!” 张牧之看着老汤,笑而不语。 …… 直播间。 “康城?鹅城?老汤真不愧是老骗子啊,姓名不对,目的地也不对!” “两人联手,办了黄四郎!” “你可能会赢,但老汤永远不输,他总是给自己留了个后手。” “《你舍不得》” “师爷的小嘴抹了蜜。”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不愧是张牧之的挚爱呀。”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我忽然感觉,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老汤真的站在了张牧之这一边。 “他融入进了这个麻匪团队。 “现在再回想两人初见的时候,老汤是以调侃的口吻说出来的。 “双方之间的芥蒂消失了。 “我倒是很喜欢这种情节,最初理念不同的两类人,在一起度过了种种事件后,目标趋于一致。 “而且老汤自己也发现了张牧之态度的变化。 “面对张牧之的威胁,他直接说出来,你舍不得。 “这也算是…恃宠而骄了吧?” 张国利接着说道,“老汤现在坦白真相,他是认为眼下就是第二种情况,办了黄四郎。 “殊不知,他已经走进了黄四郎的陷阱。 “另外我又想起一件事。 “既然这委任状是去康城的,那为什么张牧之几人前往鹅城的时候,黄四郎提前准备好了欢迎仪式? “按理说他们是不会知道有一位县长突然过来上任的。 “我觉得可能的解释是,黄四郎的确手眼通天,耳目众多。 “在张牧之一行人改道之后,立即就被黄四郎得知。 “加上这鹅城县长换得的确过于频繁。 “这才闹了如此一出好戏。” 第四十四章 鸡叫电台 嘭!嘭!嘭! 突然间,枪声四起。 队伍猝不及防,数人中枪,瞬间落马。 “有埋伏!!” 老汤慌忙趴伏在马背上,口中喊个不停,“张麻子!张麻子!” 嘭!嘭!嘭! 枪声不断,人仰马翻。 装载银锭的车斗摔落在地,白花花的银子散落一片。 张牧之飞身跃起,扑向老汤,抓着他两人一起翻滚到树丛中隐蔽身形。 整个林子里一个敌人都看不见,只有子弹从各处射来。 张牧之躲在树缝中朝外观看,兄弟们下意识护住银车,死伤大片。 老五突然从树杈后扑来。 “大哥!好像有人冒充你,伏击咱们!” 张牧之当即下令,“告诉兄弟们,散开。别开枪,往山顶上跑!” 老五立刻吹哨。 尖锐的哨音穿透极强,甚至盖过枪声,覆盖大片树林。 (大哥有令:散开,别开枪) (冲上山顶,抓他们的头) 哨声重复数次。 众兄弟们听令,立刻散开,化整为零,在丛林间穿行。 敌人的枪声冷却下来。 山道上,人群消失,只有白马在惊恐乱跑。 真麻匪,假麻匪,都不知道对方在哪。 张牧之拖着老汤,一路逃窜到小树林北边的巨石后面。 两人都气喘吁吁。 张牧之摘下帽子扇了扇风,听着哨声,“西边十个,南面六个。” 老五跟着翻上巨石,“东边还有一大片!” 张牧之下令,“让老七去找老三,先把西边的收拾掉。” “好!” 张牧之踹了汤师爷一脚,“走!” 老五再次吹哨。 (老七去找老三,干掉西面) 老三,老七持枪猫腰,在灌木丛中狂奔。 西边麻匪附近。 两人各自躲在巨石之后。 老七轻吹哨声,如同鸟叫。 (我到了) (不是十个,是十一个) 麻匪们持枪警戒,缓慢推进,并没有注意到二人。 老三吹哨回应。 (没事,你四,我七) 老七得信,起身开火。 双枪四响,弹无虚发。 等那剩余的六名麻匪回过神的时候,他早就缩回巨石后面。 老三抓住这个完美的时机,从容开火,全歼对方。 见敌人已灭,老七得意的站在石头上,耍了个枪花。 哨响。 (落听) …… 直播间。 “师爷这小嘴是开了光?!” “好一个一语成谶…” “对所有单位指令:松散阵型+关闭自由射击+奔跑!” “这哨子比电台都好使啊。” “老五老三也太帅啦!” “早期游戏语音交流。”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张牧之不愧是在乱军中一人击毙敌方七十四人,还护着将军周全的手枪队队长啊。 “在突如其来的埋伏下,临危不乱,下达了最正确的命令。 “敌暗我明,正面对敌,实为不智。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条命令,兄弟们的伤亡才能停止,反攻的号角才能吹响。 “估计假麻子做梦都想不到,这回他遇到的对手,可是从战场上实打实经历过地狱磨炼,还能全身而退的真麻子。” 张国利说道,“而且他们的加密通讯技术,实在了得。 “全方位无死角,精准传递信息。 “张牧之还能根据不同兄弟哨声的微妙区别,来判断是谁在吹口哨。 “这和开了上帝视角有什么区别?简直是降维打击。 “在所有人都还是一团乱麻的时候,张牧之的脑海里已经构建起了完整详细的敌我双方势力分布图。 “他精确的调度,配合上兄弟们默契的配合与信任,还有超绝的实力,拿下这波麻匪,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 小树林附近。 老五听到哨声,立刻汇报,“老三来信,西边落听。” 汤师爷扭头看向张牧之,非常高兴,“嚯,这鸡叫成电台了,我看行。” “告诉他们,让老三去找老四,把南边干掉,老七回来保护师爷!” 哨声再响。 张牧之带着老汤又一次转换阵地。 老三,老七按照老五的哨声吩咐,各自就位。 南边,灌木丛。 老三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枪声,立刻止步。 老四躲在树上,下面是一片麻匪。 (我被包围了) 老三想了想,后退几步,来到一棵大树旁边,放下双枪,三两下爬了上去。 (听我口令,甩斗笠!) (东边归你,西边归我) 老四听到哨声,握紧一把草帽。 两人都在倾听四周灌木丛的沙沙声。 三声哨响。 老四抬手一甩,斗笠飞天。 麻匪受惊,顿时朝着天上的斗笠集中开火。 老四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下,躲在石头后面开枪。 老三则从树上,端起步枪,两面夹击。 兄弟之间,配合默契。 残余匪众,磅礴解决! 青石岭石头组。 张牧之带着老汤,躲在另一块巨石后面。 老五紧随其后,“大哥,老三老四他们得手了!” 老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哥我到了!大哥我到了!” 可迎接他的,却是张牧之的枪口。 嘭!嘭!嘭! 老七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在他身后,三名追兵应声倒地。 “师爷交给你了,快!” “明白!” 张牧之带着老五迅速离去。 老七冲上石头,“师爷,快!” …… 直播间。 “鸡叫电台,哈哈哈哈。” “《荒野大县长》” “让人保护师爷,这是真当队友了。” “帽子戏法!” “老七跑回来怎么还带了尾巴。” “老七:那时候我很慌,根本不敢动哇!” 评委席。 周凯伦拍手称叹,“转瞬之间,西面南面的麻匪都被清剿干净,敌人已经被消灭了一半。 “真玩起阵地战,假麻子根本不堪一击。 “而且就算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张牧之仍然保持着非常谨慎的心态。 “每次他吩咐老五发出命令,口哨一响,必须换地。 “哪怕敌人根本听不出来是哨声还是鸟叫,为了安全,都要换位置。 “双方的素质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张国利接着说道,“从这两场遭遇战来看,老三的个人实力还是要强于老七的。 “兄弟间的排名,也是实力的排名。 “张牧之在清剿完两侧麻匪后,选择让实力相对较弱的老七留守,换掉自己。 “他则带着老五,准备直捣黄龙,抓住假麻子。 “从遇袭到现在,老汤一直都在张牧之的严密保护下,生怕受了伤。 “看得出来,他的确是舍不得老汤出事啊。” 第四十五章 放他妈的屁怎么没吹啊? 青石岭。 老三老四前后奔跑。 山谷里忽然传来尖锐的金属声,嘶嘶直响。 老四探头观望,“三哥!好像是二哥!” 老三抬头一看。 只见山谷的高空中拉起一条索道,老二从索道一头滑向中间,越滑越快。 咣当一声,停在了索道中央。 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南国张麻子在此,钱留下,银子也留下。” 老二脖颈上套着绳索,上身衣服被扒光,就那么吊在半空,摇摇晃晃。 张牧之和老五也注意到了。 “是二哥。”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老七和汤师爷躲在角落,望向老二。 老汤下意识问了句,“死了吗?” 套着脖颈吊在半空,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汤的话,砰砰砰的枪响再次传来。 老二的尸体上又多出数个血洞。 这是明白的告诉众人,老二早就死去多时。 张牧之怒目圆睁,胸膛起伏不定。 老四呆呆地望向空中。 老三出离愤怒,“我弄死你妈啊!” 啪! 绳索被一枪打断,老二从高空径直落下,直入深潭,一沉不起。 张牧之俯瞰落水的老二,怒火中烧,“告诉兄弟们,上东边去。 “抓着活的,问出他们头在哪儿,我亲手宰了他!” 呼哨声又起。 老三大喊一声,抬腿就跑,“上东边!” 众兄弟们奔跑着,哨音狂烈,枪声大作。 十几个假麻匪在枪声中胡乱蹦跳,一个个被打到腿部,全数跪倒。 张牧之,老三老四老五,各自死摁着一个假麻匪。 “头在哪儿?!” 假二筒面对张牧之的枪口,瞬间说出实话,“北面,脸上有麻子的就是。” 旁边另一个假麻匪也拱了出来,“北面,山顶上!” 口供一致。 兄弟们点头示意。 嘭!嘭!嘭!嘭! 假麻匪全数毙命。 …… 直播间。 “二哥?二哥!!!” “呜呜呜我二哥啊!” “假麻匪是真的杀人诛心啊,还要鞭尸是吧!” “张牧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假麻子本来还有可能活着,二哥一死,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唉,不能再有战友离开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瞪大双眼,“老二竟然死了?! “他被张牧之派去青石岭,结果死了? “这…这也太突然了啊!” 朱苏金愣了片刻,“老二怕不是被人陷害了吧! “我记得当时六子墓碑前,张牧之派他去青石岭,汤师爷就在旁边。 “会不会是老汤告密了?” 张国利摇摇头,“不可能是老汤。 “他没有动机。 “我们一直都在分析老汤的心里变化。 “从那晚麻匪火并后,汤师爷就已经站在张牧之这边。 “他自己也认为跟着张牧之可以站着把钱挣了,而且已经站着挣到了。 “现成的银子都到手了,为什么还叛变? “俩人联手办了黄四郎,为什么还要跟黄四郎勾结背刺队友? “哪怕不谈感情,纯讲利益,那也是老汤跟着张牧之的利益多。 “把黄四郎办了拿的钱,绝对要超过和黄四郎合作拿的钱。 “更别说老汤对张牧之一伙人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还有,黄四郎当时跟胡千说的是,要好好耍耍这两只猴。 “他明显把汤师爷也算进去了。 “如果老汤是黄四郎一方的,黄老爷强调耍猴的时候干嘛还把汤师爷算进去? “从正反双方来看,老汤都没有叛变的理由和动机。” 朱苏金接着说,“那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告密? “比如老三为了花姐,想要杀掉老二? “或者老三被花姐蛊惑,背叛了张牧之? “再或者干脆是花姐搞的鬼?” 刘何平也摇摇头,“老三看到老二死亡时,那愤怒是装不出来的。 “而且这次遭遇战上,老三发挥了多强的战力,大家有目共睹。 “他如果背叛了张牧之,稍微放放水,老七老四都得重伤。 “至于花姐是否搞了鬼… “她也不知道老二的动向啊? “甚至可能其他兄弟们都不知道老二的动向。 “我觉得,有没有可能,老二的死亡真的是一个意外? “他真的只是不小心孤军深入,被假麻子包围,最终不敌身亡? “老二也是人,是人就会死,是人就会出意外。 “也许,这就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人们不愿相信张麻子脸上没有麻子。 “人们更愿意相信他的脸上长满了麻子。 “我们不愿意相信实力高强的老二会被假麻匪给害死。 “我们更愿意相信他是被同僚陷害,被手足出卖才不幸惨死。” …… 老七一直保护老汤,聚精会神的听着哨音。 得到命令后,他唰的一下冲出巨石。 可随即… 咔嚓摔倒了回来。 一颗子弹呼啸而过,正中他的牙齿,从嘴角穿了出来。 老七躺在地上,满口鲜血,“我没死吧?” “没有!没死!” 老汤慌得不行,“没有!没死!你要说什么?我帮你吹!” 老七颤颤巍巍指着口哨掉落的方向。 “哨哨哨哨!”老汤赶紧捡了起来,“怎么吹?怎么吹?” 老七疼得说不出话,口中唔唔声不停。 渡口灌木丛。 老三等人在树林间闪转腾挪。 山头的假麻匪立刻开枪,瞬间暴露多个火力点。 张牧之一枪一个,麻匪应声而倒,跌落山崖。 兄弟们朝着山头猛冲。 老七受伤处。 汤师爷焦急道,“你带我走吧!” 老七连连摆手,“不,跑不动跑不动!” “我带你走?” “跑不动跑不动跑不动!” 老汤不解,“不是嘴坏了吗?嘴坏了用脚跑啊!” 他不再理会老七,把哨子放到嘴中,直接开吹。 渡口灌木丛。 老三几人渐渐接近山顶,众兄弟啸聚山林,宛如野兽。 这时,一道悠长嘹亮的哨声传来。 老三一听傻眼了,回头看向老四老五。 这哨声的含义分明是:大哥死了! 巨石后,躺着的老七这才听清汤师爷吹的是什么。 他起身一把夺过口哨,“你把大哥给吹死了!” 老汤一脸懵逼。 另一边。 老三放心不下,吩咐老五,“老五,你去看看!” 张牧之此时正躲在树荫下的石头处,一枪一个,狙击麻匪。 老五兴奋的冲了过来,“大哥!大哥!大哥!” 张牧之停止射击,看向跑过来的老五。 “他们说你死了!” “放他妈的屁!我这不还活着呢吗?” 说完,张牧之举枪射敌。 老五立刻吹哨。 (大哥没死!) 张牧之刚开两枪,再次收枪,回头严厉的看向老五,“放他妈的屁怎么没吹啊?” 老五赶紧补上。 (放你妈的屁!放你妈的屁!放你妈的屁!) 哨声枪声混杂,穿透山林。 老七侧耳倾听,“听见没,骂咱们放你娘的屁呢!” 老汤靠着巨石,满脸震撼。 哨声忽变。 “等会儿。” 老七又听了一阵,“假麻子抓着了!” …… 直播间。 “《我没死吧?》” “老七也是命硬啊,脑袋中一枪,打嘴上了。” “你嘴坏了,用脚跑呀!” “哈哈哈笑死了,体测现状。” “《大哥死了》” “尼玛,笑得我一口水喷出来了。” “《放你妈的屁怎么没吹啊》” “哈哈哈张牧之是懂抓住重点的。” “师爷: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没想到汤师爷还挺会整活的啊? “他想帮老七联络上大部队,随口一吹,竟然还真让他误打误撞吹了出来。 “就是这含义,也太离谱了。 “老大死了! “这也就是老三几人对张牧之非常有信心,根本不信。 “不然的话… “士兵冲锋陷阵,主将死了。 “这仗还怎么打?” 朱苏金又提了一嘴,“不会是老汤故意吹的吧?” 周凯伦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张国利笑着解释道,“这口哨声就不说有多难吹,单是听懂就够外行人喝一壶了。 “老汤是如何在仅仅听了数次之后,就能掌握张牧之他们的团队密码? “还能自由的表达想传递的意思? “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老汤就是误打误撞,瞎吹一气,闹了笑话。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张牧之他们这套加密通讯,词谱还真广啊,连脏话都完整的收录了进去!” 第四十六章 老汤的两档子事 山顶。 假麻子跪在地上,“你是张麻子?你脸上怎么没有麻子呢?” 张牧之举枪对准他脑袋,“这事儿谁问谁死。” 假麻子立刻举手,“明白了!不问了!” 张牧之收枪,来回踱步。 假麻子趁机说道,“我这儿有一宝贝!送给你了!能换我一条命吧?” 老汤看着他手里那熟悉的木盒,跌跌撞撞冲了过来,一脸惊恐。 这分明就是装两颗钻石的木盒。 “那,那两个人呢?” 假麻子看了眼张牧之,“说实话能换一条命吧?” 老三大吼,“快说!” “大个儿的被我给锯了,比矮个儿的还矮!” 老汤哆嗦着问道,“矮的呢?” “当场就被吓死了!” “啊!!”老汤手中盒子落地,钻石散落。 他失魂般痛哭,疯了似的朝山下跑去,“我的老婆,我的孩子…爹救你们来了!” 老五老七同时追去,“师爷!师爷!师爷!” 张牧之问话,“谁让你冒充我的?” “黄老爷!” “麻子哪儿来的?” “他烫的!” “劫了几任县官?” “说出来能换条命吗?” 老三再吼,“快说!” 假麻子全招了,“五回!五个县长全被我给干掉了,钱我跟黄老爷给分了。” 张牧之指着身后的一把大伞,“那是什么?” “万民伞!那五个被我干掉的县长留下的,全都给你!我还有四把呢。” 老汤的喊声从山下传来,“山西往哪边走啊?” 张牧之几人走到山崖边上,朝下望去。 假麻子站起身,“我知道!” 他又瞄着张牧之,“说出来能换条人命吧?” 老三老四同时骂道,“快他妈说!” 假麻子朝着山下大喊,“往东!往东!” 老汤驾着马车,沿着河道,朝东边疾驰。 假麻子突然大惊,“哎呀!不能往东!千万不能往东!” 可是迟了。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震山的轰响,马车炸得骤然升空,跃过了山谷的地平线。 假麻子傻了,万念俱灰。 他赶紧和张牧之澄清,“山西,确实是在东边。” 张牧之回手一枪,正中对方眉心。 假麻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口中呢喃,“东边…” …… 直播间。 “《能换我一条命吧》” “大小个这个应该是出自希腊神话,一个强盗有大小不一的两张床,高个锯成短床长度,矮个硬拉成长床长度。” “师爷倒是挺惦记他儿子的啊。” “五十一任,干掉了五任,好家伙。” “《无问西东》” “师爷!!我的师爷!!” “卧槽,这一炸惊天地泣鬼神了,把汤师爷给炸死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说这假麻子不怕死吧,他见面直接就跪下了。 “卖起黄四郎那叫一个心直口快,毫无负担。 “说他怕死吧,他把自己的命说的跟街市口卖的大白菜似的。 “谈起被杀死的母子俩,好像还在炫耀自己的手段。 “大个儿的就是那八岁儿子,矮个儿的应该就是那女人。 “两人拿了钻石出城,却被假麻子劫道,不幸遇难。 “这对钻石也是几经转手。 “从黄四郎手中给出,到老汤偷拿,再到张牧之夺回,接着被他送给了母子俩,又被假麻子截胡,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张牧之手中。 “钻石转了一圈还是钻石。 “那些经手的人却都有了各自不同的结局。” 张国利说道,“汤师爷骤闻妻儿惨死,失魂落魄。 “他还有个小儿子被绑架,等着赎金呢。 “这也让他顾不得更多,赶紧驾车往外赶路。 “就是没想到那路边提前埋好了地雷。 “本是给张牧之准备的地雷,误打误撞之下,炸死了汤师爷。 “假麻子也是第一次露出恐惧。 “他还想狡辩,路没指错,就是埋了地雷。 “张牧之连从他身上套取情报的心思都没了,直接送他一颗枪子。 “这一趟剿匪之旅,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 青石岭山谷。 小山般的银锭将汤师爷埋在其中。 张牧之双手使劲扒开,终于将老汤的脑袋露了出来。 老汤面如死灰,气若游丝,“我是个大骗子。” “我知道。” “但是,骗子最怕受骗。” “没人骗你。” “你到底是不是张麻子?” “我是。” “我可是快要死的人了,别骗我。” “放心,我就是张麻子。” 老汤如释重负,“麻子…” “哎!” “屁股。” 张牧之把耳朵凑近,“啊?” “屁股疼。” 张牧之看了眼师爷,又看向远处的树杈,汤师爷的下半身正挂在上面。 “师爷,屁股在树上呢,不疼了,啊。” 老汤此时说话已经很费劲了,“我树上的屁股的兜里,有五张委任状,都给你。” 张牧之点点头。 “黄四郎有六个县?我才真有六个。 “军阀混战,买四送二,没花多少钱。 “听我的,千万别回鹅城。 “你呀,弄不过黄四郎! “带上银子,走吧…” 张牧之当即承诺,“你放心,我不回鹅城。” “其实,我还有两档子事儿骗过你。” 张牧之此时已经不在意这些了,“骗了就骗了吧。” “不,我死之前…我必须告诉你。” “你说,头一档子。” “我…我能说这第二档子事儿吗?” “好。” “那谁,你还记得吗?” 老汤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哎哟,哎哟,哎哟…” 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脸上的笑容凝固,瞳孔里,就那么散了神。 张牧之替他合上双眼,跪在银堆里,凝视良久。 …… 直播间。 “《痛失至爱》” “我觉得师爷还能抢救…卧槽,屁股上树了?” “今天不聊屁股的事儿,就聊凉粉!”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我死之前,一定要告诉你》” “不是,别话说一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啥呀!”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师爷当了一辈子骗子,在这最后一刻,却特别想说真话。 “他没有让张牧之报仇,还把自己仅有的家产都送给了他。 “对于这位恩人,老汤是真的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换个城市,别去招惹黄四郎了。 “至于他骗了张牧之的两件事究竟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我想,张牧之也不会在意。 “老汤的死对他的触动才是最大的。 “黄四郎又摆了他一道。 “这一次,让他同时失去了心腹老二和至爱老汤。 “张牧之心中的怒火和决心,可想而知。” 张国利说道,“我们倒是可以尝试猜一猜。 “老汤要说两件事。 “张牧之让他说第一件的时候,他忽然改口想先说第二件。 “这说明两件事是有关系的,而且第二件更重要一些。 “还有一个关键点是,老汤问张牧之,那谁,你还记得吗? “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这人张牧之肯定不熟悉。 “剧情中出现的主要人物,兄弟们,黄四郎,花姐,就被排除了。 “我觉得可能是指他的老婆,或者他的儿子。 “张牧之只见过一面,后续没有接触,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倒也正常。 “还有一个词,老汤说骗了张牧之。 “这个骗字也很关键。 “它是指用错误的信息去误导别人。 “如果老汤背着张牧之干了什么坏事没说,那不是骗,而且瞒。 “不过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老汤自己清楚了。 “一直追逐金钱的老汤,最后死在钱堆里,这也算得偿所愿了吧。” 第四十七章 三天为界 青石岭山谷。 银锭叠化成火堆。 众人将麻将面具纷纷扔进火里。 张牧之表情坚忍,力图控制自己。 “我弄不清楚,你到底是老汤,还是马邦德。” 兄弟们站在火堆旁,看着张牧之一张一张丢掉面具。 “但是你没了。 “张麻子也没了。 “真的也没了。 “假的也没了。 “兄弟,我要帮你把这个县长当下去。” 张牧之心中有了决断,“弟兄们,回鹅城!” 鹅城大门。 望远镜中,五匹白马由远及近,五把万民大伞一字排开。 身后是六辆银车和弹药马车。 纵然兵乏将寡,但绝不失浩荡。 张牧之回来了。 胡千看着望远镜,破口大骂,“残兵败将!残花败柳!” 黄四郎扶着碉楼石柱,自言自语,“这个张麻子,杀了假麻子,得了钱,不逃命,莫非是要跟我鱼死网破?” 胡千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老爷,哪儿用什么网啊?就一口锅。 “我现在就加把柴,炖他!一个时辰后,吃鱼,喝汤!” 黄四郎深吸一口气,仿佛闻到了鱼香,“香!杀一个剿匪成功的县长,你是要逼着我当土匪吗?” “那就请官军来剿匪!” “我早就派胡百过去了,三天之后郭旅长的骑兵就到了!” 胡千惊讶,“啊?您早就料到他会回来?” 黄四郎眯着眼睛,“我就是没有料到他敢回来。 “既来之,则安之。 “两条路,任他选!” 胡千拍了一记马屁,“老爷的路,全是死路!” “嘘!”黄四郎竖起手指,“县长凯旋,全城大喜。 “走!陪他耍耍!” 胡千连忙劝道,“老爷,您不能御驾亲征!那可是条疯狗!” “他敢回来,硬!”黄四郎故意拉长尾音,“我敢下去…” 胡千立刻接话,“更硬!” 黄四郎大手一挥,“right!备伞,备车,备战!” …… 直播间。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师爷究竟想说什么》” “这才是真兄弟啊。” “忍将夙愿,付诸东流?” “《我不回鹅城》” “张牧之是想在明面上合理合法的除掉黄四郎。” “反正我感觉张牧之就算输了,走之前也得杀了黄老爷。”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按照黄老爷的猜测,张牧之这次剿匪之行,无论成败与否,都不会回来。 “假麻子成功了,张牧之身死青石岭,麻烦消失,他黄老爷依然是铁打的黄老爷。 “张牧之成功了,那他就带着缴获的金银珠宝远走高飞,何必还要回来这小小的鹅城之中呢? “他就没想到,对于张牧之来说,有些东西要远比银子重要。 “同样的一句去鹅城,当初兄弟众人意气风发,走马上任。 “可现在,张牧之脸上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惫。 “他很累,但他不能退。 “在他身后,六子,老二,夫人,老汤,全都看着他呢。” 张国利说道,“黄四郎不愧是黄四郎,他哪怕没有料到张牧之会回城,也提前准备好了后手。 “那郭旅长八成也是刘都统的人。 “等到这支武装一到,就算张牧之不是麻匪也得变成麻匪。 “黄四郎自己有四百家丁,不怕对方来硬的。 “只是他此时出手,没有法理上的正当性。 “毕竟在民众眼里,至少在明面上,他还是那个光明伟岸的黄老爷。 “所以他必须等,等三天后,那个代表正义的郭旅长,帮他消灭张牧之才行。 “如此手段… “老汤就是料到了黄老爷肯定还有后手,才拼命劝诫张牧之远离鹅城。 “可他还是回来了。” …… 冈宁鹅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光屁股的小孩穿过。 周围一派肃穆。 张牧之带着众兄弟,手举万民伞,缓缓而来。 一行人纵马拐入鹅城主街。 这里人头攒动,欢声雀跃。 百姓们的高喊声响彻云霄。 “你可回来了!” “你可回来啦!” 百姓自动为张牧之一行人让出道路。 而这路的尽头,正是黄四郎。 剿匪大会的高台依旧,黄四郎站在高台之上,春风满面。 见张牧之上台,他张开双臂,快步迎去,“鹅城父老,恭迎县长凯旋。” 张牧之当头一句,“汤师爷请你吃饭。” 黄四郎左右看看,“他人呢?” 张牧之并未接话,眼神看着对方,单指指天。 黄四郎一笑,“原来你才是装糊涂的高手!早说你就是张麻子,何至于此啊?” “本人张牧之,以讹传讹被传成了张麻子。” 张牧之的话丝毫不露破绽,“可你派人冒充我,顺手我把张麻子给杀了。” 老四递过一个麻将脑壳,正是假麻子的人头。 黄四郎瞄了一眼,“那就没有张麻子了?” “只有县长马邦德!” “既是马县长,那就更好办了。送上万民伞!” 黄四郎伸手,家丁递上一把万民伞。 张牧之接过,又扔给老四。 黄四郎主动开口,“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怎么说?私了怎么讲?” “公了,三天之后,官军开到,剿杀你张麻子。” 张牧之又问,“私了呢?” “前五任县长搜刮的大钱,一共八百万两,送给老弟,远走高飞!” 张牧之一笑,“等不到官军,钱的事也不用你费心,咱们来个官了!” 这回轮到黄四郎疑惑,“如何官了?” “三天之内,县长马邦德法办通匪恶霸黄四郎,开刀问斩!” 黄四郎轻蔑道,“天马行空!童言无忌!可你如何实现呢?” “如何实现是我的事,怎么配合是你的事。” 黄四郎拱手,“我一定配合,官军来了,你可不能跑。” 张牧之接话,“三天之后,必有一颗人头落地,就你的吧。” “你的更好。” “你是老哥,你的吧。” “你更合适。” 张牧之也不跟他再耍嘴皮,“三天之内,必见分晓!” “就在此时?” “就在此地!” 两人紧紧握手。 “痛快!” 台下群众见两人握手,掌声雷动。 二人又上前几步。 黄四郎问道,“你带着枪,何不现在就动手?” “师爷说了,这顿饭单请你,不带我。” 黄四郎一怔,“对!就挂一颗人头!” 张牧之点了一句,“不能让台下的百姓扫兴啊!” 黄四郎立刻朗声说道,“现在!就请剿匪凯旋的马县长讲话!” 张牧之冲百姓拱拱手,“父老们!我回来了! “刚才我跟黄老爷商量了一个小秘密,县长告诉大家!” 张牧之轻咳一声。 鼓声震天响起! …… 直播间。 “这已经不是杀机毕露了,这是把刀都架对方脖子上了啊!” “刺激!刺激啊!” “张牧之太硬了,我就要弄死你,我还告诉你我要怎么弄死你!” “如此剧情,真是过瘾啊!” “两边都是极致的博弈,踏错一步粉身碎骨。” “八百万两就想把人打发走,做梦吧!”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从那晚雨夜过后,双方的冲突不断升级,彼此之间也近乎明牌。 “剿匪前,黄四郎还要装出合作的样子。 “剿匪后,黄四郎和张牧之全都撕破了脸,两人之间必须死掉一人。 “三天为界,既定胜负,也分生死。 “最终决战开始了啊。” 张国利惋惜道,“哪怕是到了这一步,黄四郎仍然给了张牧之一个台阶下。 “五任县长搜刮的八百万两! “如此大手笔,不管这个承诺是真是假,起码看得出来黄四郎对张牧之有多忌惮。 “这么多的银子,要是放老汤过来,早就屁颠屁颠拿钱跑路了。 “在黄四郎看来,八百万两,解决张牧之这个麻烦,是赚的。 “可张牧之根本不在意钱多钱少,他是想要黄四郎偿命。 “本来好好的一个买官敛财的县长,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土匪遇到恶霸,多简单点事儿,怎么就弄得这么烂七八糟?” 第四十八章 胜算三成 一块巨型大布如帆一般从楼顶展开,垂下。 五辆马车满载银锭轰然而出。 二十个鼓女擂鼓助阵。 张牧之平静站在县衙楼顶,身后,铁血十八星旗帜迎风飘扬。 大帆缓缓落下,讨黄檄文,赫然入目。 妓女,鼓女和麻匪兄弟们一边和着鼓声,一边大喊檄文内容。 县长要斩黄四郎! 谁人不想斩黄郎! 拐卖壮丁贩烟土! 杀了五任好县长! 一成白银送你手! 九成真金黄家藏! 邦德发誓三天内! 除暴安良祭老汤! 马车上的银锭如水银泻地撒到街上。 大帆落定,字迹清晰。 银锭耀眼,铺满大街。 鼓女收手,鼓声停歇。 张牧之举起水杯,喝了一口。 咕咚一声,咽定。 黄家顶楼。 街边,一个钩子悄悄伸出,钩向银锭。 嘭! 子弹炸响,银子飞起三丈。 钩子闪电般地缩回。 几只白鹅倒是不怕子弹,径直晃悠走上银街。 黄四郎长枪一抛,扔给胡千。 “白花花的银子都散给穷人,作孽!” “老爷,散不了吧!你瞧,除了鹅,没有活物敢过去!” 县衙地下室。 房间里狼藉一片,好似经过一番搏斗。 花姐和黄四郎替身两人都不见了! 张牧之从地上捡起一枚子弹壳,扔给老三。 老三主动说道,“我去找花姐!” “你把花姐和替身都给我找回来,三天之内必须找回来!” 老三蹭蹭蹭上楼梯,突然停住脚步,“那要是第四天找着呢?” “傻瓜!第四天官军就来了!” …… 直播间。 “终于到大决战了!” “发动群众,依靠群众。” “马县长邦德,发誓三天内,斩首黄四郎!霸气侧漏!” “张牧之一直都惦记着老汤啊,泪目。” “花姐不会是叛变了吧?” “难道是黄四郎派人把替身劫走了?”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评委席。 周凯伦激动道,“张牧之正式向黄四郎宣战。 “为了写这个檄文,他把两大家族干的那些破事都安在黄老爷头上。 “反正他干的坏事太多了,再多两件也不多。 “就是这发银子是为什么,我没想明白。 “张牧之不是第一次发银子。 “上一次他把从两大家族那里挣的钱,全数发给穷人。 “这一次把从黄老爷那里挣的钱,也全数发给穷人。 “可这钱…也到不了他们手里啊?” 张国利皱眉说道,“关在地下室的替身,竟然跑了! “那替身什么都不会,除了长得像黄四郎,其他与常人无异。 “被绑在床垫子上,还有花姐看管,这能跑的了? “花姐手里还有枪,她也会开枪,就这么让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跑了?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怪。 “替身对张牧之具体有什么用,我们目前还猜不出来,但肯定算一张底牌。 “花姐也不是傻子,在如此敏感的时间点和替身双双消失…很难不让我们多想。 “她手里捏着这么一张王牌,奇货可居。 “如果最后黄四郎要赢,她带着替身过去,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如果是张牧之要赢,她就把替身再送回来,当做压垮黄四郎的最后一根稻草。 “横竖不会输。 张国利叹了口气,“希望是我想多了吧,也许真的是一场意外。” …… 黄家楼顶。 黄四郎琢磨道,“这个张麻子到底要干什么呢?” 胡千扛着枪,“他们干嘛都是扯蛋!咱们一个字,斩!” “可他说过,”黄四郎看着胡千,“三天之后,斩我人头。” “荆轲当年还说要斩秦始皇呢!” 县衙楼顶。 张牧之穿着白衬衫,站立依旧。 众兄弟们走了过来。 老五问道,“大哥,三天,就我们四个要杀黄四郎?” “对!” 老四说道,“还把话说出去了?” “话不说出去,事就办不成。” 老七问道,“胜算有几成啊?” 张牧之没答话,做了个三的手势。 老七惊讶不已,“三成不是玩儿命吗?” “咱们不玩命,咱们要黄四郎的命。” 老七不解,“四个人?还把银子发了?图什么啊?” “我要有四千人就不发银子了。” 老四接着问道,“那要发了银子,还杀不了黄四郎呢?” “溜啊!” “谁溜?” 张牧之拿起杯子,“我溜!我去睡会儿啊,你们在这儿盯着。” 夜晚,鹅城小广场。 深夜静谧,云破月来花弄影。 罗马柱上,咔嚓两声,六把万民伞中的两把,径直坠落。 伞一落,露出惨白的月亮,更显诡异。 满街白银,静静躺在地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 满街银子不翼而飞。 麻将声欢快如海浪。 “南风!” “北风!” 某碉楼内。 两大家族兴致勃勃的打麻将,他们每个人的旁边摆着大堆的银子 众人兴高采烈。 “和了!” 县衙楼顶。 张牧之站在楼顶喝水。 老五喊道,“大哥,银子都没了!” “我看见了。” 老四兴奋的问道,“现在有四成了吧?” 老五咧着嘴,“五成?” 老七也猜,“七成!” 但张牧之还是比了个三的手势。 “不能吧?”老七难以置信,“老百姓把钱都拿回家了,还三成啊?” “银子要是这么被拿走了,那钱就白发了,明白吗?” 众兄弟摇头,“没明白。” “慢慢想,我先睡会儿。” …… 直播间。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你别说,师出有名,这个词不是白来的。” “万民伞倒了!这是在暗示什么?” “一夜过后,老百姓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完了,为啥还是三成我也没想明白。” 评委席。 周凯伦分析道,“黄四郎不让大家拿银子,一夜过后,这银子还是被百姓给捡走了。 “我的想法本来和老五几人一样,银子拿走了,这计划不就成了吗,怎么还是三成呢? “张牧之解释完我才反应过来,银子其实只是个引子。 “如果黄四郎后续没有动作,那百姓拿了银子后会干嘛? “他们会想着,马县长对我们好,给我们发银子,所以我们要帮他打倒黄四郎吗? “不可能! “百姓们拿钱后立刻就快活去了,谁还管你是马县长还是黄县长? “虽然这样说显得百姓很蠢,但事实就是如此。 “反抗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更何况还是带头反抗。 “当个墙头草才是人性的选择。” 张国利接着说道,“就连张牧之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打倒黄四郎。 “他撒下的银子就是星星之火,只要能将鹅城百姓带动起来,那这事就有的搞。 “但若是无法燎原…那就只能跑路了。 “张牧之没钱,没人,没枪,和黄四郎一对比,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这种敌我双方实力的悬殊对比,多少看着有些眼熟啊… “当年是劣势的一方获胜。 “那在鹅城的这一次,张牧之会不会获胜?” 第四十九章 十成白银在碉楼 黄家楼顶。 碉楼顶上,黄四郎手持望远镜,看着这条没有了银子的大街,“出车!” 须臾之间,六辆马车,冲将出来。 马匹高大威猛,扬起滚滚烟尘。 黄四郎将望远镜交与胡千,自己端坐太师椅,扇着鹅毛扇,满脸得意,“我要你看一看,什么叫做草船借箭。” 胡千给他倒了杯酒,“老爷,咱们放的是马,不是船。” 黄老爷的笑容僵住,抬扇左右抽打胡千,“你个傻瓜,这叫比喻!比喻!比喻!比喻!” 胡千的表情很无奈,“哦,不就是赤壁嘛。” 鹅城主街。 马车沿街狂奔。 银子竟然从上坠落,全都掉进了车斗之中! 百姓们把自己拿的银子又送了回去! 六辆马车循环往返,车斗很快装满了银堆。 马车仿佛宣战一般,一路走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楼顶。 兄弟们看见这一幕,气愤不已。 老四怒骂,“银子都被黄四郎收走了!” 老五痛心疾首,“胜算都不到一成了!” 张牧之反而不紧不慢的比划一个六的手势。 老七急了,“黄四郎都没出面,老百姓把所有钱都交出去了!哪儿来六啊!” “说得对!”张牧之反而提问,“为什么?” “他…” 兄弟们一起答道,“他怕啊!” “怕里边有什么?” 兄弟们陷入思考。 “有怒!”张牧之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一定把他们心里的怒给勾出来!” 黄家大门。 六辆马车,满载银锭,轰隆隆的驶入大门。 黄四郎站在楼顶,笑得像个孩子,“果然回来了!一,二,三,四… “他们一共发了几车银子?” 胡千应答,“五车。” “那怎么收回来六车?” 胡千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黄老爷,我伺候您,我爹伺候您爹,我爷爷伺候您爷爷。 “你们黄家养活了鹅城整整五代。 “乡亲们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略表寸心,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黄四郎不好意思的得意一笑。 胡千话锋一转,“可这个张麻子口出狂言说,发给百姓的这点儿银子只是一成!” “哦?那九成呢?” “在您家里。” 黄四郎一下子怔住了。 …… 直播间。 “《当代学生阅读理解现状》” “不就是赤壁嘛!谁不知道呀。” “等等,我记得当时发银子可没这么多辆马车啊?” “卧槽,六成胜算了这就?” “我好像有点理解这个计划了…” “黄四郎中计啦!”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发出去五车银子,却收回来六车。 “这银子就捂了一宿,还没捂热乎,就多了两成的利息。 “百姓们害怕黄四郎,知道黄四郎不允许他们拿,但本性又让他们忍不住不拿。 “现在黄老爷派车来收,他们不得不交,不敢不交。 “这一进一出,心里落差得有多大? “就像你突然中了五百万的彩票,结果在兑奖的路上彩票被大风刮走了。 “里外里没有任何损失,但谁能受得了这种刺激?” 张国利接着说道,“黄四郎如果不收银子,百姓只知道吃喝玩乐。 “他这一收银子,百姓们就怒了。 “百姓们一怒,张牧之才有操作的空间。 “现在整个鹅城的十成银子,全都在黄老爷家里。 “百姓们分文没有。 “没钱,这日子还怎么过? “日子过不下去,再有人一拱火,这不就官逼民反了吗?” …… 鹅城主街。 大帆被拉起,张牧之拿着巨大的红色毛笔,将上面黑笔写成的九改成红色的十。 巨型大布如帆一般从艳阳楼顶展开。 五辆马车满载枪弹,轰然而出。 二十个鼓女擂鼓助阵。 妓女,鼓女,麻匪兄弟们的喊声依旧嘹亮。 满街枪弹在你手! 十成白银在碉楼! 满街枪弹在你手! 十成白银在碉楼! 张牧之平静的站在县衙楼顶,看着马车将枪弹倾洒在街上。 大帆落定,字迹清晰。 枪弹耀眼,铺满大街。 鼓女收手,鼓声停歇。 张牧之举起水杯,喝了一口。 咕咚一声,咽定。 黄家楼顶。 胡千惊得大喊,“枪!枪!满街都是!” 黄四郎接过望远镜一看。 满地枪弹。 “赌徒!屡败还屡战!我喜欢!” 胡千有些担心,“那是枪啊!要不,放马?” 黄四郎不以为然,“拿银子,是贪!拿枪,是反!他们没这个胆!” 胡千也放下心了,“他们也不会使!” “对喽!我替他害臊啊!台阶怎么下?怎么下?” 黄四郎嘲讽道,“发了枪却没人敢拿,胡千,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我?跳楼!直接从这儿跳下去,还得跳两次!” …… 直播间。 “别人屯粮我屯枪,别人就是我粮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马县长才是真的又高又硬啊!” “马邦德百亿补贴~~” “有枪有子弹,但是没人带头,所以需要让子弹飞一会!” “黄四郎开始立g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我忽然感觉黄老爷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么可怕。 “反而是胡千的几次建议提的都很及时。 “可黄老爷不听呀。 “他根本不信张牧之能把他怎么样。 “双方实力差距这么大,你再蹦跶能翻出多大的浪? “黄四郎要是听了胡千的建议,没准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张国利一拍大腿,“我算是看明白张牧之的计划了。 “先发钱,这钱就是为了让百姓心里有怒。 “等他们心中有怒,再发枪! “百姓对黄四郎不满,手里还拿着枪。 “到时候他振臂一呼,只要有人响应,这事就算成了。” 朱苏金泼了一盆冷水,“话是这么讲没错,但在现实里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造反是要被砍头的。 “这种观念根植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更别提黄四郎还没倒台。 “百姓就算手里有枪,他真的敢举起来么?他真的敢将枪口对准黄老爷,扣动扳机么? “就算有那个胆子,谁又敢开第一枪呢? “没有第一枪,就算聚集起了百姓,那也是乌合之众,分分钟就得散伙。” 第五十章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县衙楼顶。 张牧之看着眼前的一切,兄弟们又出现了。 老七抱着膀子,沮丧不已,“银子被收走了,枪也没人拿,怎么办啊大哥?” 老四问道,“胜算几成?” 张牧之比划个七的手势。 老四和老七对视一眼,明显不信。 老七无奈道,“黄四郎把所有的钱都给收了,我们发的枪也没人拿!哪儿来的七成啊?” 张牧之反问道,“黄四郎要是不收银子,我发枪干什么?” 兄弟几人一下没听懂。 老七琢磨着,口中又重复了一遍,“黄四郎不收银子我发枪干什么?” “我…” 兄弟们抬头看向张牧之。 “去睡会儿。” 深夜,月影惨白,大雨瓢泼。 罗马柱上,咔嚓两声,四把竖立的万民伞又倒下两把。 满街枪弹。 第二天,鹅城主街。 满街枪弹不翼而飞,麻将声欢快如海浪。 “东风!” “南风!” 某碉楼内。 两大家族兴致勃勃打着麻将,他们每个人手中抱着杆长枪。 “和了!” 县衙楼顶。 兄弟们看着街上的枪弹一个不剩,开怀大笑。 老七笑着看向大哥,“我明白了,你发的不是枪,你发的就是怒!” 老五还有疑惑,“可为什么不先发枪呢?先发枪,银子就是咱们的。” 老四骂他,“傻瓜!先发枪,他们抢的就是我们。” 老五反应过来了,“对!对对!” 老七接着问道,“大哥,九成!我觉得九成了!万事俱备,就差一成。” “你才是傻瓜!”张牧之呵斥道,“一成留着我们自己用。” “干吗用?” “溜的时候用!现在不是九成,七成半。” “七成半?” “要么宰,要么溜。能宰就宰,不能宰就溜。” 老七糊涂了,“哎呦大哥,你就跟我们明说你是怎么想的不行吗?” 张牧之打了个哈欠,“我要知道我怎么想的我早告诉你了!” 众兄弟一起问道,“大哥,你睡会儿?” “不睡了。” …… 直播间。 “老七太可爱了,大哥说的每个字都认识,连一块儿就不明白了,哈哈哈。” “伞折断相当于百姓的心,折的越多,怒火越大。” “《他们没这个胆》” “有枪不拿才是傻子,百姓是怕,又不是傻。” “手里有枪,谁说了算可就说不准了哦。” “张牧之心中盘算着整个局势,脑力消耗巨大啊。” “到这时候,他都还能留一条退路!” 评委席。 周凯伦激动的说道,“张牧之真的是把鹅城百姓的心里想法,摸得透透的。 “他知道百姓们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又害怕什么。 “黄四郎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百姓心里有没有想法? “有!绝对有! “但为什么没人反对?因为害怕,因为不敢,也因为没有能力。 “如果直接让他们跟黄四郎作对,百姓们肯定拒绝。 “多年积攒下来的恐惧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件事就能消除的。 “所以张牧之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 “他先发银子,百姓们穷困潦倒,必然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银子拿了再被收走,他们心中自然不满。 “新仇加旧恨,全被勾了出来。 “心中一怒,就会上头,这时候再发枪…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结果不言而喻。” 张国利接着说道,“六把万民伞,假麻子那拿了五把,黄四郎又送了一把。 “现在这伞倒下去四把,黄四郎的基业也倒下去了三分之二。 “张牧之的胜算也越来越高。 “不过兄弟们还是不理解自家大哥的这一系列操作。 “老四老五仍然是土匪思维,他们还在惦记着赚钱的事。 “张牧之现在做的是dor的事吗?那是刀的事! “他根本就没在意过那些银子。 “除掉黄四郎,才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 黄家楼顶。 胡千裹着被子独自一人盯着镜筒。 看得眉头紧皱,看得疑窦丛生。 黄四郎慢慢从楼梯上来,“情况如何?” “哎?哎?” “情况如何?” “哎?莫非真的要反?我盯了一宿,就打了一个盹儿!您说他们不敢拿的啊!” 黄四郎快步上前,抢过镜筒,看了起来。 他先是哈哈狂笑,又猛然刹住,“他们的胆子比我想象的大啊!知道怎么办了吗?收枪!” 胡千一溜烟的跑下去,“明白!我这就去派船!草船!” 黄家大道。 铁门打开,几匹马拉大车,如重装坦克,嘶鸣奔出。 马蹄声嗒嗒作响,直奔鹅城主街。 六辆马车,由远及近,再次重复上一轮的操作。 县衙楼顶。 张牧之举枪,瞄准马匹。 嘭!嘭!嘭!嘭! 一连数枪。 老七等一众兄弟把头伸出城垛,看向下方,“没动静啊?” “让子弹飞一会儿!” 十声枪响在鹅城街道回荡,消失,死寂。 这里宛如一座空城,什么声音都没有。 刹那之间,沿街各家的门窗里突然爆发机关枪般的扫射。 整个鹅城猛地醒了! 如战场一般,枪声你呼我应。 仿佛是百姓的呐喊一般让人解气。 老七兴奋道,“枪响了!” …… 直播间。 “草船这次借不到箭咯。” “借的是火箭,引火烧身!” “张牧之打响的是第一枪!” “《让子弹飞一会儿》” “开枪了!全都开枪了!” “这回,胜算得有个八九成了吧?” 评委席。 周凯伦激动道,“百姓的怒气被勾出来了! “黄四郎还想故技重施,再次收枪,可这回怎么能让你得逞? “有了张牧之带头开枪,百姓们身在暗处,自然敢大胆的放冷枪。 “黄老爷再厉害,也查不出来是谁开了枪。 “更何况大家都开枪,我也顺便打两枪怎么了? “这种心里下,百姓们更是没了负担。 “星星之火,如今已然形成燎原之势。 “接下来就差最后那一步了!” 张国利琢磨着,“让子弹飞一会儿,让子弹飞一会儿… “这标语每次听到,都会有不一样的感想。 “当初张牧之在山中劫火车,连开数枪,白马依旧飞奔。 “面对兄弟们的疑惑,他说出了这句话。 “随后,缰绳断裂。 “这一回,张牧之又开数枪,同样射向马车。 “可马车却没什么反应。 “他根本就没有打中马车,他也根本没想去打马车。 “开枪,就是目的。 “子弹飞了一会儿,果然击中了靶心。 “它击中的,是百姓们那颗恐惧黄四郎的心!” 第五十一章 枪在手,跟我走! 张牧之看着楼下,“看!” 鹅城主街上,一匹黑色烈马出现。 它的身后早就没了马车。 脱缰烈马直奔县衙大门,可还没跑几步,痉挛数下,轰然倒地。 麻匪高兴大喊,“怒了!全都怒了!” 黄家楼顶。 黄四郎用望远镜看到了全程。 烈马倒地。 他气得猛然一拍镜筒,“他妈的刁民!敢杀我的马?” 说完,黄四郎从胡千腰间拔出手枪就要往外走。 胡千反而沉得住气,他盯着镜筒,“回来!枪里几颗子弹知道吗?” 黄四郎老实回答,“六颗。” “他们多少条枪知道吗?” “至少三千。” 胡千转身把黄四郎摁到椅子上,“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虽说你是我老爷,可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弟有什么区别? “要死也轮不到你啊! “得我先死!明白吗?” 黄四郎有些感动,“哦…” 胡千给他倒了杯茶,顺便把枪别回自己腰上,“不着急。 “等官军一到,咱们杀的就不光是张麻子了。 “加上这些孙守义们,保证给您的马报仇,十命抵一命!” 黄四郎嚷嚷一句,“十命抵一条马命!” 县衙门前。 张牧之,老四,老五,老七,四人身骑白马,来到主街。 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一群大鹅旁若无人的走在中间。 张牧之左右看去,两边的居民楼里没有一个人影。 在他们正前方,是剿匪大会的高台。 当作背景板的数十面铁血十八星旗,有些破烂不堪,有些随风飘荡。 张牧之沉着的抽出长刀,高喝一声,“枪在手,跟我走!” 老四大喊,“杀四郎!” 老五接力,“抢碉楼!” …… 直播间。 “黄四郎的马死啦!” “等等,楼上的话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祖安鹅城》” “胡千竟然这么仗义?” “原来是一起长大的…” “枪在手,跟我走!!” “打土豪分田地啦。” 评委席。 周凯伦啧啧感叹,“黄四郎终于是听了一次胡千的话。 “他要真拿着手枪冲到街上,还敢对百姓开火,说不好这剧情就要完结了。 “到时候都不用张牧之出手,百姓们乱枪将他打死。 “鹅城直接太平。 “看得出来,黄四郎对于百姓敢还击这事是又惊又怒。 “他现在胜券在握,只要等着官兵一到,就能重整鹅城。 “可百姓们的还击差点让他慌了神。 “黄四郎根本没把百姓当人看,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和孙守义一样,都是他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 “可眼下这些工具人竟然有自己的想法了! “三千条枪,要是枪口全部对准他黄府,一人一枪也能平推了这些碉楼。 “容不得他不慌啊。” 张国利继续说道,“双方拉锯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张牧之拿着那把鸿门宴上从黄府顺出来的介错长刀,喊着打倒黄四郎的口号,呼吁着百姓。 “仅凭他们四人,对黄四郎造不成任何威胁。 “他们需要百姓群众的力量。 “百姓愿意跟他们,这事就能成。 “百姓要是不跟,那这事就成不了。 “口号已经喊出,没有回头路了。 “要是不能带动群众一起,那还是趁早想着后路吧。” …… 张牧之高举长刀,策马当先。 老四老五老七紧随其后。 “杀四郎,抢碉楼!” “杀四郎,抢碉楼!” 众人从县衙门口,一路跑到剿匪大会高台。 张牧之回身望去,两侧街道,安安静静,空空荡荡。 “枪在手,跟我走!” 张牧之再次高喊,举刀疾驰。 兄弟们跟在身后,“杀四郎,抢碉楼!” 跑了一个来回。 街道上落针可闻。 张牧之再喊,“枪在手,跟我走!” 兄弟们再跟,“杀四郎,抢碉楼!” 又是一个来回。 仍然无人回应。 张牧之第五次高喊,策马疾驰。 往返六次,三个来回。 街道边上,许多持枪的百姓探头探脑向外打量。 两侧人影绰绰。 张牧之心里有底了,第七次高喊,“枪在手,跟我走!” “杀四郎,抢碉楼!” “杀四郎,抢碉楼!” 这一次四人不再兜圈,直奔黄府而去。 在他们身后,百姓如潮,全部涌了上来。 黄家大道,铁门外。 兄弟四人来到黄府大门前。 老四回头一看,哭笑不得。 身后空空荡荡。 跟过来的只有那一群大鹅! “大哥,大哥你看!跟我们来的只有它们!” 老七沮丧不已,“高兴早了,没人帮咱们!” 张牧之收刀,扭头,“明白了!谁赢,他们帮谁!” 老七开始发愁,“黄四郎四百人,我们四个人,怎么赢啊?” 张牧之斩钉截铁道,“打!打就能赢!” 老五环视一圈,“打哪儿?这只有铁门!” “就打铁门!” 张牧之掏出双枪,对准铁门狂轰乱射。 兄弟们也跟着射击,一时枪声大作。 …… 直播间。 “动员百姓也太难了啊?” “这回知道群众工作有多费劲了吧!” “人们一直这么摇摆不定,万一杀了黄四郎,又来了个黄五郎呢?” “要没有张牧之不停的唤醒大家,这事根本就成不了。” “所以说能出现一个像张牧之一样的人太难了啊。” 评委席。 张国利表情复杂,“按照我之前想的,这段剧情应该直接将整个主线带到高潮。 “张牧之振臂高呼,群众积极响应,黄四郎墙倒众人推。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大圆满结局。 “可李夏写的剧本显然没这么简单。 “他想表达的内容也要复杂许多。 “推翻黄四郎的霸权,真的有那么容易么? “百姓们真的不害怕流血和牺牲么? “始终坚定跟随在张牧之身后的只有几位弟兄。 “而拿枪的百姓,竟然全都跑了! “三千条枪,举都没举起来就跑了。 “这才是现实啊。” 