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艇暂时还能撑住，氧气也还够，如果他们能察觉到不对，我们……不，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他们谁都没有察觉到，谁都不要来。”
这只变异章鱼，不知道活了多久，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在它手里就像一个小皮球似的，随意拋着玩。
他们对付不了它。
即使大型战舰到了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他们的攻击对它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孟天博语气飘忽，喃喃道：“不应该这么做的……”
闻言，季星时安静了几秒，“孟天博，这句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况且，这是我自已做的决定。”
不论是进入雾区，还是寻找虫洞，从来都没有人能逼他做决定。
“我是说，当初，我不应该把你们姐弟送走的。”
这两个孩子出生，他其实是非常开心的。
可惜……
“我……”
“孟先生！这样的话，你更不应该说。”
没有人看见，季星时眼眶充血，握着操控杆的手微微颤抖。
这算什么？
临终遗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他不接受，谁都有资格道歉，唯独他不行！
唯独孟天博，他没有资格后悔，没有资格道歉！他不配！
第227章 白色火海
安德和孟天博都坐在椅子上，被机械手臂牢牢固定，以免因作战艇失衡而受伤。
安德看着孟天博，眼神微微发亮，他知道，现在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先生。
听到季星时的话，他皱起了眉头，下意识想替孟天博解释，“季总长，你误会了，先生他……”
“呵……你们主仆二人也真是可笑，偏偏挑这时候说误会，怎么，临死了才幡然醒悟想在我这里留个好印象？”季星时冷冷一笑，声音像淬着毒似的森寒，“我们姐弟被安排的人生，我姐姐的命，星遥吃的苦受的罪，桩桩件件，哪一件事冤枉你们了！”
“我还没瞎，也不是傻子，事实我自已会看，你们也不用在这里颠倒黑白。”
“先生他……”
“好了安德。”孟天博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释然，“季总长说得没错，不用再解释了，终归……都是我做下的错事。”
原本就是他的懦弱和逃避，才滋生出了另一个他。
说到底，本来也是他的错。
闻言安德一脸不赞同，焦急道：“可是先生，那些事情明明是……”
“安德！”孟天博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砰———”
超聚能量炮终于充能完成，瞬间发射，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发出闭眼的白光，仿佛能照亮整个雾区。
几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屏幕上，这一刻，他们终于看清了这只章鱼的部分面貌。
孟天博瞳孔一缩，也顾不得难受感伤了，难得吐槽，“这东西长得，也太恶心了点。”
他自认见过不少变异体，也算见多识广，但这只章鱼，远比他想的恶心多了。
黑色的身体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斑点，强光下还能看见流动的粘液，一双巨大的眼球布满了黑点，仔细一看，那些黑点全都是复眼。
无数黑色触手在四周疯狂舞动，只看一眼就恶心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变异章鱼的触手瞬间剧烈收缩，作战艇再次受到重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挤压变形越来越严重。
这一击直接炸断了它的一根触手，但这玩意儿触手太多，断了一根对它来说无关紧要。
但这一击还是激怒了它，瞬间将作战艇高高抛起，然后狠狠拖进了水底。
操作室一角也已经折叠，整个空间凌乱不堪，大部分墙体已经变形，他们就像被铁皮包裹的饺子馅，出不去了。
剧烈的抖动翻滚间，总控台的提示音就从没断过。
“警报！破损程度超过70 %！”
“警报！舱门溢水！”
“警报！供氧系统即将瘫痪！”
“警报！……”
季星时静静地看着屏幕，眼前一片黑暗，但轻微的耳鸣和不停变化的数字在告诉他们，他们在水里，而且深度还在不停加深。
季星时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供氧系统瘫痪，不知道我们会先被淹死还是缺氧窒息而死，或者……会先被压强挤死。”
孟天博眼神微动，神情越来越轻松释然，颇有些解脱的滋味在里边。
“有些话不能说，也不该说，但到了这个时候，不说或许就没机会了。”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这是我欠你们的道歉。”
季星时声音毫无波澜，“你确实不应该说，我不接受，也没有人会接受。”
“孟天博，我不怕死，至今为止，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当着我姐姐的面亲手为她报仇，这不该是你的死法。”
孟天博微微一笑，平静道：“你还有机会，现在，亲手杀了我。”
“先……”安德的话被孟天博从容淡定的眼神逼了回去，他知道，先生已经做出了决定，说什么都没用了。
只听见嗒的一声，季星时解开了固定的机械手臂，左手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右手握紧了枪。
这支枪，不是能量武器，是他为孟天博准备的，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上。