刘何平分析道,“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张牧之返回再动员一次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更何况三天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他必须,也只能继续往前冲。 “黄府的大门就在眼前。 “这铁门看似坚固,不也是一枪一个窟窿? “张牧之首先要打穿的,就是黄四郎的威严,和在百姓心里头不可战胜的形象。 “黄四郎也是人,是人就会流血,是人就会死。 “只要把他拖下神坛,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第五十二章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黄家楼顶。 黄四郎听着零星传来的枪声,哈哈大笑,一不小心呛了口茶。 胡千连忙帮忙拍背。 “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他这是要把枪发给孙守义啊!” 胡千不解,“孙守义不是已经死了吗?” “比喻!比喻!这是比喻!鹅城个个都是孙守义。” “明白!他是要鼓动百姓跟您作对!” 黄四郎询问,“他们一共鼓动了多少人?” “就他们四个。” “不能吧,一个都没跟着?” 胡千瞄了一眼,“还有五十…只鹅!” 黄四郎哈哈大笑,“那一共就是五十四只来打碉楼了?” “对!” 黄四郎得意挥手,“打!打够!让他打个够! “给他们点儿援军。 “放五百只鹅出去帮帮他们,一共五百五十四只,打!” 胡千领命,“明白!明日午时,官兵一到,给他来个瓮中捉鹅!” 黄家大道。 铁门内,白鹅飞舞。 老四老五老七停下射击,看向张牧之。 “大哥,鹅!” 老七忿忿道,“黄四郎是欺负我们人少。” 老五气道,“那我一枪一个,两枪三个全把他们干掉!” 张牧之立刻拦着几人,“停!鹅又不是黄四郎,让他们玩会儿。” 老七劝道,“大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错!”张牧之比划了一下,“离南墙还差这么多的时候,回头!” “已经这么多了。” “又错了!等老三回来,才差这么多。” …… 直播间。 “胡千眼神真好啊,一看就数出来有五十只鹅。” “四个人开枪打出一个排的火力!” “黄四郎也是真损,还要放五百只鹅出来。” “什么叫杀人诛心啊?这就是杀人诛心,你连鹅都杀不完,还想打进我碉楼?” “老三啊老三,你人跑哪去了?再不回来大哥要撞死在南墙咯。” 评委席。 朱苏金忍不住说道,“三天时间马上就要过去,明日中午,官兵就要到了。 “官兵一到,不管张牧之能不能跑得掉,他对师爷和六子的承诺都不可能完成。 “他用银子勾起了百姓心中的怒火,还发了枪让他们有一战之力。 “这一手玩的是漂亮,可有什么用? “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现在还剩下一个夜晚和一个上午。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什么? “黄四郎的实力没有任何损失。 “除了被打破的那扇铁门,连一个家丁都没受伤,甚至连那五百只鹅都安然无恙! “眼下的情况,除非大势所趋,不然那些百姓们是不可能,也不敢支持张牧之的。 “想要推倒黄四郎,太难了。” 周凯伦难得没有反驳,有些担忧的说道,“张牧之和黄四郎的实力对比,的确过于悬殊。 “但即便如此,在兄弟们都开始怀疑这事还能不能成的时候,张牧之依然非常从容。 “我觉得他还有什么底牌没使出来。 “那个替身应该就是最大的变数。 “就看老三能不能及时赶回来了。” …… 鹅城主街。 静夜,云破月来花弄影。 罗马柱上,咔嚓两声。 最后两把万民伞径直坠落。 清晨,黄家大道铁门外。 枪声淅淅沥沥如秋雨,铁门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老四提醒道,“大哥,天快亮了。” 老五有些担忧,“三哥不回来可就…” 张牧之吐了口烟,拍了拍老五肩膀,“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知道惊叹号吧?” 老四老五点头,“知道。” “在门上打出个惊叹号来!” “好嘞。” 老五起身开枪,打出的叹号只有一个弯弯曲曲的棍。 张牧之说道,“老五,少一点儿。” 老四连开两枪,棍的两边开花。 老五嘿嘿坏笑。 张牧之又说,“这像惊叹号吗,那点儿呢?” 老五小声吐槽一句,“像勾巴!” 老四忍不住说道,“是他妈挺像的。” 张牧之推开兄弟,“歪了,躲开!” 他梆梆梆数枪,把老四打的叹号打成了一个问号,少了一点儿。 老四老五紧盯着大门,“勾!勾?” “勾?再看!” 张牧之在勾下,三枪打出一个大洞。 老四老五这回看出来了,“问号!” 张牧之跟他俩说道,“小子,你只要打得准,什么时候都能跑!” 老四老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把你们的子弹从那问号的点里打出去!” “好嘞!” 老四老五继续开枪。 突然,急促脚步声飞奔而来,老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大哥!大哥!大哥!” “说,说话!” 可老七跑的太急,扶着张牧之大口喘气,说不出来话。 老三突然出现,“我回来了!三天整!” 老七指着他,“就这事!” 张牧之问,“人呢?” 老三一扭头,“都在那儿,走!” 黄家大道铁门外,竹林里。 张牧之一把搂住替身,激动不已,“你可回来啦!” “我不是他,我只是个唱戏的!” 张牧之看了一眼花姐,“怎么回事儿?” 花姐解释道,“他跑我就追,他跑我就追,就越跑越远了!” 老三跟着说道,“他跑我就堵,他跑我就堵,就给堵回来了!” 张牧之左右看了看两人,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两人异口同声,“对,就这么简单!” 张牧之兴奋道,“弟兄们!” 众人应声,“哎!” “为了庆贺三哥回来,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出去!” “好!走!” “走!” 花姐连忙问道,“那我呢?” 替身也紧跟着开口,“那我呢?” 花姐抬枪一指,“趴下!” 替身老老实实又蹲回地上。 众人再次对着大门疯狂扫射。 本就漏风的铁皮此时被打得更像筛子了。 …… 直播间。 “万民伞全倒了!” “我觉得叹号代表一个时代的结束,问号则是对新时代的疑问。” “不是,一个叹号,一个问号,像不像一个锤子和一个镰刀?”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什么女人那么难追,我三哥三天都没追上!” 评委席。 周凯伦缓了一口气,“天色渐亮,老四老五的心里更沉不住气了。 “张牧之当然明白兄弟们的想法。 “现在就他们四个人,黄四郎的碉堡都打不进去,更何况官兵。 “张牧之不得不安慰他们。 “只要打得准,什么时候都能跑。 “哪怕这事成不了,面对官兵围剿,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但好在,老三及时赶回来了。” 张国利皱着眉琢磨了一阵,“老三的身手我们有目共睹,他出去追花姐和替身,整整追了三天? “一个青楼女子,一个唱戏的替身,两人再能跑,能跑多远?再能躲,能躲到哪去? “老三赶在最后一天的黎明出现,再晚上几个时辰,张牧之就真要谋划后路了。 “不得不说,他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 “但不管怎么说,也还是赶在大哥马上就要撞南墙的时候,将替身送到。 “张牧之也没时间细究此间经过,他又下达了一个让人有些疑惑的命令。 “把所有子弹都打出去。 “这么做明显是在演戏,林子里只有他们的人,战争打到了什么阶段,除了双方当事人,外人无从知晓。 “但百姓们可以听到声音。 “从枪弹声中可以大概听出,双方的斗争已经进展到白热化。 “就是这么做的意义…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到底还藏着什么计划?” 第五十三章 糟了,我成替身了! 黄家二厅。 外面枪声大作,黄四郎和胡千不由得往窗外望去。 黄四郎有些不确定,“这他妈是四个人?去看看!” 两大家族房间。 本来还在打麻将的众人都被枪声吸引。 “要出人命啦!” 众人站起身,朝外看去。 “要出人命啦。” 几人交头接耳,“至少得死一个!” 黄家大道,铁门外。 张牧之看着众兄弟,“起!” 老三老四老五老七,四人扛着替身,一起起身。 “弟兄们!我们打赢了,凯旋!明白吗?” “明白!” “说一遍!” 众人一同答道,“赢了,凯旋!” 张牧之强调重点,“招摇过市!” 他猛地一挥手,“跟我走!” 一行人朝主街雄赳赳走去。 鹅城街道。 朝霞似血,薄雾如纱。 几个人影,修长锋利,长剑一般,赫然街面。 张牧之信步于前,腰间挎刀。 兄弟左右护驾。 替身被兄弟们扛在肩上,奄奄一息。 众人所过之处,百姓纷纷拉开门窗。 他们身后聚集了大批持枪的百姓,跟着几人沿街庆贺。 二楼之上,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蓬头垢面的武举人,“黄四郎被抓了!黄四郎被抓了!” 他的喊声如同号角,引起阵阵骚动。 百姓们纷纷高喊,“黄四郎被抓了!” 喊声渐大,壮士渐远。 人群从四面八方涌入。 数百条长枪的黑影,如同荆棘,如同篱笆,铺满了街道。 …… 直播间。 “的确不是四个人,老三回来了,是五个人!” “两大家族的反应说明大家都认为肯定出事了,还是大事!” “不愧是专业团队啊。” “假作真时真亦假。” “妙啊!绝了绝了!” “《节奏大师武举人》” “必须给他发个鸡腿,这节奏带的太及时了!” 评委席。 众评委互相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张牧之的计划,他们看懂了。 张国利惊叹不已,“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还能这么玩? “我说他们一直打那个铁门干嘛,打又打不进去,还非得做出一副激烈搏斗的样子。 “原来所有的伏笔都埋在这儿了! “张牧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他们在努力搏斗,和黄四郎展开了殊死较量。 “枪弹声不大,百姓们怎么相信他们真的获得了胜利? “枪弹声越大,百姓们就越信服张牧之胜利这件事! “这的确是一场戏。 “但在百姓的眼里,这就是真实的胜利成果!” 刘何平感慨道,“百姓们沿街欢呼,兴奋雀跃的模样,说明他们心中早就苦黄四郎久矣。 “只是碍于威势,不敢吭声。 “张牧之又发银子又发枪,就是要让他们反抗,去斗争,去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权益。 “如果百姓们真的跟着他一路来到黄府大门,那张牧之也不用费这么大劲。 “直接打进去就是。 “黄府的家丁越打越少,他们的队伍可是会越打越多。 “可惜,这个计划失败了。 “张牧之没办法,只能另行他策。 “毕竟百姓们可分辨不出来,谁是替身,谁是真的黄四郎。 “武举人可能分的出来,但他故意高喊一句,黄四郎被抓了。 “这句出自原本黄府教头嘴中的话,彻底把黄四郎失败这件事给钉死了。 “那位在鹅城说一不二的黄老爷,就此落幕。” …… 队伍拐入主街。 朝阳已然跃起三尺。 众将沧桑的脸上,顿时被照得金黄。 所谓天兵天将,无非如是。 街道上人如潮涌,早已看不见路面,全是举枪恭候的百姓。 张牧之一行人扎入枪林人海,步步铿锵有力,登上高台。 百姓的呼声如潮如浪,群情激昂。 武举人换上一身衣服,挤到近前,带头高喊,“杀!” 百姓齐喝,“杀了他!杀了他!” 老五将武士刀抛来,张牧之接过。 喊杀声大盛。 只听得嗡的一声,武士刀出鞘。 碉楼楼顶。 黄四郎用望远镜眺望。 镜头中,他能看见张牧之抽刀,长刀缓缓落在一个脖颈上面。 跪着的那人感受到刀锋的冰凉,浑身一个哆嗦。 恰在此时,他抬起了头。 那正是黄四郎的脸。 黄四郎心中一惊。 张牧之忽的扬起长刀,高高举过头顶。 百姓呼声顿歇,众人屏息。 一股邪气从张牧之眼中掠过,长刀劈下,鲜血四溅。 他满脸是红,犹如被开水烫到。 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武举人忙打开自己带的口袋,一颗人头正正好掉了进去。 黄四郎慌忙捂住镜头,“糟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糟了糟了,我成替身了!” …… 直播间。 “黄老爷:替身是个好东西。” “原来,死亡也是可以云的啊!” “张牧之:我说了要当你的介错人。”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擂。” “张牧之砍掉了百姓心中的怕,接下来就该黄老爷瑟瑟发抖了。” “黄四郎:我什么都没干,成替身了?” 评委席。 周凯伦赞叹道,“黄四郎肯定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啊。 “张牧之这一招杀假替身灭真黄四郎的神之一手,其灵感来源,还是黄四郎自己提供的。 “毕竟一个外貌形态都完全相同的替身可太不好找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张麻子砍的黄四郎是替身假扮的。 “黄四郎看到的替身是自己假扮的。 “但百姓们看到的替身,可是真的黄四郎。 “当初鸿门宴上,黄老爷将介错长刀扔给张牧之,口口声声要让他当自己的介错人。 “数天不到,形势逆转。 “那把介错长刀真的砍下了代表黄四郎的头颅。 “黄四郎的替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了,代表强权的鹅城百姓们畏惧的那个黄四郎,也跟着一起死掉了。” 朱苏金批评道,“你们全说张牧之的计谋有多厉害,可有人想过没有,替身是无辜的呢? “黄四郎杀孙守义,那是他没把人当人看,他自己坏。 “可张牧之说要给鹅城百姓带来公平,要推翻黄四郎的统治。 “怎么他也拿一个无辜的路人开刀呢?” 刘何平反驳道,“我认为此处剧本对张牧之杀替身的鲜血渲染,绝不是一处强行玷污了张麻子英雄形象的败笔。 “这其实正是一处反对伪善的妙笔。 “张牧之不是一个楷模,也不是一个神。 “他恰恰要做这一笔才能完整,否则他就不是张牧之了。 “张牧之不应该是完美的,也不应该故意塑造出一个完美的人,那个是不对的,是在毒害观众。 “而且张牧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他和兄弟们其实处在一个特别危险的境地。 “不杀替身,他们就全完了。 “大家应该聪明一点儿,不要停留在剧本该不该这么写,而是要想到真实的事情是不是就是这样发生的。 “哪一次大行动没有卷入一些无辜的牺牲品呢? “革命,革命,这不光是一个充满理想的词汇,也是一个流淌着血腥的词汇啊。” 第五十四章 我这碉楼,固若金汤? 鹅城小广场。 张牧之高举长刀,“去碉楼!拿回你们自己的东西!” 人群兴奋至极,整个广场一片燥热。 武举人鸡血澎湃,高声呐喊,“黄天已死!” 百姓们群情激昂,“黄天已死!” 武举人再喊,“苍天当立!” 百姓再跟,“苍天当立!” “钱在碉楼!” “钱在碉楼!” “分了大吉!” “分了大吉!” 一枪响起,众枪应和。 洪水开闸,人海冲动。 武举人拎着装有替身头颅的布袋,身先士卒,狂奔而去,“跟我来!” 老三老四老七也在人群中,“杀!杀!杀!” 众人紧跟而上,万民涌向碉楼。 鹅城小广场。 张牧之在高台上走了两步,突然仰面平躺下去。 牧之在下,苍穹在上。 瞳孔带血,碧空过云。 他凝望着天空,疲倦感瞬间涌上,随即又释然。 天空的至高处,一片肥云长得像动物,惟妙惟肖。 张牧之看着那云,自己的灵魂好似也袅袅腾空,渐升渐远。 黄家大道门口。 武智冲带头冲锋,身后人群,山呼海啸。 胡千拿着手枪,几步跑到铁门旁,犹豫止步。 铁门之外,脚步轰隆,由远而近。 胡千双手握枪,两股战战。 门上铁皮锵锵直颤,门外绵竹咔嚓尽倒。 不见人影,却更惊心动魄。 武举人平举双手,各自提着一个麻袋,猛然冲刺。 嘭! 这一撞,势如破竹,虎啸山崩。 铁皮宛如纸糊的一般,瞬间破出一个大洞。 接着人潮破铁而入,铁皮翻飞。 百姓源源冲进,比火车快,比狼群野。 洪水雪崩,相形见绌。 胡千见这状况,直接放弃了抵抗的心思。 他身子一侧,大手一挥,“跟我来!” 竟然装作同伙,带头往里跑去! 武智冲追上前,直接给了他一布袋。 胡千被打倒在地,额头流血,昏迷不醒。 百姓似万牛奔腾,飞沙走石,铺天盖地。 轰隆隆的脚步声震耳欲聋。 千军万马杀入竹林,声音渐渐远去。 再看黄家大门,只剩铁门上一个个的人形空洞。 还有一位掉了队的百姓,拿着步枪,慢悠悠的跨过破洞,追赶前方大部队。 胡千仰面躺在土里,早已踩踏成画,面带甜蜜的笑。 …… 直播间。 “百姓不再害怕黄四郎的那一刻起,黄四郎就死了。” “谁赢他们帮谁,他们帮谁谁赢。” “武举人带头冲锋!真-带头冲锋!” “百姓冲进黄府的样子简直像极了超市鸡蛋打折免费送的时候。” “《我这碉楼,固若金汤》” “《跟我来》” “哈哈哈笑死了,还想加入我们。” 评委席。 刘何平感慨道,“替身一死,百姓是彻底放开了手脚。 “人潮像是雪崩一般,甚至超越了雪崩,瞬间冲散了黄府。 “从咱们的视角来看,黄府在替身被斩前后有什么变化么? “没有,没有任何变化。 “黄府还是那个黄府,黄四郎还在,家丁们也还在,碉楼群也还在。 “可怎么死了个好像无足轻重的替身,黄四郎的统治就垮了? “而且还是瞬间土崩瓦解,宛如午日烈阳下的雪花,顷刻消散。 “我们之前几次提到过,权力的来源是自下而上的。 “底层的百姓们手里握着的才是真正的权力。 “可他们却被黄四郎一个人压得喘不过气。 “现在这个无形的黄四郎死了,百姓心中的那把锁彻底打开,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是足以正面抗衡,并碾压黄府的力量。 “张麻子进不去的碉楼,群众可以进去。 “但群众的眼光是被蒙昧的,他们是需要纲领指导的,需要有人唤醒他们。 “是张牧之将他们手中的力量释放出来。 “当百姓们无所畏惧,目标明确的时候,这场战争,他就已经赢了。” …… 鹅城小广场。 高台之上,张牧之仰视天空。 老七飞奔而至,累得气喘吁吁,说不出话。 张牧之躺着问道,“碉楼打进去了?” “对!” “黄四郎被抓住了?” “对!正被当成替身,挨揍呢。” 张牧之指天,“云!你看那片云…” “云?你拿这话耍过师爷。想师爷了吧?” “还有老二,老六。” 老七问回正题,“大哥,黄四郎的威风是被你砍了,他这肉身怎么办啊?留不留啊?” 黄家碉楼外。 碉楼群落,百姓满布。 你搬我运,闹而不乱。 争前恐后,宛如狂欢。 草坪一角,黄四郎衣衫脏乱,被武举人给踹了过来。 “狗日的过来!过去!” 武举人一脚接一脚,毫不留情,“过去!站好了!” 他身后甚至还跟着几个黄府家丁,此时都反了水,怀中抱着望远镜,大白鹅。 武智冲拿着黄老爷的羽毛扇,朝众人大喊,“乡亲们!黄四郎是死了,但死得太便宜了! “咔嚓呀!被那个愚蠢的县长,一刀给砍了! “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愚蠢! “这公平吗?!” 他身后的黄府家丁带头大喊,“不公平!” “乡亲们答应吗?!” “不答应!” …… 直播间。 “坚固的不是铁门,是恐惧啊。” “武举人是真会整事啊?拿着鹅毛扇当令箭。” “如果有一天我能骑在我领导头上,我比武智冲还放肆…” “《愚蠢的县长》” “这哥们天生的节奏大师啊!” “怎么还有人抱着鹅,太逗了。” 评委席。 周凯伦评论道,“黄四郎忠诚的手下,在面对大势面前,反水的是一个比一个快。 “武智冲简直就像是张牧之团队的核心一员。 “不光带头喊口号,还带头冲锋,好像黄四郎是他的大仇人一般。 “还有胡百也是,之前口口声声说要替黄四郎去死,要死在黄四郎前面。 “面对冲进来的人群,他还是及时做出了从心的选择。 “可是武智冲反手一头,让他完成了自己对黄四郎的承诺。 “他倒是真的死在了自家老爷前面。” 张国利语气复杂,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惋惜,“张牧之也完成了自己对六子的承诺,连根拔起了黄四郎。 “老二,老汤,夫人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 “几人本想来鹅城捞钱,谁成想发展到这一步。 “也许像张牧之这样的人,就是见不得这种世道。 “也许六子没死,他也会帮助百姓推翻黄四郎。 “但不管怎么说,张牧之现在获胜了,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胜利的果实,太沉重了。” 第五十五章 青山妩媚,四海为家 黄四郎换上了替身的衣服,无可奈何。 他一脸败相但仍想挣扎,“我不是他!” 武举人毫不客气,指着鼻子骂,“知道你是替身,替他享福!替他作恶! “你就应该替他,把他没受过的罪,给我受够了!” 他指着插在地面上的那把钢刀,“跪这儿!” 黄四郎一脸委屈,还在狡辩,“我真的不是他!” 武举人连打带踢,鹅毛扇直朝着黄四郎脸上招呼,“跪这儿!跪这儿!跪这儿!别让我发脾气!” 黄四郎表情害怕,但没动。 武举人又骂,“告诉你!黄四郎就是用这个杀了孙守义,还有胡万! “若不是我武功高强,我也是这个下场! “你们家五代欺辱鹅城百姓,说! “用这个杀了多少个孙守义?! “现在,让你替黄四郎尝尝跪这个的滋味,不应该吗?!” 武举人大喊,“我数三下! “一!二!” 黄四郎没动,那害怕的脸色瞬间一变,带上了几分威严与宁死不屈的架势。 武举人围着他左右绕了一圈,竟然重新倒数,“一!二!” 一枚石子打中武举人的头。 他立刻大吼着四顾,“谁?哪个狗日的?” 张牧之叼着烟,把玩着手里的石子,“又想挨板子了是吧?” 武举人连退五步,立刻变怂,拱手恭敬的问道,“大人,我讨厌吗?如果我讨厌,我立马消失! “如果我不讨厌,我继续欺负他!” 武举人又扇了两下黄四郎,手中举着扇子,看向张牧之。 “很讨厌。” 武举人立刻抱拳,“大人,兄弟我就走了! “需要兄弟的时候,你吆喝一声,兄弟立马出现! “告辞!告辞!走!” 他一挥手,带人离去。 张牧之点了根烟,冲失魂落魄的黄四郎做了个请的手势。 …… 直播间。 “《我真的不是他》” “我感觉武举人多少意识到他就是黄四郎,所以更加变本加厉的羞辱他。” “那地上的尖刀,孙守义就是跪着被武智冲一脑袋撞死的。” “张牧之都看不下去啦。” “鹅城下一个控制人,不会就是武举人了吧?” 评委席。 刘何平分析道,“运筹帷幄,自以为能决胜千里之外的黄四郎,如今只能扮成虎虎生风,一日千里的替身挨打。 “被瓦解掉权力的黄四郎,剩下的是一具没有任何价值的肉身。 “曾经跪在他面前,喊着‘这哪儿是打我的屁股,明明是打您的脸’的武智冲,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革命成功的带头人,羞辱和殴打黄老爷。 “而那个当初和武智冲一起欺负孙守义的跟班,正抱着搜刮来的望远镜,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黄四郎的四百家丁,为何在百姓冲进来的时候一枪没放?没有丝毫抵抗就被击垮? “从武智冲身后几人的表现来看,可以猜到,当四百家丁看见局势不妙的时候,原地摇身一变,衣服都没脱,直接从家丁变成了革命群众。 “他们转而投入到那些被剥削的百姓阵营,带头搜刮黄老爷的万贯家财。 “这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跟着武智冲一起窃走了整场革命的胜利果实。 “黄四郎称霸时,四百家丁是保护黄老爷的走狗,借势作威作福。 “黄老爷的帝国覆灭时,他们又转头跟着武智冲,一起殴打自己曾经的主子。 “谁赢他们就帮谁,谁赢他们才帮谁。 “正如老汤之前对黄四郎所说,老子杀的是你的狗腿子,什么是狗腿子?今天伺候你,明天就能杀你! “如今再看,真是一语成谶。 “剧情开篇时,护送老汤上任的那群抽烟不吃饭的铁血十八星军,和黄老爷的四百武装家丁,从来都没什么区别。” 张国利进一步解析,“武昌起义胜利了,松坡将军却死了,袁世凯窃取了胜利的果实,军阀为了各自的利益又打来打去。 “张麻子只能跑去山里,百姓们依旧水深火热,被逼得卖儿卖女。 “而那象征革命的铁血十八星军又成了贪官的走狗。 “武智冲想的真的是百姓解放,人民做主吗? “肯定不是。 “他还把胡万的死,也栽赃到黄老爷头上。 “武智冲想的无非是我头上的主子没了,我现在当老大了,当年遭过那么多罪,总算可以享福了。 “这只不过是又一个轮回罢了。 “张牧之想要的,绝对不是这种结局。 “可他心中的理想,又有几个人能理解? “一切看似改变了,一切却可能从来没有改变过。” …… 黄家碉楼外平地。 张牧之点着打火机,黄四郎双手围拢,点了根烟。 黄四郎感慨的看着眼前的喧嚣,他此时的神情已经镇定下来,甚至还带有一丝无所谓的故作洒脱。 两人并排坐在椅子上,侧脸相对,一起抽烟。 “毁于一旦啊!五代家业,毁于一旦啊!” 黄四郎的语气充满了不甘,“你,是一开始就想到了今天这步吗?” “没有,走一步,看一步。” “不可能!稀里糊涂的,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黄老爷,是你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黄四郎吸了口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留在鹅城?代替我?” 张牧之也吸了口烟,“我不是家禽。” “你是野兽!” “青山妩媚,四海为家。” 两个百姓扛着东西出来,路过两人身边,一串珠子掉在地上。 张牧之顺手捡起,扔了过去。 没有扔准,掉在地上。 那两人回头寻找。 黄四郎指着地面,“那儿!那儿!” 说着,他走过去把珠子捡起来,递给他们。 …… 直播间。 “五代家业,到黄四郎这里都没了,全被百姓给分了。” “张牧之这话也有深意,要不是你逼我,事情能到这份上?” “留在鹅城代替他,这是在暗示屠龙者终成龙啊。” “张牧之肯定不会,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黄四郎给人捡珠宝?他这是输了,看开了吗?” 评委席。 周凯伦点点头说道,“张牧之没有让武举人继续羞辱黄四郎,给了这位对手最后一点体面。 “他说走一步看一步,这个我是信的。 “毕竟众人最开始只是想站着挣钱。 “是黄四郎一步步出招,逼得张牧之一步步接招。 “两人步步杀机,变成死仇。 “这才有了最后引导群众推翻黄府的一幕。 “张牧之不是鹅城的大白鹅,他和历任来捞钱的县长都不一样。 “只有野兽才会想要有尊严的活着。” 张国利神色复杂道,“青山妩媚,四海为家。 “只有自由的青山才是妩媚的。 “只有解放的四海才能作为家。 “进进出出的百姓,可能根本都没想过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黄老爷倒台了,不跑快点,什么都抢不到。 “他们也根本没想过,自己手中握着多么庞大的力量。 “他们意识不到,这一次的胜利,本就是张牧之为他们而起的革命。 “黄四郎死没死,不重要,县长是谁当,也不重要。 “此刻这些鹅城孙守义的眼中,没有感动,没有感恩,更没有一毛钱胜利的理想。 “他们的眼里只有碉楼藏着的金钱,他们的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比同伙跑得更快。 “张牧之的这场胜利,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他站在高台上大喊的那句,去碉楼拿回属于你们自己的东西。 “指代的可绝对不是金钱,而是更宝贵的东西。 “可惜百姓的眼里,只看得见金钱。” 第五十六章 黄老爷是个体面人 黄四郎主动问道,“进城那天,如果我亲自去接你,不是让胡万过去给你捣乱,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张牧之答非所问,“那帽子挺好,我挺喜欢。” “那不是最好的,我家里还有更好的,转头送给你。” “谢了!” 黄四郎又问道,“你…小时候打过架吗?” “打过。” “揍人还是挨揍?” “挨揍,你呢?” 黄四郎诧异道,“揍人…谁能揍你啊?” “我妈。”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 张牧之打断他,“一样。出去挨揍,回家也挨揍,出去揍人,回家还是挨揍。” “哦,我妈就不揍我。” “为什么?” “我有五个妈,不知道谁是我亲妈。” “不知道?” “她们都说是我亲妈。” 张牧之忍不住调侃一句,“黄家就是富裕,连亲妈都比别人多。” “再富裕也完了!五代家业,一下子就成这样了。”黄四郎恨恨道,“你让我输得很惨啊!” “惨吗?” 张牧之看向他,“黄老爷,你现在还抽着烟,还说着话。 “可是六子,老二,师爷和夫人,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而且永远听不到了。” 黄四郎却不是这么想的,“你们四个人,换我五代家业,不合算吗?” “怎么算账那是你的事,对我来说,钱是钱,人是人。” 两人说着都扔了烟头。 黄四郎不再纠结,问起另一个疑惑,“钱归你,我认了,为什么要散给他们?” 张牧之没有直接回答,“黄老爷,我问你个问题。” “说。” “你说是钱对我重要?还是你对我重要?” 黄四郎想了想,肯定的说道,“我。” 张牧之摇摇头,“再想想。” “不会是钱吧?” “再想想。” 黄四郎想了想,得意道,“还是我重要!” “你和钱对我都不重要。” 黄四郎不解,“那谁重要?” 张牧之盯着他,“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 直播间。 “如果我一开始就和你合作,还会这样吗?” “这段看着好有感觉啊。” “两个人之间打哑迷,有点枭雄片那味儿了。” “突然想汤师爷了。” “儿子,兄弟,朋友,妻子,多少无名的牺牲者啊。”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没有封建压迫,很重要!” 评委席。 周凯伦分析道,“黄四郎问的第一个问题,如果当时没有给张牧之捣乱,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张牧之却答非所问,反而说我很喜欢那顶帽子。 “黄四郎的意思是,如果你进城的时候我没跟你对着干,而是把你拉入我的阵营,情况是否会不一样? “张牧之说自己喜欢帽子,那帽子是什么含义? “黄四郎送了顶帽子过来,无非是给他个下马威,告诉他鹅城谁做主。 “那帽子代表的就是权力,地位。 “张牧之就是说,不管你怎么做,你手中的权力我都要拿过来。 “咱俩不可能站到同一阵营。” 张国利接着说道,“在剧情中,张牧之给百姓们发过三次银子。 “第一次,在拿到了两大家族的赎金后,把银子顺着窗户扔到每家每户。 “第二次,和黄四郎对着干,白银铺满大街。 “第三次,推倒黄府,让百姓清缴黄家家产。 “黄四郎很不理解,打倒我的,是你张牧之。 “百姓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还能分一杯羹? “就像他自己说的,白花花的银子都散给穷人,作孽! “他不理解张牧之的做法,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帮助这些无知愚昧的百姓。 “而这正是张牧之的理想。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没有像你这样压迫百姓的人,没有你们存在的世界,才是我想要的。 “而这样一个人人平等,没有阶级,没有剥削的世界,只凭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但他就像是黑夜里的那盏孤灯,灯火摇曳,微弱却不会断绝,在无边的黑暗中,一眼就会被人发现。” …… 黄四郎一怔,“那…武举人要杀我的时候,你为什么救我?” “你是个体面人。” 黄四郎意识到张牧之还是要自己死,沉吟片刻,“既然都是体面人,何必跟我对着干呢? “一进城,就要公平,让他们站着! “我让他们跪着,是为了我的体面,你让他们站着,也是为了你的体面。” 张牧之一脸微笑,默不作声。 黄四郎问出心中的不解,“你我有什么区别?” 张牧之摇摇头,“有区别。 “你,有五个妈,我,只有一个妈。” 黄四郎看着张牧之,凝望片刻,缓缓起身。 他上下拍着衣兜,像在寻找什么。 张牧之问道,“你不是找火柴吧?” “不是。” 张牧之从怀里掏出一把枪,“那,你是找这个。” 黄四郎回头凝视张牧之。 犹豫,停顿,再犹豫,再停顿。 他希望在这个犹豫和停顿中,张牧之能改变主意。 “你是个体面人。” 黄四郎懂了,无奈接过,查看了一下枪膛。 张牧之补了一句,“只有一颗子弹。” “够!” 黄四郎转身要走。 “等等。” 黄四郎回头,“有话要我带给老汤?” “对了,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我骗了他。” “你骗了他什么?” “我跟他说我不回鹅城了,可是我回来了。” 黄四郎懊恼的用枪顶住张牧之的胳膊,“你!你应该说到做到!” 张牧之不慌不忙,“是啊,所以我对不起他。可是我对你,就要说到做到。” 黄四郎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无可奈何,“明白!明白!” 他收了枪,怅然离去。 …… 直播间。 “黄老爷生前也是个体面人。” “他还是没理解张牧之的意思。” “张牧之杀人诛心啊。” “对老汤食言,对黄老爷说到做到,看来还是黄老爷更重要嘛。” “输了就要有输了的觉悟。”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在黄四郎看来,他控制鹅城百姓,是为了自己。 “所以他也认为张牧之对百姓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 “可他就没想过,张牧之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为了个人,就是为了这些百姓。 “黄四郎永远都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不利己,怎么会有人甘愿为别人做嫁衣? “五个妈的黄四郎脑子里想的都是一己私利,一个妈的张牧之却想要天下太平。 “这是黄四郎永远无法理解,无法到达的理想彼岸。” 朱苏金调侃道,“黄四郎要是敢开枪,弄不好还真能打伤张牧之啊。” 张国利解释道,“他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如果敢对张牧之开枪,没准真能拉一个垫背的。 “但黄老爷的后果,可就凄惨无比了。 “绝对会受尽折磨而死。 “张牧之给了他体面,他要不想体面的走,自然有别人帮他体面。 “黄四郎输了,他是真的不想死。 “他希望张牧之能改变主意,放他一马。 “可作为罪魁祸首,张牧之怎么可能放他走?到其他地方东山再起么? “能给他留个体面的死法,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百姓们可以不在乎黄老爷死没死,但张牧之必须在乎。 “恶霸已除,鹅城太平。 “此间事了,就是不知道张牧之几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第五十七章 就是有点不轻松 人影恍惚,财宝如山。 百姓成行成列,秩序井然。 黄四郎的衣衫虽乱,但穿过人群之时,却明艳依旧。 他直赴碉楼。 张牧之凝目送行,眼神像是怅惘,像是安逸。 “县长,县长!” 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两下。 一名百姓眼含渴望,手掌不停轻拍他的肩膀,“这两把椅子归我了。” 张牧之怔了一下,谦恭的起身,点头示意拿走。 他的目光依旧看向四郎的方向。 两把椅子没了,草坪上只剩张牧之一人独立。 “大哥!大哥!” 老七飞奔过来,气喘吁吁。 张牧之扶着他肩膀,“别慌,怎么了?” 老七试探说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你喜欢花姐对吗?” 张牧之打量老七几眼,仿佛没明白什么意思,“嗯?” 武举人突然窜出,“县长,县长!” 他跑到张牧之面前,指着自己鼻子,“我觉得我可以出现了。” 张牧之看着他,没说话。 武举人紧接着说道,“刚才我都听见了,他可不是个体面人。” 张牧之拍了拍他,“我给了他一把手枪,他要是体面,你就让他体面。 “他要是不体面,你就帮他体面。” 武举人得意道,“我明白!我有九种办法弄死他!九种!” “去吧。” 武智冲拱手,得令离去,“听我的雷声!” 张牧之搂着老七肩膀,见武举人远去,接着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老七想了想,在大哥耳边说了几句。 “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老七说完匆匆跑开。 张牧之一脸茫然。 …… 直播间。 “所有人都在抢,根本没人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两把椅子,两个家族,权利分配。” “张牧之甚至都能让出自己的位置。” “武举人一直盯着黄四郎,他这是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武智冲:论死字的九种写法。” “老七说完之后,张牧之迷茫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钦佩道,“张牧之几乎靠一己之力,为鹅城搏出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现在这偌大的城池里,竟然都容不下他的一席之地。 “就连他屁股下面坐着的椅子,都要被众人瓜分干净。 “我真的很佩服张牧之这样的人,他们愿意为了理想,不求回报,付出一切。 “哪怕是连被他们帮助的人都不理解他们。 “如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这么无私。 “费了这么大劲帮了你,结果连个感谢都没有,不如毁灭了算逑。” 张国利皱眉道,“武智冲这里绝对是发现了黄四郎的真实身份。 “对于他来说,黄四郎必须得死。 “甚至他比张牧之还要盼着黄四郎更快去死。 “张牧之不可能永远待在鹅城,黄四郎一死,下一个黄老爷又会是谁呢?” …… 县衙门外。 叮铃铃… 清脆的车铃声传来。 老三老四老五老七推着自行车,花姐跟在后面,众人全都换了一身行头,沿着矮墙朝张牧之走来。 老三高兴的打招呼,“大哥,我们准备去沪城了!” 张牧之从草坪上斜穿过来,有些意外的问道,“不跟我回山里了?” “还想回山里啊?您这腿脚都不利落了。” 张牧之越走越快,众人越靠越近,“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老三几人停下,“这不正要跟您打招呼呢嘛!” 张牧之看着大家,想了片刻。 他对花姐说道,“你不是要跟我当麻匪到处发钱吗?” “今天不是把钱都发光了吗?还有比今天更过瘾的?”花姐示意,“你看我都穿上这身了!” “这么说…”张牧之往前一步,“你改主意了?” 花姐和老三相视一笑,“那还用说吗?” 张牧之的神情有些落寞,他看向老三,“老三,你有什么打算?” 老三搂着花姐,略有些害羞,“我要替二哥娶她。” 张牧之感慨了一句,“老二啊老二…” “大哥,我是老三。” 张牧之神情一恍。 “啊…老三,你跟我在一起,不高兴吗?” 老三老四老五连忙笑道,“高兴。” “就是…有点儿不轻松。” 张牧之看向老四老五,“你们俩呢?” “有点儿。” “不轻松。” 张牧之转头看向老七,“老七呢?” “咳咳!咳!” 老七用咳嗽掩饰尴尬。 张牧之点点头,没在追问。 …… 直播间。 “《你腿脚都不利落了》” “老三说这话好让人失望啊。” “当一切尘埃落定,曾经的一路人也会分道扬镳。” “同甘共苦…这个词真的是太难做到了。” “革命成功,那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啊。”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享乐主义要不得啊!” 评委席。 刘何平感叹的说道,“老三这句腿脚不利索,多少有点杀人诛心啊。 “张牧之当初跟师爷说,自己就是因为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这才进山当麻匪。 “可现在黄四郎打倒了,老三想去享受胜利的果实,反过来还用这句话呛大哥。 “张牧之忍不住喊出了老二。 “兄弟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被麻匪害死的老二么?对得起为了守护县长声誉剖腹而死的六子么? “除了老三,其他兄弟也都跟了过去。 “跟着大哥不是不高兴,只是有点不轻松。 “革命当然不轻松。 “革命成功为了什么?为了享福啊,不享福革什么命啊? “老三几人正是这个想法,我抛头颅洒热血,不就是为了这享福的时刻么? “跟着张牧之继续革命,就像是回山里一样,穷乡僻壤,生活艰苦,要啥没啥。 “现在的鹅城已经改朝换代,那我还不赶紧去享福享乐? “大家可以代入他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老三不是背叛了张牧之,是他的理想没有达到张牧之的高度。 “众人分道扬镳的这一幕,是不是在我们的历史上也发生过? “革命不是一蹴而就的,革命也不是一劳永逸的。 “仅仅是改朝换代,还远远不够。 “还需要每个人自我意识的觉醒,思想高度的转变,一切的一切,才换来我们当前生活的时代。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如果打下来后就只顾自己,那和黄老爷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换了个姓罢了。 “李夏选手的这次选题,很有深意啊。” 第五十八章 开始就是结束,结束就是开始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两把枪,一把指着自己太阳穴,一把冲着花姐。 这正是花姐当初的经典动作。 众人吓了一跳,老三忙挡到花姐身前。 “大哥!” “大哥!大哥!” 张牧之没理会几人,看向花姐,“姑娘,你这么拿枪,更好看!” 他说着把枪一并,递给花姐。 “送你了!” 众人放松下来。 花姐开心的接过双枪。 老三推动自行车,“大哥,那我们先走一步啊!” 老四打招呼,“走了大哥!” 张牧之一挥手,“走!” 老五也告别,“走了,大哥。” 张牧之盯着地面,“别忘了下回跟我打个招呼啊!” “好!保重大哥!” “保重!” “大哥再见!” “大哥再见!” 说完,老三骑车带着花姐,老四老五老七也都骑车开心离开。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张牧之一人。 嘭! 一声枪响。 张牧之来不及感伤,霍然转头。 碉楼顶上,黄四郎换回一身体面的衣服,笑得灿若桃花。 “张麻子!!” 他高喊一声,右手潇洒一扬。 一顶礼帽盘旋飞起。 张牧之仰头追望。 礼帽弧线优美,动作怡然,不卑不亢,不徐不慌,竟越旋越高,一路飞升。 黄四郎哈哈大笑,从容转身。 轰! 一声惊天巨响。 张牧之不由一抖,再回头时,碉楼已然爆炸。 庞大的烟尘在空中炸开,宛若国画中盛开的水墨花。 张牧之抬头看天,“老二,老六,师爷,夫人,你们看到了吧?” …… 直播间。 “唉,赢了游戏,输了兄弟。” “不是他输了兄弟,是兄弟们没经得住考验啊。” “张牧之是希望花姐能保持初心,可惜,也没有以后了。” “你当初有理想有抱负的时候,很好看。” “黄四郎临死前还给张牧之扣上了一顶帽子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花姐的前后反应,还真被我们说中了。 “她只不过是喜欢获得革命胜利的那种喜悦,根本不是真的想加入张牧之他们的革命团队。 “或者说,她只是叶公好龙,没有意识到革命的过程有多艰苦。 “张牧之允许她加入团队,也许因为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卖给黄四郎被迫当一个有技术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她有胆子跟老二老三他们混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进城那天,她带头敲鼓,面对击毙麻匪的枪声毫不畏惧。 “但现在,那个花姐消失了。 “她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对革命有些许的向往,又不愿吃那么多苦。 “有一定的思想高度,又做不到完全无私。 “面对眼前的荣华富贵,立刻改变了立场。 “张牧之模仿着她拿枪的样子,那也是她表露决心要加入革命的样子。 “姑娘,你这么拿枪,更好看。 “花姐发誓要投入革命事业的样子,才是最好看的。” 张国利接着说道,“黄四郎最后送了张牧之一顶礼帽,他最好的礼帽。 “随即,消失在爆炸声中。 “他以为固若金汤的碉楼,从里到外炸个粉碎。 “黄四郎无疑是输了,可张牧之就赢了吗? “他推倒了黄四郎的统治,但也只是黄四郎的统治。 “反观他自己,老二老六死了,其他人跟着老三去沪城。 “团队直接散了。 “当初他们拿到两大家族银子的时候,军心就已经不稳。 “但因为外面有黄四郎这个强敌,加上张牧之的威望,这才带起了整个队伍。 “现在黄四郎一倒,众人心中的那根弦再也绷不住了。 “张牧之的确兑现了自己对六子师爷等人的承诺,但也仅此而已。” …… 黄昏,县衙楼顶。 武举人站在中间,面前是黄四郎的望远镜。 两大家族站在旁边。 武举人一脸感慨,宛如一个浪漫诗人,“这是黄四郎看过的镜子。 “这是张牧之站过的地方。” 他看了镜筒一眼,“此刻,我的眼中竟然空无一人。” 两大家族对视一眼,试探问道,“都走了?” 鹅城城门,斜阳残照。 城外一片通红。 张牧之一人一马,走出鹅城大门。 身后,大门徐徐关闭,轰然落锁。 张牧之短眉一颤,眼神却依旧平静。 青石岭。 碧空万里,苍鹰翱翔。 张牧之仰面而望,随马步微晃。 青山白石,雄关漫道。 铁轨直插远方。 他身后忽然传来了火车汽笛声。 铁轮飞转,白烟滚滚,血旗烈烈,风驰电掣。 白马十匹,赫然出现,率两节车厢呼啸而来。 爽朗的歌声隐约可闻。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列车从张牧之身前呼啸而过。 花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老三,去沪城还是浦东? “老三,去浦东还是沪城?” 老三的应答声传出,“沪城就是浦东,浦东就是沪城!” 一切恍如前世! 列车末尾,一位头戴礼帽,身穿灰袍的人回头看向张牧之。 烟尘太大,盖住了他的容貌。 张牧之看不清那人是谁,像是汤师爷,像是黄四郎,亦或是根本没有人。 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轻抖缰绳,驳马起步,顺着火车的方向而去。 天宽地阔。 远方的火车荡起尘土,这边的白马沿路徐徐而行。 同去,同去… …… 直播间。 “武智冲就是下一个鹅城恶霸了啊。”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张牧之也太孤独了啊。” “一群人进城,结果就他一个人出城。” “老三他们,是变成了下一个黄四郎?” 评委席。 众人看着如此结局,都是沉默良久。 周凯伦轻叹一口气,“真是讽刺啊,武智冲一直都是黄四郎那边的人,不过是在最后关头转变了阵营,就成了革命党的先锋。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窃取了张牧之拼命努力换来的全部成果。 “他反而成了两大家族的领头人。 “黄四郎没了,张牧之走了,武智冲成了鹅城新一任话事人。 “百姓们从黄府掠夺出来那么多金银财宝,又有什么用? “最终都被会他一点点再次剥削出来。 “一切看似改变了,但一切又根本没变,只不过陷入了另一个轮回。” 刘何平也叹了口气,“是啊,不光是鹅城,就连那白马黑车也和剧情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 “剧情开始,马邦德,夫人,汤师爷,三人吃着火锅唱着歌,在铁血十八星军的护送下准备上任。 “剧情结束,老三,花姐,在老四老五老七几人的拥护下,唱着歌,准备前往沪城。 “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浦东就是沪城,沪城就是浦东。 “开始就是结束,结束就是开始。 “对于张牧之来说,这个结束不光讽刺意味拉满,同时还充满了绝望。 “他全程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他渴望改变的事情,又改变了什么呢? “结尾处,车厢末端的那个身影,是不是黄四郎? “黄四郎死了,黄四郎又没死。 “人人都有可能变成下一个黄四郎。 “老三花姐他们去了浦东,会不会就变成了当地的黄四郎? “如此结局,绝对不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但也正是因为它的不完美,才会让我们更加深入的思考。 “剧本故事是虚构的,它映射的现实,才是我们要留意的部分啊。” 第五十九章 文化人都喜欢留白 酒店里。 李夏缓缓写下全剧终。 《让子弹飞》的剧情完结了。 李夏可以肯定的是,这部电影肯定会在国内造成一定的反响。 但是国际的话…不是很确定。 毕竟剧情里面有大量的隐喻和讽刺,对相应历史越了解的人越能领会其中的批判意义。 但若是不了解,可能就只是图一乐了。 第二天。 天盛集团发动了旗下全部公司,通过各种渠道,宣扬李夏此次完成的剧本。 《天才青年编剧李夏的又一力作》 《让子弹飞,或许是我们走向海外市场的另一个契机?》 《这绝对是可以载入史册,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剧本!》 《国内新星,在国际舞台大放光彩!》 总之各种各样或真实或夸张的宣扬,弄得李夏都忍不住有些脸红。 但郭子衡乐此不疲。 他还特意找记者给李夏来了段专访。 李夏本来是不太想这么高调的,但架不住郭子衡一直劝。 还说什么,这和国内比赛不一样,到了国际赛,必须要高调! 人家老外又不知道你之前的成绩,你这么低调,人家还以为是怂了云云。 李夏没招了。 行吧,那就采访吧。 于是乎… 郭子衡找来所有媒体的记者! 李夏还以为是那种一对一聊天式的采访,一到现场才发现被骗了。 这不成了新闻发布会了吗! 但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李夏只能任由几十个摄像机怼着他拍。 “李夏选手!请问一下您是如何想到写这么一个题材的?” “请问!请问您剧情中的角色,黄四郎是否有历史对应原型?” “李夏李夏!汤师爷临死前说的两件事到底是什么啊?” 随着这些问题的提出,其他人更坐不住了。 “花姐看守的替身,是真的跑了,还是她自己放跑的?” “结尾火车上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黄四郎?” “黄四郎真的死了吗?” “张牧之走后,鹅城由武智冲接管了是不是?” 场面越来越乱,大家都希望李夏能够赶紧回答自己的问题。 也实在不怪他们如此激动。 这部《让子弹飞》在国内的热度非常高。 许多狂热粉丝,再加上李夏原本的支持者,众人组织在一起,创办了一个‘让学’研讨会。 专门讨论和分析剧本中出现的线索,影射的现实,以及那些未解之谜。 如今正主就在眼前,还不赶紧问一问答案? 李夏看着记者们的提问,眨了眨眼睛。 不是他不想回答啊,有些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当然,他心中是有一部自己理解的让子弹飞。 但这部电影的解读方向很多,他不想让自己的想法限制了其他喜爱这部电影的人的发挥。 “咳咳,”李夏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希望他能给出这些谜题的答案。 “让子弹飞这部剧本,我个人的确非常满意。 “我知道,剧情中有许多情节没有交待完全,大家都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所以…” 李夏故意拉长尾音。 众人精神高度集中,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所以,这部剧本已经完成,那些没有交代的事情,只能靠大家自己猜测咯。” “啊?” 屋内众人全都傻眼了。 郭子衡坐在角落,喝的一口茶全被呛了出来。 “咳咳,咳咳!” 小刘赶紧递过去纸巾。 郭子衡擦了擦嘴,看向自己的得力助理,“李夏这小子,不会是在故意报复我吧?” 小刘扯了扯嘴角,“我觉得,可能…文化人都喜欢留白,对,留白! “有疑点,才有空间,才可以让不同的观众都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欣赏这个剧本。 “他这是很高明的做法,说出来了反而就不美了。” 郭子衡又喝了口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啊,是这样的吗?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我怎么看见他故意朝我眨了眨眼呢…” …… 数日之后。 表演赛进入了第二轮。 演播厅里,主持人撒北宁介绍着第二轮表演赛的情况。 虽说这次表演赛没有评委打分,可是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呀。 每位选手的直播间都有人数统计。 谁的流量多,谁的热度大,众人一目了然。 李夏自然就是排名前列的几人。 所以无论是主持人,还是现场观众,大家的热情都特别高。 “第二轮表演赛,即将开始。 “本次的主题,由评委会进行抽取。 “大家请看屏幕。” 为了同步揭晓主题,这次抽取方式采用了线上电子的方法。 屏幕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主题,光标则是随机跳动。 数秒之后。 “本次的主题是,【卧底】。 “这一次的主题听起来就让人肾上腺素飙升啊。 “不知道各位选手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视觉盛宴。” 李夏立刻在脑海里开始检索,卧底主题的电影还真有一个合适的。 “另外…”主持人继续说道,“评委会还有一个附加规则。 “选手们的题材,不得以自己所在国家为背景。” 李夏听到这要求都愣了一会。 还要写国外的? 这难度一下增加了不少。 本来国内是有一部合适的… 不过说起国外,邻国正好有一部电影,是以国内那部电影为灵感创作的。 【新世界】 就写它了。 第一章 新世界 比赛第一天。 李夏写下此次比赛的剧本名称。 【新世界】 剧情缓缓拉开。 …… 深夜,码头。 一个被揍得面目全非的男人,反绑着双手,身上胶带把他绑在椅子上,不停挣扎。 在他面前,站着六七个身穿西装的男子,面色不善。 李子成坐在远处正中。 身后两盏照明大灯,将他的表情隐藏在阴暗中。 小弟回头看了他一眼,让开身位。 李子成的副手,石武走上前,一巴掌打掉眼前人嘴上的胶带。 “崔理事,”他蹲下身,给自己点了根烟,面带怜悯的说道,“别再撑了。” 崔理事大口喘息,“不是,不是我…” 他抬起头,用自己还能看见的那只眼睛望向不远处坐着的李子成,“李理事,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你想想,我跟了会长那么多年,我何必要去跟警察串通一气! “李理事…” 李子成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石武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逼问,“你这人,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李理事…李理事!李理事!” 刚刚那名小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榔头。 崔理事吓得说话都带颤音,“李理事,救救我!” 小弟抬手一锤,砸向崔理事的小腿。 “啊!!!!!” 惨叫声在夜空回荡。 李子成站在岸边,远处的海上工作台,亮着点点灯光。 他拿出根烟。 旁边,几名小弟死死按住崔理事。 有人用勺子盛着刚和好的水泥,一点点倒进他嘴里插着的漏斗。 片刻后。 几名小弟提着一个沉重的油桶出来,搬上货车。 石武过来跟李子成汇报,“已经处理好了。” 李子成嘴里叼着烟,并没有点燃。 他把烟扔到地上,“走吧。” 清晨。 天还没有亮透,货船驶向远海。 几名小弟推着桶,顺着甲板,扔入大海。 油桶沉入海底。 李子成看向海面,面无表情。 …… 直播间。 “嘶…开头就这么炸裂?” “好一个新世界,不会是把所有反对的人都清理掉吧?” “哥们砸腿的这一榔头,看的我菊花一紧啊!” “肚子里灌水泥?卧槽,好狠的手段啊。” “然后人再封桶里,里外一块硬了。” “看得我后背发凉…怎么感觉如此真实?申请严查李夏!” 评委席。 周凯伦瞪大双眼,“嚯,这杀人沉尸这一套,玩的这么熟练? “李夏上来就给我们亮了个大的啊。 “本次主题是卧底,这么看来,他是打算写黑道卧底。 “黑道帮派内部纠纷,手段还异常残忍。 “水泥封尸,沉入海底。 “如此做法,真是无法无天啊。 “看来李子成所在的帮派,实力不一般。” 张国利说道,“我们几位评委刚刚还在交流,本次剧本要以国外为背景,李夏能否发挥出他的全部实力。 “现在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开场白一如既往的惊艳,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这次的开场,倒是可能让人眼前一黑。 “卧底这个词,本就和危险死亡紧紧伴随。 “就像片头这位崔理事,他遭受了如此残忍的折磨,被杀害后还没留下全尸。 “帮派中的警方卧底,被发现的下场绝对要比他还惨。 “李夏用短短一个小片段,就像我们展示出卧底所处环境的危险啊。” …… ‘今日检察官发表,曾被认为有贿赂,逃税,以及股价造假等嫌疑的金门集团石东出会长,被判为无嫌疑处分。’ 不同的电视台全都在报道同样一则新闻。 ‘经过长达一年的调查,最终以石会长的不起诉处分结果告一段落。 ‘就石东出会长的嫌疑而言,检察官表示,石会长方面有充分的解释说明,而且缺乏确凿有罪证据。 ‘因此宣判为无嫌疑处分。’ 雨夜。 石东出坐在汽车后排,摘掉眼镜,闭眼听着车载广播。 ‘警察方面表示无法接受此次判决,说这是对特殊身份被告者的宽待判决。 ‘对此表示强烈的不满。’ 石东出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情。 他刚从情妇那里回来,警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谓春风得意。 汽车行至丁字路口,红灯。 前排小弟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在假寐,没敢打扰。 大雨淅淅沥沥,雨刮器发出规律的声音。 的确是个适合休息的好天气。 小弟扭了扭脖子,跟着这样的领导,前途无量。 旁边忽然又来了一辆车,也在等红灯。 小弟降下车窗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 绿灯。 汽车缓缓启动,右转。 逐渐驶入另一侧的主干道。 就在此时,旁边突然窜出一辆大货车。 嘭! 货车直直的撞了上去。 …… 直播间。 “这就是黑帮大佬吗?” “刚出狱就去找情妇,好身体啊。” “泥头车来啦!!!” “丸辣,大佬出狱半天,而中道崩殂。” “你看吧,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 评委席。 周凯伦摸着下巴,“这里是在交代剧情背景啊。 “这位石东出,应该就是刚刚杀人沉尸那帮黑道的老大。 “他们所在的集团叫做金门集团。 “石东出作为会长,被警方抓了进去。 “但他通过种种手段,没让警方抓到半点证据,只能无罪释放。 “通过广播的信息可以得知,警方对于他的无罪释放非常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这位石会长,真算得上是手眼通天啊。” 张国利肯定道,“他们背地里杀人放火,明面上却是良好公民。 “警方硬是找不到可以定罪的证据。 “如此手段,的确让人害怕。 “他坐在汽车后排的时候,想必也是在暗自得意。 “可他就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之快。 “哦不对,这么巧合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就是不知道这场针对石会长的暗杀,是他们集团内部火并,还是警方暗中指导。 “但不管怎么说,一把手出事,肯定会引起集团内部的动荡。 “不知道我们那位卧底,又会遇到什么样的考验。” 第二章 瘦巴巴的老爷们儿,一起走啊! 深夜,医院。 病房楼前停满了车辆。 李子成带人走进医院。 此时楼内已经站满了身穿黑西服的小弟。 众人见到李子成纷纷行礼。 病房前,金门集团的四把手,常务理事李仲久早已赶到。 李子成微微躬身行礼。 李仲久朝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当前形势非常紧张,两人又不是一个级别,没什么好说的。 李子成询问自己的跟班石武,“沪城的大哥呢?” 石武看了看手表,“坐早班第一班飞机回来。” 翌日,机场。 金门集团执行董事,也是集团的三把手丁青,穿着白色西装外套,戴墨镜,配上一双…拖鞋。 就那么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大厅的李子成,顿时面露笑意,“妈的,这搞什么东西,李理事亲自出来接风!” 前来接风的小弟纷纷行礼。 李子成则单手插兜,一脸不耐烦,“赶紧走吧。” “天啊,喂,哥们儿。” 丁青叫住转身就走的李子成,“态度这么冷淡啊,对好久不见的哥们,你是不是太严肃了。” 李子成多少有点无奈,“这才几天,快走吧,现在不是闲扯的时候。” 说完再次转身往外走。 “我说,你总得挤出点笑脸吧。” 丁青朝石武招手,“喂,石武,你给我过来,臭小子。” 石武老老实实的站在大哥面前。 “你就替你这个没礼貌的大哥挨踢吧。” 丁青就用这双拖鞋,轻踹一脚。 他觉得不过瘾,又跳起来飞踹一脚。 “臭小子,总得捧个花环来接我啊,妈的。” 李子成看不下去了,拽着石武衣领就往外走。 “喂!”丁青在后面大喊,“瘦巴巴的老爷们儿,一起走啊!” 李子成都懒得回头。 “喂,哥们儿!喂你个臭小子!” 人都要走出去了。 丁青这才吩咐下属,“走吧。” …… 直播间。 “拖鞋配西装!” “大佬的自信穿搭啊。” “拖鞋飞踢,哈哈哈好搞笑。” “瘦巴巴的老爷们,一起走啊!” “好魔性啊!要被洗脑了。” “这大哥怎么有点逗比属性呢?”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这位丁青就是李子成的上级啊,他和医院那位四把手是同一个级别。 “金门集团的老大是石东出。 “然后就是这位李子成的上级,丁青,还有医院那位李仲久。 “他们仨,还有一位没出场的二把手,这四个人就是集团级别最高的领导。 “不过按理来说,李子成看见自己的直属领导,不应该很恭敬礼貌才对吗? “周围来接机的小弟都在行礼,他却跟没事人一样,单手插兜站着。 “两人的关系不像上司和下属,倒真的像兄弟一样。 “就连丁青想打李子成的时候,都拿他的跟班石武当替罪羊。 “这样的大哥,还真是有意思。” 张国利则看到了另外一面,“集团会长病危,这个时候众人应该都很严肃才对。 “如果一把手死了,后续谁来接任? “肯定从二把手,三把手,四把手中选人出来。 “丁青作为候选人之一,绝对知道,也明白这个消息的含义。 “但从他的反应上来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李子成都没心情开玩笑,他还能有说有笑。 “这样的老大,如果不是傻子,那绝对是有点真本事的啊。” …… 车内。 丁青和李子成坐在后排。 汽车往医院驶去。 丁青摘下墨镜,哈了口气,小心的擦拭,“这可是炙手可热的新货,牌子就是牌子,死贵的。” 他又戴上墨镜,朝李子成炫耀,“怎么样,帅吗?像不像明星?” 李子成正在看手机,都懒得理他。 “妈的,是我自作多情啊。” 丁青摘下墨镜,终于问起正事,“老头子身体状况怎么样?” “估计快挂了,医院方面也没法保证。” “他妈的,事儿就是多。”丁青忍不住吐槽,“老头子真有精神啊,大半夜的,干嘛还跑那里去泡小妞,平日都吃的什么啊。有好的,大家一起分享嘛。” 李子成张了张嘴,没说话。 丁青擦着眼镜,“应该不是谁预谋的吧?” 李子成看着窗外,撇了撇嘴。 丁青又戴上墨镜,仿佛忘掉了刚刚的话题,“真是好啊,名牌就是好啊,黑漆漆的,一点看不见。”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拍了下李子成,问向司机,“等一下,袋子在哪里?” 丁青四下瞅了一圈,拿起个袋子,“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李子成接过,“这是什么啊?” “买墨镜的时候,顺便买的。给弟妹吧,我可是贿赂她呢,好让她生个漂亮侄子。” 李子成从袋子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块手表。 “又是山寨货。” “山寨你妹啊,臭小子,这可是有品质保证书的,你自己看啊!” 李子成把盒子放进袋子,丢了回去,“我就算了,还是送给嫂子吧。” 他忍不住又说一嘴,“你别总买这些回来。” 丁青看了眼盒子,“看着很假吗?” 李子成都不想说话。 丁青又指着自己戴的墨镜,“那这个呢?” “那个还凑合。” 丁青吐了口气,身体往下滑了一点,抬脚踹向副驾驶的小弟,“臭小子,人家说能看出来啊!” 他没穿鞋,就那么光着脚往小弟的脸上怼,“你不是说看不出来吗,妈的! “不花你钱你就…” 丁青对着前排座位拳打脚踢,“让你好好给个建议,臭小子!” 他又看向驾驶位开车的小弟,“你是他后辈吧?快打他一拳,快点!” 开车的小弟懵了一下。 “快点!” 面对老大的催促,没办法,他只能轻轻捶了一下旁边的前辈肩膀。 “扇他一巴掌啊,小子!” 司机小心翼翼的扇了前辈一巴掌。 丁青又喊一句,“再狠点打,臭小子!” 啪! 清脆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哈。” 丁青开心大笑。 司机连忙跟前辈赔罪,“对不起!” …… 直播间。 “这么有钱干嘛还买山寨货啊?” “等等,他这是在沪城买的山寨货,好家伙。” “李子成真的是嫌弃的不得了呀。” “哇,这大哥怎么贱兮兮的。” “哈哈哈,扇他一巴掌,不够响,再扇!” “前排小弟:是我默默承受了一切。” 评委席。 几位评委都笑出声了。 周凯伦不禁说道,“跟着像丁青这样的老大,生活里的乐子都会多不少啊。 “他明明是集团的高层,根本不差钱,给李子成带的礼物却是山寨货。 “还像个孩子一样炫耀自己新买的墨镜。 “被李子成嫌弃后,又光着脚踹自己下属。 “还用自己的权势,让另一名下属动手打人。 “这分明就是个大孩子嘛。” 张国利说道,“丁青和李子成是上下级,但怎么看起来感觉和平级差不多。 “把领导关系处成兄弟关系,这还真不一般啊。 “大家可能在职场上有些感触,某些领导就喜欢装作朋友兄弟一样和你说话。 “经常说什么,在公司是上下级,在外面大家都是朋友,不要拘束。 “我只能说,如果你当真了,那你是真的傻。 “但李子成这边,他是真的嫌弃山寨货。 “丁青也真的不在意对方随意的态度。 “而且他还记得李子成老婆怀孕,特意带了礼物。 “这是真拿人家当兄弟处了啊! “这样的职场关系,多少有些让人羡慕了。” 第三章 拿了钱,死人也得救回来啊 医院里。 丁青手里捏着一摞硬币,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手术室前的大厅里,已经站满了金门集团的人。 第一排长椅上,丁青和李仲久分坐两端,一白一黑。 第二排坐着集团二把手,张守基。 在他身旁和身后,则坐着其他几名集团理事。 李子成站在大厅末尾,看着自己脚尖打发时间。 石武从外面接了杯水,特意给李子成送过来。 众人就在这紧张的氛围里,等候老大的消息。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几名医生走了出来。 李仲久和丁青连忙起身凑了过去。 众人也纷纷起身,跟在他俩身后。 “石东出先生,在上午一点五十分左右身亡了。” 医生宣布完消息,众人反应各自不同。 李仲久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愤怒不已,“你说什么?谁死了?” 旁边小弟连连劝说,“大哥。” “你说谁死了?!” “大哥,冷静点!” 丁青听到这个消息,转头坐回椅子上,抬手扶额,神情悲伤。 几名理事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张守基低头皱眉。 李子成抬手,用纸杯遮挡面庞,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李仲久还在骂,“拿了钱,死人也得救回来啊!” “放手,放手!”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把负责人给我叫过来!把负责人给我叫过来!” 围棋室。 李信雨手里拿着金门集团各个负责人的详细资料,依次翻看。 她点开电脑,屏幕上是一份调查报告。 金门集团非法运作调查报告。 她仔细检查了报告内容,随后拨打一通电话。 “两边的资料都已经检查过了。 “是,是一致的。” …… 直播间。 “石武还挺贴心啊,整个大厅就李子成喝上水了。” “有人医闹啦!快住手!” “《拿了钱,死人也得救回来啊》” “好家伙,你直接贿赂阎王爷算了,看看能不能把生死簿划了。” “李仲久是在装呢,老大不死他怎么上位?他这是故意表忠心演戏。” 评委席。 周凯伦最先评论,“现在金门集团的四位高层全都出现了。 “从他们在大厅的座次,就可以看出很多信息。 “石东出是毫无疑问的老大,现在不幸遭遇车祸身亡。 “李仲久,丁青两人坐在手术室外长椅的第一排。 “反而是集团的二把手张守基坐在长椅的第二排。 “理事们在后边第三排,小弟们全都站着。 “这说明李仲久和丁青在集团中的地位,要高于明面上的二把手张守基。 “而且两人地位还是平等的,第一排长椅分坐左右。 “这无疑表明,他俩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而且他们身穿的西装也能反应这一点。 “李仲久穿着黑西装,丁青穿着白西装。 “从颜色上来看,两人也是黑白对抗,泾渭分明。 “李夏也是在用这一点来提示我们。两人注定就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 张国利有些好奇的说道,“听到老大死后,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李仲久暴怒,丁青伤心,二把手张守基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李子成的反应。 “他立刻抬起纸杯挡住自己的脸庞,同时左右打量。 “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啊? “感觉…他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难道石东出的死亡和他有关系?” 刘何平补充道,“还有围棋室的这个女人,很明显她是警方的线人,刚刚在给自己的上级汇报。 “只不过她说的两边资料一致是什么意思? “这明显是从金门集团内部流出的调查报告。 “两边资料,意味着集团内至少有两个人在跟他们汇报。 “看来,卧底不止一位啊?” …… 清晨,陵园。 金门集团的小弟已经早早开始布置会场。 前来吊唁的客人络绎不绝,一直持续到艳阳高升。 灵堂内。 李仲久,丁青带头,带领众人朝着石东出的遗像鞠躬。 随后丁青开始陆续接待各界人士。 一名小弟跑到李仲久耳边,轻语几句。 李仲久扯了扯嘴角,不屑的骂了一句,“妈的。不请自来的家伙,跑这来得意什么。” 一帮人在他的领头下,浩浩荡荡走了出去。 丁青听到他的说话声,疑惑转头,看向李子成。 李子成无奈的点了点头。 丁青会意,这是出去找事了。 他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陵园外。 汽车里,三名便衣警察冲着外面不停拍照。 “这是带了几辆车来的啊。” 三人还在吐槽。 突然之间… 嘭! 车窗被人用高尔夫球杆砸碎。 李仲久伸手,一把抢过相机。 他看着里面拍的照片,笑了出来,“看看这些臭小子们,谁允许你们在这儿照相了?” 手下们也跟着笑骂,“这些臭小子们,真是的。” 李仲久扬了扬手中相机,“你们这是在侵犯肖像权,懂吗?” 说完,相机被他随手扔到地上。 三名警察懊悔不已,可又不敢说什么。 李仲久按着车窗,明知故问,“看你们这样子不像是来问丧的,你们是哪儿来的?从哪里进来的?” 三人没说话。 “不说吗,哑巴吗?” 李仲久侧头喊了一声,“喂!” 小弟立刻答应,“是,大哥!” “把他们的脸都给我拍下来,说不定以后还会碰面。” “知道了,大哥。” 小弟凑上前,“喂,把相机都拿出来,把脸凑过来。 “我说你们干嘛跟着我们。” 一堆人掏出手机,怼着三位便衣不停拍照。 李仲久又骂一句,“你们现在是在跟踪我们吗?狗杂种们。” …… 直播间。 “大佬的葬礼就是不一样,这一水黑西装,还挺气派。” “感觉丁青的地位更高一些啊?好像应酬都多不少。” “哦吼,李仲久要出去干架了?” “相机啊!!就那么摔地上了!” “黑社会教训警察,倒反天罡!” 评委席。 周凯伦惊讶道,“这帮黑社会是真的猖狂啊,明知道对方是警察,还敢这么上嘴脸? “相机说扔就扔,对方甚至都不敢生气。” 张国利摊了摊手说道,“大家都知道他们是黑社会,可人家明面上就是合法的集团企业啊。 “这也是他们如此猖狂的底气。 “老大不就是这么放出来的吗? “让他们和官方对着干肯定不敢,但欺负欺负几个小警察还是可以的。 “三个便衣被人这么骂都放不出一个屁来。 “我估计他们就是听从命令,暗中调查取证。 “谁能想到被人家当面揭穿还羞辱…当警察当到这份儿上,实在是太窝囊了。 “剧本中的警方从一开始就斗不过金门集团。 “好不容易抓住了石东出,硬是给无罪释放了。 “葬礼上跟踪偷拍,也被金门集团的人贴脸痛骂。 “从大到小,所有事情都处在被动。 “可能这也是警方安插卧底的原因吧。 “正面斗也斗不过,只能另想办法了。” 第四章 他肯定是卧底! “说谁是跟踪狂呢?” 突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吸引了李仲久等人的注意。 一位中年大叔蹲下身捡起被摔坏的镜头和相机,“哎呀,臭小子,你们是少女时代吗?” 他完全不怕眼前这些金门集团的人,“我们只是来监视你们这些黑帮的,这完全摔烂了啊,这要怎么办?” 李仲久认出了他,“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姜队长吗?业务这么繁忙的人,还要管理这些手下,您来这儿,有何贵干?” 姜队长切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回怼,“耳聋啊,还是耳背啊?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工作的,来监视你们。 “所以别瞎操心了,快去给你们老头子抬棺材去吧。” 李仲久被气笑了,“妈的,这么明目张胆的照,我怎么能坐视不管?我又不是废物。” “那怎么办?用不用我帮你,让你变成废物?” 李仲久的脸冷了下来,“姜队长直话直说的性子,还是没变啊。 “但是,还是小心点吧。 “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姜队长反而笑了,对方的威胁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 姜队长像是在跟对方聊家常一样,“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毙命。” 李仲久的小弟们看不下去了,“你这老头子,说句话这么难听呢?” 姜队长一点亏不吃,“臭小子们,你们难道想跟那老头子一起被人祭拜吗? “还有,”他指着手中摔碎的相机,比划着金钱的手势,“这可是刚买的,发票上的墨水还没干呢,快交出来。” 小弟们都没想到这人的脸皮能这么厚。 李仲久又被逗笑了,他掏出钱包,抽出两张一百万的支票扔到地上,“多给你点,是给姜队长的买烟钱。” 说完,他带着小弟离开。 姜队长看着地上的钱,蹲下身捡了起来,“喂,还有! “我已经升职了,现在是科长了!” 李仲久停下脚步,“妈的,臭警察。” “所以我说,你既然见到了,也给我们送点骨头汤来啊!我刚才看里面好多好东西呢!就这么一天吗?” 李仲久懒得再跟他吵,大步离去。 姜科长见人走远,也不说了,回头训斥起自己下属。 “你们这帮废物,”他把相机扔了回去,又掏出一张支票,“回去给我写反省书。” “是。” 姜科长冷着脸离去。 远处,李子成从停车场走出来,看着姜科长的背影,点了根烟。 …… 直播间。 “这姜科长这么刚?我喜欢。” “哇,一上来给人的气场就不一样,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能屈能伸,该捡钱就捡钱,不争什么面子,牛逼!” “人总不能为了尊严不要钱吧?” “原来这哥们还是个嘴炮,哈哈哈。” “三名便衣:我上司这么勇的吗?” 评委席。 周凯伦眨了眨眼睛,“刚刚才说完警方窝囊,原来也有不窝囊的嘛。 “这位姜队长,哦不对,人家升职了,现在是科长。 “这位姜科长在面对李仲久的时候,毫不露怯。 “把刚刚三名便衣受的气硬是给骂了回去。 “甚至还直截了当的表明,我就是来监视你的,你能怎么样? “霸气的同时,还不忘把相机钱给要了回来。 “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反观李仲久,他虽然架子摆的很足,可还不是老老实实的给钱的? “明面上说不过人家,拒绝又没有理由。 “只能通过把钱扔地上这种方式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实际上谁是优势谁是劣势,一目了然。” 张国利补充了几个细节,“李仲久扔地上的是两张一百万的支票。 “按照汇率兑换,大概相当于一万出头。 “万把块买个相机倒是够了。 “还有从姜科长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来,他和金门集团是老对手了。 “双方就像是虎视眈眈的猎人,就等着自己眼中的猎物露出破绽,一击毙命。 “明面上的和气,掩盖不住暗藏的杀气啊。 “另外,最后出场的李子成总让我感觉有点别的含义。 “他的确可能是帮自家老大丁青出来看看。 “可他出现的时机和地点…总感觉有些更深的含义。 “难道他就是卧底?” 朱苏金没好气的说,“他肯定是卧底! “本次主题是卧底,李子成怎么看又都是主角。 “他不是卧底谁是卧底?” 张国利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我这好好分析剧情呢,你怎么总是从上帝视角出发? 弄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 警局,会议室。 “死去的石东出是把全国性暴力组织,在虎派转变为走向世界的企业型组织的关键人物兼会长。” 局长正在跟上司介绍金门集团的近况,“半个月前,在龙仁,私会秘密女友朱晓熙后,在回家的路上与卡车相撞,并身亡。” 上司点头,“我知道,那小子撞死了,然后呢?” 局长继续说道,“随着石东出的猝死,现在后继人的位置空了。 “大家都知道,金门集团是全国性黑帮。 “由在虎派,帝日派,还有北大门派联盟所诞生的国内最大的暴力组织。 “合并后,迅速维持企业化。 “现在成长为涉及八大改革领域的中型企业。 “上次石东出的情况也是,如果再这么放任下去的话,就像海外黑手党那样,我们可能会控制不了局面的。” 上司打断他,“说重点。” “我们计划干预金门的后继人选举。” …… 直播间。 “金门集团是三个组织合并产生的啊?” “怪不得那么多首领,二三四把手分别对应一个分支呗。” “警方的计划也是很久之前就埋伏笔了啊。” “计划听起来倒是挺靠谱的。” “人家也不是傻子,能混上集团会长的,有几个甘愿让你控制?” “别弄到最后,玩火自焚哦。” 评委席。 周凯伦恍然,“原来这才是警方的真实计划。 “利用卧底,干预金门集团的下一任选举。 “选一个可以控制的接班人,从而达到控制金门集团的目的。 “这么做的成本无疑是最低的。 “如果正面击垮金门集团,那势必造成社会动荡,局势混乱。 “反而不如直接控制集团会长来的稳妥。 “这个计划倒是设想的挺好。” 张国利皱眉道,“如此说来,石东出的死亡必定是警方的手笔。 “至少他们在暗中推动过。 “不然等到石东出自然死亡,那要猴年马月了。 “但反过来说… “警方为了控制涉黑团伙,涉嫌谋杀。 “这有点,有点过线了啊。 “另外,卧底的作用,在这个计划里被无限放大了。 “因为必须要保证那位继承人能够被警方控制。 “计划能否成功,要看警方所有人的努力。 “可计划会不会失败,只要卧底一个人出现纰漏,就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至于具体进展怎么样,咱们还是看看后续的故事发展吧。” 第五章 新世界计划 上司沉吟片刻,“候选者都有谁?” 局长播放幻灯片,说着从姜科长那里获得的信息,“丁青,现任金门的执行董事。 “接管着建筑和流通方面的事宜。 “尤其专门负责与四目派之间的来往。 “是华侨,家乡是丽水,原北大门派的头目。 “在与在虎派合并后,才屈身旗下。 “毕竟他接管着金门的主要事业,虽说地位上排第三,但可以说,石会长把他看作后继人人选。” 上司问道,“他的对手是谁?” “李仲久。” 局长仔细讲解两人的背景,“现任金门的常务理事一职,公开地位是第四。 “主要接管着私人贷款,多层次传销和娱乐方面。 “在在虎派中,曾是石东出的右臂。 “随着丁青的加入,地位被排挤了。 “因此,和丁青的关系很矛盾。 “同时他得到了金门的主要帮派,在虎派的全面支持。” 上司看着幕布上丁青和李仲久的照片,总结了一句,“他们两个人最有可能掌握大权。” 局长继续说道,“按地位来说的话,虽然还有排行第二的张守基,也只是徒有虚名。 “张守基现在几乎是半隐退的状态。” 上司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喂,你们有信心吗?万一出差错的话…” 局长很坦然的回道,“那也就,最多大家一起死。” “臭小子,瞧你说的。” 上司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同意了,“ok,随你们便吧。 “但是有一点,我可不知道这件事。” 局长立刻点头,“是,那是当然。” “但是我说,你们这次的作战名是什么?” “新世界,”局长看向上司,“叫新世界计划。” …… 直播间。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调查的是真详细啊,底裤估计都给摸出来了。” “这些信息可能花了很多时间啊。” “《最多大家一起死》” “卧槽?这警察都这么有种的吗?” “好一个新世界计划啊。” “扣题啦!” 评委席。 周凯伦分析道,“看来金门集团内部的权力次序,和我们之前推测的一样。 “手术室前的座次顺序同时也是权力顺序。 “下一任金门会长,多半就在丁青和李仲久两人之间选出。 “两人在集团里负责的事务,简单来说,丁青负责白道,李仲久负责黑道。 “白道肯定更挣钱,石东出也打算让丁青接替他的座位。 “不过他因意外离世,集团内也没有安排后手。 “这才给了警方操作空间。” 张国利赞叹说道,“警方将这个计划命名为新世界计划,所图甚大啊。 “他们希望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和平接管整个金门集团。 “这的确相当于构建了一个新世界。 “其实最令我佩服的是,警方并没有盲目乐观。 “局长非常清楚这个计划背后的风险。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即将脱缰的野兽。 “如果能成功驯服,控制在自己手里,那一切都好说。 “可一旦失败,必然会遭其反噬。 “他自己也做好了以身殉职的准备。 “光是这份觉悟,就非常难得。” 刘何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非要去控制集团接班人的话,我倒是觉得张守基是个不错的选择。 “丁青和李仲久在集团内都是下一任候选。 “他们不缺支持者。 “可这位二把手不一样,正常情况下,他是一点机会没有。 “所以警方可以以此为突破口,让丁李二人鹬蚌相争,最后张守基渔翁得利。 “想必张守基也会珍惜此次当选会长的机会,双方都有诉求,达成合作应该不难。 “至于最后能否成功控制,就要看谁道高一筹了。” …… 围棋室。 啪嗒。 黑子落在棋盘上。 李子成看着双方棋路,忍不住感慨一句,“真难啊,没有一点能逃出去的缝隙。” 围棋老师李信雨和他对弈,“已经过了六年了,您的棋艺还真是不见长啊。” “你懂的,我最讨厌让人头疼的东西。”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反正是要继续,最好提点兴趣做吧。” “何必?现在这令人厌恶的生活也快结束了。” 听到这话,李信雨抬眼看了李子成一下。 “后天就会开理事会了,这次关系到选拔会长一案,外地理事们都会聚集到这里的。”李子成像是在汇报一样,“理事们的资料已经传上去了,确认一下吧。” 李信雨想了想,“好,知道了。” “不过这回,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吧?” “其实…”李信雨落下一子,“今天,下了新的命令。” 李子成抬头,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信雨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李子成心中了然,他气得将黑子直接摔在棋盘上。 …… 直播间。 “李子成就是卧底!” “我去,他这卧底的级别有点高啊,丁青要是当上会长,他就成金门集团二把手了?” “你别说…还真是!” “我怎么感觉俩人的对话另有玄机啊?” “看似是在说围棋,其实是在说自己呢。” 评委席。 周凯伦看了看旁边两位评委,“这回确定了,李子成就是警方卧底。 “围棋老师则是警方线人,李子成从集团中获取情报传递给她,她确认后再提交给警方。 “双方就借用下围棋这个方式,掩人耳目,交流信息。 “像今天这样的谈话,可能已经持续了六年。 “只是这一次怎么感觉,李子成谈出了火气呢?” 张国利解读道,“两人看似是在闲聊,实则是在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李子成的意思很明确,卧底黑帮太危险了,他就像在夹缝中求生一般,拼命想逃离这样的生活。 “可李信雨却说,你再坚持坚持,这事没完呢。 “李子成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解脱感,我个人猜测他的领导可能跟他许诺过什么。 “比如,石会长死了,他的卧底生涯就算完成。 “所以他才会说这生活快结束了。 “可李信雨传递的意思,却在表明这任务还没结束。 “李子成感觉到警方出尔反尔,如此愤怒也就不奇怪了。” 第六章 这是人能说出的话? 某处废弃的楼群。 李子成驾车一路开了过来。 从熟练程度上来看,他肯定经常过来这边。 破旧的楼房扎堆在一起,有的没窗户,有的甚至外墙都被扒掉了。 李子成无视了楼房里的警戒线,径直朝内走,推开一扇破铁门。 里面是厂房一样的空间。 中间有个颜色泛绿的大水池。 周边则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 灰尘遍布,阴暗潮湿。 这里,有一个人正在等他。 李子成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池边钓鱼的人。 正是姜科长。 “你疯了吗,来这里?你以为没事闲的,设的秘密据点吗?你怎么不直接到处宣传,你就是警察。” 李子成走到他身边,愤怒质问,“这次又是什么?到底要干什么?明明说是最后一次,不是说只要石会长被解决掉,就都结束了吗?!” 姜科长看着池面,“情况迫不得已…” “什么情况?!” 李子成压抑着怒火,“没起诉成石会长,是我的错吗?石会长死了,是我的错吗?!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姜科长并没有受到对方态度的影响,不咸不淡的说道,“问了也白问,这世上知道你身份的也就三个人。” “是科长你,还是高局长?” 姜科长终于回头,第一次正面看向李子成,“你个没礼貌的家伙,高局长是我朋友,难道是你朋友吗? “没分寸!跟黑帮混十年,还真变成黑帮混混了。” 姜科长给自己点了根烟。 李子成收了收怒火,换了一个态度,“我再也做不下去了,请你遵守约定。” 姜科长仰面靠在椅背上,吐了口烟,“做不了?” “是,做不了。” 姜科长点点头,“行,那就别做了,不用做了,交辞职信吧。” 他阴阳怪气道,“你在那头不也挺成功的吗?嗯?交完辞职信,好好过你的黑帮生活吧。” 李子成翻了个白眼。 姜科长继续说道,“也是,估计那样更好,警察这碗饭不好吃啊,你一个月挣多少钱?肯定不少吧。” 李子成听不下去了,“您觉得,您现在说的像话吗?” …… 直播间。 “石东出的死是不是他干的啊?” “反正肯定有参与!” “三年之后又三年,我要成黑帮老大啦!” “不是,这领导对给你卖命的人这么强硬?” “姜科长阴阳怪气真有一手啊。” 评委席。 周凯伦忍不住吐槽道,“李子成的上级就是那位硬刚李仲久还能占到便宜的姜科长。 “他们平时应该就是通过围棋老师进行交流,只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在秘密基地当面沟通。 “李子成因为质疑上级的决定,赶到秘密基地当面发火,的确是冒着挺大的风险。 “不过我不理解的是,姜科长面对敌人很刚也就算了,怎么对自己的属下也如此严厉? “卧底警察和其他警察还不一样,心理压力绝对非常大。 “更何况他一当就是这么多年。 “这样的下属,怎么也算得上是有功之臣了吧? “面对下属的合理请求,他没有安慰就算了,还要阴阳怪气恶心人。 “这也太过分了啊,这有把李子成当人看吗?” 其他几位评委没有说话,大家都觉得姜科长做的有些过分。 …… “等一下,”姜科长吸了口烟,“但是,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原来是警察,他们会怎么做呢?” 李子成本就在心理崩溃边缘,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一把拽起姜科长的衣领,“你想对我做什么?做什么?!” 姜科长没有反抗,淡定的抽了口烟,“你小子,完全变成混混了啊。” 暴怒的情绪与现实的理智在李子成的脑海中激烈搏斗。 他死死攥住姜科长的衣领。 “放手。” 李子成看着对方的眼神,只能恨恨的撒手,坐在一旁。 “你小子。”姜科长整理了一下衣领,坐了回去。 他吸了口烟,劝道,“往好的方面想吧,乐观点,最多几周就结束了。 “都做了八年了,就坚持不下来吗? “直到确定金门的下任会长为止。 “你只要一如既往的辅佐你的丁青大哥就行,也没什么难的。 “还有去海外的事,事了之后,我会负责送你出去的。 “这次的特殊任务,会给你两倍的薪水的。 “现在你的同事们连你的一半都赶不上。” 李子成再也听不下去,起身就要离开。 “把这个拿走。” 李子成低头看去,地上放着一个白色手提袋。 姜科长看似闲聊的说道,“挑了几件婴儿衣和玩具之类的,听说是儿子啊。” 李子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上司。 他弯腰捡起手提袋,“您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现在在跟踪我吗?” “哪有跟踪你,你就想成是出于保护你的目的就好。” 姜科长又说一句,“你知道我们为了让你潜伏,花了多少钱吗?” 李子成看着他,心中什么都明白了。 他猛的将手提袋砸向水面,大步离开。 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都让人窒息。 回到汽车上,李子成气得怒拍方向盘,“妈的!” 上司的要求他根本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 直播间。 “卧槽,卧槽?卧槽!” “这么炸裂…姜科长还记得自己是警察吗?” “不是,我没见过把自己人往外推的啊?” “姜科长做的太绝了,这是人能说出的话?” “《也没什么难的》” “李子成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知道拼过几次命,到他嘴里成了没啥难的,我真想笑啊。” 评委席。 周凯伦瞪大双眼,“不是,姜科长就这么跟自己同事说话的?” 张国利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哪有他这样对待下属的啊。 “这是把人家当敌人呢,还是当同伴呢? “卧底一个人孤军深入敌营,周围全是怀疑与试探。 “唯一能让他心安的,就是警方,那是他的根。 “可现在,在李子成快要崩溃的时候,在他最需要信任和安慰的时候,竟然收到了来自上司的威胁! “他唯一可以当做依靠的精神支柱,此刻竟然在威胁他! “卧底身份暴露会有什么后果,姜科长比谁都清楚。 “他还偏偏要用这种威胁去控制李子成,让他老老实实的执行警方任务。 “甚至,最离谱的是,他觉得这种威胁不够,还要用李子成的妻儿来增加筹码! “行走江湖的都知道祸不及妻儿,可他一个警察,竟然用自己下属的妻儿去逼迫他执行任务! “这和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朱苏金拍了下桌子,直接骂了出来,“这姜科长就是个王八蛋! “我要是李子成,我直接造反算了! “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给你收集情报,你不感谢就算了,这什么鸟态度? “还要曝光我卧底的身份?还要拿妻儿威胁我? “你是警察我就不是了? “就你为国家奉献,我就该死? “真逼急了,身份要是暴露,那同归于尽算了,谁也别想好过!” 第七章 是谁暗杀丁青? 金门集团,大会议室。 集团所有高层齐聚于此。 丁青和李仲久的人分坐长桌两侧。 一名理事提议,“不管怎么说,下任会长的选拔,拖太久的话,不是很好。 “我希望尽可能快点做个决定。” “就是说啊,无论是什么样的组织,”李仲久身边的理事开口,看着丁青,意有所指,“首领的位置空了,组织就没有力量了,摊下的生意也是。 “如果这么放任不管的话,黑派的势力会逐渐成长,那样的话,这圈子又要闹大了。” 张守基发话,“那么,大家也没必要拖了,在这月的临时理事会上做决定吧。”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怎么样?” 丁青表示同意,“我也是跟各位前辈的意见一致。” 他看向李仲久,“你怎么看?” “我有什么可反对的?” 李仲久也表示同意,“集团会长的位置空太长时间,也没什么好处。” 另一位理事发言,“是吗,那就当大家都同意了,那就在下周临时理事会上,决定下任会长吧。” 李仲久起身,“如果讨论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我的业务有点忙。” 丁青叫住他,“我说大哥,难得聚在一起了,跟前辈们一起吃顿饭吧?” “那个就算了,”李仲久直接回绝,“老实说,我们也不是那种能一起肩并肩喝酒吃饭的关系吧?饭还能咽得下去吗?” 丁青不由得咧嘴笑了,“你这小子,什么话说的那么难听。” 李仲久面无表情,“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带着心腹率先离开会场。 丁青给自己点了根烟,骂了一句,“狗娘养的家伙。” 李子成不由得看向他。 丁青也扭头,看向李子成。 他还故意眨了眨左眼。 两人相视而笑。 …… 直播间。 “李仲久是真强势啊。” “的确霸道,做事还绝,两人之间是铁定要分个高低了。” “呜呜呜,为什么我就不敢对我同事这么说,还要被迫笑脸相迎。” “唉,是呗,就想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不爽的地方也不敢硬怼。” “你背后有一群小弟的时候就敢了。” “丁青这个眨眼也太可爱了吧。” “他跟李子成怎么莫名有种cp感…” 评委席。 周凯伦分析道,“对于这么大一个企业来说,群龙无首的确会损失集团的整体利益。 “只有尽快完成权力的交接,让集团恢复正常运作,才最符合理事们的期待。 “至于谁有能力接过这个重任,几名当事人比谁都清楚。 “李仲久之前就看不惯丁青,现在更是干脆当众撕破脸。 “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哪怕是一起吃饭我都咽不下去。 “他的心态我倒是也能理解。 “现在两边是直接竞争对手,就别再演兄弟情深那一套了。 “指不定过两天就要打生打死呢。” 张国利说道,“有能力接任的这三人性格都很鲜明。 “二把手张守基,在众人面前谦逊保守,但他绝对是老狐狸,背地里保不定谋划什么呢。 “三把手丁青,看着有些没心没肺的,实际上对集团很忠诚,也在努力维持集团的整体利益。 “四把手李仲久,实力相对最强,对于会长的位置势在必得,性格相对冷酷。 “这么三个人凑在一起,一周的时间,决出个胜负… “竞争很激烈,保不准他们会对自己人动些手段啊。” …… 电梯里。 丁青,李子成,两人各自带着心腹还有一众小弟,前往停车场。 趁着等候的时间,丁青吐槽道,“那老头子们真是,眼珠子转的够灵活的。 “妈的,狡猾的狐狸们。” 李子成严肃着脸,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搭话。 “对了,哥们儿,”丁青转过头,“虽然很对不起你,我想拜托你件事。” 李子成一点没给自己大哥面子,“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别拜托我了。” “瞧你那性子冷的。” 丁青抬手一巴掌…扇到了石武的脸上。 石武立刻调整身姿,重新站好。 “不是别的,后天想回趟沪城,由于老头子突然出事,那边还没谈妥呢。几天就行,我速去速回。” 丁青请求似的问道,“公司就拜托你了?” 李子成自始至终冷着脸,也没看他,“那就去吧。” 丁青转头骂石武,“吓死我了,别老板着脸,妈的。 他嘴里瞎嘀咕着,“石武,叽里呱啦。” 电梯打开。 丁青和李子成率先走出。 “如果万一,让仲久知道我离开了的话,那疯子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别走漏了风声。” 李子成不以为然,“仲久哥又不是什么青春期的孩子,又不是狂风暴雨的时期,能在这节骨眼上闯什么祸吗?” 几人从连廊走到停车场。 “那臭小子,他是一辈子都在狂风暴雨中。” 丁青看着硕大的地下停车场,不满的跟小弟抱怨,“车在哪里?就说让你停在近处的!” 滴!!! 旁边车道上,一辆汽车鸣笛,亮起大灯,猛踩油门。 轮胎在地板上疯狂摩擦,升起了黑烟。 丁青下意识看过去。 汽车瞬间加速,朝着他直直撞来! …… 直播间。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石武无辜躺枪。” “李子成的副手是丁青给配的吧?就是为了让他挨揍的。” “石武:我的大哥,你对丁青态度好点吧!” “我真的好喜欢两人之间相处的氛围啊,有什么说什么。” “卧槽,暗杀来了?” “主角帮大哥挡车,卒!” 评委席。 周凯伦摇摇头,感慨道,“同样是李子成的直属上司,警局那边的姜科长恨不得抓住他所有的把柄,像个黑社会一样威胁他,不给我老实干活,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反观金门集团这边,丁青拿他当亲兄弟一样。 “李子成面对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压力,反而有时候由着性子,爱答不理。 “丁青只会拿石武撒气,对自己这位下属依然客客气气,从没有用强硬的态度下过命令。 “这让我都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黑社会啊? “代表正义的警方,姜科长用着下三滥的手段。 “代表邪恶的金门集团,丁青却用着兄弟情谊对待李子成。 “将心比心,假如各位是李子成,你们会选择哪一边?” 张国利生起疑惑,“这才刚开完理事会,丁青就要被人暗杀了? “如果他在这节骨眼死亡,那凶手不用想,肯定是李仲久。” 朱苏金插了一嘴,“为什么不能是二把手张守基呢?” 张国利给他解释,“你想啊,如果丁青死了,有能力接任会长的是谁? “只有李仲久了! “张守基是二把手,但他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和两人抗衡。 “丁青一死,李仲久会毫无疑问的当选下一任会长。 “所以我才说,肯定是李仲久下的黑手。 “相反,如果张守基还有竞争会长的意愿,那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两人瞬间分出胜负。 “局势越焦灼,对他越有利。 “他甚至比丁青自己都不希望他会在这个时间死掉。” 张国利说到这,皱起了眉头,“不过…我觉得李仲久应该不会这么做,那也太明显了吧? “这和光明正大的街头砍人有什么区别。 “而且警方也不可能会现在让丁青暴毙。 “李子成虽然能接替他的位置,但竞选会长,还远远不够。 “我有些不理解,到底是哪方势力要杀他呢?” 第八章 如果想要快乐你就拍拍手 情急之下,丁青竟然忘了躲避,他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妈的!” 李子成不假思索的挡在丁青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替他阻挡风险。 嗤!! 轮胎与塑胶地面之间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那辆黑色轿车险之又险的停在李子成身前。 在众人还没有缓过神的时候,后车窗降下。 李仲久伸出头来,故意问道,“吓到你了吗?” 他看着几人惊魂未定的样子,笑了出来,“真吓到了吗?” 李子成罕见发火,“仲久哥,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不好意思,sorry。” 李仲久装模做样的看向司机,训斥道,“我说你,你敢不敢给我好好开车,都是有身份的人,被你吓着了不是?” 司机不带任何歉意的跟众人道歉,“是,对不起,前辈们。” 李仲久还在调侃,“撞到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丁青不想再看他演戏,“说公务繁忙,在这里玩什么把戏呢? “迷路了吗?用我告诉你吗?” 李仲久轻笑一声,“那是什么冷笑话,那你们好走,好走啊。” 司机按了按喇叭,示意众人让路。 丁青几人不得不让开。 “你看看,那狗屎样,死都改不了的。”丁青指着远去的汽车,跟李子成大发牢骚,“妈的,吓死我了。” 他模仿李子成挡在他身前的动作,“喂哥们儿,挺帅的嘛!”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 丁青拉开车门,做了几下拍手的手势,“我这受惊吓的小心脏平复不下来啊,我们去哪里好好玩一把吧?不然去喝酒?” 李子成示意他坐进去,“我就不去了,大哥你自己去吧。” 随即吩咐司机,“出发吧。” 丁青还在软磨硬泡,“我也不是想去才去的,我这也是被吓到了。” 他又比划了几下拍手的手势,“快来吧。” 李子成没搭理他,继续吩咐司机,“赶紧出发啊。” 丁青坐进后排,还在大喊,“快来吧!” “我就不去了。” “一起去吧!” 李子成没招,想了想,吩咐自己司机,“跟上。” “是。” 他陪着丁青一起坐了进去。 …… 直播间。 “这是真兄弟,没得洗,患难见真情!” “李仲久的手段也挺恶心,故意搞你一下,你又不能真拿他怎么样。” “丁青拍手这个啪啪啪…”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如果想要快乐你就拍拍手~” “晚上有攒劲的节目,你去不去?” “果然是好大哥啊!带我一个!” 评委席。 周凯伦颇有些意外,“你别说,李子成对自己大哥还真是挺上心啊?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身体会比脑子反应更快,下意识做出应对。 “而他竟然不是选择自保,反而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充当人肉缓冲。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李子成是真把丁青当成大哥了啊。 “而且他们俩都很看重彼此。 “丁青受到惊吓后,立刻想着跟李子成一起出去嗨。 “李子成虽然没那心情,可又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 “最终无奈同意。 “真是好搭的一对兄弟啊。” 张国利也算是解开了刚刚的疑惑,“怪不得,原来是李仲久的恶作剧。 “我就说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出现暗杀实在有点不符合逻辑。 “如果只是下马威,那反而倒是真实起来了。 “李仲久一直看丁青不顺眼,恶心他一下,很符合人物设定。” …… 中餐馆。 李子成给丁青倒满一小盅白酒。 丁青一饮而尽,“我说哥们儿,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阴沉着脸。” 李子成的心事,当然是卧底的事。 可这件事,他必须死死埋在心底,谁都不能告诉。 “就是有点儿累。” “大敌当前,怎能这么消沉?要不要给你补补身子?” 丁青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你这副鬼脸,真是看不下去了。” 石武听到这话,在自己大哥背后偷笑。 丁青手机响起,他接通问了一嘴,“喂? “唉,我不贷款,我不缺钱。” 挂掉骚扰电话,他继续跟李子成闲聊,“我担心啊,小侄子要是长得像他老爸,就完了!” 跟班们全都大笑。 李子成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扭了过去,看着石武。 几人立刻收声,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吃饭。 “现在是非常时期嘛,把心放宽了,事情都会解决的。” 丁青安慰道,“兄弟,你就相信你大哥吧!” 李子成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你个头啊,臭小子。” 丁青张罗起来,“来来,一群吃货,把酒都给我满上。” 他起身,举着酒杯,“为了我即将出生的小侄儿。” 石武说了句汉语,“小侄子啊,求求你了,千万要长得像嫂子。” 众人哈哈大笑。 丁青的私人律师,杨文锡笑道,“小伙子,你说得挺好的。” “干杯!” “干杯!!” 众人互相捧杯,酒水一饮而尽。 …… 直播间。 “丁青真是拿他当兄弟处啊。” “关心你的情绪,想办法开导,找理由安慰,这得是多在乎的人才值得这么费心思?” “石武:这班是一天都上不了了。” “哈哈哈,石武太惨了,被丁青揍,被李子成瞪。” “小孩子随父亲怎么啦!怎么啦!” 评委席。 周凯伦欣慰道,“我感觉丁青早就注意到了李子成的变化。 “只是他一直没说。 “见李子成的脸色始终没有好转,恰好李仲久又给了借口和时间。 “丁青这才非要拉着他过去,刚好可以趁吃饭的时候,安慰安慰自家兄弟。 “面对大哥的疑惑,李子成没有明说困扰是什么。 “丁青也没有追问,他只是给了对方一个承诺。 “不管什么事,都会解决的,你就相信我好了。 “两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不需要多正式的请求,谈笑闲聊就足以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关心。 “这才是真兄弟啊。” 张国利接着说道,“看着丁青和李子成的对话,我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李子成老婆怀孕的事情,他是对警方保密的,或者根本没上报过。 “但是丁青早就知道,他还特意从沪城带了礼品。 “是不是对李子成来说,反而是自己卧底的黑道更能让他有安全感? “与自己根出同源的警方,已经成了外人? “之前可能还不确定,但我估计从姜科长这事发生后,李子成的心里多多少少会发生一些转变。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自己好,一目了然啊。” 第九章 姜科长: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高局长正在看姜科长交上来的方案。 他的眼角余光,发现这人坐在沙发上,正在玩弄他养的一盆绿植。 “叫你别老是用手碰叶子!” 姜科长不动声色的挪开了手。 高局长继续仔细阅读方案,“碰都不要碰。” 姜科长趁他没注意,又开始用手捋着叶子。 结果捋一半,叶子断了。 他心里突然慌了一下。 但是却没听到高局长暴怒的声音。 姜科长悄悄的,慢慢的转过头斜瞥一眼,发现局长正看得投入。 于是立刻扔掉手中的断叶。 “金门内部其他人员最近有行动吗?” “啊?” 姜科长反应了一下,“啊,他们几个啊,最近也是忙着看形势办事。”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悄悄转动花盆,把断叶转到局长看不到的那一侧。 “也是,要跟对人啊,瞬间的判断就会决定他们的小命。” 高局长翻看第二页方案,继续问道,“李子成呢,最近怎么样?听说生孩子了,表现还好吗?” “能好得了吗,换作是你能过得好吗?” 高局长看着他。 姜科长摸着花盆的边缘,“不过也没办法,硬撑着嘛。” 高局长连忙叮嘱,“千万盯住了,事情闹这么大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俩可就…” “我知道,我都知道。” “方案很好,”高局长扯掉写着方案的纸张,一点点撕碎,“那么,就这么办吧,赶紧行动吧。” 姜科长给自己点了根烟,点点头。 …… 直播间。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叶子竟然断了!” “姜科长: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高局长:你再动一下叶子,我先把你给解决了!” “原来姜科长是知道李子成处境艰难的啊。” “他俩的处境也挺艰难。” “其实往大了说,如果计划能成功,就算死几个人也是值得的。” “可谁也不想那几个人是自己。”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没想到姜科长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他和高局长的关系也不错嘛。 “告诉你了别动叶子别动叶子,偏要动。 “弄断了还不敢说,还要偷偷藏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这和他之前面对李仲久与李子成的态度完全不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原来他也是会偷偷开玩笑的。 “这种行为,让姜科长这个角色变得丰满了不少。”” 刘何平说道,“新世界计划的具体情况,应该只有高局长和姜科长两人清楚。 “包括具体施行步骤,当前进度,卧底信息等等。 “毕竟连他们的上司都不敢曝光这个计划。 “而且如果失败,最好的结果是他俩引咎辞职。 “最坏的结果,死无全尸。 “两人不光是上下级,也是共同战斗的战友啊。 “他们能提出这个计划,敢推进这个计划,就说明两人至少在革命理念上是一致的。 “为了维护社会安稳,消除隐患,舍我其谁。 “仅从这一点上看,两人真的无愧于身上的警服。” …… 围棋室。 李子成看着窗外,石武靠在车上,跟司机正在谈笑。 他合上窗,“我大哥…不,是丁青手里的李仲久的资料,上传到硬盘上了。 “但是光靠那些是无法判罪的。” 李信雨摆好棋盘,“那就够了,其他的由我们来保管吧。” “除了我,内部还有谁?” 李子成回头看向她,“也是警察吗?或者,只是单纯的情报员?” “抱歉,根据规定,除了给我公开的上司,我也不太清楚。” “呵。” 李子成坐到棋盘另一侧,“但是到底有什么打算?应该有了计划吧?” 李信雨没有说话。 “连这也不能告诉我,让你做就做,无需多言,是吗?” 李子成心中已经有了怒气,“究竟,我对你们来说,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多年了,那些流氓地痞都相信我,对我言听计从的,你们就不能相信我吗? “我一直是,你们下令,我照做。” 李信雨又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我说过…” “去他妈的!” 李子成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将棋罐砸在棋盘之上。 破碎的割伤了他的右手,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面。 “去他妈的规定,我现在可是为了任务搭上了性命!” 李子成抬头看着李信雨,眼神中除了愤怒,还夹带着一丝乞求,“我也是警察啊!和你们是一伙的不是吗?” 可李信雨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递过去一张纸巾,没有说话。 李子成摇了摇头,起身准备离开,“丁青碰面,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具体的日程自己确认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围棋室。 …… 直播间。 “我真的好讨厌那种完全公事公办的人啊。” “制度是人定的,我理解,但你执行的时候不能换种柔和的方式吗?” “好心疼李子成啊。” “孤独,绝望,连自己的靠山都不信任他,还有谁能信任?” “唉,姜科长就算是为了大局着想,也得考虑考虑具体执行的人啊。” ”没错,再严密的计划,那也是人执行的。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这又说回了我们之前谈过的问题。 “警方为何对自己家的卧底如此提防? “我明白,卧底由于工作性质不同,意志不坚定的话,极有可能叛变。 “但卧底是否会叛变,不应该是你们用如此态度对待卧底的原因。 “既要卧底认真老实干活,又要卧底无怨无悔。 “凭啥呢? “就凭当初对国旗发的誓言吗?还是靠发工资的那仨瓜俩枣? “我站在李子成的角度,真的无法理解警方的所作所为。” 张国利接着说道,“那我站在警方的角度试着分析一下。 “对警方来说,培养一个合格的,能派的上用场的卧底,需要耗费大量人力财力物力。 “成本高昂,见效还慢,风险还大。 “卧底一旦叛变,对警方的行动会造成毁灭式的打击。 “新世界计划就是一个风险收益全都拉满的这么一个计划。 “警方无法承受任何额外的风险了。 “所以之前姜科长才说,不好过也没办法,硬撑着。 “他是可以告诉李子成具体的计划。 “好处是,卧底会稍微心安一些。 “坏处呢?如果暴露,警方的卧底会被全部清剿,新世界计划失败,就连高局长和姜科长两人也会面临金门集团无尽的报复。 “这对一个棋手来说,根本不是选择题。 “他没办法。 “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毕竟这世界上哪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呢?” 第十章 留你们狗命 某栋正在建造施工的大楼。 李仲久带着自己手下,来到其中一个楼层。 他在这个连窗户都没有安装的建筑毛坯中间摆放了沙发,茶几等最基础的一些办公用具。 此时,几名理事早已在这等候多时。 见到正主出现,他们赶紧起身。 李仲久脱下西装外套,没有搭理几人,反而拿起一个高尔夫球杆。 他走到平台边缘,瞄着摆好的球,优雅的朝外挥杆。 看着在空中远去,不见踪迹的高尔夫球,李仲久不由笑着自夸了一句,“好球。” 理事们还都站着呢,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一名小弟扭头看向他们,故意抬手鼓掌。 几位理事反应过来,连连鼓掌道贺,“打得真不错啊!” 李仲久满意的笑了,他就那么扛着球杆坐到沙发主位上。 众人终于可以落座。 “怎么,几位前辈最近在打球吗?” 一名理事谄媚迎合道,“一直在打球,最近有点疏忽了。” 其他几人也连连点头。 “还有审核太苛刻,所以…” “可不是,会长出了事,都忙不过来啊。” 李仲久听着几人明显是编出来的瞎话,笑骂一句,“妈的,怎么像是说给我听的呢?” “不是,当然不是啊!” “我们怎么会诋毁你呢?” “绝对没有!” “咱都一家人,这么说可就伤我心了。” 李仲久根本不吃这套,“您省省吧,那一直以来怎么就那副德性? “一家人坐视不理,滚到丁青那边献殷勤?” 他用高尔夫球杆指着几人,“是你,还是你? “究竟是哪位呢?” 几位理事都有些心虚。 “我说…不,李理事,那是误会啊。” “我们怎么会看重丁青呢?只不过是会长一直偏爱他!我们也就是装装样子,胳膊向里弯嘛。” “可不是嘛,他和我们可不是一派的。” “说的就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李仲久把球杆递给小弟,“要是这样的话,下周的投票结果已定。” 他揉了揉鼻子,拿起酒杯,“张理事,哪边都不投,丁青那帮人的股份加在一起也不够我们这家人的股份,是吧?” “是,是。” 小弟给大哥倒上酒。 旁边也有人给理事桌上的杯子倒满。 他们还在表忠心。 “我们肯定是要投你一票啊。” “那是当然了。” “不过…” 李仲久心里清楚他们的想法,“有没有回报吗?当然有了。” 理事们笑着点点头。 这才是他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从龙之功,回报肯定不会少吧? 李仲久冷笑着给出答案,“留你们狗命。” 几名理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李仲久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会长果真是死于事故吗?” …… 直播间。 “李仲久这个叙里亚极简战争风格毛坯房还挺好看啊。” “他有点指鹿为马的那个意思了。” “我要是几名理事,这会后背都要被冷汗浸湿。” “留你狗命!他是真不怕几人转头支持别人啊?” “丁青的对手好强啊,这就是王霸之气吗?”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李仲久果然霸道啊。 “他拥有在虎派全部的支持,底气硬,脾气足。 “这些理事也和丁青说的一样,就是墙头草,老狐狸。 “现在感觉李仲久的赢面大,立刻过来捧臭脚。 “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迎合与谄媚。 “而且他们做出来的这个态度,还不只是表忠心,他们是来讨赏的。 “我们现在支持你,等你上位,会给我们什么好处?” 张国利分析道,“李仲久当然明白几位老狐狸心中的想法。 “他们看似支持,实则讨赏,背后还隐藏着一点威胁。 “人家手里也是有股份的,几个人抱团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们就是想要坐地起价。 “但李仲久毫不留情的点破众人,墙头草连拉拢的价值都没有。 “你们支持我,还可以活命。 “要是不支持我…被封尸沉江的理事可不止一位啊。” …… 机场。 李子成陪着丁青,一路送到登机口。 丁青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我是舍不得走啊。” 给李子成烦的够呛,“别说了,这一路说个不停。” “你小子,我是因为对不住你嘛。” “那就别去了呗。” “妈的,又这么刻薄。不说了,臭小子。” 李子成单手插兜,带头走在前面,看起来他才像是老大,丁青在他旁边跟小弟似的。 “总之那个仲久…” 李子成直接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说句话就不耐烦。” 一众人继续往登机口走 机场大厅内,人流众多。李子成却发现了隐藏在其中的警方便衣。 他的面色变得僵硬起来。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李子成回头一看,丁青朝他一笑。 “我知道了,知道了。” 丁青很满意他的反应,“很好很好,这次我回来,一定给你买个真的。” 李子成笑道,“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去派兵打仗。”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说个话就不耐烦得要死,我就是去打仗。” 丁青用机票拍了他一下,转身准备过安检,“您好啊。” 身后石武带头行礼,“您慢走。” 小弟们齐齐鞠躬。 丁青过了人脸识别,朝李子成笑着挥手告别,转身走进闸门。 李子成的笑容随即消失。 他环顾四周,刚刚发现的几名便衣警察已经消失不见。 …… 直播间。 “丁青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哈哈哈。” “你别说,真有点像父母远行,千叮咛万嘱咐在家的孩子别作妖。” “对对对,李子成还很不耐烦,我就不愿意听我妈唠叨。” “金门集团内部斗争,警方外部斗争,他们俩人都是在各自的战场啊。” “丁青不知道他已经被好哥们出卖了。” 评委席。 周凯伦好奇问向其他几人,“你们说,李子成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他会不会有些许的后悔和犹豫? “怎么说那也是他大哥,就这样把具体行程泄密给警方…” 张国利语气非常肯定的说道,“我觉得他心里肯定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希望尽快结束这次卧底任务,和妻子远赴国外,过上正常人的安稳生活。 “这就要求他必须给警方继续提供金门集团的内部情报。 “另一方面,丁青确实待他不薄。 “至少在分支派系里,李子成就是公认的二把手。 “他和丁青如同亲兄弟一般,可以互相托付。 “大哥临走时还跟你交心交肺的嘱托,小心敌人,照顾好家里。 “这种强烈的对比之下,你说李子成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背叛一个无条件信任你的人,是有负罪感的。 “这也是卧底任务另一个不可避免的事情。 “他和这帮人处出真感情了。 “不过至少在行为上,李子成仍然恪尽职守。 “他仍然是警方这边的人,该汇报的全都汇报了。 “就是不知道丁青会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出了内鬼。 “到那时候两人又该如何相处?” 第十一章 比反派还反派的姜科长 机场。 丁青刚过机场安检,就被三名便衣拦住去路。 “怎么了?找我有何贵干啊?” “和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走吧。” 律师杨文锡也通过了安检,他用汉语跟三名便衣说道,“喂,我是这位先生的律师,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 几名警察根本没听懂,“说什么呢,走一趟吧。” 丁青没办法,对方一看就不会善罢甘休,只得妥协,“那就走呗,不过要是误了飞机,你们可得给我订一个。” “那就不要担心了。” “我们可是头等舱啊。” 办公室。 丁青看着手中的名片,不解道,“我业务很忙的,警察厅调查计划科找我干什么?” 姜科长坐在他对面,悠闲的看着手中报告,他把一份资料推到丁青面前,“我也是因为业务问题,想找你谈谈。” 丁青打开看了一眼。 可这一眼,他就愣住了。 那是李仲久的资料,还是级别很高的那种保密文件。 丁青越看脸色越僵,“这可是很严肃,也很深奥的内容啊。” 姜科长看着手中的文件,语气随意的说道,“你想怎么办,快给我答案。你要快点儿,还能赶上飞机。” “我抽支烟。” 丁青借着点火的功夫捋了一下思路,“也就是说,那边要替我除掉仲久,帮我除掉我的死敌,是吗?” “没错,”姜科长点了点头,“你也看到了,现在跟他斗是必输无疑。” “呵呵,真感谢你们能这么看得起我。我们金门集团又不是什么流氓痞子。” 姜科长也回怼一句,“我也不是街道派出所。” “这是太贬低我们了吧?” “随便你怎么想。” 姜科长自始至终就没正眼看过丁青,他一直看着手中文件,态度好似漫不经心。 …… 直播间。 “哦吼,丁青被警察带走了。” “姜科长这装逼装的…” “表面云淡风轻,心中风起云涌。” “警方要除掉李仲久?那怎么控制丁青啊?” “我怀疑姜科长跟丁青说的话是个幌子。” 评委席。 周凯伦语气充满了怀疑,“我没想到姜科长会这么直接啊,他要丁青的行程信息,就是为了跟他正面谈判? “先交出李仲久的资料,表明我们警方对你们集团内部的情况很了解。 “然后提出合作计划,我帮你除掉你的死对头李仲久,你归顺我们。 “这计划想的倒是挺好的。” 张国利也不是很看好姜科长的行为,“姜科长在谈话的时候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满不在乎的模样。 “全程都在看着手里的文件,好像占尽上风。 “我理解他是想通过这种姿态给丁青施压。 “他想营造出来一种,警方根本不急,你丁青却很着急的氛围。 “毕竟下周就要选出新的理事了,丁青还没有万全的把握。 “对于一个没有能力的首领来说,和警方合作的确是收益最大的选择。 “但他却忽略了这位的性格啊。 “丁青身居高位,行事作风仍然跟个小混混头目一样,和兄弟们打打闹闹。 “这是非常重情义的性子。 “他和李仲久闹得再凶,那也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吵架。 “把警察给带进来算怎么回事? “这不引狼入室么? “他就不可能出卖同门。 “我觉得姜科长这步棋有点下偏了。” …… 丁青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 他身体略微前倾,“你现在,不是要我交出能给仲久定罪的资料吧? “我们之间关系再不好,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吧?” 姜科长没有正面回答,他又推了另一份资料过去,“你要是无聊的话,在飞机上看看这个。” 丁青翻开一看,顿时坐不住了。 他的表情从诧异,到震惊,再到发愁,“这也是我们的资料啊。 “妈的,真是详细啊,看来是有很多卧底啊。” 姜科长第一次正眼看向对方,“别说岔了,你也是以卧底为借口,击垮了石会长的得力干将们。 “像他那样,除掉石会长,独吞金门不是吗? “对吧?” 丁青愣住半晌,笑了出来,“您要那么想也行。 “你都准备了这么些资料,那不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吗?” 姜科长没有否认,“相互得益也挺好的嘛。 “要进行手术前,还是需要监护人签字嘛。” 丁青冷笑,“这叫同意签字吗?这是通报。” 姜科长觉得聊得差不多了,直接起身,“快起身吧,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丁青戴上墨镜,也站起身,“我说,我今天出国这件事情,是怎么知道的呢?而且还掐好了时间。” 他把手中的资料丢了回去,“现在稍微能适应了。 “不管怎样,你们是派了很多卧底嘛。 “不错嘛。” 姜科长看着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 直播间。 “所以两人这是谈崩了?” “警方也没法给李仲久定罪啊,他是要空手套白狼?” “丁青要是信了才是真的傻。” “卧底的事情暴露了啊!” “姜科长这么搞,是反手把李子成给卖了。” 评委席。 刘何平皱起了眉头,“我感觉姜科长的行为有点不太对劲。 “他把另一份内部资料也给了丁青。 “这无异于是在说明,我对你们内部的渗透,要远超你的想象。 “他想通过这种威慑,让丁青同意与警方合作。 “我们先不管丁青会不会被吓住,他可能多少会受到点震惊,但同样的,警方的底牌也暴露了啊! “傻子也知道高层被渗透了。 “那高层总共就那么几个人,真要想查早晚都能查出来。 “姜科长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就完全不顾卧底的死活?” 张国利琢磨了一阵,“这么来看,姜科长其实根本没打算让丁青交出证据。 “他的真实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挑起金门集团的内部争端。 “从另一方面,分化瓦解他们的整体实力” “丁青会不会接受他的提议根本不重要。 “这场谈话本身才是姜科长的目的。 “当然,如果丁青能听话的话更好,这就是后话了。 “这个老狐狸,他的做事风格怎么比反派还反派啊?” 第十二章 姜科长的算计 飞机上。 丁青拿着姜科长的明信片,对杨文锡吩咐道,“你去查查他的底细,警察厅到所有个人资料,全部给我都查清。 “多少钱,我不管,找最好的来处理。” 杨文锡接过明信片,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在国内我认识几个挺不错的。” 丁青想了想,“还有…延边的老棒子,叫过来。” 杨文锡连忙劝道,“你可不是想自己动手吧?” 丁青摆了摆手,把他赶走,自己戴上眼罩。 他想起刚刚的对话,越想越气,“这帮混蛋,把我当废物看。” 机场外,汽车里。 姜科长坐在脏兮兮的车里打电话,“好的好的,李仲久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吗? “好的,明天早上要行动了,准备好人手。 “ok,知道了。” 挂掉电话,姜科长踌躇满志,一脚油门驾车离去。 西餐厅。 李仲久带着手下们,包下一整层的餐厅,正在享用美食。 他手里切着牛排,看向下属,“张理事那个老头子,最近在干什么?” “一个老骨头能有什么威胁,呆在家里,享受用鼻子呼吸的日子。” “偶尔和那几个老头子喝喝茶什么的,没别的行动。” 李仲久吃了一口,“没法想象啊,喝什么茶啊?” 他随即命令道,“董事会结束之前,给我盯好老头子们,绝对不能完全相信那几个老东西。” 下属们频频点头,“是,您放心吧。 “万一要跑去告状,或者不安好心,直接带过去埋了。” 李仲久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你个王八蛋,还害怕呀?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暴力,埋什么埋。” 旁边另一个下属问道,“不过大哥,丁青要怎么处理? “您要是接管了集团,丁青那一伙人绝对不会罢休的。” 说到要紧事情,所有人都停下了刀叉,看向李仲久。 李仲久不耐烦道,“吃饭还谈什么公事,快吃吧。 “这家的嫩牛肉特别好吃,这可是韩牛啊。” “是。” …… 直播间。 “这老棒子…听起来像是杀手啊?” “人家老本行就是黑帮,认识点同行没毛病吧?” “姜科长玩阴的,丁青玩黑的,没毛病。” “张守基不是二把手吗,怎么一点动静没有,真放弃了不成?” “李仲久排场真大啊,吃个饭还要清场。”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果然,丁青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还要通过自己的渠道和手段,正式向姜科长宣战。 “在他的视角里,自己被姜科长当成控制金门集团的突破口了。 “作为两位候选人之一,谁心中没点傲气? “这种不经意的轻蔑比直接威胁还令人感到生气。” 张国利想了想说道,“姜科长这是双管齐下啊。 “一边跟丁青透露你身边有卧底,一边直接利用手头的资料逮捕李仲久。 “不过李子成之前不是说了,那个资料没法给李仲久定罪吗? “顶多把人关上几天,还是要放出来的。 “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 刘何平提醒几人一句,“如果是为了挑拨离间两人的关系,你觉得当李仲久被关押进监狱的时候,他会认为是谁在背后搞鬼?” 几位评委眼前一亮。 那肯定是丁青啊! …… 李仲久满意的看着下属,他刚要继续大快朵颐,餐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 “你们干什么?” “都别动!” 门口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下属们立刻起身, 几位保镖已经跑了过去。 李仲久非常淡定,“没事,都坐下,继续吃。” 警察们闯到了餐桌前。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李仲久靠在椅背上,“人在吃饭呢,干嘛在饭桌前动粗?没看到我们正吃着呢吗?” 姜科长从人群中走出,“我看也吃的差不多了吧。” 他一把推开阻拦的小弟,走到李仲久面前。 “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的姜队长吗?” 李仲久马上改口,“不是,习惯了,姜科长啊,最近常见面啊?” 姜科长冷哼一声,“兔崽子,你最近说话可是越来越让人不舒服了。” “你怎么来这里吃饭啊?这儿可挺贵的呢,警察的工资,是来不得这种地方啊。” 姜科长立刻反击,他插起一块牛排吐槽道,“哇,我说你们,大早上,这种东西能吃得下吗?少吃点行不。” “我说,姜科长。” 姜科长懒得再演戏,他掏出搜查令,当着对方的面亮出来,“有点儿长,好好听着。 “李仲久,你涉嫌杀人,暴行,特殊欺诈,威胁,恐吓,贿赂,我看看还有什么。” 他翻过来瞅了一眼,“等等的罪行吧,真他妈多啊。” 李仲久冷着脸起身,“你他妈的,大早上的来闹事。” 姜科长毫不退缩,“我可没那么闲。” 两人互相直视对方,谁也不肯退让。 “你真的有信心吗?你真能收得了场吗?找不到证据吧?” 姜科长举着手中的纸张,“这可是法院的正式搜查令。 “这次,我们走着瞧吧。” 他示意手下,“带走。” 李仲久被铐上手铐,往外带去。 他的下属们想要阻拦,却无能为力。 “大哥!” “大哥!” 李仲久临走前回头问道,“是谁,是丁青那个王八蛋吗?” 姜科长笑了一声,“是啊,谁呢?” …… 直播间。 “你们说,姜科长和李仲久,到底谁会先领盒饭?” “不好说啊,他把金门集团的两个候选人全给得罪了。” “现在感觉新世界计划是真的难,人家亲自下场,是真不怕死。” “山雨欲来风满楼!” “计划已经开始执行,没有退路咯。” 评委席。 张国利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逻辑,“逮捕李仲久,根本就不是为了给他定罪,也根本定不了罪。 “姜科长的真正目的,就是让李仲久觉得,是丁青在搞他。 “丁青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举报李仲久,让警方逮捕他,给自己上任会长扫清障碍。 “而且这个想法完全说得通。 “李仲久也一定会这么想。 “不然警方闲的没事,又没证据,给自己惹一身臊干嘛?” 刘何平感叹道,“对啊,所以在李仲久这边,他肯定非常恨丁青。 “如果在监狱里,姜科长再提供一点点证据。 “他都不需要过多的引导什么,只要把机场里他和丁青谈话的照片拿出来。 “李仲久就绝对会暴跳如雷,彻底相信是丁青干的。 “原本几人竞选会长还可能用和平的方式。 “姜科长这些手段使出来,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坐下来好好谈了。 “哪怕丁青不想开战,李仲久率先开战,他也不得不接。 “到时候金门集团四分五裂,各自为派。 “警方可以接手扶植一个话事人,也可以逐一击破。 “真是好算计啊。” 第十三章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剧本没见过? 中餐馆里。 丁青正在解决自己的午饭。 杨文锡走过来,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叫理事们全部集合。” “好的,那我去确认一下回去的航班时间。” 丁青举起酒杯,杨文锡帮他满上。 “姜科长的资料,还没好吗?” “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你回去的时候,马上就可以拿到手的。” 丁青将酒一饮而尽,又点了根烟,“延边的老棒子呢?” 杨文锡看了眼手表,“我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仁川码头了吧。” 仁川港第一客运码头。 四名看着像是外地乡下来的旅客,拎着大包小裹,沿着大厅往外走去。 为首的大哥提了提背包,突然停住脚步。 身后三位兄弟直接撞在了一起。 他回身呵斥道,“能不能不要这么乡巴佬,到处瞅来瞅去的? “在宣传你们是延边来的吗?” 老二赶紧点头,“不是…” “我们不能太显眼,听懂没!” 三人都小心翼翼的点头,“知道了。” “快走!” 话虽如此,老三老四还是在到处打量。 大门口。 往来的旅客衣着光鲜,看见四人都绕着走。 大哥很不满,再次停步,跟几人吐槽,“你看看,他们真能看脸色,看到你们都能猜得出来!”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 大哥摇了摇头,骂骂咧咧的走了,“快点来啊!” 兄弟三人赶紧跟上,新奇的打量这个城市。 医院 医生正在给孕妇做b超,“看这里,是脸,手指头,这是脚趾头,您听到小宝宝心跳的声音了吧?很健康的声音。” 孕妇躺在床上,侧头看着显示器,满脸幸福。 旁边,李子成站在门口,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从现在开始,您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胎动了,孩子的体重也会相应的增长。” 医生说了什么,李子成都没有听进去。 回去的路上,他开着车,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妻子坐在副驾,看着手中的照片,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老婆,我们…要不然去国外生活吧?” 妻子很意外,还没等她说什么,电话响了。 她接起电话礼貌询问,“您好?” …… 直播间。 “延边f4天团?” “埋汰汰的老爷们儿,快点儿走啊~” “真正的杀手,都是朴实无华的,谁会穿的西装革履去作案啊喂!” “当卧底还成家,风险很大啊。” “心中有了牵挂,自然不愿去冒险。”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丁青这里是做了两手准备,一边调查姜科长的底细,一边秘密安排杀手进境。 “谁又能想到,这看着和乡下人进城无异的四人团,是丁青准备用来暗杀敌人的杀手团。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们会作为丁青的隐藏尖刀,在敌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一击毙命。” 张国利看得心里都有些难受,“李子成陪着妻子做孕检,看着腹中那条鲜活的小生命,这本该是一副其乐融融,合家欢乐的景象。 “可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幸福的样子。 “被上司威胁,继续卧底,执行随时可能会暴露的任务。 “而且他不知道的是,姜科长已经把他卖了。 “李子成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提他还要守护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沉重的责任压在肩头,哪里还笑得出来呢。” …… 片刻后。 妻子的表情也变得忧心忡忡,她独自一人来到某处商场楼顶的露天餐厅。 姜科长靠在高楼平台的围栏上,眺望着风景,“最近怎么不见你报告呢?” 李子成妻子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没什么特别的情况。” “没什么特别的?非得等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才要报告吗?” 姜科长很不满,“几点出门,几点回家,吃了多少,小菜都吃了什么,睡多长时间,打不打呼噜,叫你把他的整个生活详细得报告。 “怎么了,有了孩子,就怠慢了吗?” 韩智晶突然激动,“叫你不要扯进孩子!我不会再做下去了…” 露台的另一侧,姜科长转过身,他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韩智晶,对方却不知道自己在哪。 “你打算不干?” 姜科长笑了一声,“当初以释放你父亲为条件,同意监视你老公的可是你。 “一个酒楼的小姐,给了你重新做人的机会,你是不是也得想着报答一下?” 韩智晶被迫想起了那些不愿提及的往事,“我爸爸已经死了!要报答的人,是子成哥哥才是。 “您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会报答他的。” “一辈子?”姜科长呵呵笑道,“不过你怎么能可以随心所欲呢?要是知道了你是我们安排监视自己的人,李子成那个小混混,会非常高兴吧?” 韩智晶被戳到痛处,这是唯一一个绝对不能让李子成知道的事情。 “一群王八蛋!” “对,没错,不过还能怎么样呢?” 姜科长见目的达成,也不再多说,“这就是我的工作,总之,好好表现,知道吗?” …… 直播间。 “卧槽?卧槽!我了个大槽啊!” “李子成:我怎么感觉周围全是警方的人?” “连妻子都是姜科长安排好的,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这剧本别叫新世界了,叫李子成的世界吧。” “细思极恐啊,好在妻子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评委席。 周凯伦瞪大双眼,“不是,啊?这什么情况? “李子成的妻子,姜科长用来威胁他的牵挂,日日夜夜同床共眠的枕边人,竟然也是警方的线人卧底?! “这,这也太炸裂了吧?” 朱苏金都没忍住吐槽一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剧本没见过? “唯独李夏写的剧本,我是真没见过! “他这是可着李子成一个人使劲造啊,这卧底当的也太憋屈了些吧? “职场上最信任的人应该是上司,生活上最信任的人应该是妻子。 “现在可好了,这俩人全是监视他的! “他要是得知了真相,恐怕会真的崩溃吧?” 张国利摇摇头,“姜科长用一模一样的手段,威胁李子成和他的妻子。 “他害怕这个新世界计划中最重要的棋子出错,为此不得不采取很多极端手段。 “我能理解姜科长的心情,但我不敢苟同他的方式。 “李子成知道真相后肯定会和妻子分开,同样的,他也绝对不会再对姜科长有丝毫的信任。 “那就变成了双输的局面,没有人是赢家。 “姜科长这一步兵行险着,实在太冒险了啊,他简直就是在钢丝上跳舞。 “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第十四章 美元馅月饼 机场。 丁青带着杨文锡再次飞回国内。 只不过这回,他没让李子成前来接机。 监狱里。 “这次,警察那边好像是做好完全的准备啊,都做到这种程度…应该是可以定你的罪吧?” 丁青隔着玻璃和李仲久对话。 “是吗?”李仲久冷笑一声,眼神中带有几分讥讽,“那说到底,那些资料是谁给他们的呢?”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那种小人,而且我也没有那种特级资料。” 李仲久根本不信对方的鬼话,“是吗,那是谁?要不是你,那就是你手下的人呗,还能有谁呢? “你的跟班,李子成吗? “卑鄙的家伙,用这种手段背后捅我一刀,这样把我给做了。 “然后把集团吞掉,是吗?” 丁青听不下去了,他根本什么都没做,“我说,李仲久…” 李仲久暴怒大吼,抬手砸在玻璃上,“闭嘴王八蛋!不然撕烂你的嘴!” 狱警站了起来。 李仲久收了脾气,阴狠的盯着丁青,“在我撕烂你的臭嘴之前,不要再让我听见喊我的名字。 “还有,我们走着瞧,放马过来,看看谁能笑着走到最后。” 丁青很无奈,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没法改变对方的看法。 而且从始至终,他一直很理性的在沟通,反而是李仲久自己的情绪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 丁青索性站起身说道,“张律师已经尽全力了,你也稍微忍忍。 “我在各处打好招呼了,不会有事的。” 李仲久忽然说道,“会长,也是你杀的吧?” 丁青反问,“不是你吗?” 李仲久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是你的话,也可能是条子,再要不然就是…” “不然是?” 丁青笑道,“别的阿猫阿狗干的。” 李仲久竖起中指,“你个混账,吃个饱吧。” 丁青转身就要离开。 “喂,丁理事。” 李仲久喊住了他,“你千万,要保重啊。” 丁青笑得很开心,他戴上墨镜,“在里面,还担心我的安危,真是谢谢您了。” …… 直播间。 “这回没让李子成接机,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啊?” “李仲久随便说的两句话,还真给他说中了。” “进个监狱而已,这就破防了?这样还怎么跟丁青竞争哦。” “不是,这会长到底是谁杀的?” “俩人在这打哑谜,整的我有点看不懂了都。” 评委席。 周凯伦皱眉道,“李仲久的反应,正中姜科长下怀,他就是要挑起双方的争斗。 “现在李仲久坚信不疑,整件事情都是丁青在背后使坏。 “大家不要忘了,他人是被关进去了,可他的下属们还都在外面。 “在虎派仍然听从李仲久的指挥。 “这样下去,他要被姜科长当枪使了啊。” 张国利分析道,“金门集团下一任会长大概率从两人中间选出。 “开始的时候,我认为是李仲久略占上风。 “毕竟在虎派的明面实力更强一些。 “可现在两人对话过之后,我觉得丁青的赢面更大。 “李仲久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啊,他肯定玩不过丁青。 “自己怎么进来的也没想明白。 “其实眼下的局面有一种非常简单的破除办法。 “只要两人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把各自知道的信息汇总一下,姜科长的计划不攻自破。 “但这恰恰又是最不可能的。 “两人之间…至少李仲久不可能与丁青建立信任。 “对方说什么他都认为是谎言。 “姜科长也是看透了这一点,金门集团要铁板一块,那还有什么新世界了,洗洗睡得了。” …… 体育场。 这个时间的体育场正在打扫场地,并没有活动,偌大的观众席空空荡荡。 丁青身边只带了杨文锡和一位小弟,他自己走到早已等候在此的姜科长身旁。 两人隔着台阶过道,坐在两侧。 丁青并没有说话,抬手朝身后挥了挥,“喂,老杨。” 杨文锡将手中提着的一盒月饼送给姜科长。 “小小礼物,一点心意。” “这是什么,吃的吗?” “对,叫月饼,邻国的饼干。不知道您吃过没有,味道很好。” 姜科长打开盒子,里面放着排列整齐的二十四块月饼。 他笑着点点头,“月饼。” 随后抓起一块,拆开包装。 丁青随口说了一句,“回头再拆开看嘛。” 姜科长并没有停手,“这个是怎么吃的?” 他直接掰开,“这样吃吗?” 刚一掰开,他就愣住了。 因为在月饼里面,藏着一卷封装好的美元。 “这不像是吃的呀?” …… 直播间。 “真是美味的月饼啊。” “没错,像我这样讨厌吃月饼的人都喜欢的不得了。” “什么馅儿的?美元馅月饼。” “你们那是喜欢吃月饼嘛,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们!” “姜科长收钱,小弟录像,回头直接曝光,搞定!” “但凡换个人都不可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但凡换个人都不会想着搞金门集团好吧?”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果然啊,丁青不可能同意警方的安排。 “还是那句话,他们内部怎么斗都是集团内部矛盾,一旦警方干预,性质就变了。 “作为集团的三把手,他不可能眼睁睁将自己的权力拱手送人。 “那月饼里藏着一卷美元,二十四块月饼,全部加起来,可能近百万了。 “如此数额的一笔巨款,真是下了血本。 “而且我认为这个钱,背后应该没有算计,就是单纯的送礼。 “丁青不想遵循警方的计划,也不想现在撕破脸。 “他希望能通过贿赂的方式,稳住姜科长,至少要渡过这次选举危机。 “但对方可不一定会买账。 “那可是连命都豁得出去,也要完成任务的姜科长啊。” 张国利说出自己的猜想,“如果是李仲久面对同样的情况,他可能直接就动手了。 “两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完全不同。 “姜科长也是算到了这一点,才针对两人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策略。 “至少目前来看,计划的确在按照他的设想,一步步正在推进。 “下一步,就要彻底引爆两人之间的怒火了。” 第十五章 暴露了? 丁青看了他一眼,“洗得很干净,放心吃吧,绝对没后患的。 “若不够,再给你准备些。 “然后,分期也好,每月也好,不会让你失望,偶尔也交点税。” 姜科长展开纸钞,听到这话,咧了咧嘴。 丁青以为他产生动摇,赶紧趁热打铁,“以后就让我们内部解决自己的问题吧?您这边现在介入得太深了。” 姜科长一把将盒中月饼倒在地上,表明自己的态度。 丁青气得差点骂出脏话。 他回头朝杨文锡喊了一句,“给我支烟。” 抽了一口后,他再次跟姜科长交涉,“怎么,对里面的东西不满意吗?说了会再给您拿些。 “要不现在把我的集团股份,分你点吗?” 姜科长看着球场,“喂,丁青,你把我当什么?” 他用脚把那些月饼往远踹了踹,“拿去吧,我不收痞子的钱。” 丁青不理解,“那您到底为何这样?也不是大举进攻铲平我们,你肯定是有所图谋才来找我的。” 姜科长反问,“干嘛要铲平?嗯?反正又会有别的小子再抢了过去。 “那我们又要从头开始管理你们,好累。 “我们对你们,没什么要求,只要你们好好判断局势,乖乖听话就行。 “别再这样瞎闹了。” 丁青抽了口烟,他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让我们接受警察的管制不是吗? “我们是狗屁警局的雇佣工人吗?” 姜科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这人,没必要那么自贱,只是协作的关系,就保持这种程度吧。” 丁青又抽了口烟,吩咐小弟,“载玄,把钱收好。” 小弟连忙收起散落一地的金钱月饼。 丁青站起身,踩灭烟头,“我明白了,明白您这边是什么想法了,我们尽快给您回复。” 说完,带着小弟直接离去。 姜科长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 直播间。 “《洗的很干净,放心吃》” “丁青要是同意了,算不算被招安啊?” “他对外示弱这一手真是漂亮,天生就是当会长的料。” “震惊:警方竟然和黑帮密谋大事!” “姜科长是真的没有一点动摇啊?就那么把钱踢走了。” “不同国家国情不一样,放到咱们这边,直接平推了你。” 评委席。 周凯伦琢磨了一会,“姜科长说的话…倒是也有一些道理。 “黑帮是除不干净的,除掉金门集团,还可能再出现个银门集团,铜门集团。 “与其一遍遍重复同样的事情,不如干脆控制住,把事态的发展限制在一个可控范围。 “对于警方来说,这的确是最具有性价比的方法。” 朱苏金啧了一声,“怪不得姜科长和高局长的上司要强调自己不知道这个计划。 “这种事情根本没法公开,否则不知道要面临多少口诛笔伐。 “姜科长两人的出发点是好的,从现实角度来说,控制黑帮能用最小的警力,完成最大限度的治安安稳。 “但百姓们绝对不会接受这个说法。 “贼就在你面前,你不但不抓,还要放任对方继续为非作歹。 “这不是同流合污?还是养寇自重? “到时候计划没完成,乌纱帽先要保不住了。” …… 离开体育场,丁青脱下外套,疲惫不已的坐到车里。 杨文锡坐在副驾,回头看了他一眼。 丁青会意,拿起收集好的资料,仔细查看。 “按照你的吩咐,关于姜科长,从个人到他职务上所有的资料…” “闭嘴!” 杨文锡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说什么。 “喂,真的可靠吗?” “这些资料是来自于目前邻国最优秀的黑客团队,这些家伙,能将fbi联邦政府内部的机密文件,最多两天的时间就搞到手。” 丁青又问,“延边的老棒子呢?” “都在等你的吩咐。” 丁青呼了口气,现在许多事情都要他去判断处理,一时间压力倍增。 叮铃铃… 电话响起。 来电显示,兄弟。 丁青纠结了一下,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起。 电话又响了几声。 丁青调整好情绪,重新变回那副大大咧咧的性子,“喂,妈的,兄弟你在哪儿呢?” 李子成也坐在车里,往他那边赶去,“什么时候到的,今天吗? “这么突然,也没个电话。 “倒不是有什么问题。 “又是什么惊喜啊?” 聊着聊着,李子成的表情变得有点不对劲。 “去那里干嘛? “好,明白了。” 挂掉电话,李子成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小弟纳闷道,“大哥原本不是明后天才回吗? “从来都是跟你打好招呼才回国的呀。” 李子成吩咐道,“去仓库。” “是。” 他六神无主的望着窗外,竟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停一下车。” 另一边。 丁青挂断电话,他的心情也没比李子成轻松多少。 杨文锡回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丁青揉搓着手机,看着熄灭的屏幕,思虑片刻,“打电话给…老棒子。” …… 直播间。 “兄弟打电话过来立刻换态度,这是真爱啊。” “我感觉更有可能是不想让对方察觉到异常…” “所以李子成到底暴露没啊?好急好急。” “如果李子成没问题,那丁青不就直接说了吗?干嘛还要刻意换成正常的态度?” “卧槽,李子成自己都慌了啊?” 评委席。 周凯伦皱着眉头,“丁青自从知道身边有卧底后,就立刻着手安排调查。 “就是不知道杨文锡搞来的这份文件,里面都有什么信息。 “不过,如果按照他所说,那帮黑客团队连fbi的文件都能轻松搞到,想必调查个姜科长手到擒来吧?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推测,新世界计划的全部内容都已经被丁青知晓。 “包括卧底,线人是谁。 “李子成肯定也暴露了。” 张国利点点头,“丁青回国没有通知他,这是第一点反常。 “不回公司,反而去仓库,这是第二点反常。 “那仓库,不就是之前给人封尸沉江的地方吗? “李子成自己也感觉他可能暴露了,但还不得不去。 “这就是丁青处理事情巧妙的地方。 “你不来,那你是心虚,不打自招。 “可你来了,是不是又成了自投罗网? “李子成没得选。 “他不去,卧底任务失败,姜科长饶不了他。 “他去了,还有一丝可能,没准丁青叫他过来是别的事情呢?” 第十六章 这剧情要怎么写? 雨夜,围棋室。 李信雨回到自己住处,继续处理白天的工作。 突然,嘭。 大门晃动,像是被人撞了一下。 这个天气可能是风吹的。 但出于职业警惕,李信雨继续死死盯着大门。 嘭。 大门又晃动一下。 她立刻调出室外监控。 画面上,几个穿着雨衣的男人,正在打量她的住所。 李信雨顿时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她没有慌张,第一件事就是拨打电话,联系上级。 “看来我暴露了,把我的资料都删掉,把这边处理掉。 “还有,拜托你,把烟戒了吧。 “回头见。” 交代完最后的情报,她拔出电话卡销毁,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准备做殊死搏斗。 深夜街头。 姜科长挂断电话,最后抽了一口烟。 他现在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李信雨那边…只能自求多福。 围棋室。 嘭! 门锁被人暴力打开。 四人长驱直入。 李信雨将笔记本电脑销毁,然后拉断电闸。 建筑内黑漆漆一片。 四名杀手走在庭院里,面面相觑,“停电了吗?” 他们推测自己多半是被发现了。 每个人都抽出匕首,直奔卧室而去。 卧室门内,李信雨端举手枪,瞄准门缝。 一名杀手轻轻推门,迎接他的,是一颗子弹。 嘭! 他当即毙命,尸体滚落到庭院中的水池。 另外三人赶紧趴下,紧贴门外墙壁。 “哥,你怎么没说那丫头有枪啊!” “我也不知道,小子!” 另一个人问道,“不是让活捉吗?” “电话里是那么说的。” “要不等等吧?那,那是六发的,还剩三发。” 大哥怒骂,“笨蛋,这里是延边吗?有了枪声,等会警察要过来了!”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向里冲!” “那不危险吗?” “你是来郊游的吗!” 大哥又催促一句,“快点!” 三人掏出手枪,朝屋内射击。 …… 直播间。 “完了!围棋老师危!” “这种时候还不忘销毁资料啊。” “延边f4也是敬业,给钱就办事。” “不是,还有枪?” “不是,怎么他们也有枪?” “我的老师啊…被抓的也太突然了。” 评委席。 周凯伦紧张的说道,“丁青回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扫内鬼。 “李信雨是线人的信息,肯定在那份文件里写着。 “丁青直接按图索骥,一个都跑不掉。 “杨文锡查到的文件是真的! “警方的线人暴露了,那卧底肯定也暴露了啊! “现在彻底确定了,李子成的信息绝对也在其中!” 张国利叹了口气,“围棋老师当了六年的线人,这份专业素养没的说。 “发现自己暴露,第一时间联系上级,销毁文件,力求将影响降到最低。 “她自己再拿出手枪,争取搏得一线生机。 “唉,可惜对方也是悍不畏死的职业杀手啊,还是四个人。 “李信雨凶多吉少。 “不知道此刻的姜科长心中是什么想法。 “要不是他主动挑衅丁青,局面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卧底在他眼里,就只是一颗可以随用随弃的棋子吗?” …… 深夜,雨越下越大。 汽车冲破雨幕,在公路上疾驰。 李子成靠在后排,面无表情。 窗外的路灯呼啸而过,映照在他脸庞,显得阴晴不定。 码头。 丁青在外面支了个撑伞的小桌,他给自己倒了杯酒。 一口酒,一口烟。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让他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警局。 姜科长独自坐在审讯室里,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码头。 李子成终于赶到。 一众小弟凑过来帮忙打伞,主动提醒道,“大哥在里面等着呢。” 丁青听到声音,回头看去。 李子成大步走来,“怎么突然来这里?” 丁青笑着转身,坐到椅子上,“来了,晚了点啊。” 李子成面色有些不自然,解释道,“因为下着雨,又正好是下班时间。” 丁青双腿叉开,抓了抓裤裆,故意说道,“石武,这兔崽子,早让你买个给力的导航仪,那个才会准时又便捷,妈的。” 石武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丁青朝身旁小弟吩咐,“让他过来吧。” 小弟转身朝仓库深处喊道,“伙计们!” 丁青身后,一辆叉车的大灯亮起。 李子成正对着灯光,被晃得一时间睁不开眼。 叉车缓缓驶来,在丁青身后不远处停下。 “兄弟。” 他朝李子成招了招手。 李子成咽了咽口水,走到大哥面前。 大灯将丁青的面庞隐藏在阴影中。 他自己则被照的一览无余。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他处理集团叛徒的时候。 只不过这一次坐在椅子上的是丁青。 他,则是那个被审判的人。 …… 直播间。 “雨夜,高架桥,迈巴赫,你懂的。” “丁青这反应,他百分百知道了李子成是卧底!” “完了啊,李子成危!” “卧槽,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了,这是会死人的啊。” “兄弟阋墙,兄弟阋墙!” 评委席。 周凯伦还在分析,“李子成,丁青,姜科长,这一晚上,注定有很多人睡不着了。 “三人各自立场都有所不同,彼此之间又在互相博弈。 “真真假假,试探不断…” 朱苏金突然打岔,“还博弈个什么啊,姜科长的底裤都被人给看穿了。 “线人直接被抓。 “李子成是卧底人家也知道了。 “叫他过来就是要清算。 “新世界计划的关键不就在于这些卧底吗? “一晚上直接给你拔干净。 “警方计划瘫痪,李仲久被抓。 “丁青当选下任会长的绊脚石都被姜科长自己给清除了。” “我看,这也别叫新世界计划了,改成金门世界计划更贴切些。” 张国利皱眉,有些疑惑道,“可这样的话,李子成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仓库的啊? “在集团内隐藏了八年的卧底,还是高层。 “这不沉江说得过去? “除非丁青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可就算那样,李子成也会被牢牢控制住,至少在会长选举之前是不可能出来了。 “不论怎么猜,后面都没有李子成的事儿。 “这剧情…要怎么写啊?” 第十七章 在劫难逃 丁青笑着问向李子成,“你想看看后面桶里装着什么吗?” 李子成抬头看了看几人。 杨文锡面色不善。 延边来的几人不认识,但他们的脸上都有伤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丁青拍了拍杨文锡,“给我支烟。” 李子成绕过丁青,大步走向铲车抬过来的铁桶。 铁桶破旧不堪,上面盖着封盖。 丁青吸了口烟,调转座位,继续看着李子成。 仓库内人员众多,却没有任何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焦点都集中在李子成的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封盖把手,往上一提。 丁青死死盯着李子成的面色变化。 那桶里,正是围棋老师李信雨! 李子成被吓得朝后跳了半步。 李信雨身上只剩内衣,浑身是血,头发凌乱,嘴巴上贴着胶带,奄奄一息。 “梆梆嘞梆!” 丁青笑着起身,走向已经满头大汗的李子成,“你的围棋老师,吓到了吧?” 李子成何止是吓到了。 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浮现,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脏爆裂狂跳。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此刻只能尽量大口呼吸,让自己维持住最基本的理智。 “脸蛋不错,身材也真他妈不错,那胸脯好的,啧啧。” 丁青笑着调侃道,“喂,兄弟,你知道吗,那丫头是条子。” 李子成此时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大哥,他无意识的不断小步后退。 “条子,警察啊!” …… 直播间。 “卧槽,围棋老师被抓到了!” “延边老棒子四打一,肯定抓到了。” “丁青平时和李子成嬉皮笑脸的,跟小混混没区别,现在形势转变,他的压迫感也太强了。” “丸辣!要被大哥干掉啦!” “我的围棋老师啊…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折磨。” “李子成现在是冷汗哗哗的流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说道,“丁青不愧是金门集团的三把手啊,到底是黑帮出身,做起这种事情也是得心应手。 “他把围棋老师直接抬到李子成的脸上。 “哎,可想而知,当李子成掀开油桶盖的那一刻,会受到多大的刺激。 “自己联络了六年的上线,作为警察卧底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被丁青揭露在众人眼前。 “李子成肯定会想,上级有没有招供?有没有把他供出来? “但更多的可能应该是大脑一片空白。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而他本人就在丁青的眼皮子底下,跑也跑不掉。” …… 丁青一步步走到李子成的对面,两人中间隔着铁桶。 “你知道这些吗?” “不知道,我…”李子成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许多,像是面对老师提问时撒出拙劣谎言的孩子。 他看向在场其他人,不敢与丁青对视,“不知道。” 丁青动作夸张的点了点头,没有深究。 “这可是狠毒的丫头,无论怎么打,就是不说和谁一伙的。 “比一般的爷们强,有骨气的丫头啊。” 丁青走到铁桶旁边,双手按住边缘,朝李信雨头上吐了口痰。 “即使她不说跟谁一伙的,我也都知道了。 “现在希望能再确认一下。” 听到这几句话,李子成的呼吸起伏更剧烈了。 他不自主的拉了拉西服外套,汗水渗透了内衬。 “这个这个这个,”丁青接过杨文锡递过来的资料,转手拿给李子成,“在邻国花了好多钱拿到的情报,看看。” 李子成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慌乱,不让自己的双手颤抖,接过文件。 他瞄了眼抬头,又看了看其他人。 “其实我也吓到了,”丁青故意看着李子成说道,“不只是条子,在我们成员里,竟然有警察啊!” 李子成快要被巨大的压力击垮理智,当下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又看了看其他人。 “赶紧看看。” 李子成只得打开文件,第一页,就看见了李信雨穿着警服与姜科长的合照。 “旁边那个混蛋,就是姜科长。 “是把我们当作废物的家伙。” 丁青走到仓库边上,拿起一把铁锹。 李子成趁这机会擦了擦额头,脸颊,脖颈上的汗水。 …… 直播间。 “李信雨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招?” “剧情开始那会,那位被沉江的理事都给揍成什么样了,可想而知李信雨遭了多少罪。” “那也是白遭罪了,丁青全都知道啊。” “这是双保险,人证物证都对得上,就要开始杀人了。” “穿警服,和姜科长一起合影,完了,这资料也太全了吧?” “我想象不到李子成该如何渡过这次的危机…他必死无疑啊!” “仓库这场戏就是给他演的。” 评委席。 张国利忍不住说道,“丁青多少有点恶趣味啊。 “看来他是很享受那种折磨猎物的感觉。 “他要一点点杀死猎物,看着他们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 “毕竟直接杀了叛徒,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对于李子成来说,在仓库的这几分钟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时间。 “丁青先是给他打电话,一方面是要稳住他,一方面让他猜疑不定。 “到仓库后,再慢慢揭露自己知道的真相。 “被捆在油桶里的李信雨给了他当头一棒。 “丁青继续趁热打铁,抛出了那份决定性的文件。 “他还故意点破李子成的身份,我们中间有一名警察。 “对于李子成来说,他手上拿着的哪是什么机密资料啊,那分明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打开文件的那一刻,就是他丧命当场的时候。” 周凯伦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丁青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还得说李子成的心理素质够强。 “要是换上一些胆小的人,没准现在已经不打自招,跪地求饶了。 “警方卧底被黑帮老大当场揭穿,活肯定是活不了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死的干脆一点。 “就说李信雨,她是女人,身形外貌条件还很好。 “在场这么多小弟,会发生什么都不用我们多说。 “能求一死,已经是他们大发慈悲了。 “警方这一次输得很惨啊。” 第十八章 竟然没暴露? “据说那丫头上警察学校时,他是那里的教官。 “所以那丫头和那小子是师徒关系。” 丁青说着,顺手搂住石武肩膀。 李子成一页页翻看,后面有很多李信雨和姜科长的合照。 “估计也上了很多次床。” 丁青搂着石武回到李子成对面,“看后面,还有一名。” 李子成头上豆大的汗珠,在叉车大灯的映照下,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丁青脱下外套,“那个狗娘养的,真让我意外啊。” 他顺手把外套扔到地上。 石武看了一眼,连忙弯腰去捡。 李子成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还没等他翻页。 啪! 丁青抡起铁锹,重重砸在石武的后脑上。 石武突遭重击,直接趴倒在地。 李子成吓了一大跳。 丁青一下接着一下抡着铁锹。 石武很快不再挣扎,鲜血洒了一地。 李子成慌乱无比,他已经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在铁锹一下下砸击大脑的声音中,翻开最后一页。 文件的最后,是石武的身份资料。 他,也是卧底。 丁青终于停下好似泄愤的举动,高声喊道,“兄弟,吓傻了吗?” 他扔掉铁锹,走向延边来的几人,从他们身上抽出匕首。 石武已经昏迷,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丁青抓起他的头发,匕首横在脖颈。 李子成被吓得眼眶甚至浮现出了泪水。 丁青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这帮混蛋一直在耍你!” 他用力的抽动匕首,割开石武脖颈。 “妈的,真他妈难割啊。” …… 直播间。 “完了完了,要到李子成了!” “丁青手里还拎着个铁锹,那不就是用来砍人的吗!” “完了…等等,什么情况?怎么砸错人了?” “卧槽!石武也是卧底!” “李子成:我周围人都是警察?” “不对吧,石武一直都是作为李子成挨打的替身,丁青杀他是不是就在杀李子成?” “有道理啊…所以石武的死有两重意思!” 评委席。 周凯伦诧异道,“等会儿,石武也是卧底? “不是,原来李子成天天带在身边的副手,也是姜科长安插的卧底? “这也太… “所以说,姜科长为了控制住李子成,他安排李子成的妻子在生活上监视他,又安排石武在工作上监视他? “监视卧底的卧底? “他是有多不信任李子成啊? “结果兜了一圈,石武的真实身份信息,李子成还不是从姜科长那边听到的,竟然是从丁青这边听到的! “这真是讽刺啊。 “用来监视卧底的卧底,反而被黑帮的老大给拔除了。” 张国利则注意到了不一样的细节,“丁青让李子成把资料翻到最后。 “按照我的猜想,那文件上一定是李子成的身份信息。 “我估计当时李子成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打开一看,是石武。 “这还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但问题就来了,李子成也是卧底,他的身份资料呢? “难道那帮黑客盗取资料的时候,漏掉了李子成了? “可这样也说不过去啊。 “那得多凑巧的运气,能让李子成躲过一劫?” …… 鲜血溅洒在丁青的脸上。 利刃割破筋脉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 丁青杀完人,满脸是血的走到李子成近前。 两人面对面,视线距离不过数寸。 “这样就算是给姜科长的最佳回复了吧?” 李子成大口喘气,一声不吭。 丁青扭头,“喂,延边!” “是。” “把那丫头也收拾一下,和这小子一起扔了。” “是。” 丁青扔掉匕首,拍了拍李子成的脸,“走吧。” 他按着李子成的肩膀,往仓库外走,“这母狗一样的臭丫头。” 延边老大哥朝着李信雨过去,他捡起地上的匕首,“我要让你,求我杀了你。” 李子成站住脚步。 丁青没管他,自己往仓库大门走去。 李子成不忍围棋老师遭受折磨,他跟在延边老大身后,抽出对方的手枪,率先持枪对准李信雨。 其余几人见状赶紧让开。 李信雨微微抬起了头,她看见是李子成的面庞,轻轻点了下头。 李子成举枪,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这是他的上线,这是他的同事,这是和他一样职业的警察。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杀人。 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对方。 嘭! 枪响。 丁青没有意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嘭!嘭!嘭! 李子成直接把弹匣打空。 外面的小弟听见枪声,纷纷跑了进来。 众人围在他的身后。 丁青走到仓库门口,接着从房檐上滴落的雨水洗了把脸。 他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杨文锡直接离去。 …… 直播间。 “丁青没发现李子成是卧底?!竟然没暴露?” “不对啊,肯定发现了才对!这太明显了啊。” “他不会故意放过了李子成吧?” “怎么可能,人家背叛你,你还以德报怨?” “真成了有惊无险啊,差点被吓死。” “开枪杀李信雨好评啊,这是在保护她。”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丁青在资料上看到了什么。” 评委席。 几位评委这回终于确定了,李子成的身份没有暴露。 张国利非常不解,“他的身份没有暴露,怎么可能啊? “黑客盗取的资料那么详细,李信雨和姜科长的合照。 “石武的卧底信息。 “这些资料都搞得到,怎么可能搞不到李子成的身份?” 朱苏金啧了一声,“不会真要弄什么天选之子吧。 “因为是主角,所以运气就特别好,刚好漏掉了。 “或者姜科长已经把他的身份档案删掉了。 “这种解释虽然也能把逻辑圆回去,可听起来就太牵强了。” 周凯伦则是在关注另一点,“李子成才刚脱险,第一件事就是抢在几名杀手前面,枪杀了李信雨。 “我认为这绝对是最人道的一种处刑方式了。 “他是不忍自己的围棋老师遭受更多的残忍折磨,快点帮她解脱。 “不过怎么说,两人都是同事一场。 “李信雨也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轻微的点了点头,那是在道谢。 “李子成在这种时候,还能惦记着别人,这种心性实属难得啊。” 第十九章 骤雨前夕 审讯室。 李仲久被姜科长叫了过来。 “深更半夜,搞什么,也不让睡觉,”李仲久见面就开始控诉,“这是侵犯人权啊。” 姜科长咧了咧嘴,没心思跟他兜圈,“带来了让你惊醒的新闻。” 李仲久靠在椅背上,根本不信,“狗屁惊醒。” “金门理事会,要开始了,后天下午五点。” 李仲久听到这个消息,表情立刻变了。 姜科长继续说道,“因为没有你,估计丁青会被选为会长。” 李仲久坐直身体,“所以呢?在嘲笑我吗?” “对,是在嘲笑你,白痴!” “什么,你他妈的…” “看你有多白痴,自己的位子就这样被抢了。” 李仲久沉默了。 “金门从何时开始,成他们的了?” 姜科长不断煽风点火,“金门原来不是你们在虎派的吗? “你不是总头吗?” 李仲久轻笑一声,“还真不知道咱们姜科长这么惦着我,事情闹成这样,是因为谁啊? “你们当初不这样对我,不就没这事吗?” 姜科长认真说道,“我说,我们是警察,收到举报就要调查,证据齐备了就扔进监狱,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而举报的人,会是谁呢?” 姜科长拿出一份照片,扔了过去。 他拍了拍李仲久的肩膀,离开审讯室。 房间内。 李仲久独自看着那叠照片,越看心中越发笃定。 他冷笑一声,“丁青,丁青这小子还真是卑鄙啊。” 李仲久朝门外大喊,“所以呢?想怎样!” 姜科长并没有走远,他就在门外站着,等着看李仲久作何反应。 至少目前来看,效果很好。 “要我怎样?跳个刀刃舞吗,他妈的!” 李仲久又砸又吼,“我是李仲久,唯我独尊的李仲久!” 姜科长放心了,轻步离去。 …… 直播间。 “李仲久有点惨啊…” “姜科长段位比他高太多了,真是耍他跟耍什么一样。” “你们看,丁青就不会上套,孰高孰低,一目了然吧?” “不是,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就信了?” “李仲久知道的信息太少了,陷入了信息茧房,这是无解的。” “都蹲监狱了还唯我独尊…这分明是看不清时局,还有自大!” 评委席。 周凯伦摇摇头,“姜科长的计划还真被我们给猜中了。 “他和丁青交流的时候,还故意安排人偷拍。 “就等着这个时候。 “在李仲久最沉不住气的时候,故意往前推一把。 “我估计在审讯室外,姜科长心中肯定暗自高兴,这小子可算上套了,不枉我费了这么大劲。” 张国利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说李仲久的脑子不好。 “实在是姜科长太阴损了,他把几个人的心理玩的明明白白。 “他清楚的知道,此刻李仲久最在乎的事情就是会长竞选。 “李仲久的关注点,注意力,全部心思都放在这上面。 “尤其是他的死对头,丁青。 “姜科长就利用这一点。 “要知道,当一个人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某件事吸引的时候,他的认知就会自动缩小。 “李仲久一直在防着丁青,现在自己被抓,不是他搞鬼还能是谁? “这个想法先入为主后,他就没办法再去思考其他的可能。 “更何况姜科长还有偷拍的照片,这些照片彻底将李仲久的认知锁死。 “就是丁青在搞你。 “想法一旦确认,想要改变可太难了。 “李仲久完全被姜科长玩弄于股掌之间。” …… 公海。 小弟们将两个油桶推向海面。 铁桶入水,迅速沉落海底。 至于调查姜科长的那份资料,被几人撕成了碎片,随手洒向大海。 起伏的海面上飘着斑驳的纸屑。 李子成看着被撕碎的卧底资料,心中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更多的,则是疑惑和迷茫。 监狱。 李仲久把照片一张张甩给自己的律师看。 照片上,是丁青在警局谈话,以及体育场秘密与姜科长见面的偷拍。 “丁青这个狗崽子,这些相当于耗子药,吃了就是毒药。” 律师没反应过来,“什么?” “可我却不得不吃,不能独自含冤而死吧。 “谁知道呢。” 李仲久自言自语道,“这药也许能成为活血剂。 “好啊,我就让警察借一次我的刀杀人。 “我当刀。” 李仲久的眼神越来越尖锐,他下定了决心。 围棋室。 李子成再次回到这里。 偌大的建筑空空荡荡,李信雨死后,这里已经被清空。 但李子成过来并不是怀旧的。 窗口处,有一个人正在等他。 姜科长。 …… 直播间。 “李子成这是一夜没睡啊。” “这踏马能睡着就见鬼了好吧!” “弄不好会成一辈子的阴影哦。” “李仲久最嚣张,反而第一个给姜科长当狗了。” “这是姜科长第一次主动召唤李子成是不?” “他们就不怕还有人在围棋室蹲点?” 评委席。 周凯伦猜测道,“李仲久在监狱里也可以指挥在虎派的行动。 “他这是狠下心要搞内斗了。 “金门集团实力最强的分支主动挑起内斗。 “他就算赢了争斗,也失了民心啊。” 刘何平分析道,“如果局势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的话。 “李仲久将丁青作为报复对象。 “如果丁青身死… “姜科长再操作一下,把李仲久的罪名坐实。 “金门集团唯二具有竞争下任会长的人都被搞垮。 “还有能力接任会长的,只剩二把手张守基。 “果然和我之前猜测的一样。 “二把手处于半隐退状态,但他肯定不甘心于此。 “警方可以非常容易的拿捏对方。 “只要二把手同意与姜科长合作,新世界计划也算是完美实现了。” 张国利想了想,“如此说来,这个计划还真有挺大的可能性达成啊。 “不过这其中有两个变数。 “其一,丁青要是没死,这个计划就会遇到极大的阻力,可以说完全变成了给丁青上任做嫁衣。 “其二,张守基真的会听从警方的命令吗? “没继任之前还可能假装顺从一下,真当上会长,掌握实权后,怎么可能还让干嘛就干嘛? “所以为了钳制张守基,就需要另外一个人,一个听话的人分掉他的权力。 “李子成又成了最佳人选。 “他是丁青副手,分支派系的二把手。 “丁青如果死了,他就顺理成章变成一把手。 “李仲久的在虎派群龙无首。 “张守基继任会长,李子成就是金门集团二把手。 “只有这样,警方才会安心。” 朱苏金不合时宜的又插了句,“可李子成的心思又怎么控制呢? “人家早就不想干了,这么一搞,合着人家要干一辈子?” 但是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第二十章 计划明牌 李子成走到姜科长身边。 两人肩并肩站在窗前,谁也没有说话。 姜科长掏出根烟。 李子成最先沉不住气,“究竟丁青是怎么知道的? “不会是你们做了什么交易吧?” 姜科长点着香烟,“虽说我是混蛋,但没到那程度。” 李子成死死盯着他,等他解释。 “我吧,我以为是你,以为你叛变了。” 姜科长缓缓说出曾经的故事,“很久之前,有过一次那样的案例。” “所以派石武监视我吗?” 李子成压抑着怒火,“必要的时候,摘下我脑袋吗?” 姜科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确实有所提防,但石武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李子成冷笑一声,“你个狗崽子。” “别太这样,都快结束了。” “到了这地步,还剩下什么事?” 姜科长侧身,看着李子成,“什么都没有改变,项目仍按照计划进行。” “到底那计划是什么?!” 李子成到现在仍然对计划一无所知,他激动吼道,“到底那计划…” 皮鞋走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清晰传来。 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三者存在? 李子成豁然转头。 走向两人的,正是金门集团二把手,张守基。 时间回到警方秘密会议的那天。 上司看着投影仪画面里丁青和李仲久的照片,问道,“两个人选,要帮哪一个?” 高局长回忆起自己之前跟姜科长商量的计划。 “张守基,现任金门副会长,二把手。” 上司不解,“他不是早被李仲久丁青拔掉牙齿了吗?” “对,他原本是首都南部的帝日派老大,被金门合并后,在内部斗争中惨败。 “当时帝日派差点解散,张守基也被推下台,目前基本是隐退状态。 “所以他最适合我们。” …… 直播间。 “问题来了,是卧底叛变,姜科长才对李子成提防,还是姜科长提防卧底,才导致他叛变?” “警方的思路没问题,就是执行方式太有问题了。” “石武不知道李子成是卧底?那听起来心里还能好受一丢丢。” “张守基也来这了!” “现在开始打明牌了啊。” “金门集团的一把手到四把手,全和警方有关系啊?” 评委席。 周凯伦恍然,“原来姜科长这么提防李子成,是有历史缘故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曾经有卧底背叛了警方,现在就如此提防自家卧底。 “这么做倒是可以理解,就是对李子成太不公平了。 “甚至直到计划不得不对他揭露的时候,才告诉他真相是什么。” 张国利点点头,“张守基能来到这个地方,显然是姜科长授意的。 “他这是想要两人提前会面,互相通气,共同谋划为警方做事。 “至于选择张守基的原因,和我们之前的分析一模一样。 “现在来看,倒不是我们猜得有多准。 “而是警方的选择实在太少了。 “能走通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 “姜科长没得选啊。” …… 上司点点头,“当然,张守基一直得到我们关照,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金门内部势力健在,外部再怎么刺激,也起不了作用啊?” 高局长解释道,“因此要给他配一个得力的成员。” “得力的成员?” “李子成,金门的营业理事,与丁青一样是华侨,手下大部分也是华侨。” “李子成会乖乖接受吗?搞不好要他亲自把丁青灭掉。”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时间回到现在。 张守基站在二人旁边,打趣道,“还以为我的得力成员是谁呢,原来是李理事。 “有李理事的话,无论对手是谁,都可以拼一拼。 “那么李理事,我们好好干一场吧。” 李子成死死瞪着姜科长,心中的怒火溢出了临界点。 他抓起姜科长的衣领骂道,“狗兔崽子!” 张守基看热闹不嫌事大,“看来两位尚未谈好,李理事,我们回头单独再谈吧。” 他转身离开围棋室。 李子成质问自己上司,“这是在搞什么花样!” “把张守基扶持起来,你来接手金门。” 李子成的怒火瞬间熄灭,他的脸上浮现出绝望,“不是说结束了吗? “妈的,不是说这次真的是最后吗? “科长,我不能继续下去!” 李子成连忙松开抓住衣领的手,还帮他抚平了几下,“科长,你不是和我说好的吗? “你就没当真吗? “我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吗? “不是吧?!” 姜科长看着他,还是说出了那句对方最不想听到的话,“没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对于你来说,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李子成再次抓住科长衣领怒吼,“他妈的,别再放狗屁!” 姜科长不怒不喜,反问道,“你认为丁青是怎么知道的? “上周厅里的情报科数据全被攻破了。 “是来自邻国的黑客。 “目的是包括和我有关的资料,以及特级保密材料全被攻破了。 “包括石武和这里! “那时全被攻破了。 “而那里,明明包括你的资料。” 李子成松开了手,怔怔的看着他。 …… 直播间。 “完了,三年之后又三年,现在直接干一辈子了。” “谁能顶得住一辈子当卧底啊?” “这哪是卧底了啊还,这他妈都干到黑帮老大了!” “等会,全部资料都被窃取了?” “我就说吧,丁青就是知道了!他真拿李子成当兄弟啊。” “最后不会让李子成对丁青下手吧?他下得去手吗?”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姜科长的话,对于一心只想退出,过上安稳生活的李子成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说好石东出死了就可以结束。 “结果还要继续到下一任会长选举。 “本来想着没几天了,突然被丁青叫到仓库,经历了生死几小时。 “现在又告诉他,以后你要接手金门集团。 “这牛马用多了也得给个休息时间吧? “警方这是想让李子成一辈子都坚守在岗位上啊! “那换谁谁能受得了? “这前后的心里落差太大了。” 张国利难以置信的说道,“李子成的信息不是没有被盗取? “他的信息资料和石武,李信雨的情报一同被黑客窃取。 “也就是说,丁青绝对知道他是卧底?!” 朱苏金一拍桌子,“我就说嘛,那天晚上怎么看怎么像是给李子成演的戏。 “丁青杀石武是假,震慑李子成才是真!” 周凯伦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丁青对李子成说了这么一句。 “这帮混蛋一直在耍你。 “原来这里就有暗示! “丁青的真实意思是,你虽然是警方卧底,但警方根本没有拿你当自己人! “还特意派个石武监视你,他们就是在耍你!” 张国利皱眉不解,“可是,我不能理解,丁青既然知道了兄弟是警察。 “为什么不杀他呢? “这种大是大非上,不应该有妇人之仁啊? “难道丁青真的把李子成当兄弟,并且希望他改投黑帮,叛变警方?” 第二十一章 黑帮火并 金门集团办公室。 李子成的卧底资料就在桌上放着。 丁青手中揉搓着一摞硬币,坐在桌上,思量许久。 最后,他还是决定把这份机密文件收好,锁进保险柜里。 杨文锡坐在沙发上,不解的问道,“丁青,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干掉李子成?” 丁青打理着自己衣袖,没有回答,反而安排起别的任务,“你把沪城的合约审核一下。” 他抓起外套直接离开。 围棋室。 姜科长说着那些李子成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你的资料,都清除了。 “以后警察李子成的资料,从世界上消失了。 “知道你身份的人,你,我,和高局长。 “这就是全部了。” 李子成身体一晃,伸手扶住窗框。 这些话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姜科长的话还没完,“虽不知丁青为何放过你,对我们来说,真是万幸。 “因此,我们赢得了先机。 “这下丁青也完了,今天之内。 “李仲久的在虎派有所行动了。” 地下停车场。 丁青带着一众小弟离开,前往车位。 嗤!!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传来。 一辆黑色汽车朝着众人疾驰,没有丝毫减速。 嘭嘭嘭! 汽车竟然一连撞飞数人,直奔丁青而去。 丁青在即将被撞前的一瞬间终于反应过来,朝旁跃去,险之又险的躲开危机。 还没等他回过神,车库里数辆汽车同时亮起大灯,油门轰鸣。 几名想要帮助自家大哥的小弟直接被撞飞。 还有一辆,直直朝丁青撞来。 丁青瞬间弹起,翻身爬上旁边汽车,再次躲开致命一击。 地下停车场里,十余辆汽车打开,从里面出来数十名手持棍棒利刃的在虎派帮众。 “妈的,抓住他!” 丁青站在车顶高骂一句,“兔崽子们!” 他跳下地面,和冲来的众人打作一团。 …… 直播间。 “丁青念着兄弟情所以没杀李子成?” “不会吧,真的有这种超越了利益的友情存在吗?” “你看,杨文锡问为啥不杀,丁青都没说,肯定是存私情了!” “李子成的卧底身份要保不住了啊。” “姜科长不会拿恢复警员身份作为威胁他继续工作的筹码吧?” “内讧了内讧了,打起来了!” “丁青,危!!” 评委席。 周凯伦琢磨了一阵,“丁青没有杀李子成,难道是有其他考量? “从后面姜科长透露的信息可以猜测,丁青让人在窃取李子成情报的时候,顺手把电脑给清空了。 “现在知道李子成卧底身份的人只有五个。 “他自己,姜科长,高局长,丁青,杨文锡。 “除此之外,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金门集团理事。 “这很难不让我们认为,丁青想要拉李子成下水啊。 “我认为丁青肯定是真把李子成当兄弟处了。 “兄弟背叛集团,这肯定不行。 “但如果反过来,李子成背叛警局,成为双面间谍,让他倒向集团这一边,就可以让人接受了。 “也许丁青是真的无法对他下杀手,这才拿石武演戏。 “即是提醒自己的好兄弟,警方根本不信任你,也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国利点点头,他也赞同这个观点,“对于一个卧底来说,没有什么比不能证明自己身份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一旦姜科长和高局长出现意外… “李子成有苦也说不出。 “那种时候,他还愿意坚持一名警察的原则,哪怕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仍然冒着死亡的风险去探听情报吗? “而且这情报给谁会信呢? “他会被迫成为金门集团的一员。 “到时候,他能指望的就只有丁青了。” …… 丁青的身手明显比在虎派的小弟好不少。 但他再能打,也架不住对方人多。 一名小弟趁他不注意,匕首直接捅了过来。 情急之下,丁青只能用手握住刀刃。 他三两下解决了这人,咬牙扯下领带,缠在受伤的手上。 在虎派的支援到了。 又是数辆汽车驶入停车场。 前来围攻丁青的小弟骤然增加。 两名心腹抽空抓住大哥,把他往外架,“大哥,该走了!” “放开我,妈的!” “您该走了!” 在虎派的小弟们看见这一幕,立刻高喊,“快追!” 仅有的几名心腹成员组成人墙,硬是护送着丁青往电梯口赶去。 前面后面全都是在虎派的人。 “拦住!拦住他们!” 丁青的小弟越走越少。 等靠近电梯口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两三人。 丁青用满是鲜血的手拼命按着电梯按钮。 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人。 叮。 电梯终于到了。 丁青回头一看,轿厢里,七八个在虎派的人正冷笑着看向他。 数双手伸出来,拼命把丁青往里拽。 此刻他的小弟都被周围的打手缠住,根本无法帮忙。 丁青死命拍打几人,可还是被拽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 …… 直播间。 “搞偷袭,李仲久不讲武德!” “正面硬碰硬,丁青肯定不怕他啊。” “都是姜科长左右挑拨离间导致的狗咬狗。” “这帮小弟也是疯了,杀了丁青,李仲久也不能上位,图什么?” “被拽进电梯了!遭了啊,这不死定了!” 评委席。 周凯伦一拍大腿,“完了啊,李仲久打了丁青一个出其不意。 “还说对面背后捅刀子,结果他自己先开启内斗。 “在虎派出动了这么多人,这是铁了心的要杀丁青。 “现在人还被拽进了电梯,想跑都跑不了。 “没想到当初在地下停车场,李仲久恶作剧似的撞向几人,那会的玩笑现在竟然变成了现实。” 刘何平分析道,“丁青这回不死也得重伤。 “姜科长驱狼吞虎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这样一来,张守基就成了唯一有能力继任会长的人。 “只要李子成能控制住金门集团的半壁江山,新世界计划就大功告成。 “没想到啊,如此庞大的集团企业,张守基,丁青,李仲久三人,全都成为姜科长棋盘上的一子。” 第二十二章 电梯战神 电梯里。 这里早已成为人间炼狱。 轿厢可以活动的空间非常有限。 但同样的,对方人多的优势也因此被削弱了不少。 丁青最大化的利用狭小空间,他背靠箱体与众人周旋。 硬是以伤换伤,拼着自己挨上几刀,也要将对方弄死。 短短几分钟,就有两人中刀,失去了行动力。 丁青已经满头是血,但他根本不敢放松,凭借力气撞散几人,又反手抓住一人。 他一手勒着那人脖颈,另一手握着匕首,左右挥动驱散众人。 可是他已经几近力竭,没办法长时间控制自己的人肉护盾,只得割断他的脖子。 另外两人见状冲了上来,朝着丁青的腹部一通乱刺。 金门集团办公室。 杨文锡浑身是血,在地上挣扎。 在虎派的几人戏谑的看着他,补上了最后一锤。 李子成家附近。 韩智晶和往常一样,停好车,乘坐电梯回到自己家的楼层。 她不知道的是,一伙黑帮已经跟在了后面。 电梯门打开,六名在虎派成员陆续走出,直奔李子成家所在的房门。 停车场电梯里。 丁青坐在轿厢角落,血肉模糊,说话都费劲,“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废物们,仲久指使的吗? “妈的,你们是被警察耍了!” 此时里面只剩下三名在虎派帮众。 两名还负伤了。 仅剩一名状态良好的小弟,得意的蹲在丁青面前,嚣张道,“妈的,你把我们在虎派的人都看作废物吗?” 他一把将手中匕首捅进丁青腹部。 可没想到的是,丁青的左手竟然还能动。 他自己的脖颈也被一把匕首插了进来。 电梯里仅剩两人勉强能动。 但同时,丁青这搏命一击也耗费了他积攒大半的力量。 可即便如此,哪怕他看上去行将就木,甚至都无法挪动身体。 他仍然强行抬起手来,朝仅剩的两人挥手,“过来! “过来兔崽子们! “过来!” 仅剩的两人已经浑身发抖,大喊一声,同时朝丁青挥刀。 …… 直播间。 “卧槽,丁青被强行拉入决斗空间。” “拔刀吧,就你和我!” “电梯战神!” “这哥们太强了啊…” “不愧是能当老大的男人,这份气势一般人就没有啊。” 评委席。 周凯伦忍不住移开视线,“丁青也太惨了些吧,被打个猝不及防,又被拽到电梯里被围殴。 “就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他都能凭一己之力,强行给自己争取生存机会。 “我以为他进电梯就死定了。 “可现在的情况,分明是丁青一个人压着他们一群人在打! “他受伤虽然重,可气势不减反增。 “这气势甚至压得另外两名在虎派小弟都不敢动手了。” 张国利紧紧盯着屏幕,“在虎派的行动非常严密啊。 “他们不止是对丁青下手,他们是对丁青所在的整个派系都动手了。 “丁青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律师杨文锡在办公室内被杀。 “二把手李子成的妻子也被跟踪。 “李仲久做事是真的绝,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斩草除根。 “殊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这事丁青看得透,他却看不透。” …… 李子成家。 一众黑帮成员拉开防盗门,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门后面,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六七名警员手持枪械对准门口几人。 韩智晶则被他们保护在中间。 在虎派几人傻眼,刚要撤离,身后的去路也被警员们给堵死。 场面虽然得到控制,但韩智晶毕竟没遇到过这种事。 要不是警方派人保护,她今天就要一尸两命了。 情绪激动之下,羊水破了。 鲜血顺着大腿一直流到脚面。 停车场电梯。 电梯终于从负二层上升到一层。 轿厢里仅剩一人尚能站立。 他拼命的按着开门键,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倒头栽到了外面。 一楼,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在他们眼前的轿厢里,躺着五具尸体。 丁青靠坐在角落,斜瞥向外面,只剩下短促的呼吸。 围棋室。 姜科长拍了拍李子成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 他又拍了两下,率先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有些失魂落魄的李子成一人。 医院。 此时的医院异常忙碌。 金门集团内部火并,造成大量伤员。 所有医护人员都被喊了出来,紧急处理这些伤员们。 疼痛喊叫声,挣扎声,患情交流声掺杂在一起,嘈杂无比。 “让一下让一下!快点!” “让开让开!患者失血过多了!” “到这边来啊!” 与普通病房的混乱不同,位于八楼的高级病房,氛围则非常严肃。 李子成离开围棋室,带人直接过来。 数十名西装革履的帮众早已在走廊站好。 宽敞的病房内,丁青戴着呼吸器,陷入昏迷。 李子成站在旁边,看着重伤的大哥,心中五味杂陈。 …… 直播间。 “姜科长终于做了回人,知道派人保护家属。” “孩子没了!” “好好好,为了任务,命差点没了不说,自己孩子也没了,这换谁受得了?” “就非得把人引上来才行吗?不能直接截胡?” “李子成好像…突然成二把手了啊?” “丁青这都没死!八字太硬了吧?” 评委席。 张国利叹了口气,“李子成对自己大哥肯定是有感情的。 “我现在忽然觉得,姜科长安排的这手借刀杀人还有另一个原因。 “丁青不解决,李子成不可能掌握金门集团的权力。 “他没办法对自家大哥动手。 “所以这事必须由别人来做,还得把事情做成。 “姜科长走之前拍他肩膀的那几下,含义颇深啊。” 周凯伦接着说道,“所以反过来来讲,只要丁青死了,李子成就能顺势接管整个帮派分支。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李子成与丁青见面的时候,从来没有行礼过。 “而他们两人身后的小弟们则互相对彼此的大哥行礼。 “这说明李子成在帮派分支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二把手。 “现在丁青重伤昏迷,这个情况是警方,同时也是张守基所期盼的。 “估计除了李子成本人,所有人都希望丁青永远醒不过来吧。” 第二十三章 缠网之鱼 张守基带人走了进来。 他身后的理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先说了起来。 “李仲久这个疯子,终究还是闯祸了啊。” “仲久的小弟们,和马团的小弟们联手了,不只仲久,这下在虎派成员全完蛋了。” “都成这样了,现在没别的办法,总要有个人出面,解决该处理的事情吧。不是吗,张理事?” 张守基恰到好处的叹了口气。 李子成回头,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 丁青还没死呢,只是昏迷,这帮人就在病床前讨论下一任候选人了? 李子成的眼神中有失望,有质疑,还有几分痛苦。 他最后看向病床。 丁青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医生过来跟众人汇报情况,“以现状来看,很危险,对不起。”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鞠躬,慌忙开溜。 几名理事围在丁青旁边,低声讨论,“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要想想,该怎么处理以后的事情。” 李子成旁边站着的小弟身上都还带伤,他们非常迷茫。 丁青昏迷,能听从命令的只剩一人。 众人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当前唯一的话事人,“大哥,怎么办?” 李子成看了看他们,现在,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处理。 别处医院。 小弟率先跑了进来,问向大厅的护士,“找患者韩智晶。” 护士翻看了一下记录,“韩智晶患者,在休养室。” 休养室里,韩智晶躺在床上,尚未醒来。 医生解释道,“关于孩子的事,很遗憾,因为精神压力,加之突然的刺激,导致休克。 “差一点夫人也危险了。” 李子成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妻子,面色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去。 只是那背影有些落魄和寂寥。 …… 直播间。 “这几名理事前几天还跟着李仲久呢,现在跟张守基啦?” “在他们眼里,谁能带来利益就会拥护谁。” “丁青要能醒来就没那么多事了。” “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吧?” “完了,这孩子也没保住啊!” “上没了老,下没了小,怎一个惨字了得。” 评委席。 周凯伦厌恶道,“那些理事果然是一群老狐狸啊。 “李仲久得势的时候,屁颠屁颠的凑过去,问人家支持你的话有什么好处。 “现在李仲久倒了,立刻跟在张守基身后。 “他们说的话也是,明里暗里在提示几人,现在能继任的只有张守基了,没别人了。 “这种墙头草,光是看着就让人反胃。” 张国利惋惜道,“自从在虎派动手后,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就连李子成的孩子都不幸流产。 “韩智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可她却受到惊吓。 “流产真的是一个意外。 “但李子成遭遇的折磨和痛苦却不是意外。 “他只要还在金门集团,这样的事就不会完。 “李子成对于普通生活的期盼,与当下在集团不得不面对的任务,会永无休止的折磨着他。” …… 小餐馆。 姜科长和高局长两人喝了不少酒,都有些醉态。 高局长想到什么说什么,“这回只剩下李子成登上宝位了,那家伙出息了,他应该向我们道个谢吧?” 姜科长没有说话。 他比自己领导更清楚李子成的想法。 人家一心只想要安稳生活,是他们两人强行将他推到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 别说感谢,能不记恨就烧高香了。 姜科长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喂,这个事情办完,受理一下我的辞职信吧。” “你小子醉了吗?什么狗屁辞职信,又拿辞职说事儿。” 高局长只当对方在说胡话,“喂,把事情推进到这个地步,说要辞职,以后金门呢?李子成和张守基由谁来管理?”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干不了,你知道我脑子不行的嘛。” “脑袋不好使是荣耀吗,你个傻帽。” 姜科长给他也倒满一杯酒。 高局长一饮而尽,“现在我们脱不了身了,要么一起走到底,要么一起死。 “在那之前,谁都没有回头路。” 姜科长再次沉默。 “这次我们的人受了损失是很心疼,做大事总归会有小牺牲。 高局长往前蹭了蹭身子,“我说李子成那小子,还好服从我们吗?他发展得很壮大了。” 姜科长叹了口气,将杯中酒吞下,“他还能怎么办?他的处境是缠网之鱼。” 高局长拿了根烟,给他也递过去一根。 姜科长看着烟盒,又叹了口气,“我,戒烟了。” …… 直播间。 “老高啊老高,你这局长的位子是怎么当上的?” “李子成要是在现场,肯定就动手打人了。” “你别说,姜科长虽然不是个东西,他还挺懂李子成的心理。” “他真的听从了围棋老师的建议,戒烟了啊。” “这句话一说,忽然就有了莫名的伤感。” 评委席。 周凯伦摇摇头,“高局长还真是跟他自己说的一样,脑袋不太好使。 “他根本没有看懂局势啊。 “在外人看来,李子成好像接近了金门集团的权力顶峰。 “殊不知,他是被姜科长一步步逼到了那个位置。 “你以为对方有多风光,多潇洒。 “可在李子成看来,眼下的局面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自己值得信赖的大哥重伤,作为生活寄托的孩子流产,门派内为了争权你死我活。 “哪件事放到普通人身上都可能成为一辈子迈不过去的坎。 “李子成期盼的,不过是与妻子安稳的生活罢了。 “就这么点简单要求,姜科长都一推再推。 “现在更是直接掐灭了李子成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可能要永远待在金门集团了。 “这对于卧底警察来说,得有多残忍?” 张国利则从另外一个角度分析,“李子成痛苦,姜科长也挺痛苦的。 “新世界计划运行起来,多少人都被卷入其中,身不由己。 “姜科长也想享受享受轻松的日子,可他不能辞职。 “他人只要不在,张守基,李子成,没人能管得了。 “高局长在这件事上的判断很准确。 “要么走到底,要么一起死。” 第二十四章 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某高档餐厅。 张守基和其他几名理事围坐在圆桌旁,仔细阅读着手中的协议。 ‘下属公司分配协议书’ 几名理事越看表情越高兴。 “可怕的石会长一走,我们也迎来了春天啊。” “哈哈哈哈,就是说啊。” “都过去了,我才敢说出来,石会长也好,下面的仲久,丁青,他们都太过分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张守基满意的看着几人。 有一名理事提出疑虑,“可是,丁青的小弟们,会善罢甘休吗?他们不是还有子成吗?” 其他几人也纷纷看向张守基。 张守基笑了一声,“那个问题不必多虑,我保证,李子成和丁青成员们无法轻举妄动的。” 几名理事心思各异,他们猜不透为什么张守基能说的如此肯定。 “我当上会长之后,计划让李理事当副会长。” 理事们这才恍然大悟。 “这可是妙招啊!而且,还是要按规矩按排名走,集团也体面得多嘛。” “好啊,好啊。” 众人谈话间,数名流里流气的小弟走了进来,站在张守基身后,朝几人鞠躬。 “那个,”张守基解释道,“以防万一,单独组织了点人手。 “不管怎样,我也应该有最基本的战力。” 几名理事的脸色变了,刚刚还在嬉笑的面庞转瞬间变成了担忧。 “不要担心,我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这几个人手,能干什么?就当作是我的随从吧。” 张守基说的轻巧,可在场几人都明白,他这是要重新拉拢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帮派。 当前力量是没有多少,但任其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成长为庞然大物。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几名理事根本无法阻止,也阻拦不了。 “来来,再喝一杯,就散了吧,下次还有机会呢。” 张守基主动举杯,结束了此次会议。 …… 直播间。 “这就开始分赃了?” “提前分配利益,拉拢帮手…不对啊,这不就是画饼么?” “你看,画的饼还没兑现,这就秀肌肉了。” “二把手蛰伏了这么久,终于要露头了啊。” “《当作是我的随从吧》” “数月后,我事务繁忙,配几百个副手也是很正常的吧?” 评委席。 周凯伦忍不住吐槽道,“之前看见李仲久说留他们狗命的时候,我还觉得李仲久做的有些太过分。 “现在来看,他还是太保守了。 “这几个理事真符合我印象中靠着辈分混吃等死的人物形象。 “要能力没能力,要魄力没魄力。 “就倚老卖老,靠着一个辈分硬是把所有便宜都占了。 “现在还说起了上任会长。 “殊不知,等张守基继位后,他许诺给你们的好处都会一点点再从你们嘴里给撬出来! “真是只看得见眼前利益的家伙们。” 张国利点点头,“是啊,对于张守基来说,现在就是丰满自己羽翼的最好时机。 “李仲久和丁青都不在,他必须尽快掌握金门集团的各项权力。 “在这种节骨眼上,他怎么可能会做得罪人的事。 “毕竟隐忍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了。” …… 警方秘密基地。 姜科长依旧坐在老位置上,在工厂内的水池旁边钓鱼。 李子成如约前来。 “真不好意思啊,”姜科长直接开口,依旧是那代表性的阴阳怪气,“将金门的副会长叫到了这么简陋的地方。” 李子成坐在他旁边,神色沉重,他根本没心情开玩笑,“说重点。” “重点?一定要有正事,我才能叫你来吗? “在设立别的秘密据点之前,直接向我报告。 “我警告你,什么都没有改变,你是警察,别忘了。” 李子成冷笑一声。 “另外,下周为止,把金门的所有企业现状,组织结构,重新上交过来。 “重点是你以前无法了解的和变更的内容,知道了吧?” 李子成一直低着头,没有讲话。 “特别是,从金门那里收了钱的警察还有检察,都别遗漏了。” 姜科长说完,看起了池塘,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李子成见状,起身就要离开。 “还有,李仲久,不久会放出来。” “什么?” “证据不充分,无法定罪,你千万别动他,知道了吧?” 李子成撇了撇嘴,转身朝门口走去。 “关于你孩子的事,很抱歉,是真心话。” 李子成停顿一下,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他走出废弃的工厂,回身看着姜科长的方向。 外面天气很好,风清云朗。 可李子成的心情与这天气截然相反。 他左右打量着附近的环境。 电话声忽然响起。 “喂? “什么?!” …… 直播间。 “看见姜科长说话我就来气。” “就是啊,好好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立刻变味。” “他都不关心李子成经历了些什么,上来直接命令式的吩咐任务。” “李子成变得好沉默啊。” “唉,心疼他,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之前多开朗一孩子,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评委席。 周凯伦很不解的气道,“姜科长明明是知道李子成的处境和心态的,他为什么还要用这种充满距离感的方式和对方沟通呢? “好好说话就这么难么? “上来还阴阳怪气了一下。 “他就非要端着架子,摆出上级的姿态才会说话吗?” 张国利敏锐的发现了人物的变化,“李子成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明显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如果放在几天前,他一定是又吼又喊,又怒又哀。 “李子成会对上司撒气,同时恳求对方会尽快结束自己的卧底任务。 “可是现在,他连话都懒得讲。 “他知道姜科长只会优先考虑任务,不可能让他离开金门集团,干脆提都不提。 “另外,除了这一点,我感觉李子成还有一个变化。 “他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好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同样是忧愁,丁青看见的李子成是那种烦躁的,遇见棘手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的愁。 “现在姜科长面前的李子成,好像是对某种事情没有下定决心的愁。 “也许是集团和生活工作上要处理的问题太多了吧。 “李子成可能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第二十五章 临终遗言 高级病房。 丁青醒了。 他的床前围着一圈小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连忙将李子成叫来。 “情况很不好,要做好思想准备了。” 医生恰到好处的提醒一句。 病床上躺着的丁青微微扭头,朝李子成勾了勾手。 李子成知道对方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而且他还知道,两人之间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都出去一下吧。” 周围小弟立刻点头,众人连带医生一起离开病房。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李子成和丁青。 丁青拍了拍自己床沿,示意他坐过来。 李子成顺从的坐了过去。 丁青的状态不是很好,连睁眼都看起来很费劲。 他抬手敲了敲自己戴着的呼吸器,想要取下来。 李子成赶忙轻轻放下他的手,帮他摘掉氧气面罩。 做完这些,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头看着床边,不敢与大哥对视。 “表情放松点,妈的,谁要把你吃了吗?” 李子成的眼睛红了。 他有些愧疚,又有些后悔,但仍然不敢看向丁青。 “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真他妈高兴。” 丁青看着他,一句一句说道,“喂,兄弟,你看起来很累。” 李子成的眼眶湿润了。 他的内心也在挣扎。 “别这样子,你做个选择吧,听大哥的话。 “白痴,那样你才能活着。” 丁青说完,表情变得痛苦起来,急促的喘着气。 李子成连忙拿起呼吸器想给他戴上,却被丁青一把拦住。 “你在干什么?” 李子成面带哀求,“大哥。” 他不想让丁青出事,“哥!” “你这狗崽子,”丁青没有戴上呼吸器,看着李子成的眼睛说道,“万一,千万分之一,我要是活着,你怎么办? “你,能对付我吗?” 李子成心里瞬间明悟,丁青其实一直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但是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 反而是他,多次出卖了自己这位大哥。 这一瞬间,李子成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丁青。 他的内心无比纠结和挣扎。 在这个病房里,他不再是金门集团的高层理事,也不再是警方的秘密卧底。 他只是丁青的小弟。 “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有给你的礼物,回头看吧。 “心要狠一点,那样才能活下去,明白吗?” 丁青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去吧,我好困啊。” 滴… 丁青的嘴角和面部肌肉彻底放松。 监测仪的警报声传来。 他死了。 李子成怔怔的移开视线,看向门外。 …… 直播间。 “呜呜呜,眼睛进沙子了。” “什么是大哥?这才是大哥啊!” “丁青比亲大哥对李子成还要好。” “唉,我心里看的也好难受啊,临终托孤…还希望你能过的好好的。” “反了算逑了!姜科长拿什么跟我大哥比?” “办公室里的礼物,就是那份卧底文件吧?” 评委席。 周凯伦叹了口气,“丁青还是没挺过来啊。 “他在病床上的最后时间,没有选择交待后事,反而是担心起李子成的未来。 “作为一名大哥,他的确为李子成操碎了心,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都说了。 “丁青最后告诫的几句话,肯定对李子成之后的选择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我到现在都难以置信,一名黑帮大佬,发现自己手足兄弟是卧底之后,竟然没有选择惩处叛徒。 “反而尽力替他保守这个秘密,想办法帮他从漩涡中跳出来。 “这种事情,就算是亲兄弟都不一定做的到啊。” 张国利感慨道,“我要是活着,你怎么办?你能对付我吗? “这几句话简直完美的回应了当时高局长猜测的想法,不会让李子成去对付丁青吧? “丁青如果活着,李子成肯定不会动手。 “金门下一任会长的继任过程,又会多出许多腥风血雨。 “但不管怎么说,丁青还是死了。 “就是这中间的过程,和姜科长预料的有些不一样。 “他认为的是,丁青死了,张守基继任,李子成升职。 “他没想到的是,李子成对丁青是有感情的啊。 “那不是人死了,他上任这么简单的事情。 “丁青临死前都在给自己兄弟铺路,你说李子成心里会不会发生一些变化?” …… 雨夜,陵园。 金门集团的成员统一穿着黑西装,举着黑伞,在陵园外站成数排。 前来吊唁的车辆排成了长队。 室内。 李子成站在丁青的遗像旁边,负责接待前来祭拜的人。 众人对着遗像鞠躬上香,再和李子成握手致意。 张守基带人走了进来。 他和其他人一样,朝着遗像鞠躬。 可李子成看他的眼神,却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仪式结束。 张守基很快离开。 李子成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来。 他还示意一队小弟悄悄跟了上去。 室外的流水席上,延边棒子正在大快朵颐。 为首的大哥注意到李子成的视线,赶忙起身鞠躬。 李子成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 直播间。 “张守基的心眼子也真多啊。” “这才几天,接连两次吊唁,一把手三把手都死了。” “我看李子成这眼神,他是想刀了张守基?” “延边f3一如既往的可靠啊。” “李子成要有大动作咯。” 评委席。 周凯伦琢磨道,“李子成对张守基的戒备心很强啊。 “我感觉自从丁青死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朱苏金说道,“可不是吗,两人之间也有个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啊。 “他们都和警方有联系。 “而且李子成就是姜科长用来制衡张守基的手段,这个目的三人彼此心里都清楚。 “那假如李子成也死了呢? “金门集团里无人能与张守基掰掰手腕了。 “你说张守基心里会怎么想? “他是不是得有点小心思?” 张国利分析道,“所以对于李子成来说,危险仍然没有解除。 “这也是丁青说要心狠才能活下来的原因。 “权力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 “在那个位置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啊。 “最后李子成看向延边棒子的眼神颇有深意。 “他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把利刃,又会刺向哪里呢?” 第二十六章 图穷匕见 是夜。 李子成来到金门集团丁青的办公室。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没有一人。 各项物品摆件都按照丁青的习惯,放在各处。 好像一切都没变,可一切都变了。 李子成走到办公桌后,按着椅背,沉默良久。 他打开丁青的保险柜。 里面放着一个盒子,还有一个文件袋。 李子成坐到椅子上,仔细查看这两个物件。 文件袋上写着丁青的名字。 他打开绳扣,掏出里面的资料。 那是一摞人事记录卡。 李子成从当上警察到卧底的全部详细资料。 他叹了口气,放下文档,拿起那个盒子。 盒子里,装着两块山寨劳力士手表。 手表一大一小,表盘上还印着卡通老鼠的图案。 这是当初丁青送给他的伴手礼。 只不过那会的李子成看不上这样的山寨货。 可在此时此刻,这两块山寨手表所代表的含义非同寻常。 李子成笑了一下,虽然他现在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轻轻拿出男款手表,认真的戴到手上。 这一晚,雨下得很大很大。 李子成站在家里的落地窗前,思量许久。 翌日,监狱。 李仲久被放了出来。 外面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李仲久穿着一身合体西装,双手插兜走了出来。 可监狱外面,竟然空空荡荡,别说汽车,连人都没有一个。 李仲久左右打量片刻,气得笑了出来,“妈的,唯我独尊的李仲久还真是凄惨。” 暗处,一辆汽车里。 小弟正在报信,“会长,刚出来了。” 李子成家。 客厅落地窗前,李子成挂掉手机。 韩智晶拿着他的西装外套走了过来,帮自己丈夫仔细打理着衣领。 李子成缓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妻子。 两人没有多言,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信任和支持。 李子成推开房门。 走廊里早已等候着数名小弟,齐齐鞠躬。 他们刻意避开视线,帮忙关上房门,跟随大哥前往集团。 …… 直播间。 “卧槽,这手表,那不是伴手礼吗?” “泪目了…大哥送的礼还是双份,连韩智晶的也带了。” “李子成不会在客厅窗前站了一夜吧?” “他还派人监视李仲久?有那种大佬的风范了。” “这架势,出了门,就要面对最终决战咯。”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我们真的很难想象李子成现在的心情是什么。 “那晚在码头仓库,丁青杀了所有警察线人卧底,就为了给李子成提个醒。 “眼下,丁青杨文锡身死,这个世界上能证明他身份的,只有高局长,姜科长,还有手上的这份人事资料。 “丁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想李子成回到警方那边。 “警方一直在耍你,还回去干嘛?” 张国利接着说道,“那块手表无疑代表了丁青对他的期望。 “而李子成选择戴上这块表… “说明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决断。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曾经那位警方卧底,在丁青身后的跟班小弟,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啊。” …… 楼下。 张守基提前等在此处,旁边小弟拉开车门,他朝外说道,“坐我的车一起去吧,路上有些话要说。” 李子成没有犹豫,直接坐了进去。 汽车缓缓启动。 张守基的嘴角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浮现,“今天天气还真好啊,不是吗?” 李子成一直看着窗外,神情冷淡。 坐在副驾的小弟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他和司机交流了一下眼神。 汽车猛然加速,在闹市区竟然飙到了时速八十公里以上。 李子成感受到颠簸,看向张守基。 “那小子开车有点不稳。” 李子成没有多管,再次看向窗外。 车队越开越快,左右超车,完全无视交通规则。 前方十字路口,绿灯变成红灯。 两人所在的汽车径直冲了过去。 可身后的车队却被左右车辆给拦住。 他们被迫刹车,看着前方的车辆越来越远,消失在街角。 金门集团大会议室。 所有理事们陆续入场,大家互相握手交流。 再过片刻,新任会长就会由众人选举而出。 汽车开到了偏僻郊区处的一座桥上。 这里提前等候了数名手持棍棒的小弟,瞬间将汽车包围起来。 当车停在这里的时候,张守基和李子成之间就已经明牌。 “在我的立场,只能这么办,能理解吧?” 李子成看了眼窗外,没有丝毫的慌张,“姜科长会善罢甘休吗?” “还能怎么样,这下没了你要觉得可惜的人,是他。” 李子成没有说话。 张守基胜券在握,“来吧,下车吧。” 小弟帮他拉开车门。 李子成自己推门而出。 “那么走好,给丁青带个好。” 张守基给旁边小弟一个眼神。 小弟拿起棒球棒,走到李子成身后。 …… 直播间。 “这王八蛋!提前动手!” “我不信张守基能得手,肯定是半场开香槟。” “《给丁青带个好》” “可李子成要怎么办啊?他不可能战神附体一路杀穿啊?” “别慌,让子弹飞一会。” 评委席。 朱苏金大声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张守基的小心思活络着呢。 “他不可能老老实实让姜科长摆布。 “李子成一死,金门就是他一个人说的算,他怎么可能不杀李子成? “我就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动手啊。 “今天是选举会长的日子,李子成就算不死也不可能阻拦他上任,何必这么急呢?” 周凯伦有些紧张,“眼下又成了死局啊! “李子成现在的处境和当时丁青在停车场的处境一样,孤立无援。 “周围全是张守基的人,这不死定了吗? “李仲久背后突然捅一刀,杀了丁青。 “张守基也要背后捅一刀,杀了李子成。 “他们俩不会真成了难兄难弟吧?” 张国利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话是这么说,可李子成的表现…怎么这么淡定? “这看起来不像是困兽犹斗的样子啊。 “他淡定的有些过分。 “是不是…李子成还有后手?” 第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建筑大楼。 李仲久回到自己装修风格独特的毛坯楼层中。 他从柜台取出酒瓶,直接灌了几口,躺靠在旁边的沙发上。 楼层里静悄悄的。 但李仲久早就发现了异常。 “喂,那边谁有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楼层四周的角落里,陆续走出来十数名提着棍棒的小弟。 众人站在李仲久四周。 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又喝了口酒。 “在临行前,抽支烟,没关系吧?” 为首的小弟正是当时守在丁青病房的忠实手下。 他给李仲久递了根烟,帮他点燃。 李仲久满脸享受的吸了一口,闭眼问道,“是今天开理事会吗?” 没人说话。 “转达一下我对子成的祝贺,坐上了会长的位子,出息了嘛。” 他又吸了一口,看着远处的天边。 大块的阴云笼罩了山头。 “真是适合闭眼的好天气啊。” 小弟们将李仲久围了起来。 郊区。 张守基满脸是血,跪倒在地。 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李子成。 明明是他的小弟,明明是他招揽的下属,怎么此刻全都叛变了? 左右两人将张守基架了起来。 “李子成,你小子…” 还没等他说完狠话,旁边就有人抡着棒球棍,当头砸下。 李子成冷眼看着张守基被一棍一棍活活打死。 秘密基地。 延边棒子三人组中的大哥,独身一人,找到了通向会面地点的那扇铁门。 姜科长正在池边钓鱼,他扭头看向这位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杀手戴着渔夫帽,背着和钓竿包一样的包裹,看起来就像是同样寻找打窝位置的钓鱼佬。 可他看向姜科长的眼神,却带着毫不掩盖的杀气。 …… 直播间。 “这战损风格的毛坯房东西还真全啊。” “死前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这么一看李仲久也还挺好,玩得起,输得起。” “挂的是张守基,我就知道!” “没想到吧,你的小弟就是我的小弟!” “卧槽,连姜科长都没放过…” “老姜但凡要是能对李子成好点,都不至于落个这种结局。” 评委席。 周凯伦瞠目结舌,“原来李子成真的有后手! “张守基招揽的小弟,是站在他这边的!” 张国利笑道,“如此看来,张守基反而成了那个跳梁小丑。 “他自以为胜券在握,没了丁青和李仲久,除掉李子成不过顺手为之。 “谁能想到,李子成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丁青临终前的那番话,对他的影响很大啊。 “那一晚上,李子成就是在布局。 “他想要独善其身,就必须除掉所有潜在的威胁。 “李仲久,张守基,甚至…是姜科长。” 刘何平感慨道,“是啊,李子成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现在的位置非常尴尬,进退不得。 “看似是金门集团二把手,实际上却是扎在张守基喉咙里的一根刺。 “他想更进一步,张守基不会同意。 “他想退出,姜科长不会同意。 “破局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抛弃一切,直接逃亡国外,找个隐秘的乡村独自过活。 “第二种,就是李子成选择的,杀掉所有阻碍,他自己上位。 “果然是够狠啊。” …… 姜科长紧紧盯着那陌生人。 杀手将包裹扔到地上,看了他几眼,随后打开拉链,在里面左右挑选着什么。 挑选的时候,他又抬头看了看姜科长,打量几眼之后,终于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锻钢匕首。 姜科长什么都明白了。 他笑了笑,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就全完蛋了啊。” 杀手对着匕首哈气,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 警局。 高局长和几名同事走了出来,坐上汽车。 不远处,延边棒子三人组的另外两人正守在出租车上。 出租司机满脸怀疑的看着两位穿着破烂的大叔,“你们真的有打车钱吧?” 两人看见高局长上车,赶紧拍了拍司机。 司机嫌弃的打掉对方的手,“知道了知道了,干嘛打人啊。 “追哪辆车,那个吗?” 司机看准高局长所在的黑车,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金门集团大会议室。 所有集团高层全都到场,除了首座,以及李子成的位置。 一名脸上带伤的小弟走到为首的几位理事身旁,低语数句。 理事脸色一边,他敲了敲木槌,“请大家注意一下,原计划单独以候补会长出席的张守基理事,因个人原因,放弃出席本次会议,并放弃当选会长。” 在场众人哗然。 片刻之前,郊区。 生死不明的张守基被众人用胶带绑到车座上。 车座后排的全部空间,则被石砖塞得满满当当。 汽车挂上空档,沿着堤坝,冲向大海。 李子成亲眼确认汽车驶入海底,这才带人离去。 …… 直播间。 “高局长也被盯上了。” “好兄弟就是要整整齐齐。” “《李子成得感谢我们》” “延边棒子这么好用啊,指哪打哪。” “几名理事也成三姓家奴咯。” “张守基不愧是二把手,就连死法都跟别人不一样。” “别人是水泥封心,他还陪葬一辆汽车。”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一声,“我就说要把姜科长灭口,高局长肯定也跑不掉。 “只有他们俩知道李子成的真实身份。 “所以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两人必须得死。 “既然要狠,那就狠到底。 “一切潜在的威胁都不能放过。” 张国利接着说道,“是啊,高局长也算是一语成谶了。 “当时面对上司的问题,如果新世界计划失败了怎么办,高局长的回答是,大家一起死。 “现在他和姜科长真的被同时杀死了。 “这计划不能说不好。 “姜科长也着实厉害。 “只能说,算来算去,没算到人心。 “我们是看着李子成被一步步逼到了那个位置。 “从一个只想退出求安稳的警察,被迫变成了黑道集团的老大。 “而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安稳活着罢了。 “你要说李子成快乐吗,我觉得他肯定不快乐。 “如果有得选,我觉得他宁可从来没有加入过黑帮。” 第二十八章 金门集团的新世界 众人慌乱之际,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 两排小弟排列的整整齐齐,鱼贯而出,沿着会议桌两侧分开,站在一众高层身后。 李子成在数名小弟的拥护下,走了进来。 理事连忙继续说道,“然后,李子成理事申请了新会长候补人选,有哪位有异议吗?” 满场嘉宾,无人开口。 李子成坐到长桌侧首,那个原本是给他预留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 建筑大楼里,李仲久从高楼摔落。 小弟们靠在围栏边缘,向下确认。 几十米的高度的落下,李仲久摔得头破血流,必死无疑。 会议室那边,小弟接完电话,立刻将信息汇报给李子成。 秘密基地。 砰! 姜科长开枪了。 可他并没有打中杀手,反而腹部被刺中一刀。 郊外,铁路道口。 火车即将驶来,围栏降下,拦住了高局长的车。 出租司机减慢速度,“大叔们,那可是非常贵的车,一般大妈们…” 两名杀手掏出手枪,拧上消音器。 出租司机立刻噤声。 “大叔,把车开到那车旁边。” 出租司机浑身哆嗦起来,嘴巴都在打摆,“什,什么?” “大叔,听不到吗?往前。” “是,是。” 出租车司机停靠在黑车旁边。 金门集团大会议室。 众高层起身鼓掌,欢迎下任会长继位。 李子成在众人的掌声中,缓缓起身,走到首座。 秘密基地。 杀手拔出匕首,姜科长浑身鲜血,重伤倒地。 阴森幽暗的工厂内,他的尸体,就那么在水池里漂着。 郊外,铁路道口。 两名杀手探出车窗,仔细打量着旁边黑车的内部。 火车呼啸而过。 高局长下意识扭头看去。 两人同时也看见了高局长的面庞,立刻从怀中掏出消音手枪。 砰砰砰砰砰! 两人连开数枪,直到清空弹匣,高局长连同司机毙命当场。 …… 直播间。 “李子成太霸气了啊,力压群雄,在场的没人敢吱声。” “高局长还真是和姜科长前后脚走的,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李仲久:真是个蹦极的好天气呀。” “延边棒子还先确认了一下目标对不对,生怕杀错人,什么叫专业素养啊!” “姜科长打窝打到最后,用自己的尸体打窝咯。” “每个人的死法竟然都不一样…”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高局长和姜科长的新世界计划,真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收尾啊。 “这一次,警方没有战胜黑道。 “反而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唯一幸存的卧底,也彻底转变为黑帮的一员,当上了老大。 “李夏这次的剧本,给我们带来了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故事逻辑。 “一个非常现实,而又残酷的故事。” 张国利点点头,“但不得不说,看到李子成一步步黑化,清理了前方道路上的绊脚石,最终抵达了无人能及的终点,真的让人觉得非常的爽快。 “剧情的后半部分,因为李子成面临姜科长和丁青的压力,他一直在左右摇摆。 “我们单纯作为观众,也能体会到那种仿佛被铁链锁住的窒息感。 “直到丁青死后,李子成挣脱枷锁,再无顾忌,一飞冲天!” …… 会长办公室。 李子成当选为金门集团的新任会长。 他坐在老板椅上,打量着放在桌上的那份能证明自己是警察卧底的人事资料。 数年前,在他刚入警局的时候,曾经给姜科长当过司机。 那是一个阴雨天,他把车停在桥洞下面。 姜科长坐在后排,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你叫什么来着?” 李子成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是李子成。” 姜科长看着资料喃喃道,“李子成,出生于丽水…” 李子成有些紧张的挠了挠脖子。 “你是华侨,对吧?” “是。” 姜科长想了想,把他的资料撕掉,揉成一团,扔出窗外,“跟我一起做一件事吧,有件正适合你的事。” “什么?” 时间回到现在。 金门集团办公室里,李子成烧掉了这份人事资料卡。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从此以后,再也不存在卧底警察李子成。 取而代之的,是金门集团新任会长,李子成。 他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香烟,看着窗外,没有丝毫的喜悦。 …… 直播间。 “李子成刚入警校那会多青涩啊。” “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是啊,金门四个高层,全死了,反而让他登顶。” “这怕不是史上最强卧底了哦,直接干到了集团老大的位置。” “如果丁青活着,李子成的结局也不会差到哪去的。” 评委席。 张国利想了想说道,“其实除了现实和残酷,我在这个剧本里还看出了兄弟情谊。 “这也是在其他剧本中不会出现的情节。 “黑帮大哥发现兄弟叛变,不但没杀,反而帮他脱离漩涡。 “丁青对自己这位好兄弟,可谓仁至义尽。 “我的确没想到,他在得知真相后,竟然没有做任何报复行为。 “唯一的警告,还是拿石武当替罪羊。” 朱苏金吐槽道,“这难道不是因为丁青的妇人之仁吗? “他要是杀了李子成,没准自己也不会死。 “而且这种做法,一个黑帮老大,一个极具手段和实力的黑帮老大,竟然会因为感情这种东西,放弃了既得利益? “这太出戏了啊!” 刘何平摇摇头,“不,正是因为丁青具有手段和实力,他才没有杀李子成。 “丁青当然知道集团利益和个人感情孰轻孰重。 “他不杀李子成的确有兄弟情的因素,但我认为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个时间点杀掉李子成,会动摇自己竞选会长的根基。 “而且,丁青敏锐的发现了自己好兄弟的犹豫。 “也正是因为丁青太了解李子成了,他才有把握在不杀兄弟的前提下,让他一条道走到黑。 “虽然后面出了意外,他被李仲久偷袭,但这个思路一直没有变过。 “是丁青在李子成最挣扎纠结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如果没有他的告诫,李子成很有可能在犹豫之中,被张守基做掉。 “那就成了另外一个故事了。” 第二十九章 一紧张就尿频,好奇怪啊 六年前。 李子成嘴里叼着烟,手里拿把尖刀,在码头街市口左右打量,大步前行。 他吸了一口,不耐烦的朝旁边喊道,“快点来啊!” 此时的丁青剃着小平头,穿着花衬衫,有些尴尬的从旁边走过来,“不好意思啊,一紧张就尿频,真奇怪啊。” 李子成没好气的重复一遍,“真奇怪。” 两人沿着街道继续前行。 可没走两步,丁青又溜了,“我去尿完再回来。” “啊,真是的!” 李子成没招,只能放慢脚步。 丁青很快又蹿了回来,他拍了拍裤子,“妈的,都弄脏了。” 两人走到一家水产店铺门口,站在门外,掏出各自的尖刀。 “办完事,干什么?” “干嘛好呢。” 李子成最后抽了一口,丢掉烟头。 丁青扔掉刀套,走上去开门。 可这门一开,吓傻了。 里面坐着二十多人,人手一个棒球棍,“干什么,他妈的?” 丁青赶紧关上门,故作平淡的跟李子成说道,“走吧,好多人。” 李子成没管,自己打开门,也被吓了一跳。 但他大吼一声,提刀砍了进去。 丁青见状,赶紧跑了回来,加入战团。 片刻后。 两人衣衫褴褛的走了出来。 丁青的衬衫大开,身上沾了些血点,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李子成要比他惨一些,衣袖被人扯开道口子,脸上沾了不少血迹。 不过两人看起来都没什么大碍。 丁青伸手,“拿根烟。” 李子成掏了两根出来。 “喂,洗一洗,看电影去吧?” 李子成叼着烟,先给丁青点上,“什么电影?” “还有什么,色情片啊。” 可这打火机点了半天就是点不着火。 “妈的。” 李子成一把将打火机摔在地上。 丁青也不抽了,拽掉香烟大步离开。 李子成叼着烟,左右看了看,笑着跟了上去。 …… 直播间。 “丁青年轻的时候打群架竟然会紧张。” “尿频,尿急,尿不尽…哈哈哈笑死了。” “这是丁青的黑历史啊。” “李子成真是从小混混开始就霸气侧漏了。” “天生就是干黑道的料!” “也难怪两人关系如此的好。”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原来丁青和李子成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像剧情中的这段插曲,一定是两人六年间众多故事中的一个小片段。 “他们肯定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危机,甚至彼此都救过对方性命,一起打下了帮派的根基。 “如此说来,两人才会有那么深的感情羁绊。 “六年前的时候,丁青还是个连打架都会紧张的毛头小子。 “那会李子成反而像是大哥一样,带头冲锋。 “六年后,丁青成长为派系大哥,李子成顺理成章当上副手。 “帮派越发展越大,直到警方开始收割果实。” 刘何平感叹道,“现在回看这些当初的记忆,真是感慨颇多。 “李子成的这条命,是丁青让出来的。 “如果在卧底资料泄露的时候,丁青选择杀掉李子成,那新世界计划不攻自破。 “姜科长的布局没有了意义。 “那么他不一定会故意挑起金门集团的内斗。 “后面的事态走向,就不是一个人能控制的了。 “时也命也,多方势力交错参杂,最后却让一个本无心争锋的人,坐到了那个位置。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李夏能多写写这六年间的兄弟情,那样看起来应该会很轻松吧。” 酒店里。 李夏缓缓落笔,在结尾写上全剧终。 第十个剧本完成了。 他按照往常一样,准备离开酒店。 可刚出门,就被工作人员告知,节目组有了新的安排。 演播厅。 主持人撒北宁拿起话筒说道,“我们刚刚收到了节目组的最新安排。 “因为我们这轮比赛是全球表演赛,所以节目组决定做一些不一样的改变。 “首先是时间上的安排,两个剧本之间没有休息时间,选手需要立刻投入到下一部剧本的创作中去。 “其次是主题。 “本次主题很有意思哦,也是一个开放主题。 “主题是,续作。 “选手需要从自己曾经创作过的作品中,选出一部,写出续集。” 评委席上,张国利双眼一亮,“这次的主题的确很有意思啊,要求写出原创作品的续集。 “有很多作品第一部非常好,堪称神作,可到了第二部口碑就断崖式下跌。 “能在一个完整的故事线里,再起新线,找到另一个叙事角度,同时还要保证故事的精彩程度不输前作,这是件很难做到的事情啊。 “节目组算是给各位选手提出了一个大难题。” 刘何平点点头,“没错,而且他们还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对于选手来说,无论体力还是脑力,都是一次艰难的挑战。 “李夏选手自参赛以来,一共创作了十个剧本。 “不知道他会选择哪个故事,开创后续呢?” 酒店里。 李夏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看到了直播内容。 他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 续作? 还连续写? 李夏挠了挠头,他是来参赛的,怎么忽然感觉好像是在上班呢? 不过既然节目组有要求,那就写吧。 续作的话… 可惜星爷没有拍功夫二。 除此之外,倒的确有一个很合适的电影。 流浪地球拍第二部了呀! 第一章 流浪地球2 大赛第一天。 李夏落笔,剧情缓缓铺开。 …… “人本质上就是一堆电信号。” 某个数字生命研究所的内部记录视频里,研究者苏雷什正在对着摄像头记录实验。 “你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你的记忆,全部都从脑子里…” 他走到仪器床旁,拿起同事脑袋上戴着的电极仪器,“通过这根线存到这儿。” 苏雷什指着旁边的一个精密电子仪器箱,“是的,存在这儿!” 但他记录的不只是实验,还有不少私下里自己的内心感想。 “去他的!” 深夜里,苏雷什独自一人,在熄灯的实验室里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没有逃避!” “一百年后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视频中的他显得异常焦虑。 剪辑后的视频跳过了大量无意义的时间。 “这是延续。” “人类文明的技术!” “我是在创造新世界!” “为什么要被禁止?” 苏雷什癫笑几声,大声质问,“为什么?!” 视频又回到了白天的时间。 苏雷什穿着西装领带,外面的白大褂一丝不苟的套在身上。 他整理了一下胸牌,面带笑容的对着镜头说道,“你的身体很脆弱。 “会受伤。 “会生病。 “会变老。 “会死。 “还他妈会抑郁呢!” 随即他话锋一转,“但! “数字的你,理论上… “可以永生!” 画面里,苏雷什自信而又从容。 …… 直播间。 “小破球第二部来啦!!” “太棒了!我等好久了都!” “上一部故事我都刷五遍了好吗!” “我刷了七遍!” “视频里这个印裔科学家,在说什么,数字生命?” “可能是永生的一种解决方案吧。”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可是我不想跟别人挤一个文件夹哎…” 评委席。 周凯伦激动的看着剧本,“真没想到啊,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流浪地球出第二部,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部了?” 张国利笑着调侃,“第二部都还没看完呢,就想第三部了? “不过我还真的很期待这次剧本讲了什么故事。 “上一部的结尾,地球成功脱离木星引力,开始了漫长的星际旅程。 “这期间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啊。” 刘何平点点头,“不错不错,这个故事的可塑性非常高。 “不管是流浪地球从提出到实践的过程,还是宇宙中漂流的迷茫,亦或是即将抵达新家园的希望,这些都有大量的创作空间。 “我们倒是要好好看看,李夏这次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朱苏金将话题拉了回来,“咱们还是先看看这段剧情。 “开场就是一段视频vcr,这里面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词,数字生命。 “这应该就是科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种,把人的意识上传到仪器里,从而脱离了物理束缚,真正实现了长生不老。 “听起来倒是非常诱人啊。 “如果技术成熟的话,那就不用担心生存空间了,只要搭建好服务器,多少人都装的下。” 周凯伦皱起眉头想了想,“不对啊,如果有这么厉害的技术,怎么上一部的剧情里根本提都没提? “要能数字生命,地下城还用抽签干嘛? “这…有点衔接不上啊?” ……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 这不过是一场山火。 一次旱灾。 一个物种的灭绝。 一座城市的消失。 直到这场灾难,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利伯维尔。 这座城市已经成了一座废墟。 乌鸦落在残破的道路摄像头上,被远处一声爆炸惊走,发出刺耳的叫声。 “我跟你说啊,这儿之前,都不带枪。” 张鹏走在前面,踩碎了地上的镜子,“你是没赶上好时候,就这条街,不这样。” 他回忆着过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徒弟听,“那夜市老好了。 “人称非洲小东北。 “全是烧烤摊。” 刘培强跟在师父后面,左右打量,被无人机的声音吸引,抬头张望。 张鹏也看了一眼,“没事没事,巡逻的。” 他接着说起刚才的话题,“炸蚊子饼,这么老厚! “五十万只蚊子一个饼,香! “现在连蚊子都吃不上了。” 街边满是废墟,道路上堆满的残破垃圾都在诉说这里曾经发生了怎样惨烈的战争。 刘培强看着旁边一个满是弹孔的破旧大铁箱,上面还喷着一句标语,“代价不等于和平。” 张鹏走到一架直升机残骸旁,“到了。 “他们就这儿呢。” 他接过刘培强拿着的包,从里面掏出黄纸点燃,“哥,嫂子,我带培强来看你们来了。 “这孩子有出息。 “通过了国内预备航天员的考核。 “接下来就准备往月球上送了。” 张鹏念叨了很多,刘培强也跟着蹲下来烧纸。 “现在在这边受训呢,恁俩就放心吧。 “我一定照顾好他。” 第一缕朝阳升起,光芒打在不远处的大楼边角。 玻璃的反光刚好将阳光照射在刘培强的脸上。 他摘掉墨镜,直视那缕阳光,神情间透露着迷茫,“师父,真的有太阳危机吗?” 张鹏在阴影里瞅着他,“会瞎!” 刘培强吓得赶紧戴回墨镜。 …… 直播间。 “刘培强!你竟然复活了!” “这踏马一看就是前传,你个傻子。” “蚊子饼,妈耶,这玩意好像还是真实存在的。” “会瞎,哈哈哈,刘培强在思考那么严肃的未来,师父看的却是现在。” “这里怕不是战场吧…怎么都打成这样了?” 评委席。 几位评委相视一笑。 周凯伦敲了敲桌子,“这就对了嘛,回来了,都回来了,就是这个味。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 “这句台词实在太经典了,瞬间把末日的那种氛围烘托了出来。 “而且,我们熟悉的角色,刘培强再次出场。 “那种观看新故事的陌生感瞬间消散。” 张国利接着说道,“是啊,根据场景推断,这部剧情的时间线应该是在第一部前面。 “刘培强还活着,他还在地球跟着师父巡逻。 “我之前还猜测过,从流浪地球计划提出,到地下城居民入住,这中间肯定发生过惨烈的争斗。 “现在终于能知道这期间发生什么了。 “从他们巡逻的废墟也能猜到,之前这里一定发生过数次战争,不然好好的一座城,怎么能毁的这么彻底?” 第二章 计划受阻 距太阳氦闪还剩34年。 废墟中,张鹏回答了徒弟的疑问,“得有吧,这都打成这样了。” 两人登上了停在附近的战斗机。 张鹏坐在后排副驾继续说道,“反正就是,一百年吞地球,三百年灭太阳系,最多也就这样了。 还能咋的?” 刘培强操作控制杆,战斗机尾部焰口朝下,焰流喷涌,垂直升起。 张鹏赶紧说道,“慢点慢点!” 两人戴上电子护目,眼前出现了各种参数。 张鹏继续侃侃而谈,“上月亮这事,你准备好了吗? “你这一上去,可一呆就是十几二十年呀。” 刘培强倒不在意,“那太好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都在天上。 “反正,地球一点都不美好。” 战斗机升到空中,开始加速向前飞去。 张鹏感慨一句,“能活着就挺美好的了。 “这傻孩子。” 飞机掠过废墟,朝海边行驶。 靠近海岸的建筑明显更加完善,只是地面上时不时冒出的火光,表明了此处仍处在战火之中。 刘培强特意回头提醒一句,“我跟你说啊,扛住!” 他推动操作杆,猛得加速。 战斗机低空掠过水面,激起丈高浪花。 “稳点!” 张鹏受不了这刺激,“稳!!” 战斗机直插云霄,穿过云层,来到了一座宛如山岳般的庞然大物旁边。 移山计划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 “看见了吗?” 张鹏瞅着眼前巨大的人造物,“这就是移山计划一号实验机,还有不到半年,咱们就封顶了。” “半年?” 刘培强抬起护目镜,“来得及吗?” 两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行星发动机上。 “我告诉你,咱家月亮上都能建发动机,连人都不用,全自动的。 “那咔咔地整,快。” 发动机上,各个位置都有工人正在忙碌,焊接,搬运建材,起吊重物。 “只要没人搞破坏,半年妥妥滴。” 行星发动机旁,防空炮塔监测到了刘培强驾驶的战斗机。 “飞行器atc10171进入防空内环d2区域。 “请确认。” “敌我识别通过,解除警戒。” 战斗机径直离去。 …… 直播间。 “打成这样了,没有多尴尬啊。” “怎么活不是活,人生态度:还能咋的!” “垂直升降在我国已经实现啦!”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这什么地狱笑话…” “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战!” “卧槽!这个行星发动机,太震撼了吧!” “这是人类的工程奇迹啊!”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这个时候的刘培强还是青年啊,他都没遇到韩朵朵。 “我倒是没想到他是孤儿。 “现在孑然一身,那肯定去哪儿都无所谓。 “等他有了家庭,地球就会成为他最深的牵挂。” 张国利认真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刘培强他们之前巡逻的地方是一片废墟。 “而当战斗机靠近岸边的时候,地面上的建筑明显是完好的,并且有火光冒出。 “看来在行星发动机建造的时候,反叛就已经开始了。 “并且反叛军的实力非常厉害,绝对不是随便几个人凑出来的仨瓜俩枣。 “他们一步步的向行星发动机靠近,目的肯定是阻止移山计划。 “官方力量则显得有些不足啊,连靠近岸边的地方都没有守住。” 刘何平也开口道,“我倒是觉得张鹏的那句吐槽信息量很大。 “咱们国家在月球上可以实现全自动建造,那为什么地球上的一号试验机,要用人工? “一方面应该是考虑就业问题。 “正如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无人驾驶出租车。 “新科技的出现必然会挤掉一部分人的工作岗位。 “老百姓没了工作,肯定会反对移山计划。 “另一方面…我觉得可能是对人工智能的防范。 “在上部剧情里,moss明明知道还有一种拯救地球的可能。 “可它宁可牺牲地球也要保全空间站。 “这个决定明显与全人类的利益相悖。 “综合考虑之下,一号试验机才选择使用大量人工作业。” …… 太阳。 急速老化。 持续膨胀。 一百年后,太阳将膨胀到吞没整个地球。 三百年后,太阳系将不复存在。 为应对百年后的太阳危机,联合政府宣告成立。 数十种危机应对计划被提出。 为确保更多人活下来,移山计划被最终选定。 规划建造万台行星发动机,驱使地球离开太阳系。 同时建造三台卫星发动机,放逐月球。 保障地球摆脱月球引力,顺利启程。 移山计划由三个计划组成。 除了逐月计划,移山计划外,还有一个兜底的方舟计划。 一旦移山计划失败,方舟计划将建造大量运载器,将人类运往目标宜居的星球。 各国电视台都在报道这一新闻。 bbc新闻:人类团结应对危机已成为共识。 纽约时报:民调显示,67%的纽约市民认为联合政府应该选择一个新的地址,而不是在旧联合国大厦扩建。 n新闻:ueg加蓬联合试验基地正在破土动工。 法新社:第一批使用藻类发酵技术生长的作物,在没有任何光源的情况下,进行了光合作用。 为验证移山计划的可行性,三十三国于利伯维尔,和月球坎帕努斯环形山成立联合实验基地。 然而…随着计划的开展,其实施难度和高昂成本,对全球各方利益影响加剧。 质疑。 反对。 冲突。 日渐升级。 游行人群高举标语,“数字生活比现实生活更好! “现在就要自由!” ueg突发新闻报道,武装冲突将对移山计划构成威胁。 阿塞洛米塔尔钢铁集团宣布,他们的科研团队已经成功锻造出一种可大规模生产的新型低温合金。 利伯维尔市郊再次发生武装暴乱,联合政府派遣维和部队平息事件。 新闻视频中,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门框机器人从基地陆续出动,前往平乱。 暴乱区域,一名士兵捂着脑袋,对镜头说道,“他们的装备越来越先进,一定有国家级的武装在背后!” 此地战火纷飞,就连门框机器人都被炸飞数架。 原本危机的应对计划,成为了危机本身。 移山计划的可行性验证,迫在眉睫。 …… 直播间。 “太阳:我膨胀了!” “月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门框子:我飞走啦!” “好多人支持数字生命啊。” “可地球毁灭的话,服务器不也完蛋吗?” 评委席。 周凯伦一拍大腿,“哦!原来是这样,月球被放逐了。 “我之前还在想,地球流浪的话,月球去哪了? “上一部没有提到的细节,现在总算圆回来了。 “月球具体是怎么脱离轨道的,我倒是很好奇啊。 “这期间肯定也发生了许多事。” 张国利说道,“流浪地球计划的前身就是移山计划。 “不管它怎么命名,如此庞大且事关所有人的计划,实施起来必定阻力重重。 “更别提要建造行星发动机这种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在现代社会,哪怕是发达国家,修建个大桥,铁路,高楼大厦,这种项目都极有可能出现远超预算,远超工期的情况。 “而现在人类要做的,是集所有国家之力,共同建造出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可以推动地球前进的巨大发动机。 “这中间的协同调度和技术攻克难度,我们都无法想象。 “阻力是必然的。 “那反对和抗争,也一定会成为必然。 “一个伟大的计划,惊世骇俗的计划,就不可能轻轻松松的达成。” 第三章 这不公平 2044年,纽约。 官方通讯频道里传来了急切的求救声。 “thisisfirstavenue.wehavebeenattacked.(坐标第一大道,这里遭受了爆炸物袭击) “irepeat.(重复) “wehavebeenattacked.(我们被袭击了)” 然而,暴乱在多地同时发生。 通讯器里的求援请求也不止这一处。 “thisisuegavenue.(坐标联合政府大道) “wehavethreeofficersiniured.(我们有三名警员受伤) “callingforbackup.(请求增援) “location:uegbuilding.(坐标联合政府大楼) “there'sbeenanexplosion.(我们遭受了爆炸物袭击) “requestingforbackup.(请求增援)” 联合政府会议大厅。 会议厅内嘈杂一片,大家都在用各自手段打听着消息。 “联合政府被袭击了,你在费城那边也小心。” 男人打着电话起身离开,不小心撞到了站在旁边的郝晓晞。 他连忙道歉。 但郝晓晞此时并没有心思关注这些。 她一手拿着文件,另一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左右张望着,“好,明白,您稍等。” 挂断电话,郝晓晞连忙穿过众人,朝会议厅外赶去。 众人仍在议论纷纷,“我觉得就是数字派那帮人干的,就不该禁止数字生命计划。” “借过一下!” 郝晓晞通过门框机器人安检,来到走廊。 她自己匆忙之下还跑错了方向,赶紧掉头。 这边的人群也处于慌乱状态。 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朝外冲去。 有人大声询问,“确定袭击者人数了吗?” 还有人对着电话破口大骂,“我不管,派人过去!” 郝晓晞跑动太快,不小心撞到那人,“对不起!” 她没有停留,沿着嘈杂混乱的走廊,小跑到一间正在使用的会议室旁。 …… 直播间。 “2044年哎,那时候我都48啦!” “自由美莉卡,枪战每一天。” “人类要真能团结,还要这栋楼干嘛?” “郝晓晞,好消息?这名字取的不错啊。” “难道是她出现的地方都有好消息?” “这门框机器人真能当门框用啊?” 评委席。 周凯伦诧异道,“联合政府是移山计划的最高指挥中心,可以说这里决定了人类未来要前往何方。 “这么一处核心要地,竟然都被反叛军打过来了? “怪不得之前采访士兵的时候,他们说有国家力量参与其中。 “我得重新估算一下反叛军的实力了,这可不是小阻力,简直是心腹大患啊。” 张国利分析道,“剧情开头的那个数字生命试验视频,看来是个很重要的引子。 “人们针对地球的未来,分裂出了不同的阵营。 “支持移山计划的官方一派,支持数字生命的反叛军一派。 “郝晓晞从接到电话,到跑出会议大厅的这功夫,有多少人直言不讳的在讨论数字生命计划。 “这里可算得上是移山计划的大本营,他们却毫无顾忌,甚至公然讨论恢复数字生命,说明压根对移山计划不抱希望。 “在ueg内部,支持数字生命的人绝不在少数。 “郝晓晞出了大厅,通过了门框机器人的安检,来到旁边走廊。 “在会议大厅的出入口安放门框机器人,是用来防谁的呢? “总部这里,保不准之前发生过什么偷袭事件,才形成了现在的安保格局。” …… 距首次点火还剩10个月。 会议室内,各国高层正在讨论此次危机。 郝晓晞隔着玻璃,将手机举起,示意自己的领导。 房间里,一位老人正面容严肃的接听电话,朝着郝晓晞抬手示意。 某国代表正在讲话,语速很快,“asofnow,thereare17reportsofdamageontheueghqbuilding.(截至目前,联合政府总部楼体十七处受损) “theunitednationsavenuehas13.(联合政府大道十三处受损) “firstavenuehas21.(第一大道二十一处受损) “5oneast43rstreet.(东四十三街五处受损) “74oneast44thstreet.(东四十四街七十四处受损)” 这边代表还没说完,美丽国代表起身,掀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直接打断道,“i'llcuttothechase.(我直说吧) “thisattackontheuegisanindicationthatpeoplehavelostinterestintheproiect.(这次针对联合政府的袭击表明人们已经对移山计划失去了兴趣)” 被打断的代表一脸不爽,却没有开口。 美丽国代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weadvisepostponementofthemovingmountainproiect.(我方建议,暂缓移山计划的开展)” 周喆直听完笑了两声,缓缓说道,“老迈克,这个建议不好。” 迈克立刻抿起了嘴。 他身后的助手跟着皱眉,抬手摸着下巴,故意把头扭到一边。 “天亮前的夜,最难熬。” 其他代表也一脸不服的样子,圆珠笔咔哒咔哒的声音响个不停。 “我方建议,继续推进建设。 “顶住所有的干扰和破坏,尽快完成验证。 “不要忘了,窗口期只留给我们十三个月。 “太阳,不会等我们。” 周喆直讲得很慢,皱起眉的代表也不在少数。 但没有一人出言打断。 …… 直播间。 “这是五大善人专属会议室啊。” “周喆直:你这b怪搞笑的。” “一点面子不给啊,好家伙。” “我方建议,你方不要建议。” “度义而后动,是而不见可悔故也。” “我方代表这气场也太强了吧,一人震慑全场!” 评委席。 周凯伦摸着下巴,“我是看明白了,其他国家代表发言讲ueg损失,就是为了从侧面敲打我国,放弃移山计划吧。 “损失这么大,阻力这么强,进行不下去了。 “而迈克说话更直白。 “直接明着说,放弃吧! “单是提议放弃,就有多个成员国向我方施压。” 张国利点了点头,“没错,而且除了代表,他们身旁助手的反应也非常真实。 “听到我方代表周喆直的反对,迈克后方的人立即扭头,旁边的人则咬了咬牙。 “听到说继续推行,很多人都在皱眉。 “这些小细节全都表明了我方坚定不移的推进移山计划压力有多大。 “正如我之前所言,这么宏大的一个计划,绝对不可能单靠一个提议就顺利进行。 “除了外部反叛军的压力,就连联合政府内部都有多种不同的声音。 “想要力排众议,推进计划,无疑代表着我方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更大的损失。” 朱苏金叹了口气,“唉,明明是为了大家好的一个计划。 “怎么到了要出力的时候,一个个全都往后退。 “计划成功,所有人不都能顺利渡过太阳危机? “大局当前,就要死盯着自己脚下那点芝麻谷子? “这样对我们实在太不公平了啊。” 第四章 放心吧师父 联合政府,加蓬联合实验基地。 基地里一片忙碌。 军用机场上,一架巨大的运载机缓缓降落。 空中还有多架直升机摇曳盘旋。 跑道旁,数辆满载人员的大巴车陆续驶出。 各种各样的工作车辆,铲车,吊车,井然有序。 “强子。” 大巴车内,张鹏坐在刘培强旁边,仔细叮嘱,“我跟你说啊,环境太险恶,选拔你就好好拔。 “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啊。” 刘培强忙着看窗外的军事基地,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师父。 他的表情错愕,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刘培强扯扯嘴角,笑着推了下墨镜,重新望向窗外,语气笃定的说道,“放心吧师父,我还得代表人类遨游太空呢。” 加蓬基地外面,钢丝网拦住了密密麻麻举牌抗议的游行群众。 牌子上写着“骗子”,“房子”,“出去”等词语。 一位女记者就站在钢丝网内,详细报道着此次抗议。 “来自全球三十三国的一千四百二十八名年轻飞行员顺利进驻加蓬基地,为移山计划做人才储备。 “此举引发大量反对者聚集于基地大门,强烈抗议移山计划的持续开展…” 女记者话没说完,身后抗议者的情绪愈加高昂。 众人抓着钢丝网用力摇晃,竟然把门锁上的铁链给摇开了! 看守大门的士兵没敢将枪口对准百姓,五六名极端群众直接冲了进来,立刻和其余士兵发生了肢体冲突。 刘培强一众候选人刚下大巴,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争斗就发生在他们身前。 …… 直播间。 “培强:放心吧师父,我一定每样都沾点!”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一个不落全干了。” “闹事的就这么围在军事基地外面?” “卧槽还敢冲卡?这都不开枪啊?” “一边是新希望,一边是绝望,两者如此近距离的交织在一起。”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调侃道,“刘培强在没遇到韩朵朵之前,是坚定的单身主义者啊。 “我要报效国家,我要造福人类,什么结婚生子,和我有关系嘛? “他跟张鹏说话那语气简直太典型了。 “潜台词不就是,师父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还能结婚?别扯了,怎么可能! “而我们都知道,第一部里提到了她的老婆,韩朵朵。 “不知道这样一个钢铁直男是怎么认识的韩朵朵,又是怎么把她变成了老婆。 “我还挺期待这个打脸场面的。” 张国利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你们看,在基地铁丝网外面抗议的群众,他们好像不是数字生命计划的支持者。 “举牌标语上写着骗子,房子等词汇。 “这说明他们很可能就是利伯维尔的当地居民。 “咱们在之前的剧情已经见到了,刘培强和张鹏在城市废墟中巡逻。 “哪怕是靠近行星发动机的海岸,也是战火不断。 “而究其原因,引发战争的是数字生命一派。 “战火侵袭了这些人的家园,这才引发了抗议。 “叛军目的是阻拦移山计划,那在这些本地人看来,行星发动机就是源头。 “只要移山计划停止,家园就可以避免遭到破坏。 “至于骗子,我个人猜测可能有多个含义。 “一是指ueg许诺击退叛军,可利伯维尔迟迟没有收回。 “这也是那名士兵明明有枪,却不敢开火的原因。 “二是指太阳危机根本不存在,这就是个骗局。 “毕竟就连刘培强都问过师父,太阳危机是不是真的存在。 “说明对此产生质疑的人绝不在少数。” 朱苏金冷笑一声,“所以他们就来冲击基地? “他们心里清楚着呢,移山计划在全世界目光的注视下,一举一动都被世人监视。 “所以他们不敢开枪。 “那侵袭家园的是他们么?明明是叛军! “是叛军把他们的家园打成了废墟,ueg是守护者,还想办法要带大家活命。 “可他们为什么不敢找叛军? “因为他们知道,叛军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 “这不正应了李夏之前剧本中写的台词: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 “不敢去跟坏人嚷嚷,只会对好人发火。 “唉,看的我都有些火大。” …… 抗议者拿着棍棒,士兵则用防爆盾和叉子快速的制服了几人。 可却忽略了一条漏网之鱼。 “火!火,火!” 刘培强眼尖,第一时间提醒众人。 张鹏连忙在后面提醒小心,身子朝他凑了过来。 那名抗议者拿着手中的燃烧瓶,厉声高喊,“我要把这破地方点了!” 说完,他躬身蓄力,手中的爆炸物眼看就要掷出。 刘培强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一名同伴瞬间将背包砸了过去,正中对方面庞。 抗议者被这么一砸,手中燃烧瓶落在地上。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同伴蹬步上前,双手抓住抗议者衣领,拧腰发力,直接一个过肩摔将其放倒。 动作干脆利落,反应敏捷迅速。 刘培强这才看清,对方还是一名女性! 他忍不住用手拨下墨镜,仔细打量。 韩朵朵。 制服上的胸牌显示出她的姓名。 刘培强瞬间被戳中了心脏。 他愣愣的看着韩朵朵,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二人结婚的场面,想到了未来孩子的姓名。 韩朵朵自然没受到任何影响,她不管周围人的眼神,拎起背包,走向基地。 刘培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跟着她转身,直到…对上了师父的目光。 张鹏哪还能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小心思。 他摘下墨镜,故意笑着问道,“地球美好不?” 刘培强听出了师父的语气,赶紧摇头。 张鹏冷下笑容,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 直播间。 “闹事的还有燃烧瓶?不是吧,这有点严重。” “卧槽,这人就是韩朵朵?” “好帅!啊啊啊啊!我为韩朵朵打call!”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俩孩子名都起好了。” “《地球美好不》” “逆徒,你再说一遍试试!” 评委席。 周凯伦眼前一亮,激动道,“韩朵朵出场了! “原来他们是同事,刘培强和她都是候选人员,两人因此相识。 “不得不说,韩朵朵的这个亮相是真的帅啊。 “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同行那么多人,只有她第一个反应过来。 “动手也是干脆利落,将一场暴乱威胁化解于无形之中。 “麻烦解决后,也没有炫耀邀功,而且拿着行李默默报道去了。 “这才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张国利笑道,“更有意思的是,刘培强对她一见钟情。 “他前脚才和师父说,地球有什么美好的,一家人在天上整整齐齐。 “转头自己半只脚就踏进了爱河。 “连孩子叫啥都想好了。 “这打脸来的也太快了些。 “我甚至现在都能想到刘培强是怎么追人家的。 “无非是训练的时候想办法凑在一起,有意无意的说话暗示。 “没准还会送束花呢! “对于一个单身到现在的直男来说,能做到这些已经够不容易啦。” 第五章 一语三关 暴乱很快被压制了下去。 军事基地里升起两架巨大的武装无人机,高空喊话,“所有武装人员,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缴械投降。” 被抗议者冲破的铁门已经重新锁上。 刘培强按着脑袋上的帽子,顶着螺旋桨的强风抬头张望。 基地安检口摆着两个门框机器人。 候选人员和教练分成两列,众人依次有序通过安检。 刘培强摘下墨镜,抬头接受门框的扫描。 他的个人信息立刻出现在旁边工作人员的电脑上面。 检测无误,准予通过。 安检口的另一侧突然有人闯入。 一名极端分子手持燃烧瓶,顺着安检通道往里猛冲。 刘培强和张鹏扭头看去,那通道旁有四五名工作人员,可竟无一人阻拦。 两人旁边,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通过,依次推开张鹏和刘培强,朝着外面赶去。 不过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对面,并没有挪开视线。 只见那名极端分子冲过了门框,还没跑两步,门框机器人紧跟着大步追去,发射两根电极,直接放倒了闯入者。 “嚯!” 刘培强诧异的再次抬头看向门框,“这玩意儿能动?” 张鹏见怪不怪,“你动它就动。” 众人通过安检,再次搭乘大巴,前往考核地点。 车上,张鹏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吃早饭没?” 刘培强没反应过来,“嗯?” “吃多了会吐。” “啥?” “待会儿吐了会被淘汰的啊。” “啊?” …… 直播间。 “看完这段剧情,我想把我家的门框也升级一下。” “以后出门都要让大门跟着是吧?” “我严重怀疑门框不止装有电极,整不好还有很多型号可以改进。” “徒弟经典疑问三连:嗯?啥?啊?” “师父啊师父,有这事你咋不早说呢!” 评委席。 周凯伦赞叹道,“门框机器人,可以过安检,可以防暴动。 “这点子绝了啊! “没事的时候它就在那杵着,也不碍事。 “有事的时候门框就变成了双腿,还能追击敌人。 “而且门框下面还能站一个士兵,实现人框合一。 “这想法有点东西。” 张国利琢磨着说道,“刘培强作为太空站的候选人,同时自己也会开战斗机。 “这样一个军方人员都不清楚门框机器人的真实实力,或者说对现有的武器装备了解不足。 “可想而知,当时的百姓肯定根本不知道联合政府的实力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铁丝网外的反对者冲进来闹事,如果动用那些武器装备的话,他们估计连话都喊不出来,就被打成渣渣。 “巨大的无人机,门框机器人,还有汽车上的机枪全都瞄准好了,就是没有开火。 “这倒也体现了联合政府的人道主义。 “他们是在引领地球的未来发展,但同时也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 大巴一路前行,路过港口,驶入高架。 前方,数根粗大巨柱拔地而起。 多根线缆从这巨柱开始,直通天际,没入云端。 时不时有车厢沿着线缆,冲上云霄。 太空电梯口。 登月箱体里,工作人员忙着将各种物资装到货舱区。 其中还包括停放在平台区的两台月球车。 刘培强等人则在箱体顶部的乘坐区听着教练叮嘱。 “这是你们入训的第一次上天,注意不要被自己的呕吐物堵住气管。 “吐了就给老子滚蛋。 “我是不会帮你们做人工呼吸的。” 韩朵朵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主动和刘培强打招呼,“你好,我叫韩朵朵,近地轨道医疗专业。” 刘培强开心的不行,也坐到位置上,拽下安全杆,刚要回话,“你好…” 另一名外国籍成员坐到了两人中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刘培强抻着脖子挥了挥手,“刘培强。” 那名外国队友还以为刘培强是跟他打招呼,手差点都抬起来了,才发现不对。 他直接扭头,自来熟的跟韩朵朵打招呼,“hey,beautiful.(小美女) “howyoudoing?(你好啊)” 韩朵朵用很客气,也很有距离感的公式化回答做出回应,“i'mfine,thankyou.(我很好,谢谢)” 外国队友扭头问向刘培强,“andyou?(你呢)” 刘培强笑容满面的说道,“i'm烦.(i'mfine)” 教练继续跟大家叮嘱道,“太空电梯上升过程中,你们会承受9g的重力,地球不会因为你们是学员就少算一点。 “检查好抗荷服,不然你们爸妈可就只剩两行泪了。” 刘培强拿起旁边的氧气面罩戴在头上,连接好输氧管。 教练也回到座位上坐好。 “太空电梯发射准备,各部分最后检查。” 工作人员提醒,“抗荷服充气准备。” 刘培强按了几下太空服上的按钮。 中间那名同伴又开始对韩朵朵示好,“youknow,beautiful,ifyouareafraid.(美女,如果你害怕的话) “youcanalwaysholdmyhand.(你可以抓住我的手)” 韩朵朵礼貌的笑了笑,并没有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 外国同伴毫不在意,又扭头朝刘培强伸手,“youtoo.(你也可以抓)” 刘培强笑容满面的说道,“youthree.(你衰[sui])” …… 直播间。 “i'mfine,f***you!” “哈哈哈哈哈,刘培强也太会整活了吧。” “一语三关笑死我了。”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刘培强:对不起,我没有亲人。” “家人们谁懂啊,这下头男上来就要牵我的手!” “这兄弟荤素不忌啊?” 评委席。 周凯伦笑道,“韩朵朵这句英语对话是我们从小学就知道的那句课本里的经典对白。 “当对方问‘你好吗’的时候,我们就会说:i'mfine,thankyou,andyou? “外国队友把韩朵朵没说出来的那句用到了刘培强的身上,还挺应景。 “而刘培强的回应更是好玩,他来了个双语谐音梗。 “英语里‘fine’的发音和汉字‘烦’一模一样。 “他明面上维持着同事间的和平关系,实际上对这个电灯泡烦的不行。 “更有意思的是,刘培强竟然连续用了两次谐音梗。 “外国队友跟他说‘youtoo’,你也可以。 “英语里的‘too’和数字二‘two’发音相同,刘培强顺势说三‘three’。 “明面上是对外国队友说,你撑不住了也可以抓我。 “而英语‘three’和汉字衰‘sui’的发音非常相似。 “他这是暗戳戳的又在吐槽人家。” 张国利感叹的说道,“给月球通电梯,这一听起来荒诞无比的玩笑话竟然成为了现实。 “地球上的人们真的可以乘坐电梯到达太空。 “不过就算如此,这电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乘坐的。 “从教练和张鹏的叮嘱上来看,本次训练的淘汰率很高啊。 “吐了,晕了,基本上都可能会被淘汰。 “同时把箱体修建的这么大,上下一次的成本想必也不会低。 “另外,教练说到了流浪地球第一部里的经典台词,亲人两行泪。 “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刘培强和韩朵朵。 “真期待有更多的联动剧情出现啊。” 第六章 有人偷偷内卷! “发射倒计时开始。” 系统提示音响起,“人形廊桥撤出,货舱大门关闭。” 地面人员和车辆缓缓离开发射区域。 登月舱体里,外国队友本来还很自在的翻着手腕。 随着倒计时响起,座位后倒,准备发射。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抓住两侧扶手。 “五。” 发射倒计时开始。 “四。” 各项设备连接正常。 “三。” 外国队友紧张到死死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二。” 韩朵朵也担心得不行,抬手再次确认一下安全杆是否锁死。 “一。” 推进器已经点火。 “发射。” 火焰喷射功率瞬间拉满,电梯箱体猛然上冲,周遭涌出的浓密烟雾几乎覆盖了全部范围。 监测面板上,加速度在几秒内就达到了7.0,并且仍在迅速增加。 很快,加速度突破了10.0大关。 教练的声音在几人耳旁响起,“呼吸,呼吸!注意频次!” 外国队友坚持不住,大声嚎了出来。 他一边大嚎一边双手往外乱摸。 韩朵朵和他的距离有些远,中间隔了个仪器。 结果他直接抓住了旁边刘培强的手! “尽情的叫吧,孩子们,十秒内你们将晕死过去。” 外国队友抓住刘培强的手,扭头看着他大叫。 刘培强不适应一名同性如此深情的注视,挣脱抓缚,抬起胳膊把他的脑袋推到一边。 韩朵朵也被两人带着尖叫起来。 她的叫声配合舱体上升的震动,硬是形成了优美的颤音。 不过三人的嚎叫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他们全都晕了过去。 “高达九万公里的太空电梯,人类历史上最高的建筑,这是你们通向月球的起点。 “守护人类的未来,就看你们了。” 登月电梯已升入太空。 其他线缆上,也有同样的电梯箱体起升降落。 物资中转区。 这附近有数名ueg的工作人员,身穿太空服,搭配移动装置,在太空中进行维修作业。 空间站检测到了申请进入的箱体。 “身份名牌验证通过,允许经过物资中转区。 “欢迎来到方舟号空间站,a7对接区。 “祝您工作愉快。” 他们来到了可以搭乘电梯达到的最高点。 方舟国际空间站【在建】 这座位于太空之中,从地球前往月球的中转站。 …… 直播间。 “全体起立,准备发射!” “韩朵朵的反应简直就是去游乐场玩过山车,发现安全杆松了的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美女如果你害怕可以抓住我的手》” “事实证明,刘培强的手更有安全感。” “被男同吓晕的刘培强.ipg”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评委席。 周凯伦笑道,“这老外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挺厉害呢。 “又是搭讪韩朵朵,又是让刘培强握住他的手。 “结果一上天,他反而是第一个害怕到大喊,并且陷入昏迷的人。 “而且你们看他的睡姿,刘培强是坐着,韩朵朵顶多手臂抬了出去。 “他倒好,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位置里,还要死抓着刘培强的手放在耳边。 “弄不好三个人里面,这位是最先淘汰的哦。” 张国利则感慨于方舟空间站的壮阔,“高达九万里的太空电梯啊,难以想象若是亲眼见到会是怎么样的一幅画面。 “给月球通电梯,可不是建个空间站,甩几根绳子下来就好了。 “以我们目前的科技,连最基本的材料问题都无法解决。 “这种人类科技文明的集中体现,也只能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之中。 “当然,行星发动机也是。 “我真是好奇,在李夏的脑子,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奇思妙想啊?” …… “检测到三位非编制人员,请严格在授权区域活动。” 空间站的提示音响起。 三位人员自然就是刘培强三人。 不过他们现在是听不到了。 韩朵朵胳膊打开,躺靠在座椅里,双眼紧闭。 外国队友双手抓着刘培强的手在耳边,蜷缩双腿,像是婴儿般陷入沉睡。 唯有刘培强还保持着坐姿昏迷。 教练抓过空中漂浮的平板,翘着二郎腿查看数据,“这仨一时半会醒不了,接下来训练的一个月,能在这儿睡的机会不多了。” 距袭击还剩29天,训练基地。 四人宿舍,刘培强早早起来,掀开窗帘。 对床小黑立刻翻身,躲避阳光。 上铺室友也被光线晃醒。 可最后一人,竟然不在。 洗漱时,刘培强不由得盯着偷偷早起努力的外国队友。 对方刷着牙,耸耸肩,好像在表示,公平竞争嘛。 接下来则是严格的体检。 所有学员排队进行视力检查。 每个人身上都配着一副墨镜,检测科室也额外准备了一副备用。 刘培强还因为忘记摘掉墨镜,被医生提醒。 训练日复一日。 刘培强始终保持着早起的习惯。 他们又进行载人离心机的训练。 在模拟超重的环境下同时保持神智清醒。 密闭的训练场里,宛若胳膊状的机器高速旋转。 工作人员叮嘱道,“胸式呼吸,半闭慢呼吸两倍。” 刘培强的适应力最强,8.8g的加速度都能正常操控平板。 韩朵朵挺到8.3g左右开始坚持不住了。 至于那外国队友…7.5g的时候已经昏迷过去,早饭都给吐了出来。 深夜。 刘培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的双眼中充满了神采。 …… 直播间。 “教练:三只小菜鸡,不行啊。” “白云悠悠,阳光柔柔。” “有人偷偷内卷!可恶!” “顶8.5g还能玩平板?这么生猛!” “这三人差距好明显啊,都是断层式的差距。” “刘培强毕竟开战斗机的,肯定不一样嘛。” “吃早饭没?吃多会吐!” 评委席。 周凯伦指着屏幕说道,“哎你们看,这外国队友偷偷努力! “刘培强他们四个人一个寝室,另外俩人还在睡觉呢,这哥们就偷跑出去晨练。 “看来大家都在很努力的争取登上月球的名额。 “能代表人类,去执行绝对会载入史册的任务,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荣耀吧。” 张国利又发现一个细节,“你们看,在体检测试环节,所有人都带了一副墨镜。 “还有剧情开始的时候,刘培强也是戴着墨镜和张鹏巡逻的。 “并且在徒弟直视太阳的时候,张鹏不忘提醒一句眼睛会瞎。 “可能在剧情中,太阳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些变化。 “墨镜成为了人们日常生活的必备品。 “我估计在医院体检环节还有专门戴墨镜测试的项目。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刘培强会戴着墨镜做视力检测。” 朱苏金难得的夸赞道,“而且刘培强不光努力,还有天赋啊。 “载人离心机的训练里,他能适应的加速度远超队友。 “果然有些人就是天生宇航员的料。 “他躺在宿舍的床铺上,想必是在憧憬自己未来的生活吧。 “刘培强肯定会代表人类,登上月球,遨游太空,引领流浪地球计划。 “这样的幻景,光是想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第七章 办公室恋情 然而,刘培强脑子里想的却是…韩朵朵。 对抗训练上,和刘培强搭配练习的,正是韩朵朵。 两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互相对视,也不需要顾及什么别人的想法。 宿舍床上,刘培强竟然含羞的蒙上被子,像极了一个刚动春心的小男孩。 训练场里,他掏出手枪,抵着韩朵朵额头。 韩朵朵不由得眨眼笑了笑。 可随即,她双手迅速抬起,左右手交叉掠过。 刘培强手中的枪,就那么被她夺了下来。 这还没完。 韩朵朵手掌打开,直奔刘培强咽喉,猛得一撞。 刘培强吃痛,下意识躬身。 结果韩朵朵抬腿,顺势朝他胯部踢了一脚! 刘培强接连遭重,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韩朵朵抓着他的脑袋,用力往前一带,把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如此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宛如提前排练过数次一般。 引得在场吃瓜群众阵阵尖叫。 大家难以置信刘培强会被这么干净的解决。 韩朵朵抬枪上膛,指着躺在地面的刘培强,完成了最后的收尾。 还有两名好事青年,扒在挂有禁止攀爬警示牌的铁丝网上,呐喊助威。 无人机训练靶场。 众人在教官的指挥下,拿起沉重巨大的电磁枪,对准远处的无人机靶子。 “启动电磁枪,锁定目标!命中率低于百分之七十,立马给我滚蛋!” 话是这么说,可就是打不到啊。 刘培强沮丧的放下电磁枪,退出靶场。 那无人机那么小,又不停在空中摇摆,怎么打的到? 旁边队友还在幸灾乐祸的笑。 反正大家都没打中,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教练故意挖苦众人,“放弃吧!我要淘汰掉一半人。” …… 直播间。 “韩朵朵是真帅啊,尤其是揍刘培强的时候。” “刘启:妈,轻点。再重我就出不来了!” “哈哈哈哈哈,差一点刘户口上不了户口了。” “韩朵朵:近地轨道医疗专业。” “众所周知,一个部队里最强的就是医疗兵和伙夫。” 评委席。 朱苏金瞪着眼睛,“不是哥们,好你个刘培强,我以为你心里想的是国家大事,是人类未来,是地球希望,怎么你…你在想女人啊! “是谁铁骨铮铮的说要上天,要一家人整整齐齐,说地球不美好。 “怎么转头看见韩朵朵就直接泄气了呢? “我可以理解,你们最后一定会成,不然就没有刘启什么事了。 “但你总得…总得矜持一下吧? “你这心思除了训练就是她。 “哪怕训练的时候那眼神看她也跟调情似的。 “这,这样不太好吧?” 周凯伦笑道,“训练那么累,看一看心上人怎么了? “我上学那会,班上有个女孩子很好看,我每天都想着怎么能跟人家多说两句话。 “每天早上起床起不来,我就想着今天又能看见她了,一下有了起床的动力。 “学生时代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应该不少吧? “刘培强正好到了要结婚的年纪,此时不追何时追? “两人若能双双通过选拔,这不也是基地里的一桩美谈嘛?” …… 训练日复一日。 登月电梯上,韩朵朵再次发出了优美的颤音,不过这回她没有昏迷过去。 随着不断重复训练,他们甚至都可以在太空中摘掉面罩,正常交流。 就是那名外国队友依旧没有丝毫长进,每次该晕还是晕。 刘培强和韩朵朵玩心大起,两人在他一左一右,分别推着他的手在空中击掌。 太空电梯乘坐资格身体素质测试。 韩朵朵和刘培强分别在两台跑步机上测试。 医生严格监测每一个候选人的各项生理指标。 刘培强的注意力总是往韩朵朵那边瞟,差点摔了一跤。 他后面是小黑测试。 可等到小黑都在跑步机上跑吐了,韩朵朵仍然保持着匀速跑步状态。 无人机靶场。 “武器准备!”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众人持枪的动作都变得非常标准。 砰! 空中一台无人机被击中,机翼着火,旋转掉落。 刘培强兴奋举手大喊。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可同时兴奋举手的,还有小黑。 刘培强纳闷的指着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不是自己打中了。 他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有些尴尬的看着小黑依次跟众人击掌。 太空训练接近尾声。 那名外国队友被淘汰了。 登月电梯里只剩下刘培强和韩朵朵。 “恭喜两位,初试通过入选逐月基地实习航天员。” 韩朵朵看着轿厢内的显示屏。 而刘培强的注意力完全没在那上面,他在看着韩朵朵。 空中漂浮的氧气罩从二人中间滑过。 韩朵朵回头看向刘培强,甜美一笑。 玻璃面罩上映照出她英气的面庞。 刘培强一时间看呆了。 宿舍里,刘培强躺在床上傻笑发呆的时间更多了。 小黑颇有些酸味的说道,“遨游太空其实不重要,给喜欢的人一束花很重要。” 刘培强没好气的扭头,“俗不俗啊。”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真听进去了。 转天就不知从哪淘出一束花,对着宿舍的镜子开始了练习。 但他自己都知道这抱着花伸手的动作有多俗套。 教练贴心的过来指导,轻转他的手腕帮忙矫正姿势,“再转十五度,就完美了。” …… 直播间。 “嚯,在太空中用队友的手玩拍手,挺会的啊。” “刘培强偷看差点摔倒了哈哈哈。” “遨游太空不如送朵花?成年人的世界我全都要!” “《全世界都看出刘培强的心思了。》” “教官也给力啊,亲自指导。” “太空上允许办公室恋情呀?” 评委席。 张国利忽然有些悲伤的说道,“韩朵朵的身体素质这么好,也是个天生宇航员的料。 “她的耐力甚至能顶的上两名成年男性。 “就是可惜… “唉,要是她不生病,刘启的性子也不会那么的叛逆。 “一家人能在地下城中安安稳稳的生活,在那个时代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刘何平也不禁点头,“对啊,这段相知相识的时光,算得上刘培强记忆中难得的一段美好光景了。 “地球出现危机,至少目前也没危机到所有人。 “事业有盼头,爱人在身边。 “充满了希望而且能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走下去,这样的日子可不就是幸福吗? “但是人生总是这样充满了波折。 “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率先到达。” 第八章 我父母的爱情故事 训练结束后的某天早晨。 军事基地大门。 刘培强带着精心准备的一大束红玫瑰,放进了安检扫描仪。 他自己走过门框,拿起那束玫瑰闻了闻。 花朵的清香搭配上清晨的阳光,不由得让人露出笑容。 刘培强转身隐蔽的朝把守门框的士兵递过去两盒宇宙牌香烟。 人家现在还抬手帮忙挡着门框机器人的扫描呢。 “最近查得严,你看你,下回不许这样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接香烟的动作却无比熟练。 同时还把另一盒烟递给了旁边的士兵。 “枪。” 刘培强掏出配枪递了过去。 “给你五分钟。” 刘培强连连点头,摆了个ok的手势,一路小跑离开。 登月电梯,距袭击还剩4分钟。 刘培强捧着花束,悄咪咪的来到了人员乘坐区,把玫瑰花藏在身后。 韩朵朵正在隔间里面,背对舱门,操作着舱壁上的仪表参数。 旁边座位上,小黑一脸坏笑的看着刘培强。 房间玻璃外的众多宇航员也看见了他手中的玫瑰花。 “嘿。”刘培强轻喊了一声。 韩朵朵回头,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还没等刘培强说什么,他身后的小黑开始搞怪打手势。 韩朵朵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 刘培强发现有人捣乱,扭头咬牙切齿的比划个嘴型。 可他这一扭头,背后的玫瑰花却露了出来。 “哟!” 韩朵朵一把夺过,“送花呀?” “哎!”刘培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花到人手里又不能抢回来。 面对韩朵朵的问题,他只能不停的尬笑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送谁呀?” 韩朵朵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要不,我帮你转交?嗯?” 刘培强硬着头皮说道,“这不给那谁吗…” “谁?” “啧…嗨!” 刘培强遭不住了,落难而逃。 他刚要离开,发现隔间玻璃外竟然站满了队友,给他吓了一跳。 众人纷纷大声起哄,有人的脸都被挤在玻璃窗上了。 没看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吃瓜群众们非常不满。 刘培强赶紧挥手,“散,散,散了!” “要不…”韩朵朵贴心的问道,“等你想好了,我再帮你转交?” 刘培强回头看向她。 “反正,我在呢,一直都在。” 听到这话,刘培强又害羞的笑了。 …… 直播间。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宇宙牌香烟》” “轿厢里路过的几人都在吃瓜啊,果然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小黑好缺德啊哈哈哈。” “刘启:这部剧本的名字难道是:我父母的爱情故事?” “我真是一脸姨母笑啊,刘培强冲啊!!拿下韩朵朵!” “我在呢,一直都在。这句话好感动啊!” 评委席。 周凯伦有些八卦的问道,“哎,你们说,这会儿的韩朵朵对刘培强有没有意思啊? “所有人都知道刘培强喜欢韩朵朵,她自己会看不出来吗? “而且这玫瑰花又是那么明显的信号。 “谁会特意带一束红玫瑰上太空! “韩朵朵要是再察觉不到刘培强的心意,那也太迟钝了些吧?” 张国利含笑说道,“人家女孩子那是矜持。 “她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就连训练的时候刘培强都在盯着她,甚至差点摔了一跤。 “那么明显的心意,傻子才察觉不到。 “至于为什么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在工作环境突然有人送你一束花表白,你甚至还穿着工作装。 “这种情况谁会答应啊! “要不说刘培强是直男呢,你好歹把人约出去换个浪漫的地方呀? “这也就是韩朵朵喜欢人家,换成别人恐怕早就委婉拒绝了。” …… “哎,那谁。” 基地大门口,张鹏到处打听,“看到刘培强了吗?” 他又重复一遍,“刘培强!” 路人忙着过安检,挥了挥手,“没有没有。” 张鹏没办法,正左右打量着,忽然看见对面一位教练员有些眼熟。 他轻拨下墨镜,仔细打量,“诺夫!” 对方也认出了他。 耳机提示音响起,‘同声传译已上线’。 张鹏笑着寒暄,“你也送新学员啊?哎,别给咱学校丢脸啊。” 诺夫没好气的笑骂道,“你个王八蛋,叫我全名!” “哈哈哈,”张鹏盯着他的双下巴,“这几年没见,咱俩都瘦了,这都瘦脱相了。” 诺夫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了。 登月电梯。 刘培强笑着跟韩朵朵告别,依依不舍的挥手。 韩朵朵心情看起来也很好,同样挥手告别。 哧… 舱体大门关闭。 刘培强倒着一步一步往外走,还没出去呢,就给关里面了。 “哎,哎哎?” 他左右看了看,纳闷道,“啥情况?” 有人帮忙朝外喊,“别关门,还有个小兄弟没下去。” 刘培强敲了敲门,“开开门呗?” 外面无人回应,里面的同事直接自己上手,尝试通过操控面板打开舱门。 而众人的一切反应,全都在摄像头的注视之下。 …… 直播间。 “张鹏真损啊,好一个瘦脱相了。” “诺夫看着自己的双下巴,笑容没了,哈哈哈哈哈。” “咋回事?怎么突然关门了?” “原来刘培强是专门过来送花的啊,好家伙。” “哦吼!袭击要来了对不对!期待起来了!”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看来训练基地的伙食挺好啊,张鹏和他的老战友明显都变得丰满了许多。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他们戴的那个耳机。 “同声传译的功能实在太好用了,有了这个翻译,不管你是哪个国家的人,说什么语言,大家都可以无障碍的实时交流。 “不管是开会也好,小队执行任务也好,极大的提高了人们之间相互协作的可能,减少了彼此的隔阂。 “这个年代要是还需要学习多种语言,那对平民来说负担可就太大了 “真希望这种小玩意在现实世界里能够大面积普及。 “那英语学的我简直痛不欲生。” 张国利接着说道,“这也是为什么诺夫要强调,叫他全名。 “估计是机器把诺夫翻译成了懦夫。 “他肯定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才跟张鹏吐槽。 “咱们再说后面那段,刘培强被关在了登月电梯里,具体原因我还没有想明白。 “不过这个摄像头让我很在意。 “李夏不止一次着重提及了摄像头的视角,就好像…是有人在监视一样。 “而且这个摄像头很难不让我们想起上一部里被大火毁掉的人工智能,moss。 “剧情这里又展示了一次,会不会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第九章 我曾在联合国有份工作 基地里,众多人员和士兵忙碌的到处工作。 诺夫跟张鹏两人则在随意的散步闲聊。 “作为地球之光的我,去年就该去月球!” 诺夫开始吹牛逼,“非得让我再带一届。” 他越说越激动,“王老师就是嫉妒我!” “没错,”张鹏恰到好处的捧哏,“谁让你是地球之光呢。” 诺夫摊开双手,“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无人机停放仓库。 一名士兵捡起地上的保险栓,又抬头看了看无人机身上的武器安全插槽,震惊大喊,“所有武器保险都被拔了!这是谁干的?!” 旁边人立刻回答,“我不知道!” 他们话音未落,无人机四个硕大的螺旋桨竟然开始转动。 “这是怎么回事?” 无人机摄像头旁的小屏幕上,新的指令生效。 550c覆写了550的程序,m550程序被禁用,保护模式变为主动攻击模式。 一时间,仓库里数百架无人机同时启动,进入待飞状态。 基地外面,诺夫还在抱怨,“王老师就是针对我…” 随即,他和张鹏就看见宛如蜂群般的无人机群从仓库中飞出。 仓库管理者朝着对讲机大喊,“无人机全部失控,我们的系统被入侵了!” 意外不止这一处。 太空电梯。 数个从空间站返回的电梯轿厢,在半程中突然减速急刹。 还没等里面的人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电梯再次忽然加速,猛然朝太空站冲去。 “原地出工啊,给不给加班费啊?” 太空电梯基地下方,系统提示音响起。 “二号电梯轿厢,紧急发射程序启动,请各位乘员立即落座,做好安全防护措施。” 刘培强出也出不去,听到要紧急发射,立刻大喊,“哎我没穿抗荷服!” 韩朵朵一把拽住他,往隔间里带,“走!快!” “哎?” “这边!” 韩朵朵从舱壁的储物柜里迅速掏出一件备用的抗荷服丢给刘培强。 …… 直播间。 “哇哥们,你捡了这么多保险栓倒是插回去啊,别问了啊!” “好嘛,数百架无人机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 “《原地加班》” “哈哈哈哈,这个吐槽太接地气了。” “坏消息:没有加班费,好消息:不加班!” “加不加班不知道,整不好要吃席了啊。” “没穿抗荷服,九个g会把人活活压死的吧?” 评委席。 周凯伦琢磨着说道,“基地遭遇入侵,这是数字生命派发动的又一次袭击? “在张鹏和诺夫聊天散步的时候,我们能看到基地里异常忙碌。 “好多装着导弹的运载车四处穿行。 “这个节点应该刚好是无人机更换弹药的时候。 “人员流动大,鱼龙混杂,也更适合浑水摸鱼。 “仓库里那么多的无人机,武器保险全被拔了,绝不是一个小工程。 “我们之前就猜,在ueg的总部里肯定有不少人是偷偷支持数字生命派的。 “就是这些人里应外合,才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张国利点点头说道,“刘培强也是会挑时间。 “他今天应该不用训练,硬凑过来就是为了给韩朵朵送一束花。 “但凡早个十分钟,晚个十分钟,他都赶不上这次意外。 “现在倒是有意思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卷了进去。 “不过对他来说…可能还乐在其中。 “要没有这次意外,两人的关系怎么升温? “就是要一起经历些不一样的磨难艰险,最后才能修出正果嘛。” …… 加蓬联合实验基地,塔台。 工作人员尚趁着几架轿厢落地,其余轿厢未动的时候,忙里偷闲下一盘象棋。 他是黑方。 红方小兵已经走到了老将旁边。 对方的车又吃掉了自己最后一个士。 将军。 尚沮丧的摇了摇头,还没从棋盘里走出来,全然没注意到监测屏幕上的异常升降信息。 基地里剩余的所有轿厢全都在同一时刻准备上升。 二号轿厢。 刘培强迅速套上备用抗荷服,找位置坐好,手里忙个不停,“啥情况啊这是?” 系统提示音响起,“四。” “别瞎弄!” 韩朵朵摆开他的手,帮他把抗荷服系好。 “三。” 刘培强看着近在咫尺,帮自己整理衣服的韩朵朵,这一瞬间反而不慌了。 他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出来。 “二。” 韩朵朵赶忙坐在刘培强旁边,整理安全卡扣。 “一。” 隔间外的乘坐区,众人慌慌张张找寻空座,放下安全杆。 “发射。” 火焰喷涌而出,推动轿厢向上冲刺。 韩朵朵一手抓着安全带,另一只手抱紧玫瑰花,躺靠在座位上。 刘培强这会还在忙活着戴氧气面罩呢。 轿厢急速上升带来的瞬间加速度,哪怕是经过多次训练仍然难以承受。 韩朵朵担心的扭头看向刘培强。 刘培强用手扶着氧气面罩,另一只手比划个ok的手势。 塔台。 尚终于从输棋的失落中走了出来。 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监测屏幕,同时也看见了自己视线前方,那一座座正在喷射火焰上升的电梯轿厢。 尚忍不住站起身,发出一声比输了象棋还要更加沮丧的叹息,“我的天。” …… 直播间。 “哥们别下象棋了!你工作升天了!” “《我曾经有份在联合国的工作》” “刘培强:她担心我,她心里有我,嘿嘿!” “他的安全杆都没拉下来啊,不是。” “韩朵朵一直牢牢抓着那玫瑰花,她绝对是明白刘培强心意的。” “发现了真相的老哥,心彻底死了。” “老哥:完了。(指棋下完了)” 评委席。 周凯伦调侃道,“上班摸鱼一时爽,造成事故火葬场。 “就因为贪玩下了盘象棋,下完之后抬头一看天都塌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呢? “在停轿厢全部升空,已返回的轿厢也重新升空。 “我估计,他以后再也不会在塔台下象棋了。 “要么是不敢下了,要么是工作没了。” 张国利皱起眉头,“就下象棋的几分钟,轿厢就全部启动了,有些太巧了吧? “如果有人全程盯着,没准还能手动操控一下。 “可数字生命派的人是如何确认到工作人员正在走神? “还挑着走神的几分钟发动袭击? “凭借运气…那根本不可能啊。 “除非他在塔台安装了监控,摸清了人家的工作习惯,这才做出了针对性的计划。 “如此想来,ueg内部被渗透的有些严重啊。” 第十章 师父,我在天上呢 轿厢稳定后,韩朵朵扭头问道,“杰夫,通讯恢复了吗?” 对方也是一脸懵的状态,“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杰夫忙着和塔台取得联系,“总控,总控,听到请回答。 “总控,总控,听到请回答!” 距空间站坠毁还剩35分钟。 韩朵朵问完,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刘培强。 刘培强本来随意的看着前方,透过隔间玻璃可以看到旁边人员乘坐区的情况。 可他看着看着,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下意识眯眼伸头。 韩朵朵也扭头看去。 在玻璃的另一侧,有三名乘坐人员脱掉抗荷服,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白色宇航服。 三人两男一女。 尤其是那名女性,身材特别好。 在她脱衣服时,胸口自然前挺,更加突出了那丰满的傲人曲线。 韩朵朵忍不住看向刘培强。 刚好刘培强也扭过头,紧紧盯着韩朵朵胸部。 就在韩朵朵差点要发火的时候,刘培强赶紧伸手一指,“同名同姓。” 旁边的小黑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 女性叫韩朵朵,旁边男性航天员身上的胸牌则是自己的名字。 教练座位上坐着另一名外国籍队员,他朝外看去,跟着诧异了起来,“也跟我的名字一样。”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 韩朵朵纳闷道,“他们也是预备航天员?” “哪一届的?” 刘培强喃喃道,“什么意思?” “没见过啊。” 对面三人脱掉衣服后,走到舱门旁边,将手里的平板电脑连接到舱门操控板上。 ‘正在侵入控制系统’ 系统侵入成功,平板上显示出了轿厢内的全部座位。 那名人员点击了一下‘全部选择’,又点了一下‘锁定’。 乘坐区域所有座椅的安全杆立刻锁定落下。 有人正站在座位上拿行李呢,他立刻大喊,“啊!卡我脚了!” 有人尝试着挣脱,可安全杆就是为了防止人员意外摔落的,哪里挣脱得了? 控制住所有人后,几人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了隔间里。 假韩朵朵从外面打开隔间门,带头走了进去。 …… 直播间。 “刘培强不光瞪眼看,还抻脖子看。” “意义明确的特写,哈哈哈。” “韩朵朵要发火啦,你小子,当我面看别人的胸脯,还要比大小?!” “刘培强就是在看名牌,是韩朵朵误解了。” “这几个憨娃娃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哦。” “坏了,我成替身了!” “《卡我脚了》”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数字生命派这次袭击准备很充足啊。 “太空电梯防守这么严密的设备,轻轻松松就取得了权限。 “还通过安全杆控制住了所有人。 “这种操作和手段,绝对精心筹备了许久。” 张国利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那三名反派人员穿的宇航服上对应着韩朵朵三人的名字。 “而他们脱掉的抗荷服上,则是不同的名字。 “说明这些人混上电梯,用了很多个身份。 “至于为什么选择韩朵朵三人,应该是他们的权限更高。 “毕竟是经过严格筛选的预备役航天员,电梯里总共就他们三人,刘培强是意外。 “还有在侵入操作系统的时候,用时不到一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破解操作系统的,只可能是利用提前埋好的后门,登入了进去。 “行动是现在开始的,可入侵准备早就在偷偷进行了啊。” …… 基地。 张鹏和诺夫等一众人员,都在抬头张望。 满天的无人机就盘旋在基地上方,不知要做什么。 砰! 一枚导弹在众人身后炸响。 瞬间升起的火花和热浪惊醒了他们。 “空袭!!” 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无人机是要袭击他们! 哒哒哒哒! 紧跟着机枪扫射就下来了。 人群立刻寻找最近的掩体,掏出脉冲枪开始反击。 “培强!” 张鹏没有躲避也没有反击,他第一件事是寻找自己的徒弟。 “培强!刘培强!” 但基地战火纷飞,烟尘缭绕,哪里找的到人。 何况刘培强根本就不在这里。 二号轿厢。 假韩朵朵一把撕下教练座位上那名队友的胸牌。 小黑很识时务,主动把自己胸牌递了过去,“主动就不会被开除了吧?” “不不不!你要做什么!”杰夫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壮汉,激动大喊。 对方一拳把他打晕。 刘培强诧异的回头看过去,这帮人下手这么狠? 砰! 假韩朵朵并不吃小黑这一套,一脚精准的踢到了他的裆部,“我不喜欢主动的。” 小黑欲哭无泪,剧烈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 壮汉随即又去控制另一位工作人员,双手死死勒住对方的脖子。 假韩朵朵则走到了真韩朵朵身前。 刘培强心中大感不妙,赶忙劝道,“给她,把名牌给她。” 假韩朵朵一笑,伸手去抓。 韩朵朵用力把身体往安全杆里缩,可空间就这么大,哪怕她不停挣扎,仍然被对方得逞。 假韩朵朵一把扯过名牌和玫瑰花,随手把花朵扔给刘培强,“你的表白也太烂了。” 她得意的敲了敲到手的名牌,带着队友大步离开。 壮汉在离开前还打碎了紧急求生按钮。 系统屏幕上显示,‘紧急逃生,坐席解锁’。 但同样的,隔间舱门也上锁了。 他们被困在了里面。 …… 直播间。 “哇,基地要爆炸了,张鹏还在担心徒弟安危。” “刘培强:师父,我在天上呢!” “可怜的杰夫,第一个被打晕,因为他是领队吧?” “《我喜欢被动》” “不是,你打劫就打劫,怎么还侮辱人呢!” “玫瑰花惹你啦!我就喜欢送玫瑰!”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数字生命派这帮人下手的确太狠了。 “黑掉了人家ueg自己的无人机,还全都集合在基地上空。 “谁又能想到自家武器会突然反水? “被打个措手不及不说,那武器弹药都还在运输中,碰了炸了的,那损失可就大了。” 朱苏金啧啧道,“给他们机会都不中用啊,无人机第一发导弹怎么都还能打偏了呢? “在空中瞄准那么久,导弹还给打到空地去了。 “这要炸在人堆里,或者武器弹药上,整个基地就先废了一大半。 “还有不是我说,我知道ueg基地一方是正派的,但不能因为他是正派的,就不会挨子弹吧? “无人机那子弹完全是擦着人边上打的。 “一梭子下去给人衣服擦破了皮没? “哎,算了算了,就这样看也没什么问题。” 听到朱苏金的话,张国利皱眉思索了起来。 李夏没道理会故意安排这种剧情啊。 他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展示基地的损伤。 难道…这是他有意为之? 第十一章 反叛军的真实目的 “所有战斗机紧急升空,击落所有无人机!保护太空电梯和行星发动机!” 塔台一片混乱,所有人都乱成一团。 “我们的系统被攻击了!” 长官紧急下令,“通知地面,启动五号应急预案。” 太空电梯。 近地防空炮全速运转,数根枪管轮转在空中喷射出道道密集弹幕,阻挡无人机群的进攻。 但无人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就算冲不破防线也要硬着头皮往里冲。 一时间,围绕着太空电梯形成了一堵由爆炸火花组成的烟墙。 “网络入侵非常顺利,无人机群正在突防。” 二号轿厢里,反叛军三人组正在进行下一步动作,“抓紧时间,里应外合,确保万无一失。” 假韩朵朵把名牌递给同伙。 对方将名牌放到一个特制的小仪器上。 上面显示出了假韩朵朵的照片,以及真韩朵朵的照片。 随即,假韩朵朵的脸部图片被复制粘贴了过去,覆盖了韩朵朵原本的照片。 隔间里,队友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在干嘛。 “他们在盗用身份,为什么是我们的?” 小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混进来的?先把门弄开!” 在两人讨论的时候,刘培强已经开始动手解决问题了。 他从隔间里翻出一个箱子,取出来一块太阳能充电板。 队友终于想明白了反叛军的目标,“我们的身份有权限靠近空间站控制中心,他们的目标是,方舟号空间站!” 与此同时,对方也完成了身份的互换。 韩朵朵跑到杰夫的位置旁边,捡起地上的耳麦,尝试联系总部,“呼叫塔台,呼叫塔台!” 但是无人回应。 “通讯全断了!” …… 直播间。 “这规模的袭击都有应急预案啊,忽然心里有底了一些。” “近防炮:我特么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没想到有那么多高科技武器在的前提下,最先发挥作用的还是机关炮。” “这队友反应挺快啊,看到复制身份就猜到了叛军的真实目标。” “普通人员应该只能到达中转区,只有航天员才能到达空间站。” 评委席。 周凯伦恍然,“我明白反叛军的计划了。 “他们的真实目标是方舟空间站,所以在电梯轿厢里的那些入侵者才是行动的真实主力。 “伪造身份,混入电梯,然后窃取预备役宇航员的身份获得接近空间站的权限。 “最后再摧毁空间站。 “而地面上的那些混乱全部都是障眼法! “大批量的无人机看似在袭击加蓬基地和行星发动机,实则是在牵制基地的反击力量。 “还会让ueg产生误判,把重点火力布防在太空电梯旁边。 “好一手声东击西啊。” 朱苏金感叹道,“人家的计划的确堪称完美。 “进入轿厢,切断通讯,控制所有乘客,然后才从容不迫的更换身份。 “这里面唯一的意外就是刘培强了,不过他现在被关到隔间里,什么也做不了。 “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轿厢一步步落入反叛军的手里。 “不过我倒是好奇,他们要怎么摧毁空间站? “那么大的工程建筑,就算是想摧毁也得费一番功夫吧?” …… 刘培强已经做好了一个小型的emp装置,他把太阳能充电板用胶带缠到上面,起身拿过杰夫头上的眼镜,“对不住了!” 阳光透过镜片,刚好可以聚焦成一个小点。 刘培强把emp装置放到门锁旁边,举起眼镜,将阳光汇聚到太阳能充电板上。 人员乘坐区,有人想要挣扎着从安全杆下出来。 反叛军几人注意到,立刻大声喝止,“坐下!不准动!” 假韩朵朵更直接,几步走到一名要挣脱的人员旁边,抬腿下劈,硬生生给他踹了回去。 隔间里,刘培强手里的太阳能板充的很快,不到半分钟就充满了。 emp发出的强大电磁脉冲瞬间摧毁了所有电子设备。 舱壁的各种仪表盘顿时炸出大量火花。 除此之外,电梯轿厢里众人佩戴的同声传译耳机也跟着一起炸毁。 耳机损坏时发出的尖锐蜂鸣声让所有人都戴上了痛苦面具。 假韩朵朵一把扔下耳机,难以置信的看向隔间。 隔间舱门自动打开。 小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对着复制他身份的反叛军扔出随手捡的工具。 但是砸歪了。 他自己大步上前,抬腿起身,正要开打。 反叛军伸手一拳,直接把他推倒在地。 这还不算完。 他又拽起小黑,用自己的脑袋砸向对方。 砰砰砰! 一连砸了三下,把小黑砸的满口鲜血。 刘培强刚要走出隔间舱门,小黑就被扔了过来,吓得他赶紧闪身。 另一名队友也没好到哪去。 他对上假韩朵朵,两下被人打飞了眼镜,完全不是对手。 …… 直播间。 “刘-机械工程师-培强,已上线。” “论老花镜的重要性。” “杰夫要是近视可就完了啊,哈哈哈哈哈。” “外面辐射强了很多,所以充电才这么快。” “《我的麦真的很炸吗》” “黑哥:我超勇的。” “先上先躺,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评委席。 张国利眼前一亮,“刘培强的反应还真是快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徒手搓了一个emp装置出来。 “emp就是电磁脉冲的意思,他们之前在靶场训练打无人机,用的电磁脉冲枪就是这个东西。 “这是专门针对电子产品的一种武器。 “当emp作用到电子系统,电子设备和或通信系统时,会产生很高的瞬时电压和?电流,从而导致设备损坏或功能失效。 “我们也能看到舱门周围炸出了很多电子火花,乘坐区许多人佩戴的耳机也全都炸毁。 “刘培强拿着眼镜聚光,是利用装置上的太阳能充电板给装置充电。 “他的脑子转得是真快,手头有什么材料就用什么材料。 “从舱门被锁,到摧毁芯片打开舱门,这才过了几分钟啊。” 朱苏金仍然不看好这个事情,“他出来了又能怎样呢?外面三个叛军虎视眈眈,本来人家是盯着整个轿厢的,你出来倒好,全盯着你了。 “能活动的人,加上刘培强一共四个。 “现在一个照面不到,俩队友已经躺倒。 “就剩你自己还能干嘛?大发神威一打三? “你在轿厢里还能想办法联系塔台,但出来后只能挨揍。 “不如找个安全的环境去想想其他的解决办法呢。” 第十二章 赶紧摇人! 刘培强刚要迈出舱门,韩朵朵大喊,“刘培强!” 听到声音,他赶紧走了出来,反手关闭舱门。 等韩朵朵跑到门口,已经来不及了。 “你个傻子,让我出去!” 她拍打着舱门玻璃,试图让对方改变心意。 刘培强扭头看了看身后,反叛军三人都很能打,队友毫无招架之力,其他试图反抗的人员连安全杆都出不去就被揍了回去。 他隔着玻璃看向韩朵朵。 “放我出去!” 刘培强轻声说道,“送你的。” 韩朵朵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嘴型。 她着急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刘培强转身,只要韩朵朵安全就够了,外面的问题就让他自己解决。 “刘培强,你打不过他们的!” 声音传到外面已经微不可闻。 小黑躺在地上,伸手抓住刘培强的腿,明显有话想说。 刘培强半蹲下来,将他抱起,靠在自己腿上。 “咱还没转正,不享受医疗保险。” 刘培强看向轿厢里的叛军,神情坚定,“我耳机坏了,听不懂。 “但我明白,即使剩我一个人,我也誓死保卫太空电梯。” 小黑虽然也听不懂刘培强在说啥,但他看懂了对方的脸色,“你好像没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们就不该打开这扇门。” 刘培强将小黑重新放回地上,脱掉抗荷服,进入战斗状态。 他要一个人面对三名反叛军。 而且还是三名训练有素的反叛军。 三人解决掉各自的麻烦,同时盯向轿厢里最后的刺头,刘培强。 其余众人都坐在位置上,不敢乱动。 除了被卡住腿的那哥们,仍在挣扎尝试把腿拔出来。 …… 直播间。 “韩朵朵:你没我能打你把我关里面!” “《咱还没转正,不享受医疗保险》” “哈哈哈哈太真实了吧,打工人现状。” “医保哥:别送,刘培强:好的,别怂,放手一搏!” “跨服聊天的弊端,笑死我了。” “卡腿哥还在被卡着呢啊?”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在那个时间点起身去拿行李。” 评委席。 周凯伦笑着说道,“你别说,刘培强也不完全是一个直男。 “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把韩朵朵困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自己独面所有的危险。 “那句告白虽然没有正面说出口,但也好歹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传递了出去。 “至于韩朵朵,她肯定也不想刘培强独自面对,她希望自己也能站出来分摊一部分压力。 “每一个队员都在捍卫着这架太空电梯。 “哪怕是提醒刘培强注意的小黑,他嘴上说着没有医保不要冲,可他自己却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朱苏金没好气道,“你看你看,什么时候了还耍英雄主义。 “刘培强担心韩朵朵不假,但外面的危机就不解决了吗? “要我说,要么就不出去,干脆一直缩着。 “既然你想打就把韩朵朵也放出去啊,两个人的胜算绝对要超过一个人。 “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刘培强和韩朵朵两个人可以解决三名叛军。 “但你一个人逞强,然后被他们仨解决了,韩朵朵只能干看着,电梯最后被摧毁了算谁的责任? “何况韩朵朵在隔间里就真的安全了吗?” 张国利接话道,“不过这个行为倒是很符合刘培强的角色设定。 “他热血,冲动,为了表白偷偷溜进太空电梯。 “现在身旁有个心上人,他肯定会想办法保护住韩朵朵。 “从剧本的角度,这个做法很直观的表现出角色人物在面对危机时的真实反应啊。” …… 联合试验基地。 无人机仍在进行无差别的扫射攻击。 机枪沿着主干道一路平推。 “所有军械官注意,空对空格斗弹药准备。” 张鹏抱着头盔一路小跑,紧赶慢赶跑到战斗机旁边,踩着梯子进入机舱。 “防空一模式,把保险解了!” 很多地勤人员就躲在飞机下面,借着机翼的掩护更换弹药。 有的战斗机旁已经没了梯子,直接搭起了人梯,把飞行员送进机舱。 一架接着一架的战斗机顺利起飞,冲入云霄。 太空电梯二号轿厢。 刘培强已经和三人打成一团。 一名反叛军死死抱着他,任凭他用手肘怎么砸都不松开。 刘培强见砸不开,转而提膝猛撞。 他挣脱束缚,推开那名反叛军,回身又踹开另一人。 可他们有三个人。 第三人补了一脚,把刘培强刚刚取得的优势再次打了回去。 韩朵朵并没有老实的待在隔间里。 她怎么可能看着刘培强一个人拼死? 何况她自己的身手也并不差。 韩朵朵抄起灭火器,用力砸在玻璃上。 一下,两下,三下。 玻璃毫发无伤。 加蓬基地。 数架战斗机飞出,朝着太空电梯驶去。 张鹏语音发出指令,“发射一!” 他瞄准了那些正在进攻太空电梯的无人机,可却不能开火。 “无法锁定,无法锁定!全他妈是友军!” 不只是张鹏,其他人也一样。 “我都分不清敌我了!” “雷达里全部都是友军。” 诺夫最后大吼一声,“都被废话了!我被锁定了,甩不掉啊!” 张鹏提醒他,“诺夫,赶紧摇人!” “我正摇着呢!” 诺夫左右晃动摇杆,控制战斗机躲避。 他气急败坏的喊道,“满天都是人,怎么只追我一个人啊!” …… 直播间。 “搭人梯上舰,好好好!” “地勤大佬们顶着机枪炮弹给战斗机上弹。” “皇牌空战之流浪地球。” “《友军之围》” “全他妈是友军,哈哈哈哈。” “同声传译把张鹏的摇人翻译成摇摆了,又是翻译惹的祸。” 评委席。 朱苏金又发现一个问题,“奇怪了,无人机群在袭击加蓬基地的时候,是用过导弹的。 “虽说打歪了吧,那好歹也是导弹,怎么都比机枪的威力大。 “怎么到了后面,我就没见过无人机用导弹了呢? “主干道旁边都是战斗机,随便两发导弹,他们也起飞不了。 “再说太空电梯那边。 “漫天的无人机硬是没有一个发射导弹的,全是机枪。 “我知道有很多无人机刚从停机场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换上弹药。 “但也不至于一发都没有吧?” 周凯伦皱眉想了想,“可能…他们的目标是空间站,这边就随便应付应付?” 但说完他也觉得不太对劲。 反叛军的真实目标的确是空间站,但你顺手把太空电梯和行星发动机都摧毁了不是更好吗? 无人机又不是你的,导弹也不用你出钱,给谁省呢? 第十三章 妈妈我要回家! 二号轿厢里。 假韩朵朵抬腿下劈。 刘培强拧腰一躲,对方这腿劈到了玻璃上。 另一名同伙,光头壮汉紧跟其上,横踢一脚。 刘培强一个后仰,再次躲过。 巧的是,三人站的很近。 光头这脚被刘培强躲过,直接踢到了假韩朵朵身上。 假韩朵朵直接被踢飞,撞晕倒地。 刘培强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一脚踢向他的裤裆。 第三名同伙及时救场,双腿左右开弓。 刘培强抬手格挡,却被踢得手臂发麻,脚步趔趄,站都差点没站稳。 他后退数步,靠在了承重柱旁。 刚好那上面放着一个灭火器。 刘培强顺手取出,挥起便砸。 你腿法不厉害吗?再硬能有金属硬? 砰! 那名反叛军的胫骨直接踢中了灭火器,疼得他单腿原地乱蹦。 被踢中裤裆的光头壮汉缓了过来,正要抡拳。 刘培强举着灭火器朝他裤裆又是一怼。 紧跟着再次抡起,给还在捂腿那兄弟当头一棒。 四人在玻璃前你来我往。 韩朵朵被困在隔间内,只能双手扶着玻璃,紧紧盯着刘培强。 光头从后面抱住刘培强,用力勒紧。 刘培强才不惯着他,手里的灭火器往后用力的砸,直接砸到他的大光头上。 砰!砰! 才砸了两下,光头就顶不住松了手。 刘培强没反应过来,又往后抡了一下,结果把自己带的后退了数步,站到了旁边的阳台上面。 另一名同伙的腿好了,冲步踢腿。 刘培强立刻侧身躲开。 那人收不住劲,一脚踹到了阳台外面,整个人骑在了围栏上。 刘培强双手抡起灭火器,作势要砸。 那名同伙下意识后倾身子,可他后面什么都没有,整个人顿时重心不稳,从乘坐区摔落到货舱区地面。 接近五米的高度,意外跌落,倒地不起。 刘培强和光头同时扒在围栏边上,朝下望去。 …… 直播间。 “《痛击我的队友》” “众所周知,灭火器用来打人也是极好的。” “铁头功是吧?金刚腿是吧?” “刘培强还一边打一边国骂,哈哈哈哈。” “《灭人器》” “光头你跟人家一起看队友摔下去是认真的吗?” 评委席。 周凯伦笑道,“我原本以为刘培强会大发神威,一人力敌三人。 “虽然他也的确力敌三人了…就是这打法让我始料未及啊。 “假韩朵朵腿法最好,被自己同伙光头给一脚踹晕。 “前来救场的另一名队友,不小心从阳台摔了下去。 “刘培强这是把闪避属性点满了吗,滑的跟泥鳅一样。” 张国利也跟着调侃,“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人家这叫无招胜有招。 “刘培强看似功夫最差,但他可一点亏都没吃。 “你腿硬,那我就拿出更硬的灭火器跟你碰一碰。 “就你叫铁头功啊?喜欢用脑袋砸人,那我也砸一砸看谁受的住受不住。 “这段剧情看似诙谐幽默,但同时又不失逻辑。 “完整的交待了刘培强解决反叛军的手段和过程。 “这不比那种大发神威的剧情要有意思多了?” …… 太空电梯上空。 “太多了!太他妈多了!” 张鹏刚刚甩掉一批无人机,另一批立刻跟了上来。 许多战斗机驾驶员甚至都在空中跳伞了。 诺夫那边更惨。 “救命啊!妈妈我要回家!怎么办,怎么办?!” 张鹏给他出了个主意,“无人机的涡冲撑不了太久,你油箱大,耗死他们!” 诺夫操纵战斗机,猛得抬头,笔直的朝上空飞去,“然后呢?!” “克沃丘!” 诺夫再次大角度抬高战斗机,机身甚至直接翻了过来,“乌拉!!” 后面紧追不舍的无人机面对战斗机的尾焰,纷纷避让。 诺夫顺利摆脱追兵,得意道,“当年全校第一,不是浪得虚名。” “别浪了,增援到了!” 空中,几十架战斗机已经增援到现场。 诺夫在空中翻了一圈,回到机队,“甩掉了,爷回来了!” 增援到了,底气也有了。 张鹏发出语音指令,“目视攻击,目视攻击!削它们!” 战斗机群和无人机群战作一团。 空中再次爆发出阵阵烟火。 塔台。 “指挥系统多长时间能恢复?”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大家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得焦头烂额。 长官再次发令,“去无人机通讯基站,快去把550c接入系统!” 两名研究员立刻把塔台里的550c装好,朝外运去。 “快!” …… 直播间。 “《妈妈我要回家》”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乌拉!!!” “克沃丘钟摆式机动!” “这就是地球之光!” “《爷(爸爸)又回来啦!》” “大丈夫能屈能伸,诺夫刚刚怂的一批,现在猛得一批。” 评委席。 周凯伦眼前一亮,“克沃丘这个我知道啊,诺夫做的这个战斗机动作,是当年苏联飞行员阿纳托利-克沃丘做出的飞行动作。 “依靠大角度抬高使飞机失速,然后飞机下降俯冲再拉平以此甩开敌人。 “不愧是当年的全校第一,这种高难度动作说来就来,实力果然不同反响。 “如果你之前没有狼狈的喊妈妈就更帅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段空战的确看着非常过瘾。” 张国利皱眉道,“等等,550c? “我记得入侵无人机群,改写指令的就是550c吧? “当时无人机的小屏幕上清楚的显示,550c覆盖了原系统,将保护模式变更为攻击模式。 “怎么这台电脑就在塔台放着?什么意思? “有内鬼当着塔台所有人的面,用550c直接篡改了程序,引起了这次骚乱。 “然后塔台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这说不过去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苏金不以为然,“嗨,现在黑客的手段多着呢,没准人家是在550c上留了个后门呢? “远程操控不就完了。 “这么一台人工智能电脑,后台多个运行程序谁也查不出来不是? “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嘛。” 第十四章 轿厢炸毁 加蓬联合实验基地。 导弹爆炸的火光,机枪扫射的烟尘仍然笼罩着这里。 许多士兵身上负伤,在同伴的帮助下寻找掩体。 两名研究员就这么冒着枪林弹雨,强行用小车推着550c前进。 无人机控制中心。 两人将电脑搬进房间,“我们的系统被篡改了!” 他们指挥这里的士兵,“把550c接入通讯网络,覆写系统,只要550c覆写成功,就能收回控制权!” 智能量子计算机550c启动。 塔台。 监测雷达上发现了异常情况。 “各单位注意,有不明目标高速接近!” 几十枚导弹从后方激射而出,瞬间超越了战斗机。 诺夫大喊,“导弹!” 张鹏还没反应过来,“这他妈是什么?” 导弹非常迅猛,甚至直接撞毁了战斗机,继续飞行。 它们没有攻击太空电梯基地,而是沿着电梯缆绳,九十度垂直升空,向上飞去。 “这些东西的目标,是太空电梯!” 战斗机群只剩下诺夫和张鹏了,其余飞机要么被击毁,要么被无人机拦住。 “别废话了,”张鹏跟着诺夫飞到电梯缆绳旁边,“用王老师教的战术,你上,我掩护!” 两架战斗机大角度上扬,追在导弹后面,瞬间突破了音速。 张鹏瞄准了一个导弹,“发射二!” 他按下操纵杆上的发射按钮,前方的导弹被顺利引爆。 可这还远远不够。 太空中。 导弹越飞越快,逐渐接近正在全速升空的电梯轿厢。 在靠近轿厢后,导弹的机翼炸开,弹体直接吸附在了轿厢外面。 九号轿厢内。 乘坐人员和反叛军打作一团,可还有一名反叛军无人照看。 “拦住他!他要拿到遥控器了!” 但是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前去拦截了。 那名反叛军抓起漂浮在空中的遥控器,用力按下。 嘭! 导弹爆炸,九号轿厢直接被炸飞了出去,从太空中摔落。 塔台监测屏幕上立刻收到了信息,“九号轿厢信号丢失!” …… 直播间。 “550c那么沉吗,还得用个小车推着走。” “量子计算机跟你闹呢,以为是你的4060吗?” “小飞棍来咯~~” “这导弹有点恐怖啊,这么多黑科技吗?” “一整个轿厢里全都是人类的航空天才啊!!数字生命派你不要脸啊!!” “九号轿厢!!” “那么多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类精英,就这么没了…” 评委席。 周凯伦惊诧道,“这什么导弹啊,也太夸张了吧。 “速度快不说,还能拐弯。 “它甚至都没有爆炸,就依靠自身飞行速度撞毁了一架战斗机。 “这还是无意间撞毁的,要是所有导弹有目标的瞄准撞击,再多战斗机增援也顶不住这么消耗啊!” 张国利叹了口气,“九号轿厢在被炸毁前,里面的乘坐人员也在和反叛军进行殊死搏斗。 “其他几个轿厢里,估计都在上演同样的一幕。 “这也是一次饱和式的攻击。 “现在我们知道他们要怎么炸毁空间站了。 “导弹附着在轿厢上面,只要里面的反叛军获得空间站的停靠权限,就可以顺利的将导弹带到方舟空间站里。 “那时候引爆,炸毁的就不只是轿厢了。 “九号轿厢里的人也意识到反叛军的计划,所以才有那句大喊,拦住他,不要让他拿到遥控器。 “但尽管如此,还是让对方成功引爆了炸弹。 “只能说,反叛军的这次计划实在太过严密,事出突然,ueg的人员就算反抗也是需要时间的啊。” …… 太空电梯旁。 张鹏和诺夫的无人机正沿着缆绳向上飞行。 远处忽然出现一团火光。 战斗机飞行速度很快,轿厢坠落的速度也很快。 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轿厢残骸已近至眼前。 两人立刻拉动操纵杆躲避。 可轿厢实在太大了。 张鹏看向机翼,那里出现一小处破损,正在冒着火花。 “左翼受损,左翼受损!” 其他轿厢里的人刚好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声嘶力竭的大喊,“炸了!有人掉下来了!有人掉下来了!” 九号轿厢被炸了一个大洞出来。 随着轿厢的掉落,里面的物资,甚至一些宇航员都被甩了出来。 还有人抓着飞出的月球车,一同坠落。 情况异常惨烈。 诺夫心中一凛,“他们要炸毁所有轿厢!” 张鹏的战斗机动力已达到极限,“诺夫,追不上了!” 诺夫还在死死咬着视野前方的导弹,“没事,我比你更快。” 张鹏大喊,“请求增援,请求增援!” 诺夫彻底发了狠,操纵杆一推到底,“更高,更强!!” 可战斗机冲出了大气层,没有氧气,熄火了。 导弹直奔二号轿厢而去。 …… 直播间。 “张鹏的飞机被击中了!” “难以想象其他轿厢上那些人看见坠落的九号轿厢,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卧槽,好多人都被甩出来了,他们可能都还没有死啊!” “诺夫你的机炮呢!给我打导弹啊!” “更快更高更强!” “完犊子,诺夫你怎么这时候掉链子了!地球之光啊!!” 评委席。 张国利皱眉说道,“现在刘培强能不能打赢那三人,已经不是问题的关键了。 “九个轿厢,炸了一个,还剩八个。 “要这剩余的八个轿厢里,ueg人员都能压制住反叛军的行动,空间站才不会被炸毁。 “这还只是最低要求。 “但凡有一个轿厢里的人失败了,电梯轿厢连同里面的所有人,还有空间站,全都得被炸毁。 “这个要求,实在是太难完成了。” 朱苏金难得没有出言讽刺,“我们国家是有自己的空间站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们的空间站被人炸了,那多少人都得疯了啊。 “ueg建造的方舟空间站,至少要十年往上。 “其中耗费的心血,钱财,更是不计其数。 “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就为了推进移山计划,这要是被数字生命派给毁了… “我都能想到,那时候民间的呼声会异常强烈。 “所有人都会要求放弃移山计划,转而变成数字生命计划。 “要是联合政府顶不住压力,人类就完了。 “这计划推进的每一步,都面临着重重阻力啊。” 第十五章 祝您工作愉快 二号轿厢。 刘培强和光头拧在一起。 他两个手指捅进对方鼻孔,死死往外扒。 对方则用力掰着他另一只手的手指。 “松…松,松!” “你先松!” 两人都在用力摆脱对方,却又摆脱不掉。 电梯升入太空,开始减速。 轿厢内众人进入失重状态。 刘培强借此机会,脚下发力,把两人带到了空中。 失重状态下提供了完全不同的战斗方式。 他在空中翻转一圈,踹开了光头。 导弹追上了二号轿厢,和之前一样,尾翼炸开,弹体紧紧吸附在轿厢外壁上。 在那导弹的外壳上,清晰的印着型号标识ueg-uav177。 轿厢内,光头兜里的遥控器收到信号,发出提示。 他掏出闪烁着红灯的引爆器,看了眼刘培强。 刘培强不知什么时候又把灭火器搞到手里,他将喷射口对准光头,按下阀门开关。 灭火器像是导弹一般喷射而出,在空中击中了光头,同时击飞了他手中的遥控器。 塔台。 监测屏幕上忽然出现一个提示。 四号轿厢已通过。 工作人员难以置信的看着屏幕,“四号轿厢,刚刚获取了…空间站的停泊权限?” 太空里,四号轿厢一路畅通无阻的通过了中转站。 三名叛军在隔间里忙着调整仪表面板,“我们是唯一通过身份认证的,马上到达目标高度,准备引爆!” 系统提示音响起,“身份名牌验证通过,允许经过物资中转区。” 轿厢里被困在座位上的众人都明白迎接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了。 大家哭嚎祈祷。 可这并不能让电梯上升的速度减慢分毫。 “欢迎来到方舟号空间站a3对接区,祝您工作愉快。” 三名叛军互相抱住彼此的肩膀,犹如极端狂热的宗教徒般高声呐喊。 电梯到达方舟号空间站。 火光乍现。 漆黑的宇宙中,这一点火光是那么的扎眼。 …… 直播间。 “全场最佳:灭火器。” “家里有空间站的看不得这个。” “方舟空间站: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 “《祝您工作愉快》” “凭什么就这么让他们炸了啊!好气啊妈的!!” “我更心疼那些活生生的人…” 评委席。 周凯伦庆幸道,“还好啊,还好那个光头拿出遥控器的时候犹豫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给到刘培强机会,用灭火器拯救了全部轿厢的人。 “他要是想都不想直接按,那后续就没有刘培强的故事了。” 张国利接着说道,“怕死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哪怕他们是来执行自杀式任务,也不可能完全无惧死亡。 “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任务还没完成。 “光头他们已经取得了方舟空间站的停靠权限,只要在空间站引爆炸弹,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现在引爆,虽说多少能给ueg造成不小的损失,但总归没有完成目标。 “两相加持之下,让他犹豫了一会,也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朱苏金猜测道,“反叛军这些人悍不畏死,我估计他们都参加了数字生命计划。 “换句话说,他们很可能已经用某种数字化的方式获得了永生。 “已经永生的人,自然不会害怕在另一个世界死亡。 “这也能让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更加坚定。” 刘何平叹了口气,“就是可惜那些牺牲的ueg人员了。 “我们不知道四号轿厢里发生了什么,他们肯定也尝试过自救,可是失败了。 “最终只能在绝望中,亲眼看着反叛军引爆空间站。 “轿厢能把空间站炸毁,应该是炸弹引爆了空间站的燃料区。 “各种连锁反应叠加在一起,最终变成了这次灾难。 “唉,越想越心痛啊。” …… 无人机控制中心。 一道亮光从窗外一闪而逝,短暂的照亮550c运行的屏幕。 随即,覆写完成。 “550c系统扫描完成,实时系统覆写完毕,无人机控制权接管,开始!” 塔台上的信号接收器不停转动。 监测屏幕里,原本代表无人机的红点在短短数秒内变成绿色,已被成功接管。 “550c正在接管全部无人机,动力系统紧急关闭。” 太空电梯基地近空。 数不清的无人机瞬间被关掉了动力系统。 炸毁的,空中相撞的,一时间天上宛如下雨一般,纷纷坠落。 而这一切,全被塔台外面的监控摄像头看在眼里。 张鹏和诺夫在战斗机里看着这一幕,高兴大叫,“太棒了!” 塔台里的人也在感慨,“550c太快了。” 除了无人机系统,太空电梯系统也被接管。 士兵看着监测电脑,“太空电梯实时系统覆写完毕,太空电梯指挥权已收回!中止上升过程!返回推进器,开启!” 画面上显示着九架电梯轿厢的信号,有三架轿厢已经丢失信号,变成红色。 处在上升阶段的电梯全部减速。 “注水,隔热冰盾,开启。” 所有电梯重新返程,加速下降。 …… 直播间。 “刚炸这边就覆写了?” “为什么不让无人机飞回去,要坠毁啊?” “这漫天坠落的哪是无人机啊,那分明是钱啊!” “就是啊,砸在地上,砸毁的建筑也好多钱啊!” “基地:我谢谢你啊。” 评委席。 周凯伦急得拍了下桌子,“不是,这时间就这么巧的吗? “空间站刚炸没几秒,你才覆写成功。 “这…这但凡早个十几秒,空间站都有的救啊? “还覆写快,怎么就不能再快一点呢! “等一会空间站掉下来,研究员还得搬这个电脑到处跑!” 朱苏金没好气的说道,“掉什么掉,没有点常识吗,那是空间站! “人家在太空中呢,被炸毁只会在宇宙中飘着,不会落下来。 “现在咱们的地球外面就绕着一圈太空垃圾。 “我也没见哪个掉下来啊。” 张国利听到这话,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对!那空间站,整不好真的会掉下来! “电梯轿厢升空的那个绳子,是纳米绳。 “这种材料的强度非常高,如果不是针对性的爆炸,几乎很难炸断。 “如果空间站被炸毁,而缆绳仍然嵌入在空间站里…” 周凯伦也听懂了,“那空间站就会被缆绳活活拽回地面?!” 张国利紧跟着叹了口气,“对啊,如果空间站只是漂在空中,那还有的救。 “可如果它坠毁了…那就真的彻底毁了。 “连修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叛军做的是真绝啊。” 第十六章 你把我的花弄坏了! 由于二号轿厢突然加速返程,轿厢内众人原本是失重状态,现在许多人的头发都往上飘。 不过他们有安全杆保护,并没有脱离座椅。 而刘培强和光头就没那么好运了。 两人重重的摔到天花板上。 系统提示音响起,“二号轿厢,所有预备航天员注意,轿厢已被自爆无人机锁定,务必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引爆。” 仿佛是为了响应警报,刘培强和光头就在天花板上扭打在一起。 光头奋力夺取脱手的引爆器。 刘培强拼命阻止他拿到引爆器。 两人与其说打架,反倒更像是摔跤。 刘培强整个人都抱在光头身上,用上一切能用的手段,在这不停加速和失重的轿厢里拦截对方。 警报响了一遍又一遍。 隔间里,韩朵朵没有坐以待毙,她注意到房间里存放的宇航服上,有一个小型的可佩戴外骨骼。 外骨骼很好拆卸。 韩朵朵迅速将这个武器穿戴在自己右胳膊上,然后抓住椅背稳定住自己在空中漂浮的身体。 外面,刘培强还在和光头抢夺遥控器。 韩朵朵眼神坚定,按下外骨骼的紧急按钮,双手一扒,飞向玻璃。 右拳动力蓄满,喷射出道道气流。 一拳! 嘭! 那坚固的玻璃瞬间片片碎裂。 韩朵朵宛如超人一般冲了出来。 她左手挡在脸前,避免玻璃割伤自己。 漫天的玻璃碎片,夹杂着漂浮的片片玫瑰花朵,向着轿厢四周飘散。 不远处,刘培强在空中抱着光头的胳膊,硬生生用牙咬开他的手指,掰出了遥控器。 “朵朵!” 刘培强急忙高喊,把引爆器扔了过去。 韩朵朵抬手稳稳抓住,“刘培强!” 她把自己的外骨骼甩向对方。 刘培强挣开光头的手,双脚一蹬,把他踹到边缘。 自己则接过朵朵送来的武器。 光头扒住栏杆,重新返回。 刘培强刚好抓住外骨骼的手掌,用力回身一甩! 金属制作的骨架,像是棒球棍一样,正中光头的脑袋,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一个全垒打! 外骨骼里的一个小轴承都被打飞出来。 上面清晰的刻着一行小字:madeinchina。 …… 直播间。 “突然感觉,太空电梯要是做成跳楼机应该挺好玩,上去又下来的。” “末日铁拳!” “铁拳朵朵已上线!” “机械臂原来是这么用的啊!” “虚假的机械臂:蓄意轰拳;真实的机械臂:棒球棍!” 评委席。 周凯伦激动地拍起手来,脸上满是欣喜:“好!打得太好了! “不愧是夫妻俩,真是太有默契了! “韩朵朵在刘培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支援他。 “如果没有她及时赶到,送上武器,刘培强能否顺利解决光头还是个未知数呢。” 张国利点了点头,“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韩朵朵按下的那个机械臂上的按钮,应该是在紧急情况下才可以使用的。 “或许这个外骨骼分为常态模式和超频模式。 “而韩朵朵所用的加强版攻击,很有可能会消耗大量的能源。 “这应该是为太空作业而设计的专用外骨骼。 “也刚好现在处于失重状态,不然韩朵朵都很难打破那扇玻璃啊。” …… 电梯减速落地。 熟悉的重力回归,原本飘在空中的几人重重摔落。 光头的身体素质最强,第一个起身。 他的眼中,只有落在过道上的引爆器。 两侧众人纷纷伸手阻拦,就连被卡脚的那哥们都试着伸手拽住光头的衣服。 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光头甩开身边人的阻拦,一步一步,坚定的朝着引爆器走去。 “太空电梯必须毁掉!” 刘培强挣扎着往前爬了几下,抓住光头的脚踝,“朵朵快走!” 韩朵朵没有逃,反而开始穿戴那具外骨骼。 “数字生命是唯一的…出路!” 就在光头马上拿到引爆器的时候,刘培强再次用力一拽,又把对方拖远。 可光头伸手一够,还是拿到了遥控器,“我们必将…” 韩朵朵这时候也穿戴好了,她挣扎着半蹲起身,右胳膊拄在地面,按下动力按钮,“你把我的花…” 光头抬起胳膊,手指已经放到红色按钮的上面,“在另一个世界…” 他说着就要按下,“永生!!” 韩朵朵的外骨骼蓄力完毕,猛然一个上勾拳,“弄坏了!!!” 嘭!! 光头被一股巨力击飞,要不是刘培强松手及时,他都要被差点带飞了。 所有人就看着光头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从空中飞出,砸到了轿厢另一侧的承重横梁上,然后直挺挺的落地。 “侬死侬!【沪城话:弄死你】” 韩朵朵还不泄愤,兀自骂道,“侬起来啊侬!【沪城话:你站起来啊】” 刘培强坐在地上,呆滞的缓慢回头,看向抱着外骨骼,挣扎着还要起身的韩朵朵。 “你起来啊!”韩朵朵还没消气,可这外骨骼实在太重了,她连站起来都无法做到。 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轿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这。 “看什么看!” 众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韩朵朵蹲在地上,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符合之前的人设。 但她又喝了一句,“把花给我!” 那束玫瑰花在她冲破隔间玻璃的时候,跟着一起飞到了外面。 此刻过道上撒满了片片花瓣。 众人闻言,立刻捡拾起自身附近的花瓣。 刘培强也反应了过来,捡起那捧快要秃了的花束,又随手捡起刚刚掉落的一个小轴承,仔细打量。 这个大小,似乎和戒指很像啊? 韩朵朵就这样笑着看向他。 小黑在韩朵朵身后,捡的最快,献殷勤般把手中的花瓣递了过去,“朵朵,花。” 韩朵朵忙着看刘培强呢,没好气的骂道,“滚!” “好嘞。” …… 直播间。 “卡脚哥:我上辈子指定跟我的脚有点仇。” “其他人就算被限制也在努力帮他们,好感动啊。” “百分百胜率韩朵朵天赋出装已装配:谁敢作践我的花,我将打爆他的头颅!” “苦痛肉体,机械飞升!” “好家伙,这一个上勾拳,他真要飞升了。” “《近地轨道医疗专业》” “老板娘一吼,全员抖三抖。” 评委席。 周凯伦呵呵笑道,“原来女英雄也有这么暴躁愤怒的一面。 “我估计那会她肯定心里在想,完了,被刘培强发现自己暴力的一面了。” 张国利跟着附和道,“而且她在情急之下,也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那束花,她非常清楚刘培强就是送给自己的。 “因为叛军入侵,让好端端的一份心意,差点没能开花结果。 “如果没有这么一遭事,这会韩朵朵应该在空间站里,抱着那束玫瑰花,喜滋滋的回想刚刚的心情。 “还好啊,危机算是圆满的解决了。 “刘培强捡起的那个轴承,也变相的成为连接两人的定情信物。 “这也算是在此次灾难中,难得的温馨情节了。” 第十七章 空间站坠落 数个轿厢接连降落,安全返程。 在其他轿厢里,乘坐人员也制服了那些反叛军。 有反抗的,被多人压制。 “你们弄死我吧,我不要活在这个世界!” 还有不屈的,直接打死。 众人甚至拆掉了安全杆作为武器。 还有服软的,扶着自己被打折的胳膊,浑身是血的靠在隔间玻璃上。 三名宇航员手持武器慢慢靠近,“把手慢慢举起来!把东西给我!” 服软的反叛军老老实实的交出引爆器。 系统广播音响起,“已收回七台轿厢权限,五号,一号,二号正在返航。 “地面部队准备接应。” 张鹏驾驶着战斗机环绕飞行。 空中不时降落燃烧着的建筑残骸,像是一场正在持续的流星雨。 嘭! 张鹏旁边并驾飞行的战斗机被残骸砸中,直接爆炸。 吓得他立刻摇摆躲避。 其他人的反应也很迅速,立刻弹射座椅逃生。 诺夫那边同样出现了问题。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根缆绳,从空中砸落,差点抽中他的战机。 情况变得有些不对劲。 塔台。 工作人员全都被外面的响声所吸引。 轿厢被炸的碎片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忽然,一根纳米绳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天而降,砸在地面。 巨大的重量宛如爆炸一般,瞬间激起数丈高的烟尘,尘土甚至将塔台都笼罩在内。 “我的天…” 空中,张鹏在战斗机内能更直观的看见当前状况。 从天而降的残骸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什么情况?” 通讯器里传来同伴的惊呼,“看天空,天上着火了!” 张鹏这才注意到,空中有一大团燃烧着火光的云层。 云层厚重阴暗,和周围的云朵完全不同。 而且那火光…怎么越烧越亮? 并且这声音…也越来越大? 忽然,铺天盖地的建筑残骸碎片落出,云层消散,显露出里面正在熊熊燃烧的方舟号空间站! 那根本不是什么云,而是剧烈燃烧聚集起的烟! 空间站携带滚滚烟尘,如同陨石坠落,砸向基地。 这一刻,宛若天倾。 …… 直播间。 “收回七台,一台被炸,一台在太空,剩下的都解救成功了。” “那人不炸估计是因为他知道空间站已经被炸了吧?” “塔台摸鱼象棋哥再也不敢摸鱼了。” “天塌了啊卧槽!!!” “家里有空间站的看不得这个(抹眼泪)” “天动万象!!” 评委席。 张国利叹了一声,“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啊。 “太空电梯的原理,就是利用地球自转的离心力来维持电梯受拉的主体结构伸直,再通过高轨道的配重物保持平衡。 “选址赤道,是为了使得整体轴线保持垂直。 “就相当于投掷链球一样,在松手前,链球和钢链会始终保持水平。 “加上旋转产生的离心力,使得整个系统维持平衡。 “现在空间站被炸毁,平衡被打破。 “如果甩的时候铁链断了那还好,顶多甩飞。 “现在来看,他们应该是炸断了顶端配重物的纳米绳,空间站就被活生生的拽了下来。” 周凯伦都不忍看这个画面,“那些在坠落范围旁边的人员,得有多绝望啊。 “那么大一个空间站从天而降,想躲都躲不掉。 “只能拼命的跑啊跑,可再跑能跑多远? “最终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冲击波吞噬自己。 “唉… “这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明明地球都要毁灭了,怎么还是有人在忙着内斗呢? “有人忙着带领大家逃命,偏偏就有人非要拖后腿,想让所有人一起死。 “我真的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 …… 二号轿厢里,韩朵朵还保持着蹲姿,看着刘培强。 窗外忽然出现亮光,照亮了整个轿厢。 众人全都扭头看向外面。 方舟号空间站重重砸落地面,激起铺天盖地的烟尘。 飞石碎屑向着四面八方弹射而出。 其威力从空中看去,如同引爆了核弹一般。 二号轿厢还未完全落地,正在缆绳上减速刹车。 刘培强最先反应过来,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起身,朝韩朵朵扑去。 空间站引起的强大气浪,夹杂着碎石在瞬间冲破了轿厢内的所有玻璃。 刘培强用后背抵挡冲击,紧紧抱住韩朵朵。 万幸的是,太空电梯的缆绳足够坚固。 气浪并没有打断轿厢降落的过程。 也好在轿厢的存在,让他们免受更大的损伤。 二号轿厢平稳落地,轿厢内满地狼藉。 靠窗的人受伤最严重,安全杆还在,他们甚至连躲都没法躲。 小黑满脸是血,用手捂着额头,痛苦的起身。 还有些人员,连动都不能动了。 刘培强比较幸运,受伤没有那么重,但他也承受了很多。 韩朵朵从震惊中回过神,一点点扭头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 刘培强立刻露出一副笑脸,故作轻松。 可额头的伤口和那僵硬的脸庞却出卖了他。 空中,张鹏完整的目睹了全过程。 “空间站坠落。” 这难以接受的现实反而让他的语调平静了下来。 “重复,空间站坠落。” …… 直播间。 “多少代人的心血,多少年的努力,就这么没了…” “刘培强的后背上插着玻璃碎片!” “四极废,五洲裂。” “空间站坠落,唉,张鹏的心情得多沉重。” “那是已经超越了震惊,陷入到一种呆滞了。” 评委席。 刘何平感叹道,“空间站的坠落点距离太空电梯基地还有一段距离。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要是太空电梯也被一起毁了,那这个损失简直无法估量。 “方舟号空间站,从2035年开始建设,2044年初才竣工,造价约15000亿美元。 “可惜啊,还没有尝试开展恒星际移民计划,就付之一炬了。” 张国利详细解释道,“在流浪地球计划里,有三个计划。 “移山计划,方舟计划,逐月计划。 “其中方舟计划,就是利用方舟号空间站,尝试移民。 “而与此同时,移山计划也在进行,只是没有大规模的制作行星发动机。 “两个计划的体量完全不同,耗费的资源不是一个量级,难度也不一样。 “当然,所能拯救的人数也不相同。 “方舟号空间站本来预计于2044年3月,承载3000名航天员开展移民计划。 “而移山计划的耗费,要在方舟空间站的造价上,再乘以一千。 “这也是剧情中我们提出来的,能保证最多人存活的生存计划。 “现在方舟毁了,好在太空电梯还在。 “ueg后续就是利用太空电梯,才建造出领航员号空间站的。 “嗯…虽然这个空间站也毁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人们能指望的,靠谱的计划,就只有移山计划了。 “但数字生命派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趁机作乱。 “危机并没有结束,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十八章 伤亡八千 太空基地,安检区域。 地面上,无人机的残骸,被撞毁的运输车,垮塌的建筑,还有更多不知名的碎片,覆盖上滚滚烟尘,如同末日。 哀嚎声,呻吟声,求援声混作一团。 刘培强扶着韩朵朵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他俩受伤并不严重,至少还能自己走路。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两人身旁路过。 刘培强一眼认了出来,躺在担架上的是自己队友小黑! “赫伯特!没事吧?” 小黑没有开口,抬起胳膊,双手放在头上,比划了一个爱心。 韩朵朵手里还抓着那束玫瑰,迷茫的看着眼前一切。 伤员大声求救,“帮帮我,帮帮我!护士!” 护士四处奔波,“让一下!” 所有人身上脸上都粘满了灰土。 烟尘久久不散。 荒野上,有几只狐獴正在站岗放哨,好奇的看着远处的浓烟。 加蓬联合实验基地,第二中心医院。 张鹏灰头土脸,抱着头盔,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室外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烟,如同黑夜。 一队消防员匆忙路过,将他推开,朝着门口跑步前进。 救护车,消防车,ueg应急车辆全部都停在门口。 大量人员进进出出,搬运物资,推送担架。 张鹏看了周围几眼,也跟着小跑进入医院。 …… 直播间。 “看到这里忍不住哭…” “真的好想问问反叛军,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 “医保哥,没逝吧?” “有事没事,比个心吧!” “朵朵还拿着花,这下两人之间算是彻底明白心意了。” “都已经同生共死过了,也算是顺利在一起。” “人类想要团结太难了。” “狐獴:想去基地搞点薯条。” 评委席。 周凯伦感叹道,“空间站坠毁造成的烟尘,让白天宛如黑夜。 “只是光线的变化,就已经给人很大的心里压力了。 “更别提亲眼看见周遭毁坏的一切,和受伤的人员。 “从废墟中走出来的人,浑身满脸都是灰扑扑的。 “而张鹏作为战斗机驾驶员,他在机舱里是不会染上灰尘的。 “可在医院的时候,我们能很清晰的看到,张鹏浑身上下和周围人员别无二致。 “这说明他在下飞机后,去了坠毁区域寻找刘培强。 “并且寻找了好一阵,才会沾上这么多的灰尘。” 张国利接着说道,“是啊,而且找了那么久还没有找到。 “甚至连他的一点信息都得不到。 “张鹏来到中心医院,可能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他在医院门口是慢慢走的,而其他忙着救人的工作人员都是跑动的。 “说明张鹏自己也没有信心,能不能在医院里找到刘培强。 “但他随即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小跑几步来到医院。 “不管怎么说,也得全部找遍了才行。 “张鹏对待自己这个徒弟,是真心的好啊。” …… 大厅内,早已坐满了伤员。 甚至还有许多伤患没有位置,就坐在地上哭嚎。 医护人员忙得飞起,负责包扎伤口的,挂吊瓶的,应急处理的。 还有人被机械外骨骼卡住,在消防员的帮助下,努力挣脱的。 电视上正放着新闻,“国务卿先生,女士们先生们,就在四个小时前,太空电梯遭到了有组织有预谋的恐怖袭击。 “截至目前,已致三千五百二十一人死亡,五千一百三十七人受伤。 “这是继三个月前,联合政府总部遇袭后最大的,针对移山计划的恐怖袭击。 “这次袭击直接导致移山计划的严重阻滞。 “这意味着我们将无法在窗口期内,完成移山计划的可行性验证。 “人类应对太阳危机的计划,全面中止的风险激增。 “我们将保留采取后续措施的所有权利,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保护本国国土安全和民众安全。” 张鹏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刘培强。 他从灾难发生之初就一直在寻找徒弟。 现在灾难结束,他还是没有找到。 刘培强是否已经遇难? 甚至死在某个地方,尸骨无存? 但至少要全都找一遍才行。 张鹏朝着医院里面走去,大厅深处,刘培强和韩朵朵坐在人群中间,正看着电视。 那一刻,他的心终于放下了。 张鹏走到刘培强身前,一言不发。 刘培强抬头看着自己师父。 两人互相注视了片刻。 张鹏伸手一指头怼在徒弟的脑门上。 刘培强不敢躲。 张鹏一连怼了三下,甚至连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徒弟没有大碍,他整个人如释重负的靠在旁边。 …… 直播间。 “张鹏像极了寻找儿子的老父亲。” “举目环顾,哀鸿遍地。” “三千人啊,三千人啊!总共高精尖人才能有多少啊!”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宇航员,飞行员,科学家,工程师。” “过去了四个小时,意味着师父找了徒弟找了四个小时。” “看见培强好好的,真的后怕的不行啊。” “对啊,尤其怼头的那个动作感觉很有长辈的那种教育的含义。” 评委席。 张国利叹了口气,“三千人死亡,五千人受伤。 “而且死伤的这些人,还都是精英。 “那是不知耗费了多少资金,用了多长时间才训练选拔出来的航天人才啊。 “培养一名航天人员所消耗的金钱,可能都超过了同等重量的黄金! “最重要的是,时间也不够了。 “各项计划开展在即,本来就缺人手的时候,又来这么一遭。 “这一批的航天员很有可能出现断档。 “到时候又能靠谁来填补上去?” 刘何平忽然提了一嘴,“大家还记得流浪地球第一部的剧情吗? “刘启的姥爷,韩子昂,那么大岁数了,仍然工作在第一线。 “这不就是对现在剧情的回应吗? “那个时候的地下城急缺人手。 “当然,这个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 “抽签随机选拔有一部分原因,后续灾难可能又死了一批。 “但多少…也有此次空间站坠落的原因吧? “死亡三千人,这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而已,后续造成的影响可能非常深远。” 第十九章 这儿的发言,哪次不重要? 距首次点火,还剩7个月。 联合国会议室。 此时并没有正在进行的会议,工作人员忙着整理房间卫生。 周喆直独自坐在窗户旁,对着演讲稿写写画画。 稿件用a4纸打印了出来,他正在修改一些具体词句。 比如,第五条发言强调,此时此刻,移山计划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改为移山计划成为了我们唯一希望。 删除了第六条,欢迎各会员国,联合政府及区域和次区域组织酌情为共同建设行星发动机贡献力量。 第七第八条顺移。 我们再次向全世界发出倡议,只有继续保持团结,坚定推进合作才是战胜太阳危机的关键所在。 我们希望更多的国家,组织,机构乃至个人加入进来,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够活下来,才能看到两千五百年后的新家园。 删除第九条,根据《月球联合公约》规定,重点强调氦-3资源属于全人类共有并规定合理的开采方案。 删除第十条,强调指出合作建设行星发动机仍然是各国的首要任务。 第十一,十二,十三条顺移。 最后,我们重申,移山计划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 我方将会继续坚定推行已有计划,十个月内完成移山计划可行性验证。 我们呼吁各国管控分歧,保持克制,消除冲突,停止备战,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应对太阳危机的举措之中。 助手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航天局回复了,窗口期还剩七个月。” “七个月。” 周喆直重复了一遍,又改了一下稿件,“晓晞。” 郝晓晞就在旁边,立刻走了过来。 周喆直将手中的稿件递给她。 “周老师,”郝晓晞看了一眼,不确定的问道,“这么重要的发言,要我来吗?” 周喆直闻言,看了眼旁边助手,又看向郝晓晞,笑了出来。 “这儿的发言,哪次不重要? “照着念就好,一字不落的,嗯。” 老师都这么说了,郝晓晞的心中也多了几分自信。 她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周喆直吩咐完,带着助手离开会议室。 天花板上,一个镜头闪烁着微光,记录下了这一切。 …… 直播间。 “移山计划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 “真是完美的体现了大国的担当啊。” “无论窗口期几个月,我们一定能完成!” “都是秘书写稿,领导讲话,这里是周喆直亲自写稿啊。” “他这是非常信任郝晓晞,才会让她独当一面的。” “这就是传承啊!” 评委席。 张国利不由得肯定道,“周喆直的发言稿改的很有水平啊。 “刚刚发生了恐怖袭击,他立刻就做出了针对性的修改。 “移山成为了我们唯一的希望,既是在强调移山计划,也是在用移山二字让我们对未来有一颗不怕困难的坚定决心。 “删掉的第十条很有考量,在方舟被摧毁,数字计划被禁后,移山计划成为了全人类唯一的目标。 “太理性的去强调很容易引起反效果,而是要从我们自己出发,从情理出发。 “重申移山计划让更多人活下来的理念。 “然后再呼吁各国保持克制,将更多经历投入应对太阳危机,而不是内耗。 “把之前过于理性的强调,变成了感性的呼吁。 “不愧是外交部的负责人,是懂得如何把握人心的。” 周凯伦说道,“让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周喆直那句,这里的发言哪次不重要? “能在联合国的会议上商讨的,肯定是事关全球的大事。 “郝晓晞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正是因为她明白,才更懂得这份演讲稿的分量。 “灾难刚刚发生,质疑声反对声唱衰声此起彼伏。 “在大家随时都可能改变想法的窗口期,这份发言显得尤为关键。 “要是说不好,那真的会失去很多支援力量。 “但周喆直并没有因为郝晓晞是新人,就安排别人去执行这个任务。 “这儿的发言哪次不重要? “郝晓晞早晚都要担负起这份责任,这次太关键了,下一次,下次太重要了,再下一次。 “如此下去,何谈成长? “老一辈的中流砥柱当然重要,培养未来的接班人也同样关键。 “毕竟流浪地球计划,可不是一代人的计划。 “那是要不知多少代人共同努力才能达成的目标。” …… bbc新闻报道了灾难事件。 画面标题写着:太空电梯遇袭导致移山计划搁置。 标题下方的滚动新闻里提到,国际刑警组织表示,我们已经掌握了这次袭击幕后策划者的证据,并会和ueg共享信息。 播报画面里,空间站将地面撞出一个大坑,大坑边缘距离河岸大坝非常近。 坑内的建筑残骸仍在燃烧,向四周产生浓烟。 新闻记者报道,“太空电梯于三月十二日遇袭被毁,移山计划推进受阻。” n新闻报道着群众反抗游行。 标题写着:57个国家呼吁重启数字生命计划。 滚动新闻提到,泛太平洋国家石油公司重组,预计国际油价会发生波动。 画面里,群众举着反对移山计划的标语牌,激动大喊口号。 “多地爆发重启数字生命计划抗议示威。” 有激进者冲破了保安的防线,朝着大楼跑去。 在被扑倒后,露出了身上绑着的炸药,同时举着引爆器高喊,“我会永生!” 嘭! 人体炸弹就在镜头前轰然炸响。 nhk新闻报道着另一场示威。 标题写着,数字生命计划支持者在利伯维尔基地游行。 “迫于时间压力,联合政府召开紧急会议,讨论重启数字生命计划。” 基地大门前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和门框机器人,所有人都荷枪实弹。 最外围放着拒马桩,以及一排手持防爆盾的士兵。 前来闹事的游行群众非常默契,只和防爆盾推推攘攘,没有一人敢跨过防线。 中方承诺七个月内验证移山计划可行性。 郝晓晞站在发言台上,神情坚定。 “我方将会继续,坚定推行已有计划,七个月内,完成移山计划可行性验证。” …… 直播间。 “那么大一个坑,生生砸出来的,周边怕不是生灵涂炭了。” “《人类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团结》” “不是,直播人体炸弹啊?” “觉醒青年高光时刻。” “灾害没有击垮我们,但身为同胞的人类却做到了。” “数字计划,机械飞升…” 评委席。 周凯伦面带不屑的说道,“数字生命派这帮人还真是恶心啊。 “极端分子蔑视生命,带着炸弹说炸就炸。 “普通分子又贪生怕死。 “他们围在基地大门口制造骚乱,但根本没人敢硬冲关卡。 “因为他们知道,在外面推推攘攘顶多会受点皮外伤,可要真的冲进去了,一定会吃到枪子。” 朱苏金没好气的说道,“移山计划一受阻,这些魑魅魍魉全都跑了出来。 “57个国家呼吁重启数字生命计划。 “真是好笑,这57个国家加在一起,总共能有多少军事力量? “他们又能动用多少资源去实现这个目标? “真遇到困难了,第一个跑的也是他们。 “干啥啥不行,闹事第一名。 “完全就是在给人当枪使,还屁颠屁颠的往前凑。 “要我说,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们费那么大劲去救的。 “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说,没准到时候还要倒打一耙。 “要不是地球不能分裂,我都希望只在我们领土上建造发动机。 “其他人你爱走不走,等着太阳氦闪算了。” 第二十章 危难当前,唯有责任 联合国大会议厅。 郝晓晞的话还未说完,大厅的灯光突然没了。 会场陷入昏暗之中。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人群立刻骚乱起来。 许多人站起身,朝四周张望。 “这是怎么了?” 后台,工作人员比他们更着急。 “快点!我们的电力系统被黑了!” 郝晓晞站在发言台后,用力稳住自己的心绪。 台下,有记者立刻拍照,闪光灯闪个不停。 哪怕突遭意外,她也将演讲稿继续念了下去,“我们呼吁各国管控分歧…” 迈克(美国代表)就在台下,他从怀里拿出耳机戴好,回头瞅了一眼。 耳机提示音响起,“同声传译已上线。” 迈克起身,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走到周喆直旁边坐下。 他将文件放在桌上,指着说道,“地月大动脉被切断了。 “我们低估了反对者渗透的力量。” 周喆直没有说话,翻开文件仔细查阅。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会功夫,会场已经有不少人起身离开了。 每次有人离去,剩下的人就会回头张望。 这关乎着他们接下来的决定--是否要支持移山计划? 文件里是反叛军的详细信息。 迈克在旁边说道,“美国有百分之九十一的民众,不相信移山计划。 “参议院正在商讨,退出移山计划,重启数字生命计划。 “更多人在质疑,解决一百年后的危机,跟当下的人有什么关系。”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会场,他们的离开又进一步带动剩下的人。 “看来,世界并不站在现实这边。” 周喆直看完了文件,重新放回桌上。 “周,你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 直播间。 “郝晓晞真的很棒了,青涩,紧张,但还能镇定下来继续发言。” “资源是有限的,要是所有计划都尝试,那肯定都成不了。” “迈克很会挑时间啊,这是来试探我们的态度。” “细节啊,周喆直懂英语,不用耳机。” “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 “给岁月以文明,给时光以生命。” “明天的作业明天交,关今天什么事?” “真是井底之蛙啊!” 评委席。 周凯伦欣慰道,“郝晓晞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会场上讲话,还遇到了意外停电。 “尽管如此,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心情。 “哪怕提词器都关闭了,仍然能够在脱稿的情况下,一字不落的讲出全部内容。 “遭遇困难,直面困难,克服困难。 “这就是成长啊。 “我想自此之后,下回演讲她肯定不会犯怯了。” 张国利分析道,“会场内陆续有人离开,这些反对我国计划的人又会进一步带动左右摇摆的人。 “从停电开始,离场的人就越来越多。 “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就像迈克说的,他们国内有九成的人不看好移山计划。 “政府也在考虑是否要退出计划。 “那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呢? “压力全都转移到我方这边,如果不能在窗口期完成行星发动机的可行性验证… “那这个计划真的可以宣告破产了。 “迈克带来的那份资料,应该是他们内部调查的秘密资料,没有共享给ueg。 “所以周喆直看的那么仔细。 “还有迈克最后的问句,揭露了自己的立场。 “他说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表明他个人是支持移山计划的。 “至少对于现况来说,这算是个好消息吧。” …… 周喆直看了迈克一眼,拿起手机,打开自己的相册。 “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点开一张照片,将手机递了过去。 迈克皱眉看着那好像星空的图片,没理解对方的意思,“那是什么?” 两人同时伸手将照片放大。 图片中央出现了一个小白点。 “这个?” “就这儿。” 周喆直指着那个小白点,“(19)90年,你们旅行者一号拍下的,地球的照片。” 迈克恍然,“啊…是的。” 周喆直感慨道,“就是这个小小的白点,是我们的一切。” 他放下手机,“移山计划,就是要在这个小白点上,建一万座发动机。 “把它带到,两千五百年后的新家园。 “迈克,你信不信?” 迈克扭头看了眼周喆直,他明显没有那么坚定,“只是个流浪者,回头看了一眼而已。” 周喆直肯定道,“我信。” 在两人后排,助手闻言不禁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的孩子会信,孩子的孩子会信。” 周喆直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强大的信念。 “到那个时候,我相信会再次看到蓝天,鲜花挂满枝头。” 听到这话,后面另一名工作人员忍不住微微仰头,抑制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接下来,”周喆直问向迈克,“你觉得你们应该做点什么呢?” 迈克很尊重对方的观点,“我会转达给总统先生。” 走之前,他又补了一句,“顺带一提,对于仅七个月内完成移山计划的可行性验证,我表示悲观。 “但…祝你们好运。” 会场边缘的墙壁顶上,摄像头闪烁着红灯,完整的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ueg总部大楼外。 “七个月,两座发动机,只有我们…”郝晓晞坐在长椅上,和自己老师抱怨,“这不公平。” “晓晞啊,”周喆直抬头看向总部大楼,“如果事事都公平,为什么还要建这座楼? “危难当前,唯有责任。” 郝晓晞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己方为了拯救地球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就算这样,仍然有很多人持反对意见。 “团结,是需要代价的。” 周喆直站起身,抬头看向空中的月亮,“第一批补给已经在路上了,未来七个月,就靠他们了。” …… 直播间。 “就是这个小小的白点,是我们的一切!” “英雄与盗贼,史诗和催眠曲,圣哲和小偷,人类的一切都在这颗漂浮在宇宙中的尘埃之上!” “我们讲究利在千秋,他们认同的是利在当代。” “愚公移山的精神,只有我们懂!” “总有一天,冰一定会化成水。” “听的我好感动啊,愿鲜花再次挂满枝头!” 评委席。 周凯伦感慨道,“这次发言,原本是想让其他国家支持一下我们。 “哪怕就是名义上的支持,酌情支持,多少都是一份力量。 “但这些中途离场的国家代表,以及迈克的到来,都明确的告知了我们。 “未来的七个月,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这背后的压力简直无法想象。 “原本是集全人类之力,共同建造的行星发动机,现在只能由我们自己主导承担。 “而且这事还要成,必须成。 “周喆直背后的我方工作人员,听到他对于未来的畅想,甚至快要流出眼泪。 “我们的人是真的相信地球会面临太阳危机。 “同时也是真的相信,我们有能力,带领地球逃离这个危机,走向新家园。 “是这种信念与担当一直支撑着我们走到现在。 “并且会带领我们走向未来。” 张国利点点头说道,“是啊,危难当前,唯有责任。 “这句话说的太好了。 “郝晓晞毕竟年轻,她不满意这种结果。 “凭什么一切都要我们承担?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坐视不管? “难道大家不是要死一起死吗? “周喆直告诉她答案。 “团结,是需要代价的。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寻求公平。 “尤其是在末世。 “你想让所有人都听你的,就得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付出更多的心血。 “这种胸襟和格局,不得不让人钦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